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车道上遇见英尼斯医生,医生正好开车到这里来进行他每天对老女人的诊治。
他们几个人一起进屋里去。
老警官犀利的目光看着外面的安全人员,他对他所看到的颇为满意。他嘴里嘟囔着,踏着沉重的脚步上楼,心里打定了主意。
席拉一直说:“我告诉你们,这行不通。”语气肯定。
到了楼上的楼梯口,埃勒里对英尼斯医生说:“对了,医生,波兹太太好像确实已经平安度过最近的一次心脏病发作以及麦克林死亡的这件事。现在你对她的病情有什么看法?”
英尼斯医生耸耸肩:“她的心脏真是超乎常人,奎因先生。我们对生存的意志力所知太少。然而那个女人此时此刻还活得好好的,我相信这是因为她想要活着,没别的理由了。老实说,有一百个理由可以相信她的心脏应该在几年前就已经不行了。”
“我们可以随便跟她谈谈吗?有一个问题我急着想要问她,医生,那个问题我老早就该问了,然后我们还有更棘手的任务。”
医生又耸了耸肩:“我己经尽全力要求这里的人做他们该做的事,每一种医学的观点都指示充分的休息和放松以避免刺激是必要的,我只能要求你跟她交谈的时间尽量缩短。”
“好极了。”
“她会长命百岁的,”席拉失控地说,“我们大家都死了,她还是会活得好好的。”
当他们走到科尔尼利娅·波兹寓所的门口时,英尼斯医生诡异地瞪着席拉。他本想开口说话,可是奎因警官轻轻敲门,所以他又把话咽回去了。没有人应门,老警官打开门,大伙儿进了客厅,英尼斯医生过去打开房间的门。
“波兹太太。”英尼斯医生说。
老女人躺在她那张怪床上,像往常一样高高地躺在两只枕头上面,两眼和嘴巴张着,蕾丝帽微微倾向她头的一侧。
席拉尖叫着跑掉了,然后查尔斯也大叫起来,跟在她后面。
“老天爷啊,”老布瑞吉特哭着说,“她不到一个半小时前才叫我,而且她说不让我随便进来,但愿她得到安息,因为我知道她喜欢独处,可怜的灵魂——上帝与你同在,结果变成这样,我这个可怜的罪人怎么会知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先生,上帝帮帮我啊……死了——这老女人死了!真是世界末日,真是。”
老警官厉声说:“不要乱动尸体,医生。”
“我不是乱动,”英尼斯医生反击,“你要我给她做检查,我现在正在做。这女人是我的病人,在我照料期间她死了,我绝对有权力检查她,我还得签死亡证明书——”
“先生,先生,”埃勒里有气无力地说,“我只想知道科尔尼利娅·波兹是自然死亡还是有他杀嫌疑?英尼斯医生。”
“自然死亡,奎因先生。心脏停止跳动,就是这样。她死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自然死亡。”老警官吹胡子瞪眼睛,注视着那尊矮矮胖胖、一动也不动的尸体,好像还期待她能起死回生。
“过去一个星期的紧张和震撼对她来说实在打击太大,使她无法承受,我曾经警告过你的。”英尼斯医生拿起帽子,微微鞠个躬,然后就离开了。
“你说对了,英尼斯医生,”老警官慢慢地说,“老普劳蒂医生会去看看你的检查结果,上帝帮助你能再有更多的发现。埃勒里,你在干什么?”
“可以说,”埃勒里咕哝着,“我正在检查犯罪现场,不过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犯罪迹象,所以干脆说是找找看,到底死神大人姗姗来迟之前,科尔尼利娅·波兹写了些什么。”
“写了些什么?”老警官立刻凑过来。
埃勒里指了指床边放在架上的打字机。打字机的盖子放在地板上,看来在打字机用过后,还来不及把盖子盖上,她就死了。在小桌子上放了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大小的信件和信封,而装着锁链的盒子被放置在后面。
“然后呢?”老警官皱眉。
埃勒里指指老女人右手。她的右手几乎整个埋在床褥底下,老警官轻轻把床褥掀开好看得清楚些。眼前的景象令他眉头收紧起来。
科尔尼利娅·波兹的右手握着一个大信封,毫无疑问地,这原是属于她床边那个盒子里的信封。
老警官急忙从那只住硬的手中抢过信封,并拿高对着光线看。信封上打了几个字:
在这几个宇底下,老女人用软心铅笔涂鸦般地签了名:
“我已经让席拉静下来了,”查尔斯·帕克斯顿狂乱地跑过来说,“怎么了?是谋杀吗,埃勒里?”
“英尼斯医生宜称是自然死亡。”
“除非等到普劳蒂医生证实,否则我不相信,”奎因警官茫然地说,“查尔斯,这是我们刚才在科尔尼利娅·波兹的手中发现的。我想起你说过她有一份遗嘱。”
“没错。”查尔斯皱了一下眉,接过那个信封,“别跟我说她又立了一份新遗嘱!”
“我可不这么认为,”埃勒里说,“告诉我,查尔斯。她有没有保留她遗嘱原本?你知不知道她通常放哪里?”
“小桌子的抽屉里,就在她床边。”
埃勒里转身朝抽屉里看,抽屉是空的。
“以前遗嘱是放在信封里,还是摆在抽屉里?”
“我最后一次看到的时候,遗嘱并不是放在信封里的。”
“看起来,这信封是新拿来的,而且这打字和签名也都是新的,所以我想她感觉到自己行将就木,于是从抽屉里拿出遗嘱,把手提打字机拉出来打了一个信封,签了她的名字,就在她死之前,把遗嘱封在这个信封里。”
“我不明白这么费事干什么。”老警官心里想。
埃勒里扬了扬眉。
老警官抬头挺胸一振精神:“好吧,在葬礼举行过后反正我们就可以拆封了,看看遗嘱到底写些什么。”为了保险起见,他把这密封的信交给查尔斯保管,然后他们就离开了,把老女人留在她床上。
科尔尼利娅·波兹就这么死了,如同老布瑞吉特的哭诉,对仆人们而言,这简直就像世界末日,他们大多数人向来只为女主人科尔尼利娅·波兹服务,对这些和种种神秘罪案无涉的仆人而言,这只代表一个王朝结束;而对那些和死者有着亲密关系的人而言,这……反而无关痛痒。
关于老女人的死,值得一提的正是如此,她的儿女们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此事——不论她所疼爱的子女,或是她所厌恶的席拉,同样都不怎么在乎。席拉自她那第一声惨叫后,她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对此感到羞愧、震惊——同时也得到了解脱。
席拉一直待在她住的地方,一个人在那儿休息。门外福林特警探抽着一根五分钱的细长雪茄,研究着赛马表。
至于那惊慌失措的丈夫,他小声地喊他的密友——梅杰·高斯,然后两人拿了两瓶威士忌酒和两只酒杯跑进斯蒂芬的屋里。一小时后,他们开始声嘶力竭地高唱塔希提的海滩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