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主意!想要隐藏一棵树,森林当然是最好的地方。让真正的女人混在人妖中,真是别具匠心啊!”
明美来到我们这一桌,虽然不苟言笑,但的确是一个漂亮“女孩”。和其他“公关小姐”一样化着大浓妆,穿着紧身亮片服装。
听到老爸这么说,她咬着嘴唇,低头看着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也很低沉,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康子,别问那么多了,先坐下。”
鳄鱼说道,她才坐下来。
“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是来帮助你们母女躲避坏人。”
康子偏着头看着凉介老爸,一双好胜的眼睛炯炯有神。
“你要我凭这句话相信你吗?”
“那些人找你并不是想破坏你出道,是跟你父亲的工作有关。”
“我知道。”
“康子!这么说,你骗了我?!”
鳄鱼叫了起来。
“对不起,不过我即使说了,你也不会了解。”
康子回头看着他,合起手掌。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你父亲的遗产?”
“我知道。我把话说在前面,我也不可能交给你们。”
“很好。我们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不要交给任何人。”
老爸说道,康子露出讶异的表情。
“叔叔这样讲很奇怪。”
“他本来就是怪胎。”
我说道。康子凶巴巴地瞪着我。
“你是谁?”
“跟你一样,不足挂齿的高中生。我也是来帮你的。”
康子嗤之以鼻地说:
“你?我才不需要你帮忙。”
“人不可貌相,比起‘公鸡’的老主顾,我可靠多了。”
“原来和他们交手的就是你。”
我点点头。
“喔……,原来是你撂倒了信夫他们。”
“你的消息真灵通。”
“我现在还是大姐头。”
“即使是大姐头,也敌不过那些家伙。”
老爸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即使去报警,他们也不相信我。况且,条子也不可靠。”
“没错,一旦涉及你手上的那份东西,谁都不能信。”
“那我该怎么办?逃一辈子吗?”
此时,店里的喧闹声嘎然而止。几名壮汉站在门口,一个人双手被两旁的人扯到身后。是三木。
“老爸……”
“他们动手了,带三木过来验明正身。”
站在最前面的彪形大汉上次在目白公寓电梯前与我擦身而过,对方以冷漠的眼神睥睨四周。
鳄鱼起身走了过去,故意用开朗的声音说:
“欢迎光临,不过很不凑巧,现在座位都……”
男人无视鳄鱼,好像完全没听到他说话。随后走来两个人抓住鳄鱼的双手。
“喂喂喂,干……干嘛?”
他们把鳄鱼拉到门口后方,黑暗中传来钝击声和痛苦的呻吟。
“这些家伙——”
康子正准备起身,老爸按住了她,望着那个方向小声说:
“隆,我来对付那几个家伙,你带这位小姐离开。会开车吧!”
“当然会,但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吗?”
“如果我出了状况,你打到我接下来说的这个号码,不要写下来,用脑子记!”
老爸说了七个数字,然后把休旅车的钥匙塞进我手里。
领头的男人和带着三木的两个人大摇大摆地在店内巡逻,以锐利的视线确认每位客人和“公关小姐”。从三木走路的模样,不难发现他头部以下被修理得很惨。
殴打鳄鱼的那两个人,挡在店里的电话机前面。
老爸注视他们的举动,把酒杯里的白兰地倒进了冰杯,用力握着空杯。
啪!轻轻一声,杯子碎裂了。
“等我的暗号,听到没?”
“贶。”
那几个人绕过桌子,慢慢走向这里。店内陷入一片像坟场般冰冷沉默的气氛。
他们走到我们背后的那张桌子,康子低下头,以免被对方发现。三木惺忪的双眼看向客人和“公关小姐”。
他的视线停留在康子背上,眨了眨眼。
他的眼睛微张,下一刹那,老爸踢倒桌子,跳了起来。
“隆,快行动!”
老爸以左臂勾住领头男人的脖子,右手拿着玻璃碎片顶住他的喉头。
“不许动,小心我割断你的动脉。”
“干!”
抓住三木的两个男人松开他,把手伸进西装。
“住手,当心你们老大性命不保!”
我抓起康子的手绕到他们身后,被老爸控制的男人始终盯着我们。
“你们自以为……逃得掉吗?”
老爸的右手在他身上摸索,从他后腰摸出一把左轮手枪,于是丢掉玻璃碎片,把枪口抵着他的头。
我和康子跑到门口。
“等一下!”
站在电话前的其中一人拔出刀子,刀刃闪现白光。
枪声响起,男人手上的匕首掉落,右手淌着血。
“没事了,隆,快走吧。”
另一人想要挡住我们,我朝着他的胃部用力踹了一脚。
我们冲出店外,奔向休旅车。
“你会开车吗?”
康子大叫。
“没问题,不是我在自夸,就连油罐车也难不倒我。”
我把康子推上副驾驶座,正准备绕到驾驶座时,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是那辆车灯朝上的宾士。原来还有人守在店外。
宾士朝我们冲了过来,随即听到两声枪响,宾士的挡风玻璃和侧面车窗碎裂,司机用双臂遮脸。宾士撞到电线杆后停了下来。
我坐上休旅车的驾驶座,不顾一切地倒车。
老爸站在“鳄鱼之口”的门口。
我踩下刹车,康子把副驾驶座让了出来。
“陕走!”
老爸大叫,纵身一跃,跳上车子。追出来的几个家伙纷纷开枪,我用力踩油门,几乎把车底踩穿了。
“我按照你的委托,把你先生的女儿带来了。”
我们坐在鹤见家的客厅。康子、冴木父子和鹤见夫人、司机黑墨面对面地坐着。
老爸转头对康子说:
“你有权利继承你父亲的遗产五亿圆,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康子睁大了眼,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
“还有另一件事,你父亲留给你一封遗书。”
夫人顿时变了脸。
“喂,你到底想干嘛——”
“夫人,她都知道了。她母亲,向井直子目前躲在银座时代的朋友家里,把所有事都告诉她了。”
“就算这样,我——”
老爸举起右手,夫人闭起嘴。
“先听听她怎么说。”
康子娓娓道来。
“爸曾经背着我妈来找过我几次,见面时,他把他死后的打算告诉我。我妈最担心我变成爸的‘继承人’。”
“事实的确如此,简直闹得天翻地覆。”
“把鹤见的资料给我,我不要求全部,但至少有一半的权利。”
“夫人,为什么那些追鹤见资料的家伙没找你,只锁定康子?只要思考这个问题,就知道你没有权利说这句话。”
夫人倒抽了一口气。
“对于那些寻找鹤见资料的人来说,身为‘继承人’的你和康子的立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没人上门找你,这表示你们之间达成了协议,你向你先生的‘被害人联盟’公布了另一封遗书的内容,显示你手上并没有鹤见的资料。同时,你还雇用我,试图把这份资料占为已有。你有点聪明又有点笨,你没选错人,我找到她了,也知道鹤见资料的下落,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康子惊讶地看着老爸,凉介老爸面带微笑地继续说道。
“你不够聪明的地方,就是以为我会把那份资料交给你。你脚踏两条船,很遗憾,我没办法把鹤见的资料交给你。”
“黑墨!给我好好教训他一下!”
大猩猩站了起来,双方还没动手,康子就走过去,用力踢踹他的胯下。
“你这猪头!”
康子对着捂着下体的黑墨骂道。
“畜生!”
夫人怒目相向。
“你别动怒,如果你拿不到鹤见的资料,到底谁拿得到……?”
老爸看着康子。
“我能说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吧。”康子交抱着双臂,俯视着夫人说道。
“没有人拿到。”
“?!”
“鹤见并没有把情报交给任何人。这几天,我调查了鹤见康吉先生最后几年的工作,发现没有一个是新的金主,都是一些连续被勒索好几年,甚至超过十年的客户,金额也不高,对于付钱的人来说,应该不痛不痒吧。说起来,就像在付年金或保险费。为什么老头子没有吸收新客户或提高勒索金额呢?”
“骗人!骗人!我不相信!”
夫人察觉其中的原因大叫了起来。
“是真的。老头子料到自己会死,于是处理了所有资料——统统销毁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这份遗书,说要统统留给这孩子?”
“这是体制。”
“体制?”
“资料消失了,但如果没人知道,鹤见和金主的合约就持续有效,这个体制还会延续下去。你误会了其中的意思,所有人都误会了,所以才会到处寻找这孩子的下落。”
“那她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她和老头子一样,没有人会对老头子出手,如果有人不相信,试图对她不利,万一如那人所想的,鹤见的资料藏在某个地方,会有什么结果?如果康子决定公布这些资料……”
“……”
夫人以空洞的眼神看着康子。
“你应该了解吧!鹤见并没有把资料交给任何人。换句话说,你先生写给康子的遗书就是重要资料。”
“他说的没错。”康子说道。
“什么时候出道?”我们离开鹤见家,坐在休旅车内前往广尾时,我问康子。
“我放弃了,觉得很无聊。”
“也对,如果夫人把今晚的谈话内容告诉那些家伙,你就是这世上的实权者。”
老爸说道。
“这种东西!我才没兴趣。”
康子嗤之以鼻。
“也不当大姐头了吗?”我问道。
“谁说的?不过,我要好好感谢你们,我会送礼物给你们。那个老太婆还没付钱吧!”
“是啊。”
“你也要跟老友说出真相吗?”我问道。
“还有其他方法吗?他们很聪明,不会对小孩动手。”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什么礼物好呢……?”
“那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是漂亮美眉喔。”
我和老爸互看了一眼,老爸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老爸,你想说的是——小鬼的事……”
“还是由小鬼搞定。”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妈的!”
康子的拳头立刻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