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伎町夜店店长杀人事件”的搜查本部已经成立三天了。然而,新宿警察署想要迅速解决案件的期待落了空。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嫌疑人。
鲛岛因为其他事情造访了薮所在的鉴识课办公室,听说了案件迟迟没有进展一事。
“本部开始着急了,他们还以为这案子很轻松,可那个中国嫌疑人消失了。”
中国人,这个词让鲛岛联想到了些什么。他不由向薮询问。
“对,就是那个没有指纹的家伙。本部的人把有前科的中国人的照片给那家夜店的女公关看了看,可没有找到相符的。地址是假的,连照片也没有。他的日语不好,可到现在还没有线索。也许他躲在同伙家里避风头吧。”
“确定那个男人就是嫌疑犯了吗?”
“不,被害人是个瘾君子,本部也在查毒品这条线。不过有一件怪事。”
“怪事?”
“报警的人,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被害人的上司,安井,他也失踪了。”
“他跑路了?”鲛岛问道。
薮摇摇头说:“不,他带着二个小弟,昨天早上出门去了,后来就一直没联系上。”
“这是怎么回事?”
“调查员画了嫌疑人的画像,除了女公关,也想让安井看看。可一直联系不上他,安井兴业那帮家伙也坐不定了。看来他肯定和其他坏事儿有关联。”
“其他人没料到他会出门?”
“嗯。他们说昨天早上有个电话打去事务所,把他叫了出去。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安井还在自己家里,事务所的人通知了他。他就带着接电话的人和司机,总共四个人,一块儿出去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四点到五点吧。”
黑帮的人会在这个点行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工作”,要么是组织本部有请。凌晨四五点是普通人最没有精神,理解力最差的时间段。
他们就会挑这个时候,冲到“猎物”家里,要求对方还钱,或是在土地转让书上签字。
他们组的本部并没有发生斗殴事件。他们会在那个时候出门,就意味着他们得到了情报:在盯的人有了动静。
安井手下还有个高利贷公司。如果有个债台高筑的人一直在逃,而年轻小弟又搞到了他的情报,那安井的确有可能在那个时间出动。
“昨天早上啊。”鲛岛喃喃道。
薮点了点头说:“听说他很少会一整天联系不上。”
“他们不会躲起来了吧?”
“没道理啊。杀死被害人的要是安井他们也就罢了,可那作案手法,不像是暴力团。”
“我记得你上次说,是脑壳被敲碎了是吧?”
“圆圆的硬东酉。比如石头,烟灰缸什么的。”
“查出凶器了吗?”
薮摇摇头说:“现场没发现。”
“有没有可能是人体的某个部位?”
“人体?你是说凶手是赤手空拳……”
鲛岛点点头:“也有可能是脚。”
薮露出复杂的表情:“赤手空拳敲碎一个人的脑壳啊……有的空手道高手的确能劈开砖块、石头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真是空手道高手,又何必打头呢,完全可以攻击腹部的要害啊。”
“照理说的确应该是你说的那样。”
鲛岛也表示同意。
“而且如果用的是脚……就只能趁被害人倒地的时候踢吧?”薮继续说道,“被害人只有头上的致命伤,身体其他部位没有伤痕。也就是说凶手没有先让受害人躺下或坐下,然后再下脚……”
“被害人身高多少?”鲛岛问道。
“一米七,算不上高个子,但他要是站着,就很难用脚踢了。再说了不过从被害者周围也没有发现椅子。”
“攻击是从正面进行的,还是从背后?”
“这很难说,因为凶器的形状还不清楚,不过从被害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正面。”
对面站着一个一米七的男人,要敲碎他的脑袋,最可能使用的方法就是用球棒那样长长的东西攻击,就像剑道中攻击对方头部的动作一样。
这也就意味着凶器会从斜上方往下击到被害者的头部。
鲛岛并不知道郭荣民所说的“下劈”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动作。
可他记得,那是一种要使用脚跟的技巧。
“脚跟呢?”
“脚跟?”薮一脸惊讶,“脚跟怎么敲碎别人的脑壳啊?”
“我也不知道,只是脚跟跟凶器的形状吻合吗?”
“也不是完全不吻合,可要是真是脚跟,那嫌犯就得跟芭蕾舞演员一样,把脚抬得很高很高才行。”薮说完笑了笑,“要不要我告诉本部啊,嫌犯可能是个芭蕾舞演员。”
鲛岛摇摇头。
那天夜里,鲛岛被一个电话吵醒了。他睁开眼,看了看枕边的钟,深夜一点半。
他是一个多小时前进被窝,关上台灯的。也就是说,他根本没睡上多久。
“喂。”
“请问,是鲛岛警官吗?”
有口音的日语。鲛岛一听打电话来的是郭荣民,立刻坐起了身。
“没错,是郭警官吧?”
“是的。你在睡觉吗?那真是对不起。”
“没事,怎么了?”
“我想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我,现在在新宿,你能过来一趟吗?”
“没问题。您找到了吗,毒猿?”鲛岛紧张地问道。
“还没。不过,请你来一趟。”
“好,去哪儿?”
郭荣民说出了歌舞伎町一丁目面朝区役所大道的一个地方。
“我现在在那儿的公用电话亭里。”
“好,我这就去,大概十五分钟后到。”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鲛岛立刻走下床。
他的公寓就在环状七号线附近,这个时间段应该能拦到走新青梅街道回东京市中心的空车。要是拦不到车,他就打算开自己的车过去。
他穿上裤子和衬衫,把特殊警棍和手铐插在皮带里,披了件外套。
要是真的碰上了毒猿,恐怕光有特殊警棍难以招架,可他没有时间再回警局领手枪了。
两点多,鲛岛在区役所大道入口下了车。司机并不想开进拥堵不堪的区役所大道。
鲛岛一路小跑,终于看见了坐在防护栏上的郭荣民。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左手还用绷带吊在脖子上。
“让您久等了。”鲛岛说道。
郭荣民点点头问:“带手册了吗?”
“手册?警察手册?”
“是的。”
“带了。”
听鲛岛这么一说,郭荣民露出微笑。
“太好了,也许用得着。”
“为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
郭带头走了起来。他朝歌舞伎町二丁目的方向走去,在风林会馆所在的十字路口右转。
三辆奔驰开着车灯,停在路边。周围站着七八个混混,抽着烟,蹲在地上,等待车主从屋里出来。
混混们用凶狠的眼睛瞪着四周。他们的视线,一并投向步步走近的郭荣民。可其中一个人发现后面跟着的是鲛岛,脸色大变。
“辛苦了。”
他们是石和组的小混混。只消这一句话,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所有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鲛岛没有理睬他们,其实他也很紧张。楼下有这么多人候着,那就说明附近的店里肯定有石和组组长以下的主要干部在。
郭荣民和鲛岛从混混群中穿了过去。郭荣民在第一个路口左拐了,他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从后门走吧。”郭荣民说道。他绕到了奔驰所在的那栋楼的后方,“就是这里的三楼。”
鲛岛抬头望去。楼上有一块写着“阿里山”的霓虹灯招牌,一看就知道是深夜餐厅。
“走吧。”郭荣民沿着逃生梯往上走。楼梯上堆满箱子,里头装着的是一次性毛巾,鲛岛跟在后面。看来这里没有人守着。
“阿里山”的木门上,贴着写有“会员制”的牌子。
“要是他们有意见,就说喝一杯酒就走。”郭荣民说完,推开了门。
中文歌回声阵阵,中餐的味道扑鼻而来。除了歌声,还能听见各种吆喝声,店里十分热闹。
郭一开门,一个身着白色真丝衬衫的男人就从里头冲了出来。没等他开口,郭荣民就说起了中文。
男子也说了几句,想从内侧关上门。他明显是不想让门外的人进店。
郭用更快的语速说了些什么。
透过男子的肩膀,能看见店里的情况。中央有一条通道,把店面分成左右两边。靠近通道的地方各放着一台大彩电,包厢座就是包围着电视机摆放的。
通道上装着黄铜的扶手,正面左侧最靠里的地方好像是厨房。
左侧的包厢里没有人,右侧好像有人,可是被一群男人的背影挡住了。
郭荣民回头看了看鲛岛,用中文说了几句话。男子脸色一变。
“新宿警察署的吗?”男子问道。鲛岛点点头,出示了手册。
“今天,有人包场。”男子告诉鲛岛。郭荣民没等他说完,又开口了。
男子的表情扭曲了。鲛岛不知道郭荣民说了些什么,可看样子,他是想强行闯进去。
男子终于让步了。他松开门把上的手,给郭荣民让了路。他用恳求的语气跟郭荣民说了几句话。
好像在说,千万不要闹出事儿来。
郭荣民冷淡地作了回答,用右肩撞开男子,进了店里。
鲛岛也跟了上去。
右侧的包明灯光下,坐着十五六个人。中央的桌子旁是两个女人和四个男人,左右两张桌子刚分别是四男一女,两男一女。
歌是右边那张桌的两个男人在唱。一个站起了身,手拿麦克风。
坐在中间那张桌子旁的四个男人中,有三个是鲛岛认识的人。
石和竹藏和石和组的干部——高河与羽太。石和穿着银灰色的西装,戴着深色墨镜。体型矮胖,剃着板刷头,年龄大概是五十到五十五岁之间。
高河的头发齐刷刷地往后梳,长得还算英俊,尖尖的脸上一双眼睛带着凶狠的目光。他穿着绿色的双排扣西装,个子很高。
高河旁边的是羽太。他烫了卷发,四四方方的脸上留着好多痘疤,和高河形成了鲜明对比。羽太穿着黑西装,领带的花纹十分夸张。
石和与高河之间坐着个瘦瘦的银发男子。他的脸色发黑,看起来就像是内脏出了问题的病人。他对面坐着个女人。
郭荣民在通道对面的包厢坐下,隔着电视机,正对着那群人。
鲛岛坐在了他对面。他们面前的电视上放出一座有喷泉的公园,年轻男女正在散步。汉字写的歌词出现在屏幕上。
两个穿着白色真丝衬衫的男人来到他们旁边蹲下,脸上写满紧张。
“不能,打架。”
“放心吧。”鲛岛说道。
男子点点头问:“要喝点什么吗?”
他好像完全不相信鲛岛的话。
鲛岛看了看郭荣民,说道:“来点啤酒吧。”
郭荣民点了点头。他隔着衬衫,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说:“我们的事情要保密,明白了吗?”
男子露出恐惧的眼神。
歌唱完了,对面的包厢掌声雷动。
石和组包厢左侧的四人组纷纷站起,他们的视线投向鲛岛和郭荣民所在的位置。
店里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厨房的入口有两个穿着亮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他们用僵硬的神情注视着鲛岛二人。
“老板,老板!”低沉的嗓音从对面的包厢传来。
“哎!”真丝衬衫的男子站起身。原来那是羽太的声音。
“今天不是我们包场吗?让他们回去!”
站起身的四个人都是石和组的组员,是石和、高河、羽太的保镖。
店里鸦雀无声。真丝衬衫俯视着鲛岛和郭荣民,眨了眨眼。他舔了舔嘴唇,好像很是着急。
“让他们回去!要是不肯,我就亲自去请他们走。”
这时,下一首歌的前奏响起。女公关们和右侧桌旁的两个男人拍起了手。
麦克风交给了石和旁边的银发男子。
在银发男子开始唱歌之前,羽太对站起来的四个人说:“喂。”边说,边用下巴指了指,四人大摇大摆地过了通道。
银发男子开始唱歌了。沙哑的,低沉的嗓音。那是国语歌。
四人过了通道,离鲛岛两人的桌子越来越近。鲛岛低着头,点了根烟。拜郭荣民所赐,这下事情可麻烦了。
郭荣民缓缓站起身,开口喊道:“叶威。”
歌声停止了。右侧桌旁的两个男人迅速站起,把银发男子围了起来。
四人险些揪住郭荣民。
“悠着点儿。”鲛岛抬起头说道。
“什么——”其中一个人说到一半,忽然发现来人是鲛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四人当场石化,不敢动弹。
坐在石和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威。郭荣民不知用什么手段,打听到叶威会在今晚来到这家店。石和组组长和干部一并出席,还要保护被杀手盯上的叶威,那些保镖肯定带着武器。
所以他们发现来人是鲛岛,才会如此紧张。要是鲛岛搜他们的身,就能以违反枪刀法的罪名逮捕他们。
“干什么混账!”羽太一声大吼,站了起来。他伸手挡住了脸,好像是嫌灯光太亮。
“把灯关了!”
卡拉OK和灯光被同时关上。
“……”郭荣民用中文说了几句话,态度十分强硬。他走了过去。
叶威推开包围住他的保镖,站了起来。他的神色也很紧张。
四人开始往郭荣民走去。羽太恶狠狠地瞪着部下,仿佛在指责他们办事不力。
“别动。你们都带着家伙吧。”鲛岛对四人低声说道。鲛岛的脸还被电视机挡着,所以羽太看不见他。
“混账,你们干什么呢!”羽太大声喊道。
郭荣民毫不在意,一步一步,朝叶威所在的位置走去。
叶威旁边坐着的是石和,羽太和高河。太鲁莽了。羽太不知道郭荣民是台湾的警察,天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来。
鲛岛站起身。羽太要是出手,郭荣民定会反击。要是这样,情况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瞪着郭荣民的羽太把视线转向鲛岛,顿感五雷轰顶。
“你是—一”
郭荣民来到正中间的那张桌子前。叶威和右边那张桌子旁的两个台湾人好像认识郭荣民,神情异常严肃。
郭荣民缓缓转向羽太和石和说道:“我,什么都不做,就说话,和叶威先生。”
“你什么人?”石和开口问道,很不愉快的口气。
郭荣民鞠了一躬,饱含讽刺的动作。
“中国台湾的警察,那个是日本的警察。”
他用左手指了指鲛岛。叶威的保镖“咚”的一声站了起来,是两个人中比较年轻的那个。
郭荣民转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说了些什么。
叶威把手搭在保镖的肩膀上,他只能不情愿地坐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和我的日本朋友在一起呢。”叶威说的是日语。
郭荣民点了点头:“曰语?OK。我和你一样,也带着朋友。你已经见过‘他’了吧?不,应该还没有。要是见过,你就不会在这儿了。”
叶威面无表情。
“你再清楚不过了。毒猿,不会放过他的猎物。这也是你教给他的。”
“给我滚。”石和撂下一句话。石和的眼睛,一直盯着鲛岛。
“马上就走。”鲛岛说道。
“你是新宿警察署的吧?”石和说道。
“没错。这张脸给我记好了,防犯课的鲛岛。”
“我们就是来喝个酒唱个歌啊,有必要来找碴吗,鲛岛警官?”
“我可不是来找碴的,只是这个人想来见见老朋友而已。”
石和的眼神越发凶狠。
“这不是找碴还能是什么,啊?”
“是吗?”鲛岛说完,翻过扶手,来到一动都不敢动的四个石和组组员旁边。
“要是我在这儿找这几位小哥问话,让他们脱光身子让我看看他们带了些什么,这才叫找碴。”
“混账!”羽太吼道。
“算了算了,羽太大哥。”这还是高河第一次开口。其实高河明显比他们更紧张,在标榜武力的石和组中,高河是为数不多的头脑派。鲛岛想起,高河和失踪了的安井情同手足。
郭荣民开口了,他说的是日语:“叶威,我住在Sanko酒店,就在这附近。你要是想活命,就来找我。能把你从毒猿手里救出来的人,只有我。你,全部,招供,我就救你。”
“这家伙胡扯什么呢!”
石和盯着鲛岛,鲛岛也瞪着他。店里静悄悄的。
“我哪儿知道,只有当事人才能听懂吧。”
“别小瞧我,小子!”石和怒吼一声,魄力十足。
鲛岛盯着石和的脸。事情虽然麻烦,可现在并不是退缩的时候。
“石和组组长,你知道我的外号吗?我可不会小瞧别人,我只会咬人。”
石和吸进一口气,脸色都白了。注意到老大的变化,高河脸上也没了血色。他站起身,大声喊道:“够了吧!请你回去吧,新宿鲛大哥。”
石和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他几乎要自己动手对付鲛岛了。
鲛岛看了看郭荣民。只见郭荣民对他点了点头,又把手伸向了面前的菜。那是用腰果,蔬菜和肉炒的一盘菜。他吃了口,又把手上的酱汁擦在了叶威身上。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叶威。
“真好吃啊。”郭荣民说道。叶威只得往后仰了一些,不敢再多动弹。
“再见。”他盯着叶威的脸,用国语轻声说道。
郭荣民缓缓走向大门,鲛岛赶忙追了上去。他早已是汗流浃背。
鲛岛伸手带上门的那一瞬间,店里响起巨大的响声,好像有什么玻璃做成的东西碎了。看来是有人掀了桌子。
他们走楼梯下了楼。
来到屋外的马路上,鲛岛长吁一口气。
走在前头的郭荣民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是不是很紧张?”
“您也太乱来了,要是再过分一点,他们可就真动手了。”
“要是在台湾,叶威绝不会放过我。可是这里是日本,而且叶威也没有那么威风了。”
“为什么?”
“毒猿。”
“他一定会来杀叶威吗?”
“一定。毒猿不会放过叶威,无论如何都会来杀他的。”
鲛岛摇了摇头。郭荣民对毒猿的执著,简直到了迷恋的地步。
“话说回来——”鲛岛问道,“‘下劈’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招式啊?”
郭荣民疑惑不解地看着鲛岛:“你问这干吗?”
“四天前,我们辖区里有个男人死了。他的头被人敲碎了。”
郭荣民露出犀利的眼神:“怎么碎的?”
鲛岛摇了摇头:“这案子不是我负责的,我也不清楚。我只听说用的是钝器,您知道‘钝器’这个词吧?”
“像石头那样的东西,不尖的东西。”
“没错,那人就是被带有圆形的钝器砸死的,而且还是从正面。”
“让我看看……尸体。”郭荣民严肃地说道。
“很遗憾,目前还不行。”
“这样……‘下劈’就是从正面,从对方头顶,这样——”
郭荣民突然站住了。他把左手贴在胸前,右手稍稍前伸,右脚轻轻举起,右膝几乎快顶住胸口了,整条腿仲得笔直,右脚小腿几乎碰到额头。
接着,他斜向下挥了下脚跟,他的脚尖轻而易举地超过了鲛岛的额头。
好几个醉汉望着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下劈’,用日语说就是用脚跟敲脑壳,头或是这里的骨头会碎掉。”郭荣民指了指锁骨。
鲛岛愕然,这是何等凶残的招式。要是出招的是个高个子的男人,让对手如何抵挡得了?即使脑袋能躲过,肩膀也会受伤。
“破坏力有多大?能一击毙命吗?”
郭荣民盯着鲛岛说道:“这要看用这招的是谁了,一招毙命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毒猿可以做到,他以前就用这招杀过人。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凶手是用石头砸死受害人的,用手抓着,这样。”
他双手举过头,摆出往下砸的姿势。
“但不是那样的。那人的脑壳,是毒猿用脚跟踢碎的,可怕的招数。不明白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露出严肃的表情。
“如果那真是毒猿下的手,那今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死,直到叶威死在他手上。毒猿大概,不怕死。只要叶威能死,他就满足了。”
鲛岛顿感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