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了七天,降雨量还很足,唐溪又有了水流,田野上有了些许湿漉漉的生气。饥荒还在继续,麻风病还在流行。政府还是拨了些救济粮到唐镇,那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饿死病死的人,还是不断抬出唐镇,唐镇四周的山上,新添了许多黄土裸露的坟包,死鬼鸟在苍凉的山野凄惨鸣叫。
李秋兰无疑是唐镇最悲哀的女人。
每天天一亮,她就会来到五公岭挖野菜。唐镇四处山野的野菜都被挖光了,只有五公岭还有,因为这是唐镇人心生恐惧的地方,很久以来,这里都是乱葬岗,也是杀人场,就是在阳光灿烂的白天,这里也阴气逼人,仿佛有许多凄厉的孤魂野鬼出没。李秋兰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被抓到这里枪毙的。为了度过难关,李秋兰管不了那么多了,第一个来到荒凉的五公岭寻找野菜。果然,在那草丛里,还可以找到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当她把满满的一竹篮野菜带回唐镇时,就被某些饥饿的眼睛盯上了,有人问她:“秋兰,你这野菜是在那里采的呀。”
李秋兰实话实说:“在五公岭采的。”
问话的人用狐疑的目光审视着她:“真的?”
李秋兰说:“真的。”
在饥饿和死亡面前,神鬼的可怕有时就会被忽略。李秋兰第二天一大早来到五公岭时,就发现了另外一些人,他们也斗胆来这里,在草丛和荒坟之间穿梭,寻找着那可以救命的野菜。李秋兰没有说什么,谁都要活,况且,这里也不是她独霸的领地,谁都可以来。
这天早晨,李秋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了五公岭。
其实,这里的野菜已经很难寻觅了。
只要有人出没过的地方,所有能吃的东西就会一扫而光,饥饿的人就像蝗虫一样。
就是这样,细心的李秋兰还是在某个角落找到几颗新长出的马屎苋。李秋兰心里一阵狂喜,她蹲下来,正要用小铲子把其中一棵马屎苋挖起来,突然扑过来一个妇人,和她争抢起来。李秋兰说了句:“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那妇人一把推开了她,骂道:“烂狗嫲,老娘就这样了,怎么样!”李秋兰气得发抖,扑过去和她抢了起来。两个女人就扭在了一起,那妇人厉害,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按在地上,嘴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最后,那妇人得胜,走了。
李秋兰坐在草丛中,流下了泪水。
这个早晨,李秋兰一无所获。
她回到家里,躲在厨房里抽泣。
戴梅珍听到她的抽泣声,来到了厨房,发现她头发蓬乱,灰头土脸,就说:“秋兰,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拼命。”
李秋兰擦了擦眼睛,说:“没有人欺负我,没有人欺负我。”
她是不想把事情惹大,自己是地主的女儿,丈夫又是个没用的人,婆婆也老了,还饿得皮包骨头,出去和人吵架,肯定是吃亏的,还不如息事宁人。
戴梅珍叹了口气,说:“秋兰,难为你了,都怪我儿子那畜生没有用呀。”
李秋兰说:“婆婆,你去厅堂里等着吧,昨天还剩下一点野菜,我煮给你们吃。”
戴梅珍惨淡地说:“你们吃吧,我这把老骨头,留着也没有甚么用,饿死拉倒了。我活着,也是给你们添麻烦。”
说着,她走出了厨房。
很快地,她煮好了野菜汤。往野菜汤里放了点盐巴,就盛了三碗。她端了一碗送到坐在厅堂里的戴梅珍手中。闻着野菜汤冒出的热气,戴梅珍说:“好香呀,好香呀,秋兰,老天开眼呀,让春发娶到了你。否则,我们早就饿死了。”
这时,她们听到王春发在房间里喊叫:“饿呀,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戴梅珍说:“不要理他,他还能喊出来,证明他还没有饿到要死的程度。让他喊去,不要给他吃。”
李秋兰没有理会婆婆的气话,焦急地来到厨房,端起一碗野菜汤,匆匆地走进卧房。王春发闻到野菜的味道,从床上坐起来,衣服也来不急穿,赤身裸体地从李秋兰手里抢过那碗野菜汤,狼吞虎咽。很快地,他喝光了那碗野菜汤,还用舌头把碗底添得干干净净。他把空碗递还给李秋兰,说:“还有吗?”李秋兰点了点头。王春发说:“站着干甚么,还不赶快去给我端来。”李秋兰默默地走出去。不一会,她端着那碗本来留给自己吃的野菜汤,回到了卧房。王春发又很快地吃完那碗野菜汤,照样舔得干干净净。他把碗递给她,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
李秋兰端着空碗正要走出房间,王春发说:“不要出去了,把门关上。”
李秋兰十分听话,把门关紧。
她知道王春发要干甚么。
李秋兰把碗放在桌子上,脱光了衣服,爬上了床,朝着王春发那张小床的方向半躺着,叉开双腿,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她就听到了王春发的嚎叫。王春发是在看着她的身体和私处手淫,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变态花痴。王春生的叫声很响,厅堂里的戴梅珍也听到了。她站在门外,骂道:“畜生,你怎么不死呀,你自己不好好活,为甚么还要折磨别人。”他根本就不会理会母亲,此时,他被欲望之火烧坏了脑袋。李秋兰就那样叉着双腿,心在流血,男人的叫声让她绝望。几乎每天,她都要这样叉开双腿,而且每天都要重复很多次,王春发不厌其烦的手淫,让她对性事充满了厌恶。她弄不明白,王春发可以忍受她做的饭,就是忍受不了亲近她的身体,而他对她的身体是那么的迷恋,看着她的身体,他很快就会到达高潮。李秋兰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被这个花痴羞辱的,有时,她真想杀了他,在他忘乎所以地手淫时,用一把剪刀插进他的心脏,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比自己更加可怜。
完事后,王春发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床上。
李秋兰这才穿上衣服,走出了卧房。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够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