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探长深思熟虑后,借故关切姐夫姬顺臣的病情,走进了博爱医院院长的家,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传说中那位神秘的女主人,后来他从院长口中得知,早在三天前,他夫人就离家去上海了,王探长不便多问,借故退了出来。
那华从病房出来后对徐道长说:“姬掌柜叫您马上进去,他有话要问。”
徐道长有些犹豫,迟迟不想挪动脚步,他知道,一旦姬掌柜向他开口,毕先生的事就瞒不住了,结果将是对姬顺臣心理和神经最大的打击,就他眼下的身体状况,毕先生被害的事,会让他受伤的神经彻底崩渍,后果将不堪设想。
“道长,您还是进去吧,长痛不如短痛,我了解顺臣,天大的事,他都能撑住,瞒着他,以后他知道了会埋怨您的。”
盈月走过来劝了劝徐道长,徐道长捋了捋长胡须,有些心动,他看见那华向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道意思是让他说,还是不让他说。
此刻,只有天知道,那一晚,远道归来的毕先生是为了救姬夫人,才遭到了影子杀手的暗算。
那华把盈月搀扶到廊椅上坐下,盈月眼泪汪汪地看着徐道长进了病房,她才把头偎在那华的怀里,抖动着肩膀抽泣了起来,那华紧紧地抱着盈月,喉咙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
刚才在病房,他看见王探长和惠子想进来,被护士小姐推了出去,这会儿,他回头去找她们夫妇,看见冷清的廊道里,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王垚突然先行离去,徐道长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惠子觉得自己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其实,最近几天来,她已做好了一切;隹备,她心里清楚,姬顺臣清醒后,一旦徐道长把她父亲的死讯告诉姬顺臣,那将是她最后的斥候末路!
好在王垚离开时,并未开走汽车,可能是想让她把姐姐盈月接回去,盈月守着姬顺臣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车子在,等于给她的撤离如虎添翼,这个时候,估计中了计的女佣吴妈,已经把她的两个孪生儿女,安全送到了指定的地方,她这一脚油门下去,将和自己的丈夫,昔日的战友同事分道扬镳,成为一世的仇敌。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惠子一脚踩下了油门,车子跳下路边的台阶,向一个她从未去过的方向飞驰而去,也就是在这一刻,姬顺臣承受不了失去毕先生的打击,在给徐道长交代过一些事情后,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护士领着姬顺臣的几个主治大夫,一行人提着药箱和抢救仪器,小跑着进了姬顺臣的病房。很快,护士留下姬夫人,把那华和徐道长毫不客气地赶了出来。
徐道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四处扫视了一遍,最后果立在廊道上,嘴唇和胡须有些颤抖,他用手指着博爱医院大门口前的停车场,对身边的那华说:
“姬掌柜料事如神啊,她这么快就脱身了!”
“谁脱身了?”那华疑惑不解地问。
“毒蝎啊!”徐道长回答。
“毒蝎!在哪里?”那华一听是毒蝎,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掏屁股后的枪,徐道长伸手拦住了他。
“别紧张,现在你追不上她了。”
“您看见毒蝎了!为什么不动手?”那华认为徐道长有这个能力,既然发现,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
“何止看见过,机关算尽,她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啊,王探长的小媳妇,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那华愕然惊呆,右手一松,手中的枪掉在了廊道上,他一时难以接受王探长的妻子,两个可爱的孩子的母亲,一位优秀的军统女特务,会是一个潜伏很深的日本斥候。
“啊!天哪!原来毕先生是毒蝎的父亲!”
此时,王探长叫了一辆人力车,正在赶往警署的路上,他坐在有些颠簸的车上,闭着眼在脑海中不断地搜寻着,对于李副省长千金那些少得可怜的记忆。
关于吴局长背后曾经有过高官推手的说法,他是听到过一些,但都是些许多年以前的城南旧事,吴局长能坐稳省警署头把交椅不倒,更多的是凭借了他出色的个人能力,如果当年作为省府议员的李副省长,曾经在背后支持和提携过吴局长,推算起来,那时候,省长千金也不过十五六岁,尚未成年,他们有那种可能吗?反差也太大了。
如果有,吴局长完全有能力和魅力娶到省长千金,为何要偷偷摸摸呢?是为了怕落人话柄,还是另有其它想法?
若省长千金真的就是戴老板安排到我王垚身边的影子,她贴上吴局长的目的是什么?如此看来,她在上女子师范期间或者毕业后去国外留学过程中,一定是暗中接受了军统的秘密培训。
王垚突然想起,省长千金结婚那天,他和惠子一起参加了她的婚礼,那一天,惠子表现出了异常的兴奋,原则上,惠子和他一样与省长千金没有过交情,但她们那天在混乱热闹的午宴中嗳味的交杯和私聊,看上去就像多年不见得好姐妹一样,让他突然觉得十分诡异和不可思议!
难道惠子和省长千金关系非同一般,她们在复杂的军统体系中,本来早就是一对亲密的昔日姊妹?
想到这里,王探长突然从座椅上绷直身子,几乎是快要站了起来,他大喊道:
“快停车!停车!停车!”
“咋了!老板!急什么?警局还剩一条街就到。”人力车夫急忙刹住脚步,转过身问王探长。
“给我回转!快点,博爱医院!我有紧急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