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张结婚证也很常见,是由公认的牧师出具的证明。证明上写道:“圣伯尼菲斯教堂牧师馆内,安娜·奥姆勒依据罗马天主教教会的教义与仪式,在神坛前举行婚礼,其婚姻有效,特此证明。”
“卡萨萨,这事可怪了,”法兰特盯着结婚证看了许久,“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他们两个因故不能结婚,女方怀了私生子,男方想让她堕胎,见她不肯,就只能把母子俩一起解决掉。可是照这张结婚证来看,他们居然真是夫妻!”“结了婚就是夫妻啊!”
“你胡说什么呢,他们半年前就结婚了,既然是夫妻,怀孕了也没什么问题,这说明我的预料完全错了。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当侦探了。”
法劳特从附近的分局调来了一位警官,负责守在公寓。他和卡萨萨则赶往第二大道的圣伯尼菲斯教堂。教堂的牧师名叫J.S.布朗,教堂里除了他,还住着他的妹妹(帮忙干点家务)和一位女佣。周六下午,法劳特与卡萨萨造访了这三个人。
看到法拉特手中的结婚证,神甫点点头说,安娜·奥姆勒小姐年方二十一,以前在这所牧师会馆里当女佣。她于一九一〇年圣诞节从匈牙利来到纽约,带着伯母的介绍信来到了这所教堂,从那之后一直在教堂里工作。她出生于匈牙利的奥登堡,由虔诚的伯母一手带大。通过伯母的朋友,安娜移民来到美国,住在教堂里,在布朗神甫的监督下工作。
从一九一〇年十二月直到次年夏天,她一直都在教堂里工作。之后她辞职离开,然而在一九一二年感恩节那天又回到了教堂,希望能继续在教堂里工作。神甫和妹妹都很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而且她干活儿也很麻利,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安娜一直安然无事地在教堂里工作,直到八月三十日失踪。据布朗神甫说,安娜突然说自己结婚了,要和丈夫一起去俄亥俄州,之后便飞也似的逃跑了。此后,神甫和神甫的妹妹都不知道安娜身在何处。
安娜在纽约只有一个亲戚,是个叫伊格拉的表兄,他就住在教堂附近。据说安娜经常上门做客,他很有可能知道一些内情。“那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吧。”说完,神甫起身要走。可是法劳特在牧师馆还有事要做,他必须问清楚安娜·奥姆勒住在牧师馆的时候,她的情夫有没有上门拜访?或者有没有对她心怀好意的男人?比如附近的年轻人、教会的信徒、助手、传教士,一切出入教堂的男子中,有没有可疑的人?
“不,没有,绝对没有。”神甫、神甫的妹妹与女仆斩钉截铁地说道。尤其是女仆,她与安娜同住一间房,对安娜的生活了如指掌。
那么,布朗小姐与女仆说不定能认出安娜的尸体,也就是那具无头女尸。
他们平时的生活十分简单,每天进出教堂,虔诚地祈祷。听到法劳特提出认尸的要求,三人坐在椅子上,吓得动弹不得。
女仆平时和安娜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总该记得一些安娜的身体特征吧,比如黑痣、伤痕之类的,没有头也能辨明尸体身份的记号—看见女仆吓得不住地发抖,神甫大声呵斥,她这才回过神来。她说安娜的皮肤非常好,人见人羡,又白又滑,像牛奶一样。
“她的皮肤特别光滑,像奶油一样白,我从没见过比她皮肤更好的人。”
法劳特与卡萨萨立刻交换了眼色。警方发现的两块尸体的皮肤细致柔滑,令人印象深刻。
“她身上就没有什么伤痕吗?能想起一个就行。”
女仆想了一会儿,说道:“有!安娜右肩下面有一个粉红色的小伤疤,好像是小时候碰伤的,她一直很在意这道疤。”“好,那你要是看到尸体,能认出来吗?”
“应该能。”
“神甫,我们怀疑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碎尸案的死者,就是安娜·奥姆勒。杀死她的很有可能就是让她怀孕的人。安娜在你这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您不可能察觉不到吧?”神甫看了看两位女士,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其实……”原来,安娜住在牧师馆的时候,曾与一位住在教堂工作的男青年发展为恋人关系。他是从新泽西来的,毕业于天主教神学院,办事认真负责,平时的工作是辅佐牧师。他一直在教堂里工作到一九一二年十一月。当时,他经常教从匈牙利来的安娜说英语,没想到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密……天主教在男女关系方面非常严格。这位天主教牧师没能抵挡住诱惑,犯了色戒。
法劳特取出公寓中发现的结婚证明,指着证明下方的签名,问道:“难道安娜的恋人就是签字的这位牧师吗?”主持安娜婚礼的牧师,在结婚证上签了字。明明是在圣伯尼菲斯教堂举行的婚礼,牧师却不是布朗先生。签名者并不是公认的牧师。看来是牧师从市政厅领了结婚证书之后,自导自演了这场“神圣”的婚礼。都说“骗和尚要倒八辈子霉”,可骗人的如果就是“和尚”,问题就更严重了。在结婚证上签字的本该是布朗神甫。他仔细观察了证书上的签名,说道:“没错,就是他。他什么时候做的这张假证……”
“这位助手先生身在何处?”
“他已经不是助手了,现在是一位合格的牧师。”
“这张假结婚证也是安娜的死刑执行书,看来他也不是很合格啊!”
闻言,神甫苦笑着道:“他在圣伯尼菲斯教堂晋升为牧师,现在荣升到哈雷姆教区当牧师了。教堂位于教区西一二五大街,他本人就住在教堂的牧师公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