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垃圾船之战役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牛哥 本章:第十九章 垃圾船之战役

    骆驼说:“所谓奖金云云纯是空中楼阁,你给我的职权限期,已渐趋结束阶段,到时候若缴白卷的话,你不是就要收拾我吗?”

    邝局长气哽不已,呐呐说:“不管怎样,你为我做事就不能把文件卖给FBI!”

    “我向来言而有信,有约在先,不能不守信用,若说今晚上来启开那秘密隧道的话,必须要邀请FBI的朋友同行,不然,要将来限期结束,我连个脱身的机会也没有呢!”

    邝局长在情急之下,说:“我可以给你延期,并且保证给你全部的奖金……”

    骆驼说:“我坚持非得找安狄生同去,要不然,这件事情便作罢论!”

    孙阿七忽的抢着说:“不。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上次我在地窖里曾经击昏过一个警察,剥掉了他的制服,然后逃出古堡的,假如说,我再次到古堡去时,再和这位警察见面,他一定会记旧恨的,一定要局长给我一个保证,负责我的安全!”

    邝局长立刻说:“一切问题由我负责好了!”

    以后,他们就开始做行动的准备工作。

    孙阿七成为邝局长的上宾,坐进了局长的坐车,骆驼坐安狄生自备的小包车,他们混在车队之中进行,这浩浩荡荡的车队之中,包括有警戒的,有负责交通指挥的以及各项技术上的专家,急疾地向着沙哇奴爵士的古堡大厦而去。

    邝局长带着大队进入古堡大厦之后,即匆匆走进了地窖。

    这时候大家都悉心等候要看孙阿七的表演。

    孙阿七神色自若,先摸出了烟卷,刁探长忙将打火机递过去。

    “我们何不赶快动手呢?”邝局长问。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先定定神,这是电动玩意儿,略不小心,容易触电,神经紧张就会失算!”孙阿七坐了下来,面对着由地面上下来的那道石阶,不时以手比划着,好像在测量什么似的。

    那些所谓的技术专家们都好像傻了眼,他们曾经受命在此花费了许多时间加以研究,但并没有找出任何的破绽。

    凭孙阿七貌不惊人,他的智慧竟高于他们一伙人之上么?大家都有点不大服气。

    “我们现在开始动手吧!”孙阿七揉了揉手,他扒至电门的开关处,猛力向上一推,立时,只听得一阵电力移动笨重的声响。那座水泥砌造的石阶慢慢地向墙内陷了进去,由它的正面却露出一扇方型黝黑的门洞。

    “把照明灯掣亮吧!”孙阿七吩咐说。

    安狄生到底是干这一行出身的,毫不犹豫,他掣亮了手中的手电筒,率先跨了进内,举亮光四下里一照,乖乖,深可通幽,那隧道里面,四通八达的,数不尽有多少的孔道,而且墙壁上装置着有电线,证明内部也完全是电器化设备的。

    邝局长不敢怠慢,亲自持着一盏照明灯率领技术人员进内。

    “大家不要性急!间谍机关内多的是陷阱,假如不小心,随时都会中机关,人一生之中只能玩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孙阿七高声向大家警告说。

    邝局长吃了惊,官做得愈大的人愈要爱惜性命,丢了官事小,没有命连官也一并丢了。

    安狄生却不顾一切地继续向前走,大致上,他是企图抢先有新的发现。

    邝局长早关照刁探长和黑齐齐哈尔二人,命他们盯牢骆驼和安狄生。

    邝局长已费尽了力量,冒了更大的风险。把一份探长职务交付给骆驼,好容易才在古堡大厦发现这新的秘密,这可以说是他们的收获,怎能让安狄生讨现成的便宜,捷足先登呢?

    隧道里的孔道纵横交错,简直好像是“迷魂宫”一样,假如单独一个人进内,没仔细辨别方向,说不定就走不出来了。

    孙阿七领在前路,他不时用手中的图样比对,又故意不时和邝局长加以研究。

    “局长,怪事咧!我们一直没走对位置,假如说,能走着和这图样相似或是接近的地方,也许这谜底就揭开了!”孙阿七说。

    “管它的,我们只要发现有门道,就设法将它启开,说不定就能发现新的秘密!”邝局长说。

    忽而,黑齐齐哈尔揪了揪刁探长的膊胳,说:“刁探长,我觉得很奇怪,我们走进古堡大厦之后,就好像一直没见过骆驼的面,这个老妖怪跑到哪儿去了?”

    “你不是盯牢着这老妖怪的么?”刁探长反问。

    “我走进古堡大厦之后,一直四下里在寻这个人呢!”

    “你始终没有发现么?”

    “就是呀,骆驼好像根本就没有和我们一起进入古堡大厦,”黑齐齐哈尔说:“邝局长命我注意这个人,所以我一直都是特别谨慎的!”

    “且慢!”刁探长挥了挥手即追至最前面的安狄生,向他说:“你可知道骆驼到什么地方去了么?”

    “啊,你是问骆博士么?我也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安狄生回答说。

    “你岂不是和他同一辆汽车而来的么?”

    “啊,汽车还未走出檀市他就下汽车去了!”

    “到哪儿去了呢?”

    “骆博士说,宰鸡不用牛刀!有孙阿七一个人,地窖隧道里的事情全盘都可以解决掉,根本不用他操心,所以他回酒店去睡觉去了!”安狄生说。

    刁探长和黑齐齐哈尔愈想情形愈是不对,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还是只有向邝局长报告。

    “我们不要中了这老妖怪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将我们全体人马集中于此,然后去干他的活!”邝局长呐呐说。

    “骆驼还有什么活可干呢?”刁探长搔着头皮感到困惑地说。

    “干骗子的,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动脑筋的?”邝局长两眼瞬瞬地说,他考虑了好半晌,忽然像有了决策。便向刁探长说:“这里的事情我全交给你了,假如在隧道里真发现文件室档案室或是宝藏类似的东西,首先立刻查封,以后再作道理!”

    刁探长即说:“邝局长打算去追踪这老妖怪么?你可有什么线索?”

    邝局长很有把握地说:“骆驼自以为智慧高人一等,处处在卖弄聪明,殊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一次,我早有了防范,他逃不出我的掌握的!”

    于是邝局长将地窖里的事情,悉数交给了刁探长,即招呼黑齐齐哈尔一同外出。

    檀岛的海岸风光,是最美丽不过的,尤其是在晨曦初露之际,远眺无涯的海水和天色一片,当晨曦要升起来时,首先在边缘的交叉处划开了一道色彩灿烂的界线,然后在海面上绘出了万道霞光。

    骆驼喜气洋洋的出现在垃圾船的码头上。

    不久,海岸间急驶来一辆汽车,在堆叠垃圾的广场前停下。

    车内匆匆忙忙地走出一位穿风衣戴草帽并架着深黑色太阳眼镜的大汉。

    他忙向骆驼招呼说:“对不起,有些许的事情耽误了,来晚了一步!”

    骆驼说:“没关系,反正没有你,这出戏唱不成,是一定要等到你到达不可的!”那人是何必正,是沙哇奴爵士派驻檀岛的全权代表。

    骆驼是在哈洛克的宴会中就和他相约好在这一天出海的。

    骆驼自以为得意,他满以为这次的设计是“天衣无缝”的,他利用了孙阿七带领着邝局长的一伙人赴沙哇奴爵士的古堡大厦去,把警方的注意力全吸引住了。

    骆驼和何必正乘垃圾船出海是为要和沙哇奴爵士会面作“军事机密文件”买卖的谈判。

    骆驼和何必正登上了“金星号”,两条垃圾船同时启航,那沉重嘈杂的马达声响经过发动之后,两条笨重的垃圾船并肩行,徐徐地向避风港外出。

    原来,按照檀岛的海港管理法,只有垃圾船是不必经过验船,报关,检疫等的手续,是可以按照规定的时间,自由进出海港的。

    骆驼特别争取的就是那两艘利用作为交通工具的垃圾船,由他负责去借用和调度,那么就不怕沙哇奴爵士会在船上耍出什么样的鬼计。

    骆驼在返檀岛之后,首先就和垃圾船帮交上了朋友,他了解垃圾船的构造和性能,于是便胸有成竹了。

    骆驼向外散布说什么有意打算经营垃圾船并购买“金星号”和“老黑奴号”那都是鬼话。

    他和这两位船老大都有密契,就是租用这两条船一整天,预算付费若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星号”和“黑老奴号”的船老大是看在钱的份上答应了替骆驼冒这个险,他们负责掩护垃圾出海,并在公海之上接送客人。

    这时候,垃圾船已经渐离开檀岛的领海了,进入公海的海域就可以倾倒垃圾!

    按照通常的习惯,“金星号”和“老黑奴”都在公海的边缘就把垃圾倾往海里去然后就返航的。

    但是为了恐防遇上其他的垃圾船,它们继续向公海上航行出去。

    何必正在“金星号”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仔细查看过每一个可供藏人的地方,确实是没有骆驼的党羽躲藏着,始才放心走出船桥上和骆驼会合。

    骆驼笑吃吃地说:“既然要和我交易,为什么对我不信任呢?”

    何必正很平和地回答:“只因为沙哇奴爵士曾经上过你的当,所以他吩咐我特别小心行事!”

    骆驼又说:“假如我对沙哇奴爵士不予信任的话,又该如何的检查呢?”

    何必正说:“这点你只管放心,沙哇奴爵士只求能得到那份文件!已经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他不会再使用什么阴谋的!”

    “我但愿如此,同时我们还得争取时间呢!”

    “老黑奴号”已经开始倾卸垃圾了,垃圾船是电动的,只要拧开枢纽,那整个的船舱就会向上升,像起重机似的把所有经过焚毁的渣滓向海水里倒下去,然后恢复原状,那像锅盖似的舱门又会自动关闭。

    不久,两条垃圾船便接在一起了,何必正跨过“老黑奴号”去,边说:“我就去接沙哇奴爵士来了!”

    骆驼叮嘱说:“要快去快回,切莫浪费时间。”

    沙哇奴爵士的一条游船早驶至檀岛的公海上等候着,他利用何必正和骆驼接触,相约好今天在公海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由于在事前,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所在的位置,利用“老黑奴号”垃圾船卸下垃圾之后,驶往沙哇奴爵士的游船所在地点,把这老奸巨滑的国际大间谍接来了。

    他们双方都是怀着鬼胎的,大家都得顾虑着对方心怀不轨,得尽量地设法提防着。

    何必正负责领航,带领“老黑奴号”来接沙哇奴爵士回至“金星号”的所在地和骆驼会面,因为事先言明除了当事人之外,不得带任何从员,任何枪手,所以沙哇奴爵士只带了两只皮箱,皮箱内满满的装载着钞票,上了“老黑奴号”。

    这时候,两条垃圾船是渐渐的接近了,沙哇奴爵士不断地用望远镜了望。

    他看到“金星号”垃圾船上,骆驼在垂钓,在用午餐。

    “这个老家伙愈是镇静,愈使我感到不安!”沙哇奴爵士疑惑地说:“你确实搜查过全船,没发现他藏着有什么人,或是有什么鬼祟吗?”

    何必正回答说:“我两条船都搜查过,一点也不用烦心,骆驼是诚心诚意公平交易来的!”

    “假如再出一次差错,我们就连KGB也回不去了!”沙哇奴爵士说。

    “骆驼这个人,唯利是图,只看在钱的份上,他不会放着现成的洋财不发,去耍弄什么手段的?”何必正再说。

    “哼,这个人颇难说呢,你确实知道,他已经把交换的文件带在身畔了么?”

    “骆驼说过,他只求公平交易,只希望你不要玩弄手段!”

    沙哇奴爵士笑了起来,吩咐说:“马上告诉杜云生我们的位置,让他在十分钟之内,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原来,沙哇奴爵士存心不良,他早有预谋,除了携带两只皮箱之外,还带着有一只无线电话机。是计划得到机密文件之外,连骆驼一起绑走的。

    何必正即取起了无线电话,喊过了呼号,在游船上负责连络的是杜云生。

    何必正说明了航线多少度,教杜云生约歇十分钟即起程来会合。

    不久,“老黑奴号”和“金星号”渐接拢了,骆驼站在船头上和沙哇奴爵士挥手,他们好像老朋友久不见面,互相假亲切一番。

    金二哥已抛过缆绳,由何必正接住,在铁墩上缚上,骆驼一看,“老黑奴号”垃圾船上没有乔路易的影子,就感到不妙。

    他说:“那位老黑人怎么不在了?”

    沙哇奴爵士已跃过了船,一面叫何必正将他的两只皮箱也递过“金星号”。边说:“乔路易在船舱底下,机器有点毛病,他需得下去修理一番!”

    骆驼说:“奇怪,‘老黑奴号’不是行驶得很好么,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唉,我们是谈交易来的,你管那个老黑人作什么?”沙哇奴爵士说。

    “我们的交易,只有两个见证人,缺了一个怎么行呢?”

    “事先言明,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可把文件带来了?”

    骆驼说:“你可把钱带来了?”

    沙哇奴爵士指着那两只皮箱,说:“钱在皮箱内,分文不少!”

    骆驼露出笑脸,揉了揉手,说:“我得先数点一番!”说着,他就要去启开那两只皮箱。

    沙哇奴爵士连忙拦阻,说:“别忙,我得先验看文件!”

    骆驼说,“假如钞票不对,我可以不卖!”

    沙哇奴爵士说:“假如文件不对,我可以不买!”

    两个人互相坚持着,一个要先启开皮箱点查钞票,一个要先看见文件才允许开箱,局面便好像僵着。

    何必正在旁边打圆场说:“既然是事先言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么一面交出文件,一面启箱,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骆驼说:“倘若箱子是空的,我交出文件岂不就上当了么?”

    沙哇奴爵士说:“钞票在皮箱内,它不会飞掉的,若是你交不出文件,我绝不让你看它一眼!”

    骆驼搔了搔头皮,说:“既然如此,交易好像是谈不成了咧!”

    沙哇奴爵士勃然大怒,说:“原来你是耍噱头的,你根本没有把文件带来!”

    骆驼一声冷笑,指着置在甲板上的野餐盒子,说:“文件是在野餐盒子里!”

    刹时间,沙哇奴爵士转怒为喜,赶忙趋上前将那野餐盒子拾起,那里面有着面包、酱菜、香肠、沙丁鱼罐头……他将那些食品一一搬了出来,果真的,在盒子底下有着大叠的文件。

    骆驼也匆匆忙忙的将两只皮箱打开,赫然俱是花花绿绿的美钞。

    沙哇奴爵士翻阅那些文件,看了又看,忽的脸色发青,破口大骂起来:“这是什么文件?又同样是新型的化粪池……”

    骆驼翻开皮箱,也哇啦哇啦的怪叫:“鹰钩鼻子的秃贼!你真是贼性不改,想用伪钞来换我的文件么?……”

    沙哇奴爵士怒目圆睁气呼呼地说:“我早就猜想到你存心不良,所以不得不先用伪钞试试你的良心,果然,你的丑态毕露了,还是那几张化粪池的图解,就当做了珍珠港海军招待所失窃的文件么?你的算盘未免打得太如意了吧?这些伪钞可以看得使你心痒难熬,可看而不可用,你会终生感到遗憾的!”

    骆驼格格谑笑了起来,说:“鹰钩鼻子胡子嘴的贼!我早就算好你会心怀不轨的呢,你的如意算盘早打好了,以为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会把真文件带在身上,所以故意作种种神秘的安排好使我踏进你的圈套,那份化粪池图样解说,会使你看过之后,全身的细胞死掉大部分以上,证明你的间谍工作离不开化粪池!永远处在啼笑皆非的地位,我可怜的沙哇奴,你败北了,你打算带着何样的面目回去见你的主子?要就是流亡海外,要就是到西伯利亚集中营去重新学习,再不然,枪毙有份……”

    骆驼说得开心,口沫乱飞,忽的,一支冷冰冰的硬家伙顶在他的秃头之上。

    “你再噜苏,我只要一扣枪机,就把你的脑袋炸开个大洞!”

    骆驼回首一看,只见沙哇奴爵士手中持着一支短枪正对准了他的脑门。

    隔着一条船,那个善用笑脸攻势的何必正也摸出了短枪,正对准了驾船的“金二哥”呢。

    “你也不许乱动,否则先解决你!”他吼喝说。

    “金二哥”见他们动了凶器,吓得胆裂魂飞,自然就不敢胡来了。

    骆驼却满不在乎,冷冷地说:“哼,你们真是不知廉耻为何物了,事先言明,双方都不携带凶器的,你已经多带来一个人了,还带着凶器,不就是早有了存心不良的准备么?”

    “对付你这种人,也唯有不择手段!现在告诉我,文件藏在什么地方?乖乖的拿出来!否则,你也知道我是死路一条,我也不会让你活着!”沙哇奴爵士说。

    骆驼踢了甲板上的皮箱一脚,说:“你想用这印刷得像冥币似的伪钞来换我的文件么?未免想得太便宜了吧!”

    “假如真文件交出来,我不会亏待你的!真钞票还在游船之上!”

    骆驼双手抱着胳膊,摇首说:“事先已有言明,我不过是个掮客,替人作买卖拿佣金而已,把这些伪钞拿回去,我将如何向货主交代?”

    “不必罗唆,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把文件交出来,我绝不少你一文钱!”

    “我要先看到钞票,后交文件!”

    “你要我动手时,就是自讨苦吃了!”沙哇奴爵士加以警告说。

    “我还是坚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骆驼说。

    “砰——”枪声响了,是沙哇奴爵士怒极扣了枪机,枪弹向骆驼擦耳而过。

    “你真开枪了么?”骆驼瞪大了眼,呐呐而问。“好像是恼羞成怒呢!”

    “再第二枪,就打碎你的脑袋!”沙哇奴爵士原形毕露,气势凌人地说。

    骆驼虽然沉着,但在性命关头,也不免尴尬,他露出了大龅牙,强笑着说:“何必动肝火呢?天底下没有谈不拢的事情!”

    “对付你这种人,除了见血以外,不会有结果的,假如你不把文件交出来,就休想再看见陆地了!”

    骆驼说:“你的手段又何需做得这样毒辣呢?”

    沙哇奴爵士说:“是的,我非但要杀了你,而且还要沉掉这条船,做成一桩无头公案,天底下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又有另一次的失败!”

    “沉船?”立在船桥上的“金二哥”吓得魂出躯壳,为了贪图一点小利,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惹来这场大祸,他一声怪叫之后浑身发颤,呐呐地说:“骆教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过是为接洽买卖来的么?究竟你做的是什么买卖?接洽的是什么生意?为什么要动刀枪,又为什么要沉我的船?”

    沙哇奴爵士立刻找到对象了,他扬枪指向金二哥说:“我是购买一份文件来的,你可知道这个老妖怪把文件收藏在什么地方?”

    骆驼不待“金二哥”开口,立刻抢着说:“不必多罗唆了,沙哇奴,这一次是你完全胜利了。我肯认瘪,因为从来我做任何案子,都是以不流血为原则的,你非但要杀人,还要连累无辜,我认输了!”

    沙哇奴爵士便吼喝道:“文件在什么地方?”

    “在垃圾舱内!”

    “什么垃圾舱?”

    “就在你的背后啦!”骆驼说着,挥了挥手,向船桥上的“金二哥”招呼,说:“麻烦你把垃圾舱打开吧!”

    “这样贵重的东西岂可以藏进如此肮脏的地方去?”沙哇奴爵士咒骂。

    骆驼说:“天底下没有比杀人放火的间谍更肮脏了!”

    “哼,想不到名闻天下的大骗子骆驼也会败在肮脏的国际间谍手里。”沙哇奴爵士得意地说。

    垃圾舱像锅盖似的圆型门是电动开关的,“金二哥”扳了枢纽,一阵沉重的机械声音响过,那钟形的舱门便打开了,船舱会像起重机似的升降,只见舱内是一片黝黑和潮臭,它还是刚经过洗刷和清理了的呢。

    “文件在什么地方?”沙哇奴爵士问。

    “一只公事包,挂在舱门的铁环上!”骆驼说。

    沙哇奴爵士半信半疑,没等舱门完全打开,就趋上前探首向内窥望。

    蓦地,只见他两脚腾空,飞了进内,跟着,那铁皮地板上轰然一声巨响,像是被掼在地上。

    垃圾船的舱门顶上蹲着的是彭虎,沙哇奴爵士伸脖子进内,彭虎正好一只手就像攫小鸡似地将他攫起,猛力向地上一掼。沙哇奴爵士倒头栽到铁皮地板上,跌得七荤八素。跟着有人冲上前,踩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枪踢开了。

    那是夏落红,他手执一支双管的大猎枪,弹药是十几号铁砂子的,他一个窜身,冲出舱门。“砰!”就是一枪,隔着船,向何必正的头顶上打去。

    何必正慌张失措。夏落红便高声怪叫说。

    “姓何的,你想活着,就把手里的短枪扔进海里去!”

    何必正只看当前的形势就知道受骗了,大号猎枪用的是铁砂子弹药,杀伤力极强,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屈伏。立时就将手中的凶器抛进海里去了,同时还自动高举双手。

    何必正的心中纳闷不已,他是和骆驼同时乘“金星号”出海的,曾经小心翼翼,搜查过这船的每一个角落,没发现这条船上有任何可供躲藏人的地方。

    为什么船上会多出两个人呢?莫非他们一直藏在其臭无比的垃圾堆里么?何必正虽然是个老牌的间谍,但是他对垃圾船的研究却不够透彻。殊不知道每一艘垃圾船都有一个专供装载违禁品的小仓库,这小仓库也只有船老大自己一个人可以知道,由于它是无需经过任何手续自由出进海港的,所以经常可以做点夹带买卖,要不然谁愿意吃这一门子的肮脏垃圾饭呢?

    彭虎和夏落红就是躲藏在小夹带仓库里随同出海的,何必正没有发现。直到他乘上“老黑奴号”去接沙哇奴爵士时,“金星号”卸下了垃圾,洗刷了船舱,骆驼才把他俩放了出来,让他们躲进垃圾舱里去。

    局面大转变,骆驼便吩咐夏落红迅速过船去实行搜查。他说:“以沙哇奴爵士的习惯,他不会光只带着两箱伪钞就来交换文件的,说不定有真钞票就在那条船上!”

    夏落红提着猎枪跃过船去,他用枪口在何必正的胸脯上一点,说:“钞票摆在什么地方?”

    何必正有点气忿,说:“你们真是君子人格;在事前双方曾约法三章,不许多带人,也不许携带武器!你们却两项都有了!”

    夏落红叱斥说:“和你们这些无耻之辈还谈什么君子不君子的,钱摆在什么地方?”

    何必正冷嗤着回答:“你们打错算盘了!试想沙哇奴爵士所有的钱财全在檀岛冻结了,他早已经是一文不名,哪还有钱买你们的图样呢?”

    “这样说,除了伪钞之外,什么钱也没有了?”夏落红问。

    “抱歉,连一个铜币也没有!”何必正回答。

    “义父,你听见了没有?”夏落红回首,隔着船向骆驼说。

    “放屁,沙哇奴爵士早已得到他主子的谅解和接济了!”骆驼大肆咆哮说。

    “接济么?那只是接济所有的员工,免致大伙散掉!”何必正说。

    “你说谎话,我把你扔到海里去喂王八!”骆驼指手划脚地恐吓。

    “何必正没有说错!我根本筹不出钱购买你的文件!”被悬挂在垃圾舱挂钩上的沙哇奴爵士苏醒过来,有神无气地说:“那除非是你肯交出文件,我再向组织申请拨款!”

    骆驼不乐,诅咒说:“骗子,骗子,你们才是真正的骗子……”

    沙哇奴爵士继续要求说:“骆教授,请相信我一次,假如说,你肯和我衷诚合作的话,将文件交给我,我非但可以保你发财,而且还可以推荐你做官……”

    “呸!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谎言么?你的目的是在那文件之上,你存心不良,有打算得手之后,将我们杀害,并沉船毁尸灭迹,幸而我还有先见之明,早有防范,没有中了你圈套!”

    沙哇奴爵士又说:“骆教授,我很诚挚的问你一句话,你那份真正的文件可有带在身边?”

    经这一问,骆驼的脸上呈现尴尬之色,露出大龅牙,吃吃笑个不迭,说:“很抱歉,试想,我骆某人就算没有良心,也不会做这种泯没天良的事情,将全世界人类的和平寄望加以毁灭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存心行骗,根本没有把文件带出来?”沙哇奴爵士失望地再问。

    骆驼笑得尴尬,点了点头。

    “骗子,你才是真正的骗子,完全贼性不改呢!”沙哇奴爵士愤慨地说。

    “义父,我们算是白干一次了,这残局如何处理?时间也差不多啦,我们该回航了!”夏落红高声向骆驼招呼说。

    “老黑奴号船上有一位老黑人乔路易,他们不知道将他禁闭在什么地方了?快把他寻出来,我们实行回航!”骆驼吩咐说。

    何必正搭口说:“乔路易被扣留在爵士的游艇上做了人质!”

    “做人质?拿一个老黑人做人质对付我们么?”夏落红怪叫起来。

    “这是沙哇奴爵士的命令,骆驼一向自称人道主义者,人道就不分肤色,地位和种族,扣留一个老黑人,正好拆破他伪君子的假面具,且看他将来如何面对江湖上的朋友!”何必正说。

    “别听他的,你去搜查!”骆驼再次吩咐夏落红说。

    “不必浪费时间,确实是如此,是我的意思扣留乔路易做人质的!”仍悬挂在挂钩上的沙哇奴爵士说。

    “真王八蛋……”骆驼跺脚叹息,好像他又面临了新的考验。

    忽地,“老黑奴号”舵盘的底下发出了古怪的声音:

    “杜云生的呼号,爵士请注意,我们正全速赶往会合地点……”

    夏落红注意一看,乖乖,原来地面置着有一架无线电通话机。

    “义父,这里有着一副无线电……他们早布置好阴谋啦!”夏落红忙向他的义父招呼说。

    “他们说了些什么?”骆驼问。

    “杜云生正要全速赶来!”夏落红回答。

    骆驼愤然指着沙哇奴爵士说:“你快通知他们停留在原地上,否则,他们就是用你和何必正的性命做赌注……”

    “已经来不及了!”沙哇奴爵士说着仰首看海面上。说:“瞧,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呢!”

    “他奶奶的!不守信用的无耻歹徒,竟然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骆驼跺脚说:“金二哥,我们赶快回航吧!”

    金二哥在船桥上,张惶失措,呐呐说:“唉,没有用,我们的垃圾船,笨重得可以,而且还拖上一条‘老黑奴号’,重上加重,怎及他们的快艇呢?不需用多久的时间,就会被它们追上了呢!”

    骆驼即向夏落红招呼说:“小子,把何必正捆起移到这条船上来,然后斩缆,减轻了负担,我们就可以逃得快些,他们只能在公海上施虐,不敢驶进檀岛的领海的,要不然,就等于是自投罗网啦!”

    沙哇奴爵士冷冷说:“他们不在乎追到什么地方去,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得去闯,除非是我命令他们停止!”

    骆驼说:“那么你为什么不命令他们停止呢?”

    沙哇奴爵士说:“你若要求言和的话,可以先把我和何必正放开,并放下武器……”

    夏落红解下了领带,用枪顶在何必正的脊背上,命他双手伸至背后,即用领带将他的双手缚起,然后命他跨过“金星号”去,边向他的义父说:“义父,我们别信他们打打谈谈的那些鬼计,没什么好言和的,到这时候,非你死我活不可了,我们若软弱的话,他们便得逞了!”

    彭虎也插口说:“夏落红说得对,我们若不抵抗,就是接受屠杀,抵抗反而可以拼出生路!”

    骆驼说:“沙哇奴爵士的那条游艇上尽是枪手,我们的这条垃圾船上就只有夏落红的一只双管猎枪,怎样和他们对抗呢?”

    彭虎递高了手,说:“刚才俺夺得沙哇奴爵士的短枪在这里,给你吧!”

    “彭虎你留着用吧!”骆驼说。

    “俺是练武的人,不用这种火药器械的,还是你持着用!”彭虎即将短枪抛了过去。

    “唉!”骆驼一声叹息,说:“我的能耐是讲究唇枪舌剑,谁要动用真家伙呢?”

    夏落红已斩断了“金星号”和“老黑奴号”两条船之间缚着的绳缆。刹时间,“老黑奴号”随浪潮飘流离去。

    “金星号”好容易才调转了船头,摇幌着那其笨无比的船身,徐徐地驶向回航。

    “哈,你们想逃出我的掌握,做梦!”沙哇奴爵士好像有把握扭转逆局,格格笑了起来。

    何必正也说:“据我所知道,杜云生恨你们几个人恨之入骨,他曾指天发过誓,有机会时,一定将你们剥皮啖骨的,现在是时候了,你和沙哇奴爵士的交易失败,刚好就是大家拼性命的时候到了,凭你们一支双管猎枪,可以应付十余个久经惯战的枪手么?假如想求生的话,不如还是投降了吧!”

    骆驼高声咒骂:“呸!我有你们两个王八蛋做人质,就算是千军万马,他们又能奈我如何?”

    夏落红将何必正押向船尾,那儿有着一支旗杆,他干脆将何必正缚在旗杆之上,说:“麻烦你在这里给我们做一只活肉盾,假如他们要开火的话,你先一步上西天!”

    沙哇奴爵士再次高呼说:“骆驼,千万不要傻,还是把我放下来,只有我可以制止他们开火的!”

    骆驼说:“你还是挂在上面比较妥当,可以叫你的爪牙老远就看见枪靶!”

    垃圾船的速度在这时候可以看得出,真急煞人。简直像蜗牛漫步,机械有了年份,就等于一个人到了“风烛残年”相同,一摇一晃的,不时机械房内还发出古怪的声音,骆驼真担心它或者会抛锚,那岂不糟糕了么?

    夏落红携带了一盒猎枪用的铁砂子弹药,共有二十余发,他已将那些弹药悉数装进西装口袋里去,准备随时应用,伏身在船栏间等待着接触大战。

    被缚在旗杆下的何必正向他讥讽说:“铁砂子弹药的猎枪,射程不及两百码,你们无异是打算自取灭亡呢!”

    夏落红说:“不管怎样,我们就算不测,有你给我们垫棺材!”

    骆驼在江湖上闯荡数十年,向来临危不变的,但这会儿,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这汪洋大海之中遭遇了这种凶险事件,已非智慧所能解决的了!

    是时,那条游艇快船,已逐渐地向他们追近了,若以两条船的速度计算,顶多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在火网接触之下,距离檀岛领海似乎还早呢!

    骆驼忽地格格大笑起来,自言自语说:“这一次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夏落红嗤笑说:“何止蚀把米呢?恐怕连老命都要赔进去了呢!”

    “我的脑筋向来灵活,这会儿智慧都到哪儿去了?”他拍着那淌着汗光秃秃的脑袋说。

    “义父,我早说过,你这把的年纪,早应该收山了,你的财富足够你过一个阔绰宽裕的晚年,何苦还要担惊冒险的,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到海洋上来受罪,这又是何苦呢?”

    骆驼一声长叹,说:“人是为什么而活着的,光只为享受余年么?我们的脑袋里都有着智慧的发条,假如不经常的发条上绞链,去开动它,必会生锈无疑,生命苦短,将它浪费掉多可惜,只有畜牧场锈栏里的毛猪是珍惜着它们脑袋里的发条的,绝不去动用它,只讲究吃喝、睡眠,认为那是最高的享受,直至它们挨宰为止!”

    夏落红便讥笑说:“那么你的智慧发条是打开了,但是你的智慧到哪儿去了呢?”

    “不知道!”骆驼再次拍着他的脑袋。

    “天底下许多的事情并非是靠智慧能够解决的,比喻说,沙哇奴爵士手底下的那批爪牙,他们也珍惜着脑袋里的发条,不去用它,让它生锈,但是他们最大的享受就是屠杀,喜欢看那种血淋淋腥臭的场面,凭你的智慧,能够把他们如何?”

    骆驼露出尴尬的笑脸,说:“夏落红,你认为人生之间,最大享受是什么呢?”

    “我知道!”彭虎正捡起骆驼的野餐盒子,撬开了所有的罐头,摆开在甲板上,正用一只汤匙逐项品尝,嘴巴里啃着一大块黑面包,忽然好像心血来潮似地搭了腔,说:“夏落红的最大享受就是左拥右抱!”

    “彭虎,你再罗唆的话,我先打你一枪!”夏落红被刺痛了心坎,发了狠劲说。

    骆驼掉转头来。又问彭虎说:“彭虎,你认为毕生之中最大的享受是什么呢?”

    彭虎格格而笑:“我不好意思说!”

    “唉!我们之间,还怕什么难为情的么?”

    “我怕你恼羞成怒!”

    骆驼感到意外,说:“关我什么事呢?”

    彭虎正色说:“我毕生之中最大的享受是看见骆大哥焦头烂额的时候!”

    “呸!”骆驼唾了一口,引得夏落红格格大笑。

    “这真是极其难得有的机会,大名鼎鼎的骗子老祖宗骆驼居然会汗流浃背如坐针毡似的束手无策,这种形色,看得使人过瘾之至!”彭虎说完,又继续开始大嚼。

    “彭虎,假如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该会怎样应付呢?”骆驼指着那艘追近了的贼船问。

    “这一点也不用我担心,用不着我去费脑筋,骆大哥一定会迎刃而解的!”彭虎说。

    “唉!”骆驼气哽不已,他抓耳搔腮的,眼看着那条游船已逐渐的追近了。

    “骆驼,死在临头,你还不觉悟?唯有释放我,可以给你生路!”被悬挂在垃圾舱铁门挂钩上的沙哇奴爵士,又再次向骆驼恫吓。“杜云生和山下保罗,都是一等枪手,有百步穿杨绝技,可以打掉你们每一个人的脑袋,绝不会伤及我的……”

    “彭虎,你啃的黑面包可有剩着?”骆驼忽问。

    “还剩下大半截呢!”彭虎答。

    “麻烦你用它将沙哇奴爵士的大嘴巴堵塞起来,免得他扰乱我们的情绪!”

    彭虎格格大笑,他拾起那拳头大的黑面包,趋上前,一把捏着沙哇奴爵士的双颊,强逼张开嘴,沙哇奴爵士强挣扎,可是有什么用?彭虎力大如牛,一大截面包猛塞进他的大嘴,沙哇奴爵士不能再说话了,除了用鼻子哼哼。

    “骆教授!形势危急,不如我发信号枪,我们垃圾船帮都有互助精神,若遭遇上海难时,发现求救信号,不论在远近都会赶来的!”忽而,金二哥自船桥上探出头来向骆驼说。

    骆驼皱着眉宇,一想,摇了摇头,说:“垃圾船帮,都是手无寸铁的,怎能应付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枪手?那只是多此一举呢!教他们来白送死,于心不忍,何况远水不救近火!”

    金二哥说:“这样说,我们不等于坐以待毙么?”

    “你且别焦急,也许奇迹会出现的!”骆驼说。

    “嗳,等奇迹出现么?”金二哥感到失望了。

    “砰!”枪声响了。

    是杜云生他们开了火,虽然他们还未追及在射程之内,但先行示威,弹药落在海面上溅起了浪花。

    “我的妈呀……”金二哥吓得六神无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取信号枪向天空打去,两枚带彩色像照明灯似的东西升向天空。

    按照“国际海洋公法”,不论任何国籍船只,发现海难信号,都得就近驶往援救。但四望汪洋大海,什么船只的影子也没有,这求救信号,会被任何船只发现么?

    “砰!”夏落红也扣了枪机,他是试枪性质,也是还以示威,但是这筒双管的大号猎枪,射程不及二百码,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呢。

    “以卵击石,等于自取灭亡!”被缚在旗杆下的何必正说。

    “你也想吃面包不成?”夏落红叱斥说。

    “骆大哥,你可有了退兵之计?”彭虎态度安若无事地问,这楞汉真好像不知道生死为何物呢!

    骆驼搔着头皮,耸肩摇首说:“也许夏落红说得对,我着实应该收山了,脑袋里的智慧发条好像已经腐锈,也许就从此停摆了!”

    “砰,砰,砰……”歹徒的汽艇又次开火。一排枪弹扫射在“金星号”船旁的海面上。溅飞起一道整齐的浪花。匪船追得更近了,杜云生站立在船头上,以喊话筒向他们呼喊:“骗子骆驼,你们已经逃不了啦。还不快停下船举手投降么?那就是你们自寻死路自取灭亡了!我们的船上有十多个枪手,可以杀得你片甲不留!”

    “砰!”夏落红还击一枪以作答覆。

    “别浪费弹药,等他们接近一些再打!”骆驼吩咐说。

    “再接近一些,我们就只有处在挨打的地位了!”夏落红答。

    “至少可以逼他们不敢接近!”

    “那能维持多久呢?凭我们这条垃圾船,他们可以绕着我们四面打转,使我们四面受敌疲于奔命,直至应付力竭而后已……”

    果真的,那条游船追拢来时,立刻环绕而行,十余名枪手内伏在船舷旁实行全面开火,他们丝毫不留情。劈劈一连串枪声响个不已,刹时间垃圾船上的甲板被打得像蜂窝一样,弹孔斑斑。

    金二哥有生以来,未遭遇这种场面,吓得尿屁直流,由船桥上他的座位跌了下来,满地乱爬乱滚,企图找寻地方藏身,贪生怕死的一副形状,说也可怜。

    “金星号”便好像在无人驾驶的状态之下,竟自行打转了。

    匪船围绕着“金星号”猛烈攻击,十余支长短枪械同时开火,但见弹雨如蝗,火光四射,沙哇奴爵士的嘴巴被面包堵塞,悬挂在垃圾舱门的当眼处,有口不能言语,手臂又被捆绑不能活动,他随时都有中流弹的可能,没命地挣扎,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何必正是被缚在船尾的旗杆底下,他窝囊得号啕大哭起来,好像死到临头似的。

    “金星号”垃圾船上,就只有夏落红一个人好像是不甘示弱的,只要那游艇稍为接近,他就开枪,这种铁砂子弹药的大号猎枪,若在射程的范围内杀伤力甚强,只是射程范围有限,绝不出两百码,所以还是处在挨打的地位。骆驼也双手抱头,伏在船舷旁躲避流弹,他急得满额大汗,还想不出退兵妙计。

    彭虎刚打开了一只布丁罐头,躺在甲板上很安逸地正以汤匙,一匙一匙的舀着吃。

    “在这个时候你还吃得下么?”骆驼裂大了嘴巴问。

    “判了死刑的囚徒,在执刑之前也要给他饱吃一顿,免作饿死鬼,何况我们的生死尚在未定之天。”

    “唉,你们尽是在讽刺我,这又何苦呢?”骆驼愁眉苦脸地说。

    “我们的船,直在打转,已无从分辨方向了,我好像发现有好几条船向我们的方向驶过来,也不知是敌是友,也说不定是发现金二哥施放的信号枪而赶过来援救的呢!”

    骆驼开始感到一线的希望,稍抬起了头,吓,一枚流弹就打他的头顶上擦过。四下里是汪洋大海,除了海和天之外,恁什么也没看见,哪来的援救船只?“唉,你是在做梦了!”他叱斥说。

    其实是骆驼看差了眼,的确有着一条快艇,在遥遥数海哩之外,向他们追踪着。那是一条出租供人钓鱼乐的摩托渔艇,在船头间立着的是哈洛克和古玲玉。

    哈洛克正手执望远镜窥探这两条船火拼,他向古玲玉说:“看情形,骆驼的那条垃圾船处在劣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但是他们掳获了沙哇奴爵士和何必正,所以那条游艇又无从进逼,唯有采取迂回方式,直打到他们弹尽援绝再进行逼降!”

    古玲玉说:“可有人受伤吗?”

    “距离过远,没有办法看得清楚呢!”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们缓慢过去,等到他们打得差不多的时候,不管哪一方面获胜,我们冲进其间,表明身分,索取那份军事机密文件,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策略!”

    “但是假如沙哇奴爵士不服从你的领导呢?”古玲玉问。

    “那就是他自找晦气,永远不再获得组织的谅解了!”

    “金星号”仍在继续顽抗,杜云生指挥下的游船果然是以迂回战略步步紧逼。他们绕着“金星号”打转,在接触夏落红据守的一方面时,游船驶出较远,但绕向了另一方面时又接触得非常的近,十余支快枪布伏在各种角度之下齐齐射击。

    夏落红孤军奋战,不时还得躲避背面的袭击,这种作战,既吃力又不讨好,但总比束手待缚受凌辱较为好些。

    “夏落红,顽抗对你们没有好处,还是快把那支破猎枪扔进海里去举手投降吧,要不然,你打到最后一弹,也是要被活擒的,到时候,可知道我们怎样对付顽固不冥的人么?剥你的皮,抽你的骨,挖你的心,把你折磨而死,那种痛苦非你的想像能受得了的!那时候,你就会懊悔不迭了!”杜云生一面用喊话筒展开了“心战”。

    “有本事你们就冲过来!”夏落红又还敬了一枪。

    骆驼数点落在夏落红身畔的红颜色纸筒弹壳,乖乖,已经去掉了十余发了,他总共携带一匣弹药,那还能维持多久呢?

    “啊!瞧!大蜻蜓!”彭虎忽地高声怪叫起来。

    这时候,真的可以听到一阵轧轧的机声,大家抬头看去,只见天空间出现了一架直升机,在这时间,忽然有飞机在天空上出现,也是奇迹。它是军方的巡逻机?也或是金二哥打出了信号枪,把援救海难的飞机引来了。

    骆驼说:“糟糕,这一下子连我们也脱不了身了!”

    彭虎说:“你不是在祷告奇迹出现吗?”

    “我祷告个屁……”

    那架漆着了红尾巴的直升飞机,好像是属于“海港警察署”的,它竟低飞下来,好像是窥探他们两条船的火拼。

    直升机的驾驶室内坐着两个人,除了机师之外是一位肥团脸孔全副武装的警官,那可不是邝局长吗?

    骆驼的行踪竟然被邝局长寻着了。

    这时候,哈洛克和古玲玉所乘的那艘摩托渔船,发现情形不对,为了不惹事上身,立刻来了个大转弯,实行回航,杜云生指挥下的那条游船,见了警方的直升机,知道情况不妙,即时停了火,也顾不得他们的主子被擒在骆驼的手中,即开足马达,向公海上逃出去。

    沙哇奴爵士的嘴巴被面包堵塞着,有口不能言,瞪大了眼睛干着急,但那又有什么用处,间谍可是会被判死罪的,杜云生等一伙人逃命要紧。

    海上警察队的缉私艇已经在海面上出现了,分出好几路包抄过来。

    杜云生他们还是逃脱不了,经过一阵顽抗,但是缉私艇上有小型钢炮,只吃了一炮,游船就吃不消了,他们唯有弃械举手投降。

    “金星号”上的危机已告解除,邝局长在直升机上利用扩音器吩咐他们立刻回航。

    彭虎笑呵呵地向骆驼说:“你的假想一点也不错,果然奇迹就出现了!”

    骆驼叹了口气,说:“奇迹个屁!被邝局长这么的逮着,我们的麻烦可就没完没了的啦!”

    垃圾船码头上,军警林立,如临大敌似的,整条的海岸马路上实行了全面戒严。两艘缉私快艇护送着“金星号”垃圾船回航,靠拢了码头,这时候,码头上站满的俱是武装警察。

    沙哇奴爵士和何必正早被戴上了手铐,各由两名武装警察押解着登上了码头,随着即送上了囚车。

    杜云生他们的那艘游船也被警方的缉私艇拖回来了,船上所有的枪手被一网打尽。他们的命运是相同的,一一被押上囚车,相信在不久之后就要接受审判了,他们即算能脱死刑之罪,也会在监狱里挨上一段很长的岁月,也或者是终生的监禁。

    邝局长所乘的直升飞机在码头的广场前着陆,他趋至码头前以“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地迎接骆驼他们几个人登岸。骆驼和夏落红、彭虎三个人步上码头,骆驼是一脸尴尬不已的形状。

    他揉着手,笑嘻嘻地向邝局长说:“你交给我这份探长的职务并不冤枉!瞧,第一件任务已经达成!沙哇奴间谍案的主犯元凶,已经替你逮捕归案了呢!”

    邝局长双手叉腰说:“我可以用盗售国防机密文件的罪名控告你!”

    骆驼故作大惊小怪之状,说:“话打哪儿说起?”

    邝局长说:“你利用垃圾船偷出公海和沙哇奴爵士会面,目的何在?”

    骆驼说:“我的目的是要逮捕沙哇奴归案!”

    “沙哇奴爵士凭什么和你在公海上会面呢?”邝局长还是一板正经的。

    “利用那份文件为饵,总该是可以的罢!”骆驼笑嘻嘻地说:“我得告诉你,金星号的船老大金二哥,老黑奴号的船老大乔路易,他们都为这件事情担惊冒险,尤其是乔路易被匪船掳去作人质,如今安全归来,功不可没,理应给他们一笔奖赏,假如邝局长为难他们的话呢,就是倒行逆施了,那是会有报应的!”

    邝局长说:“我不会难为他们,但是你应该交出那份文件,现在是时候了!”

    骆驼讥讽说:“邝局长真是好大喜功的人物,刚替你把漏网的间谍元凶逮捕归案,你竟又来索取文件了,这是属于两部分的事情……”

    “因为阁下过探长的官瘾,已经到期了呢!”

    “邝局长曾答应过可以无限期延长的!”

    “提前结案,不对我们双方面都有好处吗?”

    骆驼搔着头皮,忽说:“古堡大厦方面进行得如何了?我们何不过去看看呢?我和安狄生的一笔买卖还未有交易成功呢!”

    邝局长趋至他的局长坐车之旁,取起无线电话,和古堡大厦方面驻守的警探连络。

    “事情非常的糟糕,他们引用炸药,竟把大队人马困在地窖内了!”对方的警官回答。

    邝局长大愕,说:“为什么要引用炸药?”

    “不知道!我们正在挖掘抢救之中!”

    邝局长立时招呼骆驼和夏落红等上了座车,风掣堪驰急速赶往沙哇奴爵士古堡农场去。

    在这段时间,骆驼好像心安理得,竟坐在汽车上呼呼睡熟了。

    车行约有半小时,已来到沙哇奴爵士古堡大厦,这时候,只见所有的员警急得一团乱糟糟,他们把农场方面的雇工全招来了,有带着锄头、铁锹、圆铲,好像正进行挖掘工作。

    “怎么回事?”邝局长走下了汽车即问。

    “他们在地窖之中寻着了文件室,内中大部分都已经过焚烧,孙阿七指出通往乾晒场的道路,但是找不着开关的暗门,于是便实行爆破,技术人员安装了炸药和雷管之后,枢纽一按,乖乖,许多地方都塌了,刁探长和一些高级警官全困在里面……”一位负责驻守的警官回答。

    “可有人受伤吗?”

    “不知道!我们正设法营救!”

    邝局长即匆匆忙忙地向地窖内走,骆驼跟在旁边看热闹,好像一点也不关心。

    “你的那个宝贝弟兄孙阿七也埋在里面了,你一点也不着急么?”邝局长问。

    “噢,这小子最擅长土遁,他压不死的!”骆驼散闲地说。

    “难道说,你们用了什么心机?”

    骆驼摸出了烟斗,点了点头,他向邝局长一招手,就往屋子外面跑,“跟我来!”

    邝局长颇感纳闷,跟着骆驼,坐上了汽车,骆驼向司机吩咐说:

    “向乾晒场的方面驶过去,就是以前沙哇奴爵士停放飞机的地方!”

    那位司机回首看看邝局长,似在等这位老上司的同意,邝局长点了点头。

    于是,那辆汽车便越过了警察的警戒线,风掣电驰,驶往乾晒场去了。那座乾晒场,在开始建设时就好像有了阴谋的,一条极其长的黄泥道正好供作飞机起飞降落的跑道,在跑道的尽头,有着好几座仓库,同时还有一块供飞机停歇的厂棚。骆驼下了汽车,朝那厂棚过去,他推开门,只见孙阿七独个儿躺在供修理用的机器卧槽上,正在燃吸香烟呢。

    “你倒舒服,一个人在这里纳福,邝局长他们可急昏头了!”骆驼说。

    “奇怪,邝局长怎么和你在一起了?”孙阿七颇感惊奇地问。

    骆驼搔着头皮,流露出一副尴尬的形色,说:“沙哇奴爵士不守信用,我被困在海洋上,邝局长特地乘飞机去援救,好不容易才脱险呢!”

    孙阿七一听,就知道骆驼公海之行失败了,瞪着眼说:“沙哇奴爵士可有脱身?”

    “他们被一网打尽,但是我所得到的只是两箱伪钞!哈!”

    孙阿七格格笑了起来:“终日打雁,终于被雁啄了眼,想不到赫赫大名的骆驼也会有这么的一天!”

    骆驼说:“事已至此,不必把他们困得太久,还是快把地牢打开,将他们放出来吧!”

    “我无非给他们一个考验,看他们是否能寻着出路?……”

    “他们急昏了头,相信有出路摆在跟前,也不会看到的!”

    孙阿七便移动安装在地上的一副车床,拉动了扳手,只听得一阵格勒勒的声响,那卧槽底下便露出了一扇幽深的暗门,是可以直接通往地下秘道的,原来,孙阿七是有意捣乱,他为了帮助骆驼出公海去和沙哇奴爵士谈交易,特地里将那些警探截留在地窖里。他寻着沙哇奴爵士的“机关”文件室,可是那些文件大部分都已被焚毁。沙哇奴爵士在当日事败逃亡之先,在这儿放了一把火。可是那些剩余未被焚毁的档案,对安狄生仍有研究的价值。

    当大家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未焚毁的档案文件上之时,孙阿七向刁探长建议,说:“为了争取时间,我们得设法将这通道炸开,它该如何通上地面上去,也就是还有其他的秘密,就可以一目了然!”

    刁探长犹豫了很久,若凭他的智慧,去设法按部就班的侦查的话,所有的机密大概是永无揭开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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