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喝口水吧,现在太阳出来了,天马上就要热起来。”王明生一边说一边闪到了门边,让出了一条路。土墙屋里黑黢黢的,像是一口张开的大嘴。
沈天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进去就进去,难道我还怕吗?”
王明生呵呵一乐:“我就知道,沈学长和吴学长都是胆量超人,我这小屋你们又会有什么好害怕的?”
吴勇一愣:“什么?你知道我们的名字?你还叫我们学长?”
“是啊!我当然认识你们。我也是本市大学的学生,今年刚刚进校。只要是本市大学的,又有谁不知道沈学长是校足球队的主力中后卫,又有谁不知道吴学长是校园著名才子,写得一手好文章?”
几句高帽让沈天和吴勇心里蛮舒坦的,想不到在这偏僻的山村里竟然会遇到同一学校的学弟。
山村的土墙屋都没有窗户,所以里面一片幽暗,只有一盏放着微弱昏黄光线的油灯。在油灯的映照下,可以看到班驳的土墙上贴着一张张奖状,还有几张黑白的相片。因为时间的关系,照片已经泛出了象征历经久远的昏黄。
“我是恶诅村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呵呵,这都是我以前小学中学时拿到的奖状,不值一提。照片上是我和我哥哥的合影,你们看,他还算帅吧?”王明生在一旁解释着。
果然,照片上是两个男孩在村口边的一棵大榕树旁的合影。
这应该是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照的。明亮的日光顽强地插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恰到好处地正好射在两张孩童的脸上。孩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衣衫虽然褴褛,但却遮不住散发全身的天真与乐观。
“呵呵,蛮帅的嘛,两个小帅哥。”沈天笑道。
“咦?!王明生,你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还会回这里来做抬棺手呢?”吴勇有些不解。
“咳咳……”王明生有点尴尬,“一个地方总有一个地方的习俗。在恶诅村,这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风俗,为的是让活着的人安心。八个抬棺手来自于八个大户,虽然我们家已经不算是大户了,但是基于传统,一定要我家里出一个人手的,现在我家只剩我一个人了,所以我必须回来做这件事。”
“你家只剩你一个人了?”吴勇惊道:“你哥哥呢?”
“唉……”王明生叹了一口气:“以前是我哥哥当抬棺手的,可去年出了一点事。他在出殡时突然说了一句话,老一辈的人说他冒犯了鬼神,果然,第二天他就很神秘地死在了苞米田里,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
吴勇倒吸了一口气:“这是真的吗?”
王明生点了点头。
“难道你也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吴勇又问。
王明生摇头道:“我也是不相信的,我总觉得我哥哥的死,当中很有些古怪。”
“古怪?”吴勇来了精神。他平时最爱的就是看推理侦探小说,还在校园里组织了推理侦探小说协会。如今听到王明生说到他哥哥的死里面藏着古怪,隐隐感觉后面藏着某些犯罪的因素,他顿时来了兴趣。
“我哥哥出事的当天,我正在镇里参加三天的会考,没在村里。等我回来时,他的夜葬已经完毕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只看到了荒野外的一处坟茔。”王明生的语气变得黯淡起来,“平时我哥哥身强力壮,是村里最好的劳力,农活做得是一等的好,可就在一晚上,竟暴毙在苞米田里。村长怕影响我会考,所以也没通知我,那是全年最热的时候,如果不马上安葬,尸体就会腐烂。第二天村长就组织人手将我哥哥夜葬在了野外的沟壑里,所以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吴勇虽然觉得王明生说的事是有些怪异,但却体会不到哪里有犯罪的因素。于是他说道:“你哥哥的去世的确很古怪,但是从科学上分析,也不排除你哥哥有突然发病的可能。比如说心肌梗塞,发病就很突然,不经过尸检,也很难发现真正的原因……”
“我也有这样的考虑,可我哥哥身体这么好,根本不可能有心脏病的!”
“心肌梗塞是没有先兆的,也跟平时身体好坏没什么联系,很有可能是家族遗传。你父母有过这样的疾病吗?”吴勇解释道。
“我的父母?我和哥哥才五岁时,他们就在一次山洪爆发中被卷到了谷底,等找到他们时,都已经面目全非了。他们也因为是凶死,没有埋进祖坟,葬在了荒野外的那条死人沟里。”王明生答到。
“哦……”吴勇和沈天顿时沉默不语。
“对了,你们到恶诅村来是为了了解夜葬的习俗吗?”王明生打破了沉寂,转变了话题。
“对!”沈天答道。
“其实,你们不见得只去找王劳模村长了解,还可以去问问族长和赵家大宅的赵先生。”
“族长和赵先生?”吴勇一愣。
“对,族长是恶诅村最老的人,今年已经快九十岁了,他对丧葬的礼仪和习俗是最有发言权的。他老人家也姓王,在这个村里,一大半的人都姓王。他一个人住在村尾最末端的草房里。赵先生是从城里搬到这里来住的,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听说是个作家,为了找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写作,就来到我们村里,买了一块地修了一幢别墅。我们都称那里为赵家大宅。他是个好人,常常把家里的药分给村民们用,谁家受了灾,他还会鼎力相助。就连我读大学的学费,也是他赞助的。在村里,赵先生是最受景仰的人!”
“还有这样的世外高人啊,我得马上和余教授联系一下,我们这就去找族长和赵先生谈谈。”吴勇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这里手机没信号的。”王明生说道,“这里太偏僻了,也没几个人买得起手机,所以电话公司没有来设立信号中转台。在这里,只有村长家和赵先生家才有电话。”
“哦,这样子啊?”吴勇悻悻地把手机放回了兜里,“那我们先回村长家,晚上再见了。”
“好,晚上见。”王明生把两人送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