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以为你一定是打给凛了呢。”
我一边喝着美星新给我煮的咖啡,一边冲着吧台里面的人说道。美空被旁边一桌的客人叫了过去,一边点餐一边与客人闲聊着。
美星咖啡师正在擦玻璃,她停下了仿佛用纯白的布包裹着的手,对我微笑着说:
“因为我知道美空手机的通讯录里存着的凛的号码中,还有她老家的电话号。”
电话好像打得很顺利。面对咖啡师有些唐突的请求,凛的妈妈也没有过多地询问,就回答说:“我知道了。”
“不过,没想到打开凛房门的人,就是拿着唯一一把备用钥匙的妈妈。真相太简单了,反而让人吃了一惊。”
“我倒是惊讶于你们两个,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这条线。”
“因为连想都没想过啊。凛的妈妈接到美空的电话后竟然马上就从神户开车大老远地奔向东京。”
从神户<strike>http://www.99lib.net</strike>到东京,走高速的话,大概需要六个小时左右。美空打电话的时候是晚上10点多钟。算上做准备的时间,如果11点出发的话,第二天早上5点左右可以到达凛家。所以她妈妈完全有可能比美空他们要到得早。
“从每天接送大她一岁的哥哥去补习学校这点来看,她妈妈一定有车,而且平时会开车出门。既然新干线和飞机都没有了,那就考虑开车去——父母的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她说过她们母女不和呀。”
“青山先生,”
在她严肃的目光的注视下,我的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
“的确并非所有的父母都会采取这样的行动。甚至可以说只有少数的一部分父母会仅仅因为听说大学生的女儿几天联系不上了,就特意驱车过去寻找。可是——”
她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并不是在说别人的事。
“因为不和,所以对自己的女儿漠不关心——这种没来由的指责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这下可麻烦了,刚才说话的时候都没好好思考过。我赶紧笑着打岔:
“你的意思是说凛的妈妈到她的房间后,用备用钥匙进门,发现了那本旅行杂志,然后惊慌地跑出了房间?那为什么美空他们会先到达民宿那边呢?”
“当然是因为美空他们乘坐的电车,超过了到达东京后紧接着开车赶往东寻坊的妈妈。”
从东京开车到东寻坊,足足需要六个小时。如果妈妈5点半从凛的房间出来,假设开车用了六个半小时的话,到达时就已经是正午了。而据美空说,他们到民宿的时间是11点半。
“也就是说,如果她妈妈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民宿的话,应该乘第一班电车去才对。”
“没错。不过因为她太着急了,甚至忘了锁门,还把重要的旅行杂志落在了房间里。她可能没想到这点,已经等不了6点才发车的新干线了吧。”
“那美空找到凛之后给她打电话,她妈妈接到电话了呀,这又怎么解释?那个时间她应该正好在开车才对。”
“只要家里的电话有来电转移功能,那就不成问题了。无论何时都有可能会打来有关女儿安危的电话,所以她当然要在离开家之前设置来电转移啦。”
说着,美星又开始擦起了玻璃杯。
发生的这些事情,姑且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可是我心里的某种东西,却还像滴落进咖啡中的牛奶一样,有些不明不白的。
“这么费尽全力地去找,要是我的话一定会用‘我去找你了、很担心你’之类的话告诉对方的。”
“可能很难说出口吧。她妈妈也许也像村治一样,把这归结为自己的错。”
“美星刚才在电话里说‘请您告诉她’,是吧?你为什么会觉得妈妈没有把到处找女儿的事告诉她呢?”
“因为要是凛知道的话,应该会去见妈妈的吧。美空他们先把凛带回去了,所以妈妈到处找了半天,最终也没见到女儿。”
“是这样啊。我还琢磨要是他们的关系真的不和的话,这次就更回不去家了。”
“青山先生——”我以为她对“不和”这个词又有了意见,不过好像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凛选择东寻坊作为旅行目的地的原因吗?”
说起来,在凛妈妈接电话前,咖啡师提到了这一点。
“大概还是因为被充满寂寞气息的地方所吸引了吧,不是吗?”
“唔——”她沉吟了片刻,换了个问题。
“如果朋友或者家人对青山先生说‘你家的门没锁’,你会怎么想?”
我把杯子放在嘴边,想象了一下回答:
“应该会觉得是自己忘记锁了吧。”
“是吧。外出时锁门的这个动作,每天都要重复几次,所以在没有什么特别情况的前提下,应该不会每次都把锁门这件事记得那么清楚。当听到门没锁的时候,只要不是小偷干的,那自然而然地就会觉得是自己忘记锁门了对吧?可是,凛却坚持自己绝对锁门了。这就证明她锁门的时候,意识相当地明确。”
这也就是说,凛因为某种原因而必须要锁门?
就如同走在前面的人站下来等待跟在身后的人一样,咖啡师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明显很奇怪。就是那本据说是摊开在矮桌上的旅行杂志。如果不是想要带着去旅行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买回来,而且还折了‘狗耳朵’。”
这一点,我也有些想不通。急忙就离开了的妈妈忘带杂志还情有可原,可是凛把旅行杂志落在家里就说不过去了。对了!她这简直就是想把自己的去向告诉找到这本杂志的人——
“不对,等一下。凛见到美空他们的时候,说过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吧?这不就是说她并没想到有人能找到自己吗?”
“不是的。凛是在想,能找到自己的人只有那一个。可是,她没想到别人会来,所以吓了一跳。”
原来是这样——我深感佩服,指出了那个理论上唯一能够找到凛的人。
“这么说,凛是想让妈妈来找自己,而不是别人。”
“正是,所以她才在只有拿着唯一一把备用钥匙的妈妈才能进去的房间里,留下了自己即将前往的目的地的线索。也正因如此,她才选择了东寻坊,因为妈妈如果知道她去了这里一定会担心得亲自去找她的。”
钥匙和旅行杂志的谜题也迎刃而解了。一步一步地整理至此,的确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
“嗯?可是,因为美空偶然往老家打了个电话,她妈妈才知道凛联系不上了呀。莫非凛因为自己的通讯信息里有老家的电话,所以盼望着谁能在发现她不见了以后给老家打个电话通知一下?那这希望也太渺茫了吧。”
“就算美空不打,迟早也会有人联系她家里人的。”
难道还有什么玄机?
“这是什么意思?”
“我设想了一下……凛不是没交房租吗?”
“房租?”
“美空说过呀,凛拖了几天没交房租,房屋中介还给她打电话了。凛据这次经验推测,如果一段时间不交房租的话,就会有人打电话过来。只要她不接,中介就会往老家打电话联系作为担保人的父母。”
对了,美空曾说过,这次的事发生在六月初。我现在租的房子也是这样,可是通常不是都在月底才交房租呢吗?也就是说,她拖延了几天后,就到了下个月的月初。
“当然,有可能她的判断是完全错误的,不过就算住宿费用再便宜,也很难想象经济拮据的凛会打算在民宿无限期地住下去。她肯定计划好了家人不久就会接到自己消失了的联络,想试一试妈妈会不会来找自己。”
咳咳——我叹了口气。女人就喜欢弄这些小伎俩——这感慨是针对凛和美星咖啡师两个人而发的。
“我觉得,凛说的自己去东寻坊的理由中,有一半内容是她的真心话。在经历了失恋等伤痛之后,她产生了一种没有人需要自己的错觉,所以渴望得到别人重视的她决定检验一下妈妈对自己的感情。”
美星用“错觉”来形容凛的“没有人在乎自己”的想法。回顾整个事情的经过自然就会明白,她的形容很是正确。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由得敬畏凛的强大。
因为,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面对“我需要你”这句责任重大的话,一定会产生畏惧的心理然后选择逃避的。
“她和妈妈的关系能修复吗?她妈妈要是能听进去美星的话就好了。”
她像是为了消除我的担心,使劲地点了点头。
“一定没问题的。我觉得很出人意料的是,她们两个人只不过是因为都很固执而僵持不下而已。只要她们能有一个契机对彼此敞开心扉,剩下的就要靠借此机会流露出的感情了。不管怎么说,在人生迷茫的时刻,女儿最需要的是妈妈的爱,而妈妈也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女儿。”
让她这样一说,感觉就像是刚刚听到的是某对恋人因争风吃醋而吵架的花边新闻一样。不愧是母女,表达感情的方式一样地笨拙,但愿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以后能好好地相处。不过,想到当事人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还是很值得深思的。
正当我心里想着“多谢款待”而把咖啡一饮而尽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略带忧伤的吉他声。紧接着,吉他伴奏弹出的一段怪里怪气的旋律在店内流淌着。
“是《Coffee and tV》。CD好像已经播放完一轮了。”
我看着扬声器说道。美星咖啡师面带愁容地问我:
“这只曲子的MtV,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啊,刚才我还没说结局呢是吧。牛奶盒在历经了千辛万苦之后,误打误撞地走进了一条恐怖的小胡同。在一栋建筑的一间屋子里,它透过窗户,看见自己寻找的年轻人正在里面演奏《Coffee and tV》。年轻人看见了盒子上的印有自己头像的寻人启事,一只手拿起了牛奶盒就往家里狂奔。快进家门的时候,他喝光了牛奶,把盒子扔进了院子里的垃圾箱里,然后走进了玄关。就在家人发现他回来了匆忙向玄关走去的时候,镜头转向了院子里的垃圾箱。牛奶盒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升入了天堂,身旁出现了那个草莓牛奶的身影。”
“是个大团圆结局呢。”美星欣慰地笑了。
“太好了,儿子终于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家里。尽管大家有可能会天各一方,有时也可能会产生误会,我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
就在这时,只听“哐当”一声——这刺耳的声音,响彻在塔列兰的大堂中。正要返回吧台的美空,把银质托盘掉在了地上。
“打扰大家了。”
本应该先说出这句话的美空愣在了原地,见此,咖啡师代她向客人道了歉。在她绕出吧台之前,我弯下腰捡托盘的时候,美空用如同夏末傍晚的秋蝉的鸣叫声一样的、透着些许悲凉的声音嘀咕道:
“……是呀。很想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呢。”
美星站住了,询问她在说什么;我保持着蹲在地板上的姿势;藻川大叔眯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大堂里的其他人也在注视着美空。
“姐姐——”
美空用富有震慑力的眼神凝视着姐姐一个人。看到她的脸上,浮现着一种下定决心的人所特有的冲天烈焰一般强烈的激情,我预感这个夏天距离结束的那一刻越来越近了。
“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那咱们走吧。”等坐在对面的女孩喝完咖啡后,他站了起来。
咖啡馆里上岁数的女性服务员已经是他们两个的老熟人了。他一边在服务员的指引下结账,一边不经意地向窗外望去。现在是晚上8点多,周围连一点傍晚时分的光亮都没有。夏天就快要结束了啊——想到白昼变短了,他陷入了无谓的伤感之中。
他们走出了咖啡馆。他租来的车停在附近的投币停车场里。在路灯下,他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看到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脸上的笑容满是兴奋。
“爸爸,我想让您见一个人。”
五天左右以前,她这样说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虽然事情的发展如他预料的一样,不过却比他想象的要快一些。女孩表明了真实身份,他们“父女”相互拥抱在了一起,几天以后再次见面的时候,女孩好像就下定了决心。
当然,他曾经犹豫过。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冒充她的亲身父亲。曾经他去过一次女孩亲戚开的咖啡馆,这次的经历让他很不痛快。他特意把女孩从店里支开,让她找不到自己,到此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可是他惦记上了放在咖啡馆里的乐器,觉得卖给当铺可能能值一些钱,财迷心窍导致他出了洋相,被女孩的姐姐看穿了自己的真面目。到目前为止,女孩还没提起过这件事,不过很有可能这件事已经通过某种方式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也许她觉得自己猜到了他探访咖啡馆的理由,所以才决定尽快为他们引见的。
他犹豫再三,经过了谨慎的考虑后,最终下定了结论——已经到了合适的时机。他认为继续拖延下去并不明智。于是,他开始为之后的事做打算,除了租车以外,还花钱做了些别的准备。因为这次的事,他几乎花光了自己仅有的一点存款,这存款是自己冒着危险当记者时挣的,在账面上并没有记录,因为担心用不好会被金融公司发现,所以他一直都没敢用这笔钱。他那么认真地做着各项准备,就是为了迎接今天这一刻的到来。
日期是他指定的,而这个时间则是出于她的要求。她好像是在等待着接下来要去的咖啡馆的营业时间结束再走。选择晚上这个时间段,对他来说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交好存车费后,他打开了车锁,女孩坐在了后排的座椅上。副驾驶的位置,堆放着他有些大的背包。
“我刚才给姐姐发讯息了,告诉她咱们现在就开车过去。”
她用天真无邪的声音兴奋地告诉他。她好像是在出了咖啡馆往车那边走的时候,趁他一不注意迅速地联系了姐姐。他苦笑着想:现在的孩子可真是精明。
“那家咖啡馆需要从两家并排着的老房子中间的小路穿进去,外面没有停车场。没关系吧?”
“还是停在投币式停车场里就行。那附近停车应该不成问题吧。”
他缓缓地把车开了出来,像是在试探着适应踩油门的感觉。车子离开了车站前街,驶入大手筋路,钻过阪神高速的高架桥,右拐进入了一号线国道然后往北行进。大概是紧张的缘故,两个人的交谈变少了,女孩好像是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不自然地打了个哈欠。
“其实昨天晚上,我兴奋得基本没睡着觉。这车晃来晃去的我都困了。”
“哈哈,”他笑着回应她说:
“本来嘛,一切都是美空的功劳。为这件事都努力很久了吧,我从心里感谢你。”
女孩害羞地说道:“刚刚的咖啡好像没能让我清醒起来。”
“没关系,到达之前你先睡一会儿吧。我知道咖啡馆怎么走。”
“那可不行。”女孩笑了出来。大概是由于姐妹俩给他的印象完全不同,他觉得她们两人并不太像,可是笑起来两个人倒是一个样。
在他看到红灯后踩煞车的那一刻,她突然说话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咱们聊一些能让我打起精神的话题吧。”
“啊,那你说吧。”
“为什么要离婚?”
信号灯变绿了。车子保持直行,在与九条路交汇的路口处右拐。然后路过东福寺——里面的五重塔很有名——穿过近铁东福寺站的高架桥后,这次是向左拐。一条叫作油小路街的纵向道路,在JR东海道本线的铁桥处向右侧延伸出去,车子沿着这条路就能驶进堀川路了。一号线国道就是通过这条路线,将车辆引领向北方的。
“……你知道我作为作家‘梶井文江’时的那段不太光辉的历史吧?”
他开始低声讲述着。透过后视镜,他窥见她低下了头。
“自那次风波之后,我的人生便急转直下了。”
“这意思是说,妈妈抛弃了您?”
“不知道我的信息是从哪里泄露的,当时对个人信息的保护还不像现在这样完善。我们家收到了骚扰电话和信件。我劝妻子在这件事平息以前带着女儿回娘家去,她很听话地同意了。可是就连她娘家的亲戚、熟人也开始折磨她。他们表面上装作很关心她的样子,实际上只是出于八卦的心理打听来打听去,最后言外之意带着明显的鄙视——听说她被这样恶意中伤过很多次。”
心里明知道自己一定要冷静,可是一想到过去的种种,他的语气还是会不自觉地有些激动。
“只要大家还在四处散布我用笔名的事,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没有意义。恶意如燎原之火一般不断地扩散着,甚至传染给了与妻子素不相识的人。妻子的娘家也受到了骚扰,尚未懂事的女儿还被邻居的孩子们欺负。‘我已经受够了’——妻子边给我下跪边说,她就像是一个坏掉的玩具一样反复地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
“怎么会是这样……”
女孩的泪水使她哽咽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若是当时承认就好了。大家都说要是被别人冤枉成色狼的话,最佳解决方法就是痛快地认罪然后赔钱。我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如果自己承认作品是剽窃来的,并且诚恳地低头认错的话,情况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是他的不折不扣的真心话,也是多年以来一直后悔的事情。20多年以前的他还涉世未深,并不善于这种处世之道。
“我那本书的编辑,是处理这种问题的老手,他曾经对我说过:‘你这种情况不是随便就能搪塞过去的。没能发现抄袭的问题,我也有错,咱们一起低头认个错,先把风波平息下来吧。作为反省沉寂一段时间以后,再把一切赌注都压在复出的作品上,这样会比较好。’听后我勃然大怒,反驳他说:‘别开玩笑了!我都不记得我看过那本书,怎么能承认自己是抄袭?!’可是,最终结果却是,出版社担心会与被抄袭的那位人气作家关系恶化,所以无视了我的意见开始自主回收已经出版的书籍了。这样一来,就好像是承认了剽窃这件事一样。”
“……”
“对这种做法忍无可忍的我,自己主动暴露在媒体面前,再一次呼吁我是清白的。可是我的做法好像在世人眼中,被看成了‘狗急跳墙’。这就又回到了刚才的色狼冤案的例子上来,如果坚持主张自己是无罪的,就会被看成是不知反省,比痛痛快快地认错受到的刑罚要重。我的情况就与这个相似。”
他像是要把进到嘴里的沙子吐出来一样用力地诉说着。女孩断断续续地呻吟着: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嗯,我从心底就是这样想的:当时我应该老老实实地听编辑的话,他对这个行业的了解要比初出茅庐的我深得多。所以,美空以后也不要像这次似的什么都靠自己解决了,听听年长的人的话比较明智。”
“因为,这么、重要的事、我无法、和任何人、商量。”
“不是还有姐姐呢吗?”
女孩像是被击中了弱点似的反问道:“……哎?”
“美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这大概不仅仅是因为她比你大一些的缘故。那孩子作为姐姐,一定能弥补美空的不足之处。在你们今后的人生中,当美空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一定能当你的急先锋。”
“……你、是谁?”
对面方向,迎面接连而来的三辆车的前照灯,照亮了他们的车的后排座椅。当他看到中央后视镜中女孩的表情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女孩提出的问题的含义。
他向左侧转动方向盘,从堀川五条路上向西拐去。女孩想大声喊叫,但是舌头就好像不听使唤了一样,话都说不清楚了。
“塔列兰、不在那边。让我下车!”
“怎么了?突然这样说——”
“你、不是、我爸爸。你、是谁?”
“把我当成爸爸的人是你呀。”
“爸爸、不对。我爸爸、是、不会这样说……”
“现在,我不是作为一名父亲,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给你一些建议。你听好了,美空以后要学会依靠聪明的姐姐,好好地听她的话。因为若是你不这样做的话——”
从后排座椅上,传来了女孩晕倒的声音。她好像终于陷入了梦乡。
他从后视镜看到这幅景象后,嘀咕了一句:“就会遇到这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