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旅行就是时子提议的。她一听到“长野深山里好像有个小村庄,里面住着平家的后裔”的传闻,便立刻跑到绅堂的事务所,高声大喊着:“我们一起去找吧!”
在颠簸摇晃的公车里,她的肩膀重重垂了下去。虽然是表示沮丧的动作,但是看在秋生眼里,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沮丧程度大概相当于在糖果店抽奖,结果抽到铭谢惠顾的感觉。
然而时子却夸张地点头回答:“那当然!”
“真没办法……不过,我下次一定会找到的!平家的后裔!”
另一方面,秋生一边侧眼看着时子……
但是那两片嘴唇也“真可惜”地噘了起来,所以看起来更有少女气息,而非成年女性。
其实绅堂自己也挺期待这趟三天两夜的旅行,可是一旦被时子催促而不得不调整行程一起同行时,真的会很希望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若是这么说,可能会激发出浪漫非凡的想像,不过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自己成了绅堂丽儿的助手,而且不时还会碰上危险。秋生的秘密之所以能够没让故乡的父母知道,并保密长达一年以上,的确是时子的功劳。
(还真敢说啊……)
当然,她所接触到的传闻,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当时都一样可疑。以结论来说,秋生和绅堂算是提早享受了一趟避暑之旅。
两人前面的坐位上,绅堂回过头来露出了哄小孩似的苦笑说道:
三七分的头发,仿佛盖住耳朵一般扎在后面,绑成了包头。这是当时开始在年轻女性之间流行的“盖耳”发型。斜戴在头上的绿色贝雷帽,以绝妙的平衡紧紧扣在她的头上。
最后只要用一句“嗯,反正时子就是这样吧”就能让所有人接受,那种大而化之就是她的个性。若是以百年之后的用词来说,大概就是“天然”吧。
虽然无奈,但是并不觉得不快,绅堂丽儿的脸上露出了不上不下的笑容。就秋生所知,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就只有时子一个。
大正九年,六月还剩一个星期的那个周末。
公车的最后一排。和时子坐在一起的秋生,虽然不时因为公车摇晃而差点弄掉头上的鸭舌帽,但还是出言安抚她。这个地区距离东京不远,不过道路铺设似乎还不够完善。
和秋生成为好朋友的美作春奈也有相当类似的地方,但是她会稍微偏重知识与经验,导致有时会做出惊人的装傻举动。
“啊……啊……结果还是变成了普通的观光旅行啊,真可惜。”
“我都已经认同你带着我重要的侄儿到处跑来跑去,有时甚至还让你们一起过夜了,难道就不能稍微陪我一下吗?”
可是真要说的话,那句话实在不该由当初创造这个契机的人说出口。从旁人角度来看,这大概就是恼羞成怒,或是某种恶劣的挖苦吧。
当秋生为了升学从故乡来到东京的时候,她就肩负起秋生的监护人一职,并让秋生寄住在自己家里,同时她也是秋生就读的女子学校的毕业生。
“看,你可爱的侄儿都这么说了。这次就当作是没有缘分吧,时子小姐。”
她从绅堂的斜下方仰望着对方的脸,不怀好意地轻声呢喃。时子抬头仰望时的眼睛,拥有能充分展现其女性魅力的力量。
同时拥有成年人气质和孩子气个性的女性,她的名字是相泽时子。
“难道下次也要命令我同行吗?”
“……你的目的不就是在那个什么秘密村庄里,和平家后裔一起拍张纪念照吗?”
一边如此暗想。说到底,阳到东京没多久就把秋生介绍给绅堂的人,正是眼前的时子。
说完,时子从侧背包里拿出一台相机,朝绅堂拍了一张照片。在这么摇晃的车子里拍照,照片肯定不能看。绅堂如此心想。但是他也知道那是时子个人抒发压力的方式,嘴角忍不住因为她的可爱行为而弯了起来。
至于时子,尽管她毫无疑问是个充分累积社会经验的成熟女性,可是个性却是微妙的随便与冲动,用大而化之来形容实在太贴切了。
绅堂所说的“侄儿”,指的是秋生。
绅堂丽儿和筱崎秋生一起前往长野山中,度过了三天两夜的旅程。
因为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只有两个人独处。
“再说,要是真的找到了秘密村庄,两个女人去会很危险吧。”
筱崎秋生的手记
白色罩衫搭配淡<kbd>http://w</kbd>绿色的套装,长度在膝盖附近的裙子,下摆呈现朝内缩的造型。以这个时代来说,感觉似乎有点太过新潮了,不过整体看起来确实有合为一体的印象,相信这就是服装搭配的精髓所在吧。
时子是秋生母亲的妹妹,也就是她的阿姨。时子的年纪比她姐姐小很多,今年二十四岁。以秋生的角度来看,与其说是阿姨,感觉更像是年龄有段差距的姐姐。时子也把在自己孩提时代诞生的秋生当成妹妹一样看待。
“……反正东西很好吃,我觉得那是很不错的地方呀,时子阿姨。”
但是秋生和绅堂都知道,时子并不是上游说的这些情况。因为这名女性身上,具备着能把昨天说过的话在今天全部推翻的大而化之,以及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恶意的神秘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