邝局长把那干探打发走,然后赶出门去,也正好骆驼刚由他的探长室出来,戴上那顶宽大的草帽,咬着烟斗,一付大摇大摆的派头。
“骆探长,哪里去?”邝局长招呼说。
“做了探长之后,交际应酬都多了起来,有一位洋朋友在对面的酒吧,要请我小饮一番!”
骆驼回答说。
“呵,你说的洋二哥就是洋朋友么?”邝局长问。
“呵?”骆驼嘻笑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有一个洋二哥,莫非你偷听我的电话不成?”
邝局长自知失言,不免大窘,忙说:“我从不偷听任何人的电话的!”
“邝局长哪里去?”
“我想到对面檀香山大酒店去饮杯咖啡!”
“局长室里的咖啡还不够好么?”
“在对面的酒吧里比较清静点,可以使头脑稍为安静一会儿呢!”
骆驼肚子里有数,知道邝局长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要跟踪他,便说:“这样我们正好同行!”
邝局长自是不再客气了,他和骆驼同行,走出警局的大门,站岗的警察都立正敬礼。邝局长倒是司空见惯的,以手指头碰着帽子就算还礼了,骆驼却不同,他高举了草帽,裂大了嘴巴,露出大龅牙,好像八辈子没有这样荣幸过。
檀香山大酒店正斜对着警察总局的大门,一般外来的旅客住在该处,倒也有安全感,但是它楼底下的酒吧,却什么生意都吓跑了。
有什么邪门买卖的,谁愿意在警察局的对门去谈呢?所以,那间酒吧除了酒店本身的旅客之外,可以说绝少外来的生意。
骆驼和邝局长进入酒吧,他一眼就看见那位称为“洋二哥”的洋朋友,坐落在酒吧的一隅,骆驼便和邝局长分手,说:“我去谈我的买卖!”
邝局长打量了那洋朋友一瞥,心中有点纳闷,说:“你们谈些什么买卖?”
骆驼说:“暂时无可奉告!”
邝局长无可奈何,找了一个座位,向侍者要了一杯咖啡,仍不断地向骆驼的那位洋朋友注视,打量他的身分。
这时候,只见骆驼和那位洋朋友有说有笑的,形状至为轻松。
邝局长忽的灵机一动,莫非那位“洋二哥”是FBI的朋友?骆驼早说过和他们有了交道,乖乖,骆驼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他已经接受了探长的职位,邝局长所有的条件都是依他的,干吗他还要和FBI的人明来暗往的?这……这实在是太可恶了!
邝局长想着,额上也现出了汗迹。
骆驼和那“洋二哥”商谈了没多一会,只听得双方都叫“OK”!骆驼掏钞票付了茶资,他很大方连邝局长的咖啡钱也一并付了。
“洋二哥”摆了摆手,先行离去!
骆驼大叫愉快,趋过来向邝局长说:“大老美做事情就是这点长处,甚为爽快,一点不拖泥滞水的!”
邝局长说:“你们究竟在谈什么买卖?”
骆驼说:“你迟早会明白的,这买卖和你的案子无关!”
“既然无关,又何必那样的神秘,公开说,或许我还可以给你些许的帮助?”
骆驼笑了起来,说:“我受聘探长的职位,至今邝局长还未有和我谈及待遇问题,因之我不得不捞些许外快弥补一下,要不然,干公事赔老本,那就不划算了!”他们走出了酒店大门,那儿有着一辆空着的敞篷车。
骆驼又说:“瞧,洋二哥做事就是这样痛快,交易未成,就先借给我一辆车!”他说着,坐上了汽车,引擎的钥匙就插在匙眼里。
他发动了马达,推上排档,轻踏油门,汽车就驶动了。
邝局长忙问:“上哪儿去?”
“试车!”骆驼轻松地回答着。
那辆汽车驶出了街道,邝局长忙记下了它的车号,那是AD一一九六。
邝局长从来进出警署,都是迈着官步的,从未有这样匆匆过,这一次他连窜带蹦的穿进了大门,匆匆忙忙走进他的局长室,扭开了办公桌上的通话机,先接交通队,通令所有的交通要道的交通警察注意AD一一九六号汽车的行踪,随时报告。
他再命令交通警察队长迅速调查AD一一九六号的汽车是属于什么人的?
“这汽车是属于机关的或是私人的?我在等候这份报告。”他说。
骆驼驾着敞篷车,状至轻松愉快,边吹着口哨,由大马路驶出郊外,在驶上公路时便踏满了油门,汽车风掣电驰。
檀岛公路上的交通要道,多有骑摩托车的交通警察,他们自无线电中早得到命令,注意AD一一九六号汽车的踪迹。
所以不时有摩托车流动,巡游在公路之上,似跟踪又不似跟踪的。
骆驼没去理会他们,他保持了应有的速度,不一会来到沙哇奴爵士古堡大厦的农场之前。
自从沙哇奴爵士间谍案破获之后,这古堡大厦和广大的农场便在警局控制之中。农场的大门口间,有着武装的岗警把守,由农场通进古堡大厦去,沿途上也有许多警卫,气氛甚为森严。
骆驼的汽车在“禁止通行”的木牌前停下,他出示了探长的证件,使得那位在大门口间把守的岗警傻了眼,他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一位探长。
“骆探长干什么来的?”岗警问。
“我是调查案子来的!”骆驼回答说。
“警察总局有命令,此地已划为禁区,凡是闲杂人等一律禁止进内!”
“探长也在此限制之内么?”
岗警有点为难,呐呐说:“可否容我向上级请示一番?”
“当然,你可以请示,但是我的时间宝贵,切莫耽搁!”骆驼吩咐说。
“请你在这里待一下,我立刻去打电话!”那岗警说着,即慌慌张张地向屋子里跑。
骆驼咬着烟斗,进入了木闸,趁在这时,他正好测量了布置在那广大的农场里所有的岗警的位置。
他心中暗觉好笑,邝局长占领了这样广大的一幅土地,连一点作用也没有,布下了这么多的岗警,反而浪费许多人力。
不一会,那岗警挥着汗,匆匆地又由屋子里跑出来,向骆驼敬了个礼,说:“邝局长有吩咐,请骆探长自由行动!”
骆驼笑口盈盈地说:“吃公事饭的人真是一板一眼,实在说,这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他大摇大摆地向古堡大厦走了进去,一位高级的洋警官已迎在门前了。
这位洋警官可能就是负责驻守在此间的最高长官,他向骆驼敬礼说:“骆探长要在这里调查什么?”
骆驼说:“到处看看,觅寻新的线索!”
“整间大厦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全经过缜密的搜查,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再发现的东西了!”洋警官说。
骆驼撅着嘴起了一阵傻笑,说:“中国人有一句俗话:‘一种米养出数百种人’,各人的看法不同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慢慢的你就明白了!”
由那所大厅进内,只见墙壁上弹痕累累,满目疮痍,和昔日沙哇奴爵士八面威风雍荣华贵时的情况完全两样。
骆驼趋进那间餐厅,那两尊中古时代的盔甲铜人仍屹立在那儿,靠左边的铜人身后的一道隧道却是敞着的,它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警署里的办案人员谁都在那儿进出过,骆驼站在那铜人之前端详了很久的时间,他叨着烟斗,喷出阵阵的烟雾,似在欣赏那具古董,一忽儿,他又扣开了甲胄内的机关,细细的端详了一番,他将那座隧道的大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似在玩乐,又似在研究。
过了片刻,骆驼竟走进隧道里去了,落下了石阶,那地窖内已装满了电灯,大放光明,因此不再有神秘气氛。
他按着石阶,一步一步地细细找寻,谁也不知道他在找寻些什么东西。
一列像炉灶似的石墩原是地下电台设置机器所用的,现在所有的机械全搬运一空了,它就好像是一条长凳,墙壁上还有许多机器的痕迹影子。
骆驼在地窖内待了好一会,忽的竟躺到那石墩上去了,他以双手作枕,仰起脖子对着天花板。脑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忽而,由地窖进口处的石阶跑下来一个满额大汗的人,他指着骆驼结结巴巴地说:“骆探长。你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骆驼抬眼一看,那正是黑齐齐哈尔,相信他是跟踪那位由“那卡诺酒吧”离开的金二哥,回到警署后,又被邝局长派来的。
“黑齐齐哈尔,你辛苦了,这样疲于奔命,你会减轻些重量了!”他冷冷地回答说。
“你躺在这里干吗?”黑齐齐哈尔问。
“我在想你们所干的傻事!”
“我们做了什么傻事吗?”
“你们跟踪那位金二哥,可有什么收获吗?”
“奇怪,你怎么会知道的?”黑齐齐哈尔搔着头,感到莫名其妙。
“我是这样猜想而已,希望你们并没有破坏我的工作!”骆驼坐了起来,耸着肩说。
“我很奇怪,你和一个垃圾船的船老大在谈些什么买卖?”
“我要买他的垃圾船!”骆驼说。
“你要贩卖垃圾不成?”
“嗨,这并不是你们所能了解的!”
这时候,石阶上又跑下来一个人,那是刁探长,他同样是满额大汗,指着骆驼说:“你躲在这里有着什么事情吗?邝局长找你谈话呢!”
骆驼冷冷地说:“瞧你慌慌张张的,邝局长有什么事情吗?”
刁探长向地窖内东张西望一番,然后煞有介事地说:“你怎么和FBI又打上交道了?难道说在警署里做了一位探长还不够么?”
“呵!”骆驼吃吃笑了起来说:“想必又是邝局长调查我的那位洋朋友‘洋二哥’及我乘坐的那辆汽车了,在警署里做一名探长有什么了不得呢?这是在政府机构里最起码的芝麻绿豆官,赚几个钱还不够我的义子在舞厅里一晚上的花费,我是有言在先,顺便和他们做一点小买卖而已!”
“做什么买卖呢?”
“时机未至,无可奉告!”
“唉,你真是不够朋友!……”
骆驼由石墩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屁股,弹去尘垢,说:“你们真够朋友,给我一个半月的时间来给你们了结这桩案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得为自己作一番打算吧?”
地窖进口处走进来一名武装警察,敬礼说:“农场铁闸门间来了一位姓孙的先生,他要见骆探长!”
骆驼说:“那必然是孙阿七到啦,不知道他和胡二哥接洽得如何了?”
“胡二哥又是谁?”刁探长问道。
“二哥是一种尊称,叫人家大爷也不好,称呼二爷也不好,所以一律称为二哥比较亲切!”骆驼大步走上了石阶,即出地窖而去。
“我想知道那位胡二哥是谁?”刁探长追着问。
“你何必着急呢,你怕邝局长不会派人跟踪着孙阿七吗?他会给你情报的!”骆驼说。
“骆探长,你太不合作了,叫我们疲于奔命了!”黑齐齐哈尔也帮着说话。
“假如你们肯合作,最好暂时别过问我的事情,等到大局布置妥当之后,自然会和你们分工合作的!”
不久,骆驼已走出了古堡大厦来至农场的大闸门前,果然的,孙阿七是等候在那儿。
“你和胡二哥谈得如何了?”骆驼问。
“非常的投契,好像一拍即合!”孙阿七答。
“费用方面呢?”
“索价不高!”
“很好,希望事情由此一举而成!”骆驼招呼孙阿七,坐上了他的那辆敞篷车,又以夸耀的口吻说:“你瞧这辆车子如何?”
“哪儿弄来的?”孙阿七问。
“洋二哥送的!”
刁探长和黑齐齐哈尔已追至闸门口间,黑齐齐哈尔招手说:“骆探长,我搭你的便车回去!”
“不必了,你乘原车来,原车回去!”骆驼说着,推上了排档,踏着了油门,汽车如箭似地驶离,留下了一阵尘埃。
当汽车驶上了公路时,骆驼将古堡大厦里绘下的岗警位置图样交给了孙阿七,并叮嘱孙阿七如何行事。
骆驼返回警署,推开他探长室的玻璃门,只见邝局长正坐在他的那张办公桌上,在检查他所看过的所有档案。
骆驼即加以取笑道:“怎么样?邝局长还打算和我共同研究么?”
邝局长有点不大自在,扔下了档案,指着骆驼说:“骆驼!我并没有亏待你,究竟你在搞些什么名堂?为什么又和FBI勾搭上了?你有什么企图?”
骆驼说:“你可是调查那辆AD一一九六号敞篷车得来的资料,我是吃八方饭的人,交天下的朋友,和FBI的朋友往来有什么不对吗?”
“你想一脚踏两船,岂不等于想出卖我么?”
骆驼很平和地说:“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而且这件事已经向刁探长解释过了!”
邝局长再说:“我得先警告你,假如你想在我的头上摆什么噱头的话,那等于是自讨苦吃,我不会让你走出檀岛……”
“哈,这是做长官的向部下说话的语气么?这完全是恫吓呢!”骆驼说。
“还有,你让孙阿七和那个称为什么胡二哥的接洽什么事情?”
“唉!邝局长是公事也管,私事也管,你一定又派有人跟踪着孙阿七了。”骆驼吃吃地笑说:“你可搞清楚了那位胡二哥是干什么职业的?”
“他是妇产科医院的助理医师!”
“这就对了,邝局长什么事情都可以管,总不致于管到产妇的头上吧?妇产科医院的助理医师,有什么好调查的呢?”
邝局长感到气恼,说:“你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告诉我呢?你和胡二哥秘密往来,总有什么事情接洽的,你何不坦白向我说?”
“这是我的私事!”
“喂!你和那个驾垃圾船的金二哥又在谈些什么买卖?据刁探长调查,你有意要购下他的垃圾船,这又是什么诡计?”
骆驼正色说:“垃圾对破案有很大的帮助,需要出公帐的,迟早要呈请邝局长批示——你一点也不用焦急!”
“嘿!警察局要一条垃圾船做什么?”
“等到事后运输垃圾倒到大海里去,对于整顿市容,会大有帮助的!”
“你跑到沙哇奴爵士的古堡大厦去有什么阴谋?”邝局长再问。
“嗨,我简直在警网十面包围下了!随便到哪儿去,你们都有眼线监视着我!”骆驼叹息说。
“你和FBI打交道,又跑到沙哇奴爵士的废堡去,该不是打算把那份军事机密文件转售给他们吧?”
“我还和妇产科医生接洽呢,又有谁要养儿子不成?”
邝局长有焦头烂额的感觉,一声长叹,说:“骆驼,我劝你不必再弄什么狡狯了,假如你肯把那份军事机密文件交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任何的条件!”
骆驼格格而笑说:“谈何容易,我在用尽心思,也是找寻文件的下落呢!”
“那么你交给刁探长的那几幅图画又是什么东西呢?”邝局长气呼呼地又摊开了公文夹上的几张纸。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假如我能够指出几幅图画所指示的地方,就不难寻出文件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图画可能是指沙哇奴爵士古堡大厦的某一部分?”
“有此可能!”骆驼吃吃地笑着说。
“那么我们应该共同研究才对呀!”
“嘿!研究这类的东西,是属于个人的智慧,而不是集体的共同智慧,否则人多嘴杂,会搅得一团糟呢!”
这天清晨,骆驼由宿舍里爬起床,赤裸了上身,只穿着一条花花绿绿的游泳裤,俨如一只剥了皮的活蛤蟆,他在洗澡间打了一转之后,披上一件大红花朵的夏威夷衬衫,便蹦蹦跳跳地出了警署,他的那辆敞篷车正置在停车场的进口处,骆驼坐上汽车,驾着车便跑了。
刁探长和黑齐齐哈尔都是睡在警署宿舍里的,立刻就有人将他们唤醒了。
“骆探长在大清晨间就行动!”
这是刁探长吩咐下的,不管骆驼在何时何地有任何的动静,都得立刻报告。
邝局长公馆中的电话铃声大震,同样的人将他唤起床请示。
邝局长听得报告之后,觉得有点纳闷,骆驼在大清早之间这副打扮外出,又有什么图谋吗?
好在警署的内外,布置有足够的眼线,不怕骆驼会跑到哪儿去的。
以骆驼的那身打扮,大概总归到海滨去的,邝局长匆匆穿好衣裳赶赴警署,会合了刁探长和黑齐齐哈尔,等候着各处交通警察对AD一一九六号敞篷车的行踪报告。
骆驼究竟到哪里去了?——“威基基海滩”。那是全世界各地观光客来到檀岛,必然光顾的胜地。
由于旅客紊多,身分也无法详细调查,国际间谍也经常会利用旅客的身分掩饰,所以它也成了变相的“情报交易站”了。
骆驼到那地方干吗?一定是有作用的,邝局长又起了一阵无形的紧张。
“你们两位赶快追踪到那儿去!要了解他和一些什么样的人接触?但切莫被这老家伙发觉了。要随时向我报告!”邝局长向刁探长及黑齐齐哈尔两人吩咐说。
刁探长领命,带黑齐齐哈尔匆忙而行。
随后,邝局长又和布置在檀香山大酒店负责监视夏落红及孙阿七等人的干探联络,他深怕骆驼是采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好让夏落红他们有特别的活动。
但是经过那几个驻守在酒店负责监视的干探回报,夏落红、孙阿七他们几个人根本都还没起床呢。
邝局长不免纳闷,骆驼的行迹向来是很难捉摸的,但唯一的一点是,他认定骆驼必有阴谋。
骆驼到了威基基海滩,纯是以游客的姿态出现,他携带的零星“道具”特别的多,有晶体收音机,有大毛毯、野餐篮子、冷热水瓶、望远镜、照相机……他的个子矮小,一身的排骨,戴着一顶宽边的大草帽,帽缘上还结了一只颜色鲜艳的蝴蝶结,架着宽型的太阳眼镜,朝天鼻子,大龅牙,那一副形状确实是够古怪的。
他在沙滩的椰树下面,铺开了大毛巾,仰卧其间,拧开了收音机,以草帽盖脸,翘高了二郎腿,一面在野餐篮子里摘下了葡萄,一粒一粒地往嘴巴里送,那副悠闲的形状,好像是专程为渡假而来似的。
太阳渐向正空上升,海滩上先是多了一些顽童,他们做时下最流行的滑板游戏,吵吵闹闹的,给这大自然的美景增添了许多生气。
渐渐地,红男绿女,穿着各式各样的游泳衣,有为海水浴而来,有为展露玉腿而来,飞女们有穿作风大胆的比基尼三点式泳装的,三五成群,招摇而过,好像在作求偶的活动广告。
骆驼用大草帽盖着了头,任天仙降凡的少女路过好像也不屑一顾。
不久,沙滩上有特别的客人出现了,向着骆驼指手划脚的,那是刁探长和黑齐齐哈尔,他俩跟踪而至。
骆驼的那顶大草帽,洞编得稀稀疏疏的,露出了许多的洞眼,任何人路过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欣赏女士们的玉腿,也是如此这般的。
刁探长和黑齐齐哈尔追踪而至,骆驼岂会没有发现?只见他们两人指手划脚一阵,鬼鬼祟祟地就跑开了,可能是要躲到什么地方去,继续监视骆驼的动静。
骆驼露出了笑意,他干脆先睡上一觉再说,于是他掩上了野餐篮子,两腿一伸,像享受海风日光浴似的,呼呼大睡了。
刁探长和黑齐齐哈尔干着急,他们分开为两个角度,同时对骆驼注视着,这样的乾等甚不是味道,简直连眼睛也不敢轻易离开呢。
邝局长有电话和威基基海滩的警察分局联络,希望能知道刁探长他们进行的情形,让分局派出干员和刁探长保持连系。
但是刁探长和黑齐齐哈尔只监视着一个在沙滩上睡熟了的老头儿。
过了约有一两个钟点,骆驼揭开草帽,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像是睡醒了,他一骨碌坐起,打开冷热水瓶,斟了大杯的水实行漱口,仰起了脖子咕噜噜的鼓腮而漱,然后又一口把漱口水咽下去了,看那有多脏。
不一会骆驼执起了望远镜,仆卧沙滩上,不住地向海滩外面窥望。
刁探长是躲在一家观光酒店的露台上,以一柄庞大的太阳伞掩饰,他同样的是以一架望远镜向骆驼注视着。
这时候,骆驼在看什么东西,刁探长急切需要知道,他顺着骆驼注视着的方向,将望远镜移过去,仔细一看,只见有三个穿比基尼泳装,身材苗条的女郎在那儿玩水球。
“他妈的,骆驼不是色狼,不可能有这种嗜好,他好像有意要转移我们的目标,用心何在?一定有鬼祟在内。”刁探长自言自语地说。
他尽量运用他的智慧,向着海外面看出去,就在那一泓碧绿的波涛之中,刁探长发现有好几艘船艇和轮船,而且其中有一艘是垃圾船。
想到了垃圾船,刁探长灵机一动,莫非骆驼所注意的就是这条船,也就是所谓“金二哥”的那条垃圾船么?
由于观光酒店和海面上的距离过远,纵然用望远镜也无法看清楚那艘垃圾船的船号。
黑齐齐哈尔躲在海湾救生设备的了望台之上,刁探长立刻和他通电话。
“黑齐齐哈尔,你可有发现海面上有一条垃圾船么?”刁探长说。
“是的,骆驼正用望远镜窥看着那条垃圾船——我已经注意着!”黑齐齐哈尔回答。
“你能看得清楚垃圾船的船号么?”
“那是‘老黑奴’号!”
“是否就是金二哥的那一条?”
“不!金二哥的那一条是‘金星号’!”
“奇怪了,骆驼为什么老对垃圾船发生兴趣?”
“也许是物以类聚,他应该是属于垃圾堆里的人物!”黑齐齐哈尔笑着回答。
“现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骆驼是个善用诡计的人物,可能又有什么鬼祟,我们要赶快研究出个中的道理!”
他们正在通话间,只见骆驼已收拾好他的“道具”,大摇大摆地向海滩行去。
原来,他早雇好了一条夏威夷式的小木船,准备划船出海呢。
“嗨,探长,你看见没有?那老骗子打算出海呢!”黑齐齐哈尔忙在电话中向刁探长请示:“我们该怎么办,是否也要追出海面去?”
“你立刻向海滩管理处借一条救生巡逻艇,我们非得追出海面不可,要看他究竟搅些什么名堂?很可能他又和那条垃圾船接洽什么事情了!”刁探长回答。
骆驼是悠哉悠哉的,双手划着桨,收音机置在他的座位之旁,声响拧得很大,正播唱着英国披头合唱团怪腔怪调的热门歌曲,他合着节拍,跟着乱哼一通,有玩冲浪板的青年人滑水而过,他还停下桨摆着手和他们招呼,活到这把年纪,简直有点返老还童了。
海面上较之在沙滩上是宁静得多了,有些阔客豪门的游艇飘荡在海的中央,其中只有一艘是形状古怪而又肮脏的垃圾船。
垃圾船是观光都市的一项特色,为了保持都市的环境卫生,所有的垃圾经卫生所集中之后,焚烧后再用垃圾船运至远洋中倾倒,让它沉没海底的。
垃圾船的构造也甚为特别,它的前半截和普通的小货轮无异,后半截却有着一座庞大无比的垃圾箱,是用起重机械可以整个翻起来倾倒的,它的马力不大,外貌却甚能“吃苦耐劳”,有点像一艘“老牛破车”。
骆驼划着夏威夷的小木船,慢慢地向海面上划去,他的目的好像是专程去欣赏那艘垃圾船似的,那艘称为“老黑奴号”的垃圾船,是用黑红麻三种颜色漆成的,甚为特别夺目,它好像是用报废了的小货轮改造而成,机械是够陈旧的,那只漆着了半截黄黑的烟囱,噗,噗,噗地喷着带声响的黑烟,好像甚为吃力,拖着了那经过焚毁的垃圾,徐徐地向海面远处驶去。
“老黑奴号”的船长是个白发的黑人,他虽为卫生局工作,但是那条船却是他的私产,运输垃圾是低级而又偏门的生意,所以待遇也颇为优厚的。
骆驼的小木船渐渐的和“老黑奴号”接近了,他挥手和那白发的黑人打招呼,一次又一次的。
不一会,“老黑奴号”渐渐的慢下,还抛了一根绳索给骆驼将小船系上,然后迎骆驼上了垃圾船。
黑齐齐哈尔运用警探的身分,向海滨管理处借了一条救生用的摩托艇,接了刁探长,如飞也似的追踪出海。
刁探长的望远镜不离手,一直注视着垃圾船上的情形,大概是那位白发的黑人煮咖啡款待那位古怪奇特的客人,他俩有说有笑的聊得甚为起劲。
“别太接近了,否则被那骗子发觉,他又会改变主意啦!”刁探长向黑齐齐哈尔说。
“这样疲于奔命的跟踪,我们可能一无所获!”黑齐齐哈尔喟叹说。
“不要紧,我们已经知道‘老黑奴号’是属于一位年老的黑人所有,不难查出骆驼和他打交道的用心,暂时还要忍耐!”刁探长向他安慰说。
“唉,老骗子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他竟对垃圾船发生了兴趣,先是‘金二哥’的‘金星号’,现在又是‘老黑奴’,完全像是在耍魔术呢!”
“不用急,他的奸计很快就将自败的!”刁探长很有把握地说:“据我猜想,他是在放烟幕弹而已!”
骆驼在垃圾船上,和那位老黑人好像很谈得拢,只见他怪状百出,时而指手画脚的,时而捧腹大笑,那位老黑人替他添了好几次咖啡。
骆驼停留了约有半个小时,始才由垃圾船回到小木船上,徐徐地向海岸划回去。
“老黑奴号”垃圾船仍继续执行它的任务,拖着那笨重的垃圾,发出噗,噗,噗吃力的声响,向着外海出去,它要在指定的距离海域上始才能倾倒垃圾。
不久,刁探长和黑齐齐哈尔驾着摩托救生船,追上了“老黑奴”号,探长登船,出示他的探长证,即开始向那位老黑人询问。
“刚才和你在船上聊天的那个小老头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在海面上打招呼就交谈起来!”
“以往认识么?”
“以前曾见过面!”老黑人回答。
“你们有说有笑的,谈些什么事情?”
“那位先生要购买我的这条垃圾船,你说可笑吗?”老黑人又格格大笑不已。
刁探长皱眉,心中甚感纳闷,骆驼为什么会动脑筋要购买垃圾船,他需要利用一条垃圾船有着什么图谋呢?这个老妖怪的行径可真怪诞!
“除此以外,你们还谈了一些什么?”刁探长再问。
“那个小老头最后告诉我说……”老黑人欲言又止,“他说……我实在不方便说呢,说出来或者你们两位会生气的!”
“你只管说!”刁探长一本正经地吩咐。
“他说待会儿有两个傻瓜上船,别招待他们喝咖啡!”
刁探长气得脸色发青,原来骆驼早知道他和黑齐齐哈尔会追踪至此。
夏落红追踪着古玲玉不肯放松,他每天均会到“格兰酒店”去报到。
曾有多次,夏落红鼓足勇气至古玲玉的房门前敲门,但是古玲玉不在酒店的时间多,到什么地方去了不得而知?
夏落红守候至深夜始才返回檀香山大酒店,他颇担心古玲玉会失足受人的欺骗。
夏落红也曾经打电话给古玲玉,要求古玲玉给他时间,让他解释一切。
但古玲玉给他回答的是:“我拒绝和你说话!”很生气的就把电话挂断了。
夏落红还不肯死心,他照例的还是朝夕在格兰酒店等候机会,至于骆驼交代他办的大事却完全置诸脑后了。
骆驼对他的义子夏落红的所作所为是很少恼火的,但是这一回却动了肝火。
他向夏落红跺脚斥骂,说:“一个女人对你如此,你还不肯死心么?简直不成名堂!放着未婚妻置之不顾,自己送上门受人家的奚落,简直是风流、才华、威风丧尽了!”
夏落红一声长叹,说:“我是人道主义,古玲玉身怀六甲,是我作的孽,我是孤儿出身,我不想我的骨肉也落在孤儿院里!”
骆驼高声怪叫,说:“人道主义么?未婚妻不远千里而来相会,竟把她冷落得像陌生人一样。自己却去追求毫不相干的野女人!”
夏落红正色说:“古玲玉这女孩子是义父曾经见过的,我和她有一段时间的感情,为什么说她是野女人呢?”
骆驼气急败坏,说:“不正当的女人,全是野女人!我敢断言,古玲玉不会有什么好收场的!”
“义父打算对她使用什么阴谋不成?”
“我若能证实古玲玉是国际女间谍时,就让你去对付她!”
“我早说过,古玲玉和那间谍组织早就脱离关系了!”
“我可以证实他们的关系仍在继续!”
夏落红叹息说:“这世界是残酷的;一个人误入歧途之后,永远没有人给她自新的机会!”
骆驼以最大的忍耐,正色说:“现在我有两个问题,希望你能给我正确的回答:第一、于芄的假期将满了,她得回东部继续读书,你是否打算将她冷落到底?第二、我们面对国际间谍的最后一战,你是否参加?”
夏落红犹豫着,忽起了一声嗤笑,说:“于芄的问题我自会解决;关于最后的一战,我想向义父劝告,自从你重新出山之后,所获得的财富不在少数,照说什么也够了,但是义父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惜种种冒险,一定要硬干到底,以义父的才华和智慧而言,是足可横扫群魔的,但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万一这次失败,岂不是将一世英名付之流水,你的问题比我更为严重!”
骆驼脸色尴尬,苦笑说:“唉,我正在劝你呢,你反过来劝我,这算什么名堂?”
“偌大的年纪,着实应该休息休息了,何必在金钱上斤斤计较呢?”
“啐!反正我给你的两个问题,你自己去多多考虑吧!”骆驼说完,怒气冲冲地返回警署去了。
孙阿七也来相劝,说:“于芄她不远千里而来,在香港已备受冷落,檀岛是世外桃源,何不带她四处观光一番,这样也可以弥补她心头上的创伤啊!”
夏落红讥讽说:“孙阿七,你什么时候开始懂得恋爱了?什么地方风光好,什么地方不怎么样,你最清楚,你为什么不陪她去观光呢?”
“我只是提供意见而已,要知道,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你的!”孙阿七说。
夏落红甚觉无聊,神色沮丧地落到楼下的酒吧去了,要了一瓶酒,自斟自酌,喝得迷迷糊糊的。
那座酒吧根本没有外来的生意,冷清清的,因此夏落红更感寂寞。
忽的,酒吧柜台上的侍者向他招呼,说:“你是夏落红先生吗?有人打电话找你!”
夏落红摆摆手,说:“你问问看,对方是什么人,假如是姓骆或是姓孙的,我就不要听!”
“是个女的,她说姓古!”侍者回答说。
夏落红听说,几乎由椅子上跳跃起来,喃喃说:“奇怪,她竟然会打电话给我……”于是,他匆匆忙忙地向酒吧趋过去,侍者早把电话听筒伸到他的跟前了。
夏落红接过听筒,凑到耳畔,果然对方是古玲玉,他奇怪她竟会打电话找到酒吧里来。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夏落红悻然地问。
“你为什么对我缠扰不完?”古玲玉似乎余恨未息,语气仍是十分冲动的。
“我们之间仍有着未了的事情,所以非得找你不可!”夏落红说。
“你的意思是对我实行破坏?”
夏落红愤然地说:“你认为是破坏么?你最近的行为放荡失常,究竟是什么原因?实在令人费解!同时,你尽量避免和我接触,不听我的解释,用心何在?难道说,真的就此恩情两断么?”
“你要解释什么事情?”
“我要和你将所有的事情作彻底的解决!”
古玲玉呆了半晌,说:“我现在空着,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现在到这里来,我等候着你的解释!”
夏落红喜出望外,说:“你一个人在酒店么?”
“唔,哈先生外出有应酬!”
“你和哈先生什么关系?”
“你管不着!”她将电话挂了。
夏落红搞不清古玲玉是怎么回事,但是有这个机会,他怎肯放过。
他将剩下的几杯酒饮尽,付过酒资,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檀香山大酒店,雇了出租汽车,风掣电驰地赶往格兰酒店。
古玲玉是住在顶楼靠单边的一间双开的套房,夏落红曾到这里多次,都吃了闭门羹,这一次是古玲玉邀请他来的,该不会再被冷落门外了吧?
他由自动电梯里出来,望着那铺着厚绒地毯的长廊过去,只见古玲玉所住的房间,房门敞开着。室内灯光通明,就只是没有看见人影在内。
夏落红有点纳闷,古玲玉既然是特别邀请他来的,总不致于不在房内吧?
他抬手在门板上轻敲了几下,只听古玲玉的声音说:“进来!”
听得古玲玉的声音,夏落红的心情稍为舒慰一些,当他跨进房门时,那扇门却自动掩上,门后闪出一个虎背狼腰面目凶恶的大汉,手中持着枪械,枪口正好逼在夏落红的背脊上。
“不要动,一支手枪在你的背后,假如你要胡来的话,一枪两个洞,连你谈恋爱的本钱都没有了!”那大汉一边说着,一面搜索夏落红的身上。
夏落红第二次来到檀岛,就一直没有携带凶器,因为他猜想,沙哇奴爵士的残党不可能再明目张胆的活跃。
“哼,古玲玉,原来是你布置的圈套这样招待我!”夏落红冷冷地说。
这时候,古玲玉才由寝室内走出来,她的神色沮丧,在她的身后,同样的有一个人,三十来岁年纪,西装革履,油头粉脸的,手中同样的持着一支短枪,他笑口盈盈地说:“别冤枉了古玲玉,她同样的在我们的枪口之下!”
“古玲玉,电话是他们二位逼着你打的么?”夏落红问。
古玲玉面带愧色,点了点头。
“夏落红先生,我们只因为提防着你一时冲动,所以不得不如此,我们是带着善意来的!”那西装革履的家伙说。
“这称为是枪口下的善意么?”夏落红讥讽说。
对方嗤笑了起来,说:“实在是怪不得我们呢,只因为你们一伙人的名气太大,而且又能文能武,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既快又容易伤人,我们只是作事前的防范罢了!”
“你们两个人驾驭着古玲玉,不就是布置好了圈套,等候我入彀么?”夏落红说。
那人瞟了古玲玉一眼说:“古同志反叛组织本来是要处死的;只因为她归还了六十余万公款,功过抵消,经过沙哇奴爵士向上级陈情请求宽大处理,所以能免除一死,但是她并没有获得组织的同意就擅自来到檀岛,她的图谋何在?该当何罪?又得再接受组织的审判了!”
古玲玉没有说话,只垂着头,她好像对组织的苦苦相逼感到愤懑,同时又愧对夏落红。
夏落红瞪了古玲玉一眼,心中是既怜又爱,他向那人说:“你是代表沙哇奴爵士来的吧?”
“是的!”那人一鞠躬,说:“小姓何,名必正,沙哇奴爵士自在檀岛撤退之后,所有的事务全交给我了,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夏落红冷冷地说:“把我弄到这里来有何企图?”
何必正便说:“令尊和沙哇奴爵士相约好,要在檀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是来接洽如何交货,时间地点和方式。”
“既然如此,应该采取友谊的方式进行才对!”夏落红正色说:“为什么还要以凶器相向呢?”
“我们防范的是古同志,她是我们的犯人!”
“但是古玲玉是我们之间的桥梁,没有她,我们是接洽不上的!”
何必正耸了耸肩膊,说:“这是你给古玲玉脱罪的最好藉口,不过,将来在公审时,还要看组织是否接纳!”
“这是我的条件之一,否则一切交易都不必谈了,同时请你把凶器收起来,因为我不习惯在枪口之下谈问题!”
何必正呆了半晌,两眼一瞬,说:“好的,我们和平相处,好解决问题!”他一面向那面目丑恶的大汉打招呼。
于是,他们两人同时将手枪收藏起来了,那面貌丑恶的家伙退至门首,双手叉腰,仍准备着随时都要拔枪。
夏落红再说:“现在我们可以来讨论问题了。沙哇奴爵士派你出来是否作全权的代表?”
何必正说:“我可以把你们的意思转达!”
“这样说,你还是不能代表沙哇奴爵士作决策性的决定?”
“那要看情形而论!”
“我的义父所做的一切买卖,会是以现金为第一,请问你们的现款是否准备妥当了?”
“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最主要的是我们不要再上第二次的当,譬如说,花数十万美金,只购买到一叠新型化粪池的文件和蓝图,成为天大的笑话!”
夏落红格格笑了起来:“这只怪沙哇奴爵士存心不良,打算‘白捞’,利用金钱为饵,取得文件之后,实行杀人夺财,天底下哪有这种如意算盘?我义父无非将他惩罚一番罢了!”
“所以,这一次我们要开诚布公的,彼此谅解,以和平共存方式作正式的交易,一定要使双方都能满意,互相都不吃亏,世界上也因此获得和平,永远没有战争了!”
“这样看来,何必正先生还是极具头脑的人物,怪不得沙哇奴爵士由檀岛撤退之后,会将全权交给你了!”
“过奖!”何必正又一鞠躬说:“我们可以合得来的,我以最冷静的头脑分析了现状,骆驼回到檀岛之后,便被那些低级无能的警探包围住了,他的一举一动全有人监视跟踪,只有你在闹恋爱纠纷,行无定向,居无定所,警探们认为你是窝囊废,对你不加以注意,所以我们利用古玲玉和你接洽是最适当不过的,将来事成,古玲玉的性命可能也全仗你解救,对你而言,真是一举两得呢!”
“事情的成败,还得双方的诚意,义父做事情向来有个毛病,他是既防君子又防小人,现在我们不妨来研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间和地点,务必要双方都方便、满意,而且都能提防被欺骗上当……”
何必正说:“骆驼和沙哇奴爵士相约好是在檀岛海域外的公海某地点,一定要摆脱檀岛治安人员的困扰!”
“公海是很理想的地点,只是万一沙哇奴爵士存心不良,实行豪夺硬抢时,在人力上我们稍为吃亏一点就是了!”夏落红说。
“唉,为什么老不相信朋友?”何必正说。
“相信国际间谍岂不等于自讨苦吃?”
何必正便展开了一幅海上地图,和夏落红继续磋商。
当夏落红去赴古玲玉的约会时,布在酒店负责监视他的干探就有消息传递给邝局长。
“确实是古玲玉找他去的么?”邝局长问。
“一点不错,檀香山大酒店的电话接线生可以证明,古玲玉亲自打电话找他去的!”干员回答。
“格兰酒店方面有什么消息?”
“古玲玉原是在夜总会餐厅内设宴的,之后她和一个客人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宴会不欢而散,古玲玉曾在她的房间内吃了很多的酒,之后就打电话找夏落红了!”
邝局长摇首叹息说:“闹恋爱纠纷的人是最麻烦不过的,夏落红对我们的重要性并不大,这小子在两女之间,根本是昏头胀脑的,我们假如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可就冤枉了!”
“局长的意思,是放弃跟踪么?”
邝局长没有肯定的答覆,又问:“和古玲玉同到檀岛那个姓哈的先生到哪里去了?”
“他和几个客人在酒店的房间内赌扑克,那些客人多半是由宴会上去的!”
“我要他们的名单!”
“内中有政府的公务员,也有两个是商人!”
邝局长为了监视骆驼手底下几个人的动静,颇费心思,其中最使邝局长关注的是孙阿七,这个飞贼头脑灵活,本领又高强,是最难捉摸的一个。
“孙阿七到什么地方去了?”邝局长又问。
“孙阿七和于芄两人驾了骆驼的AD一一九六号敞篷车外出,黑齐齐哈尔正在跟踪!”
“这两个人事关重要,不要脱梢了!”邝局长吩咐着,又问:“彭虎在哪里?”
“彭虎由下午开始就到老扒手何仁寿的公馆里去了,何仁寿、查大妈,还有两人在搓牌,彭虎作壁上观……”
“要注意何宅进出的客人,因为有查大妈在那里,他们很可能利用那地方为连络地点!”
“刁探长已经到何公馆去了,他要调查和何仁寿、查大妈搓牌的两个客人!”
邝局长点头,完全赞同刁探长的做法,他很自豪,对当前的布局,好像做到了天衣无缝,不怕骆驼的任何一个人脱离掌握。
忽的,骆驼办公室内的电话铃声震响,连带了邝局长办公室内特别装置的一盏红灯也闪亮不已。
邝局长忙拧开传播器。
原来是一位洋朋友给骆驼打电话,骆驼称他为“洋二哥”,邝局长立刻就联想到可能是赠送汽车给骆驼使用的那位FBI的朋友。
他们经常接触,使邝局长颇为担心骆驼会将军事机密文件出卖给他,那么他的全盘大局就会倾覆了。
那位“洋二哥”能说得一口流利中文,他说:“我在檀香山大酒店楼下的咖啡座里,你可以抽空过来一下吗?”
骆驼挂上电话时,邝局长也赶忙拧闭传播器,他对手下人吩咐说:“对付骆驼非得我亲自出马不可,若刁探长或黑齐齐哈尔有消息回来,我在檀香山大酒店咖啡室里!”待窥着骆驼已经出了警局大门,即慢步跟踪而往,邝局长装作要饮咖啡,又很意外地和骆驼他们遇上,但是骆驼却装作对他全没有注意,只和那位洋朋友有说有笑的把盏对饮着。
只听得那位洋朋友和骆驼说说笑笑的,你一言我一语,甚为开怀。
“你对任何事情,都好像很有把握,你能赢得了么?”
“笑话,十拿九稳的!”
“什么时候走?”
“喝完这杯酒就去,那盛大的场面是十分值得欣赏的!”
“好的,我们预先祝捷!”
于是,那位“洋二哥”举起了酒杯,和骆驼碰杯互祝胜利。
邝局长心中暗感纳闷,他搞不清楚骆驼和这位“洋二哥”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勾结?他们互相祝捷,好像马上要展开什么行动似的。——这该怎么办?邝局长身旁边的几个心腹人全调开了,应该派人盯牢着他们才对。
“你瞧!我们的局长也在这里呢!”骆驼回转身忽的发现了邝局长,借酒装疯,招呼柜台上的侍者说:“把邝局长的咖啡钱一并挂到我的帐上!”
邝局长说:“你的朋友就等于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不替我介绍一番?”
骆驼说:“我的朋友多不善交际,也许他看见武装整齐的警官,身体会发抖!”
“别胡说八道!”邝局长斥责说。
那位“洋二哥”已来到邝局长的跟前,自动和邝局长握手。
“安狄生是我的名字!”
“久仰大名,我姓邝……”邝局长鞠躬回答。
“安狄生先生是籍籍无名的,还希望邝局长多多提拔!”骆驼说。
“安狄生先生在哪里公干?”邝局长问。
“唉,凡是我的朋友多是无正当职业,有不良嗜好的!”
骆驼即招呼那位“洋二哥”说:“我们走吧,否则会错过盛会了!”
“你们的盛会,我可否参加一个?”邝局长问。
“不!你穿了‘老虎皮’,再大的盛会,所有的客人全会被你唬走了!”骆驼说。
“你们要参加的是什么盛会?”
“非官方式的,再见!”
骆驼和那位称为安狄生的“洋二哥”,出了酒店,即坐上自备汽车,由那位“洋二哥”驾驶。
邝局长站在门首,首先看清楚了汽车的牌号,他匆匆忙忙地跑回警署的办公室去,通令各线的交通队,注意那辆汽车的牌号,随时报告它的行踪。
邝局长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内不断团团打转,不久有交通警察的报告回来了,骆驼和一位洋朋友的汽车正驶向沙哇奴爵士的农场。
邝局长跺脚诅咒说:“王八蛋,我早知道他们有阴谋的!”
又过了片刻,交通警察又报告说,骆驼他们的汽车并没有驶进农场,只绕着农场的外围走。
“嗯,这行为很鬼祟,这一次骆驼要图穷匕现了,假如情形不对,我正好收拾他呢!”邝局长自言自语地说。
“报告,在农场山背后的农工宿舍,有许多土着在集会……”交通警察继续报告骆驼和那位洋朋友的行踪:“骆探长和一位洋朋友驾车进内,好像要参加他们的集会……噢,他们好像是要实行‘斗鸡’呢,那儿搬出来许多斗鸡,笼子里装着的都是斗鸡!”
“斗鸡?”邝局长呆住了,紧张了老半天,骆驼和那位安狄生竟然是去参加土人的斗鸡集会。
斗鸡是一种非常残酩的赌博,在檀岛是违禁的,但是它却是土着们的一种特别的嗜好。
许多鸡主,饲养凶猛品种的公鸡,自小就训练它们打斗,练习残酷的虐杀,看斗鸡赌博,确实是够刺激的,两只“名鸡”,杀得难分难解,全身血肉模糊,一定要斗死一只或被追得穷跑,由主人宣布投降才休。
在“人道主义”的国家里,认为这是一种残酷的虐待动物行为,所以有明令禁止。但是天底下的事情,愈是违禁的事情,愈是教人特别地有兴趣,而且还充满了神秘感,所以“斗鸡大会”在檀岛上是土着们的一种盛会。赌注也下得很大。
沙哇奴爵士的农场自被警方查封之后,一般雇农们没有工作好做,他们终日聚众赌博,这天竟异想天开,由各处运来了著名的“斗鸡”实行大赌一番。
骆驼和那位“洋二哥”匆匆忙忙的赶到那农场的宿舍去,他们的目的是为赌鸡吗?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邝局长判断,内中一定有蹊跷,他不能呆等事情发生后再去处理,他得采取主动防范。
邝局长便拨了电话,吩咐驻守在沙哇奴爵士农场上的警卫人员,尽量的把便衣干探调到宿舍的方面去,他还特别吩咐说:“在没有命令时,禁止任何人抓赌!”
然后,邝局长自己驾了一辆警车,风掣电驰赶往沙哇奴爵士农场去。
邝局长很意外地在农场前看到了刁探长,他是跟踪监视着彭虎的活动的,刚才还有报告,说是他在退休老扒手何仁寿的公馆附近活动着,为什么也跑到沙哇奴爵士的农场上来了?
“你到这里来干吗?”邝局长问他。
“彭虎在何仁寿家中没待多少时间,他偷偷的溜出后门,以为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但是我早在各处布好了眼线,便追踪到这里来了!”刁探长志在表功,很自得地回答,说:“在山的那边农工宿舍里,有人布好了斗鸡赌局,彭虎到那地方凑热闹去了!”
“见鬼!彭虎向来不沾烟酒,不赌博的;骆驼带了一个洋朋友也向那里跑,足以证明他们是约好在那儿集合,一定有什么鬼祟!”
刁探长很觉费解,那座像小村落似的农工宿舍,和沙哇奴爵士古堡大厦,相隔有一座山之遥,若说他们对这古堡有什么鬼祟,干吗要跑得那么远?
“我们是否应过去参观一番?”刁探长问。
“当然,但是切要注意,我们并非是抓赌去的!”邝局长说。
骆驼和那位安狄生先生,抵达农场宿舍之后,备受该地土人热烈的欢迎。
他们首先参观那些关在笼子里的斗鸡,斗鸡各都有它的名字,如“盖世霸王”、“常胜将军”、“虎力士”、“黑武士”,“花衫神将”……笼子的上面还挂有一块纸板,注明它的作战纪录,总共出斗场数;多少次胜?多少次负?多少次和局?杀死斗鸡多少只?另外墙壁上挂有大幅的布招,写着当天比赛的次序,是让赌客们比对着下注的。
不久,斗鸡就开始了,仍在那所大谷仓里,他们用木板围起了一块约十尺见方的场地,赌客们围绕在场地的四周。
两只头一场比赛的斗鸡用笼子装着,放在场地正中,赌客们先给他俩品头论足一番,好准备下赌注。只见那两只鸡,俱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双方都好像看对方不顺眼,恨不得立即启开笼子就拼个你死我活。
头一场出斗的是“黑霸王”和“红毛勇士”,都是新训练出来的“新鸡”,所以赌注下得不大,看那两只鸡的体型都相差不多,神气也颇够,相信必有一番热烈的搏斗。
骆驼和安狄生对此都是外行,他们是贵宾,被招待在贵宾席上,那是一叠高堆的破木箱,可以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
赌徒在开始招揽下注,骆驼摸出五元买了“黑霸王”的全胜。
安狄生却赌“红毛勇士”。
“黑霸王”和“红毛勇士”实力不相上下,一展一扑的互咬互啄,由于打斗经验不够丰富,双方都头破血流,脱落的鸡毛到处乱飞。
一只是黑鸡,一只花鸡,纠缠成一团,看得使人眼花撩乱。
骆驼频呼大开眼界。
过了不久,“红毛勇士”露出了疲态,已开始逃遁了,再仔细看,它已被啄瞎了一只眼睛,这只鸡便报废了,头一次出师就被啄瞎了眼睛,不再有第二次出赛,它离开斗场就会被红烧或煮鸡汤去了。
赌徒宣布“黑霸王”胜利,立刻分配彩金,那是按照双方下注的多寡分配的,赌徒从中抽佣,绝对公正,不拖泥带水。
骆驼赢进,安狄生输出。
第二场比赛是“虎力士”与“参天神”。
这是一场最热门的斗鸡,这两只鸡都是“身经百战”的,而且有着辉煌的战绩!所以赌客们下注的情况极为踊跃——连双方的鸡主也下了重注。
“你赌哪一只鸡?”安狄生向骆驼请教。
“‘虎力士’和‘参天神’势均力敌,若论战绩,是和局居多,要不然,就是斗死一只为止,所以,不论下注哪一方,都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骆驼回答。
“不!我是打算把我输掉的赢回来!”
骆驼格格笑了起来,说:“你的意思是和我敌对下注么?”
安狄生点头说:“在工作买卖上我们通力合作,在赌博上,我们采取敌对,我要和你赌到底,因为我不相信你是全能的,连各种赌博也完全精通!”
骆驼说:“我早说过,这一场的斗鸡,是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保本最好,下注之后,不是赢就是输!”
“我就是要赌你的输赢!”
“这样说,我们私下互赌输赢,连赌场的抽头都省掉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要输,输个整数;要赢,也赢个整数,不须要从中剥削!”
骆驼摇首说:“这样赌场会不高兴的,要知道我们是被邀请来的贵宾,他们不吃佣金,难道吃西北风不成?”
这时候,赌徒已过来向他们招揽赌注了。
骆驼说:“我下十元,赌‘参天神’!”
安狄生说:“那么我赌‘虎力士’!”
斗鸡又告开始,“虎力士”和“参天神”不愧为名鸡,出场的情况就与前一场完全不同,他们不需要鸡主去逗惹,火气就是十足的,两只鸡一照面,就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已等不及地冲在一起,四目瞪视,鸡嘴对鸡嘴,都不含糊,也不疏忽,全身的鸡毛全松开竖起,互相一次一次的纵高。分不出上下。
赌客们帮着叫嚣助阵,情况热烈非凡,一忽儿,“虎力士”一记虚招如闪电似地啄牢了“参天神”的鸡冠,那两片铁甲钳牢了就死命不放。“参天神”没命的挣扎,但怎样也甩不开,便处在劣势了。
安狄生便向骆驼说:“这一场,你好像是输定了呢!”
骆驼说:“别着急,现在还在未定之天,好戏还在后面!”
这时候,彭虎已进了场,他在那木板围着的斗鸡栏旁和骆驼打了一个照面,便挤在赌客丛中,坐到对面一高高叠起的木箱之上。
骆驼的眼光锐利,他已经看到了刁探长,黑齐齐哈尔,还有邝局长,他们全穿了便装混进了赌场,自然,和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些便衣的干探,但是谁能分辨得出呢?他们挤在赌客之中,同样的跟着大家呐喊叫嚣,为那两只斗鸡加油打气。
骆驼向安狄生打招呼说:“你可注意到?我们来了不少的朋友?”
安狄生笑着说:“希望他们多来几个人,热闹才凑得起来呢!”
不一会,那简陋的赌场内又来了一位使警方触目的客人,那就是驾驶垃圾船“金星号”的“金二哥”。
“金二哥”原名金德福,是华人后裔,骆驼称呼他为“金二哥”用意何在?是放什么烟幕弹?不得而知。
只见金德福走进了赌场之后,东张西望的,好像要找寻什么人。
他向一位赌徒询问,交头接耳一阵,只见那位赌徒摇首不已,耸着肩膊表示不知道。
金德福在场子打了一转,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拉着了刁探长询问,把刁探长当做是赌场内的管事了。
“请问你可有看见一位姓骆的客人,个子矮瘦,头顶半秃,鼻子朝天,露出大龅牙,走路和说话的样子都很怪……”
刁探长盯了那“二哥”一眼,随后扬手向高叠起的木箱一指。
“呀,对了,我就是要找他!谢谢!”金德福向刁探长道了谢之后,即挤过人丛,向骆驼所在的方向过去。
他爬上了高叠起的木箱,和骆驼坐在一起了。
刁探长大感困惑,为什么“金二哥”谁也不问,而偏要找到他了?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是否内中有着什么阴谋?刁探长感到莫名其妙。
这时候,只见金二哥和骆驼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并给那位洋朋友介绍。
当警方的人力全面注意到斗鸡场这方面时,沙哇奴爵士的农场却有人溜了进内。
那是孙阿七,在夕阳西坠时,他早就鹄候在农场外的山头上了。
他静等候着斗鸡场吸诱了警方的注意力,然后再采取行动。
他在山头上睡了一大觉,精神饱满,动作也敏捷俐落,骆驼有一张警探岗位布置的现场图交付给他,所以孙阿七无需摸索,他很快的越过了铁丝网,进入农场内,自从沙哇奴爵士间谍案被破获后,这所农场便落入警探手中控制着,朝夕都有人把守。
孙阿七的行动诡秘得像一只黑猫,他轻溜过了大门的防卫岗,借着山影掩蔽身形,如一缕烟般的,奔向古堡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