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跪在但丁面前,手里拿着刀。安娜开了第一枪,那个夜行者脸上的眼镜被打飞,面向但丁倒了下去。
夜行者们看到了毫无防备的但丁,也对不见踪影的安娜保持着警戒。
但丁感觉到了气息。
眼前有什么人站了起来。
但丁握紧右手。
伴随着一声闷响,屋里亮了起来,适应了黑暗的左眼有些刺痛。他咬紧牙关,就在一瞬间,他看清了屋里所有的男人的身影。
眼前这个男人正想举起刀,他还戴着单眼镜式的暗视眼镜,嘴巴张得很大。男人的尖叫和枪声重叠在一起。下一秒,男人戴着的暗视眼镜被踢飞,男人的脸也已经惨不忍睹。温热的鲜血不断地流下来。
安娜趴在四轮汽车的顶部,紧闭着眼睛。即便如此,闷响之后的光亮,还是把她的眼皮染红了。
安娜在光亮消失的一刹那站起身,准备好手枪,炸弹的余波沿着墙壁扫去,储藏室小屋闪着微弱的光芒,这些夜行者虽然被分开了,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行动自由。一个男人跪在但丁面前,手里拿着刀。安娜开了第一枪,那个夜行者脸上的眼镜被打飞,面向但丁倒了下去。还剩下三个人。
在小屋入口处,一个人捂着自己的脸蹲了下去,剩下的两个人摘下暗视眼镜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将铝和铁粉以一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用C4炸药一加热,就会引起铝热反应。反应的结果就是发生剧烈的闪光现象和超过两千度的高温。戴着能将光的亮度增加到数千倍以上的暗视眼镜的夜行者们,眼前就像有成千上万个闪光灯在闪烁。亮光烧坏了他们的视觉神经,痛得再也动不了了。击中了三个夜行者后,戴着闪电式攻击护目罩,安娜从四轮车的车顶跳了下来,她摘下护眼罩,首先向倒在地板上的两人的眉间各给予了最后致命的两枪,然后她走向倒在入口处的那个男人。她抓起那个男人,将他的身体翻过来。但是对方似乎早有准备,趁势抓住了安娜的脚踝。安娜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对方站起来拔出刀子,向安娜袭来。他的眼睛还闭着,恐怕什么也看不见吧。眼睛深处的疼痛依然在折磨着他。这时安娜想要拿起枪,但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刀子即将落下的一刹那,背后响起了枪声。
拿着刀子的夜行者的额头前被开了一个洞。基于弹药的威力,男人的身体先是挺直了一下,然后慢慢向后倒去。转过身看见但丁右手上的手枪还在冒着烟。在这些夜行者的手枪中都安装了消声器。安娜也从倒下的男人腰间的手枪手套中拔出手枪,将掉落在旁边的暗视眼镜捡了起来。除了这四个夜行者外面应该还有其他的后援,战争并没有结束。手制的铝炸弹放射出的火焰又有从墙壁蔓延到屋顶的趋势。太快了。
野野山要求仁王头闭上眼睛,并没有说理由。仁王头在储藏室内部的墙边毛腰蹲下,闭上了眼睛。反正即使睁着眼睛,也是什么都看不到。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夜行者们和野野山的靠近,他强迫自己忍住没有张开眼睛,虽然他不想这样丧命,但赤手空拳地面对拥有夜战武器的对手,没有任何胜算。突然,闪光袭来。透过眼皮,仿佛能看见眼皮上的血管。仁王头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看见趴在四轮车的车顶上的安娜,她正举着双手中的自动手枪SIG-SAUER/P220。那是自己和上平的手枪。
安娜手中的P220发射出火焰,空弹壳带着薄烟飞了出去。在但丁的面前站定、挥舞着刀的男人的护目镜被打飞,他直接倒地了。
安娜接连不断地又袭击了另外那三个男人,从车上跳下来给予了他们致命的一击。但是接近入口处的那个男人损伤好像比较小,突然对安娜发起了反击,他使劲拉扯着安娜的脚踝,然后想用刀子杀了安娜。这时野野山从后面开枪了。从闪光弹,到安娜解决四个人,中间所用的时间不到十秒。直到野野山解决那个想要进行反攻的男人,一切行动大概不超过一分钟。全身趴在地上的仁王头一边注意着不要发出声音,一边向倒在地板上的男人们靠近。他们都拿着装有消声器的手枪。既不被安娜发现,也不被野野山发现,当他行到一具死尸的旁边的时候,将手枪皮套中的手枪拿在手里。这时他感到头上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野野山站在了他的身后。
“用左手把它拿出来,递给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依言将里面的手枪拿出来交到了野野山的手上。两把P220再加上刚才那些男人的四把手枪,现在一共有六把。
“莫非你是千手观音?”
还没抱怨完,就传来了一连串的金属声,四轮车的四周溅起了火花,后门的窗户玻璃被打碎。自动手枪发射出来的子弹轻而易举地将储藏室的墙壁和门贯穿。野野山和安娜放低身子,面朝储藏室的后面。仁王头也暂时抓住了一副掉在地上的暗视眼镜,跟在两人的后面。
身体旁边立刻就落下一发子弹,将地板的木片吹起。他趴在地板上,抱着头说了一句:“该死!”
话音刚落,头上一阵巨响,他抬头一看,发现刚才由于闪光所发出的火苗已经经过墙壁、屋顶烧到了房梁上。又一声枪响,一根还带着火光的房梁折断,掉在了四轮车上。就在他抬头的时候,口中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引得他不住地咳嗽。
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匍匐着。
这时他终于明白了对手的目的—用自动手枪将房梁和柱子破坏,然后摧毁整个被火包围的储藏室。如果有几把自动手枪的话,那么陈旧的农家储藏室用不了多久就会倒塌。枪战变得越来越激烈,房梁一个接一个折断,整个储藏室发出可怕的咯吱咯吱的响声。整个房顶都快掉下来了。“开什么玩笑!”
仁王头一下子跳起身来,开始向外跑去。周围的子弹横飞,他只好缩着脖子。但是并没有停下脚步。又有一连串的子弹向这边扫射过来,在他的脚下炸开。仁王头脚下踩空,待他正要跨出门口的时候,被绊倒在后门的边缘处。
天上真会掉馅儿饼。
一波子弹从仁王头的头上飞过,后门立刻变得像棋谱一般。仁王头一边骂着自己的愚蠢一边滚向草丛。
紧接着,就看到燃烧的储藏室伴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倒塌。对仁王头来说,另一个幸运就是,他在储藏室倒塌的一瞬间跑了出来。因为周围都是红亮的火焰,所以使用暗视眼镜的夜行者们的视线应该一下子就变得混浊起来。终于想尽办法从储藏室里逃出来的仁王头低着头,使劲地在草丛中爬行着。
他朝远离储藏室的方向爬着,一直爬到周围再次恢复了黑暗的状态,然后他拿出暗视眼镜戴在脸上。他环视着草丛四周,再一次发出感叹。
周围像白天一样明亮,甚至能看清草丛间的缝隙。到目前为止他佩戴过暗视眼镜进行过几次训练,但是像这样高性能的暗视眼镜他还是第一次使用。
一个新的疑惑涌上心头。
这些佩戴高性能暗视眼镜的夜行者究竟是谁。
戴着它,仁王头将野野山和安娜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将那些武器装备精良的夜行者们相继杀死。其实他并没有看清野野山他们手中的动作,因为他只能看到有些人突然口吐鲜血,一些人的护目罩向前滑落,再也动弹不得。无声的杀戮似乎还要继续持续一段时间。这时再次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同时能听到有汽车的引擎声向这边靠近。仁王头继续潜伏在草丛中,他看到了那辆车。那辆车和从警察局运送野野山的那辆车一样,只见这辆车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冲了过来,滑动车门被打开,一个男人探出身子,用自动手枪开始扫射。
四轮车没有开灯,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驾驶席上的男人戴着单片眼镜。
副驾驶席上也坐着一个人,开枪射击的那个男人面向后面好像在说着什么。
四轮车动了起来,轮胎卷起了许多的石子和尘土,将车子裹了起来。然后有三个男人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朝着四轮车跑去。
可能是袭击部队的生还者吧。他不知道野野山和安娜到底杀死了多少个人。
从车门探出身子的男人还在扫射。
就在这时,坐在副驾驶席上的男人向燃烧中的储藏室望了一眼。
仁王头不由得探出身子,凝视着那个男人的脸。
确定这里是柊树医院后,仁王头开始向大门走去。这是一个两层建筑物,并不大。他穿过自动玻璃门向里面走去,没有通过传达室,直接依照指南板上所说的向病房走去。自动小手枪一边乱射,汽车一边回旋转向。副驾驶席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应该没有看错那个男人的脸—曾经的特种部队队长,退伍后去了大手商社,现如今新岛担负着民间警备业的重任,据说还负责武器和人员的斡旋。
上了二楼,他一边确认着病房号一边继续走着。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他从敞着的门向里望去。不大的病房里左右两侧各有一张床。从门口能看见右侧床上有一个男人正在睡觉。左侧的床是空的,床垫上甚至没有床单。
仁王头朝那个男人走近,那个男人脸上的肉都已经掉落,头盖骨上只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皮肤,苍白的脸上能看见透明的血管,已经凹下去的眼睛紧闭着。他正在犹豫是否要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