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那两位女士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到底是什么关系?”达文德森警长问道。
褚德医师情绪激动,把椅子挪到了警长旁边。
“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贱内前一阵子正巧去格鲁诺的一家疗养院里帮忙,遇到了在那里工作的安·鲁勒伊夫人。安是负责拍杀人魔光片的助手,我的妻子则是受人之托,前去担任疗养院院长刘易斯·博尔德文博士和副院长海尔顿·麦克维博士的秘书,他们都是我的熟人。通过安·鲁勒伊夫人,贱内又认识了萨米埃尔森小姐,也就是萨米,她是疗养院里的明星。她的肺不太好,住在疗养院里,不过当时情况已经好转了不少。她的性格也很开朗,经常在走廊里蹦蹦跳跳的,深受疗养院里其他人的喜爱。萨米和安夫人本是护士与病人的关系,不过后来越来越要好,萨米出院之后,她们还一起租了一间房子住。我们夫妻也曾去拜访过,晚上我们四个人还打了桥牌呢。四月时,她们搬去了菲尼克斯北二大街的一间小房子里居住。建筑物本身是栋公寓,一间大房子可以住两家人。当时萨米的情况不是很稳定,非常悲观,鲁勒伊夫人和露易丝都很担心她,总让我这个当医生的多安慰她,多关心她。一个月后,原本住在那里的另一对夫妇搬走了,露易丝又是个热心人,于是我们夫妇就搬过去住了。我们四个人就住在了同一屋檐下。当然我们在吃早饭的时候经常见到。露易丝好像特别喜欢她们,嘴上总说没有比她们更好的人了。”
褚德医师一直担任公司的专职医师,经常会因为保险公司的委托,到各地长期出差。正好那个时候,亚利桑那州比斯比地区要开一个新矿山,保险公司委托医师去为工作人员检查身体,他不得不去那里出差一段时间。他是八月八日出发的,之后辗转各地,所以从八月初开始他就一直没见过自己的妻子。现在比斯比地区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他为了休养,就去桑塔莫妮卡的妹妹家住了一阵儿,正准备这两天起程回菲尼克斯市。
“我曾经上过战场,受过伤。”褚德医师说道,“所以身体不太好,时不时要休息一下。没办法开自己的诊所,手头也不是很宽裕。所以贱内也不得不去疗养院帮忙干活儿。好像她在疗养院里还染上了肺结核,我离开亚利桑那的时候,她的病情也不是很好,我差点儿想带她去加州的帕萨德那疗养院里住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听说她的身体好了不少。亚利桑那的空气很好,为了我们的健康,我也一直想住在亚利桑那。”
这位露易丝·褚德夫人以前也是护士。褚德医师曾经在印第安纳州的爱瓦斯维尔州立精神病院上班,他就是在那里认识了现在的妻子。
“她十七岁就嫁给了我。因为我身体不好,我们就搬到了南部的州居住。我是在印第安纳州拉菲艾特出生的。我们还去过墨西哥,也回过老家住过一阵子。之所以会搬来菲尼克斯,是因为贱内要来这里一家有钱人家里做家庭护士。我没办法自由活动,害得她婚后也要继续上班补贴家用。”“夫人好像有一把手枪是吧?”
“没错,她有一把柯尔特自动式手枪。在墨西哥的时候,周围不是很太平,就买了一把防身。可是她不敢用枪,平时都不碰的。而且连子弹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不过去年秋天,她好像又买了一盒新的子弹。”
“夫人在洛杉矶有什么可以投靠的朋友吗?即使不是特别亲密的朋友也行,只要是有书信往来的……”
“不知道。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知道的。她是个开朗、爱说话的女人,要是在洛杉矶有熟人一定会告诉我的。”“你会协助警方找到夫人的吧?”
“那是当然的了。我也希望她不再东躲西藏,而是站出来证明清白。如果贱内真的有所牵连,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有原因就要说出来……可是,她不主动联系我的话,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们绝不是一伙的。只要她联系我,我就会劝她自首。总之,我一定会负责带她来警局的。”
长时间的审讯让褚德医师疲惫不堪。他像个女人一样,用手帕擦了擦眼睛,说道:“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实在是不明白。如此温柔贤淑的妻子,居然……她才二十六岁啊!今天早上我还收到了她从亚利桑那寄出来的信。”
说完,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十月十七日寄出的,从邮戳可以推测出,这是露易丝刚杀完人时写的。
加州桑塔莫妮卡十七号街八二三号
我每天都想给你写信,但若非写了一半就撕了,就是有事没能写完,结果拖了这么久。你常常写信给我,十分感激。我最近很忙,日子一转眼就过去了。
傍晚回家,我总会抱着猫小睡一会儿。一睁眼,天都黑了,心里真是寂寞无比!可是,再说也没用,我只能独自准备晚饭,吃完再收拾碗筷。很冷清。但我还是坚持每晚学习历史。晚上也会抱着猫睡觉。最近我好像胖了些,和鲁勒伊夫人和萨米成为朋友之后,我的生活快乐了许多,食欲也恢复了不少。侍女苏是个好孩子,非常可爱,和年轻时候的我很像。当然我不是说自己很可爱,只是她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爱说话,对谁都很亲切。不过我是个希望一切都能顺心的人,现在也是如此。我从小就是个热爱自由的人。
我好寂寞,日夜等待着你的归来。我爱你!想要伸出双臂拥抱你,可是我今晚实在太累了,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写我心中的爱了。我每天一睡醒就会想起你。下周三、周四你能不能回来一趟?我真的很需要你。手头的钱也不够了,前两天被人骗走了十五美元,我真是太不甘心了……可是我已经决定不再多想这件事了。
狩猎的季节真麻烦,疗养院的四个医生都扛着猎枪打猎去了。亚利桑那的沙漠也是一派秋色。
听说今年的鹿还挺多,我们几个护士也商量着去打猎。要是我也去打猎,就要花些钱了。但我们充其量是找个下午去打打鸽子吧,不会晒到沙漠强烈的阳光的。
夜深了,都半夜一点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两点时我还要去一趟疗养院,看看病人的情况。三点半再回来。晚上的空气对肺不好,可是我无法推脱夜班……那好,我出门了。天凉了!请你早点回来吧!不过,家里和你出门的时候一样脏,没办法啊,要是家里能有两三个装满钱的木桶就好了。我们只能穿着破烂的衣服出门,人见人笑。不过,只要我们能快快乐乐地,唱着歌曲过日子就好了吧。
把那首《我们两人肩并肩》送给你!因为我们相爱。
这就是“亚利桑那州的雌虎”在行凶之后给丈夫写的信。不知该说她是神经粗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让人难以理解。不过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居然甚是感人。褚德医师说得一点没错。露易丝和丈夫十分相爱,关系和睦。另一封写于八月十七日的信也证明了这一点。
她的信就好像是年轻姑娘写给恋人的信一般,通篇都是“没有你的生活如何空虚”、“家里如何贫穷”、“我要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之类的话语。
我多么希望你能像平时一样对我说,愿你长寿。或是逗逗我,或是一起骑马去原野,抑或是在晚上聊聊各自看过的小说。你是离我最近的人,不,应该说你就是我的一部分。
静静地躺在你怀里—这是让我感到最幸福的事了。你又会说话,又会唱歌,那首青鸟的歌。我们还能一起开车兜风。这些事对我太重要了,少了一件我都会疯的。我的眼中充满了泪水,都看不清打字机了。我现在寝食难安,干什么都不安心。
褚德医师说,露易丝以前是个瘾君子,痴迷于可卡因。他们为了戒毒费尽了心思。
“我为了让她远离毒品,使尽了一切招数。所以她也很感激我,献出了她纯真的爱。”说完,褚德医师的脸色就暗淡了。
褚德医师的妹妹凯莉·褚德听说嫂嫂的罪行,吓得目瞪口呆:“这不可能,我从没见过比我嫂嫂更平和温柔的人……”
凯莉说,露易丝是个大美人,有一对蓝灰色的眼睛,睫毛和眉毛都很长,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九年前和褚德医师结婚之后,日子虽然不宽裕,但他们的感情真的很不错。就在警方审讯褚德医师和凯莉的时候,洛杉矶南太平洋铁路公司的停车场里又发现了另一个恐怖的事实。
发现者是一个叫薇拉·贝丽曼的女清洁工。
夜深了,夜班车都出发了,薇拉想要在回家前再打扫一下女士候车室,结果在一张椅子下面发现了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帽盒。她隐约记得这两个箱子是早上一位年轻女子留下的,可是一直没回来拿。箱子上没有名牌,也没有姓名的缩写,不知道是谁的,但又不能丢下不管。清洁工无意间按了箱子的金属搭扣,没想到箱子居然没有上锁,一按就开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贝丽曼打开了行李箱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