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故事就是这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太精彩了。最后的连续逆转真是出乎意料。”推理月刊的藤井茂夫将稿子放到茶几上,佩服地望着白鸟翔。“这确实是部杰作,很有冲击力。”
“得到藤井兄的肯定,我很高兴。没想到监狱生活反而成了我摆脱低谷的转机。”
“这部小说的厉害之处就是写出了事实。永岛一郎的《盗作的进行》只是简单照抄山本安雄的日记,而这部则同时写出了你的故事,让小说更具趣味性。”
“这部小说的情节就是围绕盗作者与原作者的交锋而展开的。”
“描写你逐渐发狂的部分也很精彩,那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被山本那样百般骚扰,不出问题才怪。你曾经告诉我,《推理月刊》编辑部来了个怪人,指责我的《幻影女郎》是盗作,对吧?当我第一次接到山本打来的电话时,不禁想起你说过的话,不由得心里一惊。而这样的反应又被山本当成我做了亏心事的证据,更促使他想方设法地找我麻烦。”
“原来如此。山本找上我们时,我很明白他写的《幻影女郎》完全是剽窃你的作品,但总觉得跟精神不正常的人讲什么都白搭,所以二话没说就把他赶走了。其实那样做不太妥当,当时就应该跟他把话讲清楚的。”
“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了。”白鸟苦笑道,“不过藤井兄,你觉得这部小说怎么样,会畅销吗?”
“绝对会畅销,这是毫无疑问的。”
“真的吗?有你打包票,我心里踏实多了。”
“我今天可以把稿子带回去吗?”
“哦,这个啊。”白鸟想了想说,“我再稍微修改一下吧,尽量在年底完成。”
“没问题,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举办庆功宴了吧,白鸟大师!”
“嗯,那是一定的!”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晚上十点多,《推理月刊》的藤井告辞离去。
白鸟再次投入工作,对进行最后的修改。
这三周来,白鸟一直在修改山本安雄的稿子。这项工作很有意思,他乐在其中。小说的大部分情节都是事实,也有少量歪曲,且都是对白鸟不利的地方。
比如,白鸟对立花广美动了杀机,小说里表现得很隐晦。但如果仔细看相关描写,还是可以看出是白鸟下的杀手,只不过一般读者很难窥破玄机。
A
再度醒来时,广美发现眼前站着没有变装的真正的白鸟翔,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她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救救我,阿翔……”
她发出细若蚊鸣的声音,使尽全力向男人伸出手。
“你这个肮脏的贱女人!”
男人压到她身上,双手勒住她的脖子。
“好、好难受,阿翔……”
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
“死在阿翔手里,我心满意足。”
这是她朦艨胧胧中最后的想法。
B
“广美!”
可是没有回应。白鸟踉踉跄跄地来到床前,呆呆地望着一动不动的广美。她看起来仿佛正沉浸在甘甜的睡梦中,但双腿分得很开,黑糊糊的阴部有类似蛞蝓爬过的浓白黏液。
“广美!”
白鸟再次呼唤,却依然没有听到回答。
“我不是警告过你别放山本进来了吗……”
悔恨已晚。他伸手摸她的身子,还残留着体温,看来应该刚死不久。
白鸟精神恍惚,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那里。
A是从立花广美的视角来描写,B是从白鸟的视角来描写。
在白鸟的中,两段描写的顺序是“A→B”,但如果反过来看,“B→A”,案件的真相便昭然若揭。
再解释得明白些,B中白鸟以为广美已经死了,没想到她随后又苏醒过来。当时白鸟大吃一惊,突然感觉她像妓女般污秽不堪,冲动之下勒住了她的脖子。那一瞬间,白鸟的心已经沉入“倒错”的世界。
此时白鸟正一边整理稿子,一边回忆这一年来遭受的种种磨难。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确实发生了太多事情。
真是不容易啊——
房间里静悄悄的,听到门把手转动发出的咔嚓声时,白鸟以为是编辑藤井来了。他告诉过藤井,修改已进入收尾阶段,要他估量好时间自己来取稿子。
再过一小时就大功告成了,让他先坐在沙发上等一下吧。
隐约听到客厅的门被推开了,白鸟头也不回地说道:“你随便找点酒喝等我一下吧,很快就完稿了。”
没有回答,也没有脚步声。
难道是听错了?白鸟重又埋头工作。
绒毯上发出寒寒搴率的声响。
如果不是沉浸在即将完稿的兴奋中,他必定会察觉到情况有异。
突然他感觉有发烫的东西戳进后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大脑骤然变得昏昏沉沉,伸手去摸后背,手却不知被什么刺到。割伤手的应该是锋利的刀锋,但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感觉不到疼痛。
死亡快速向白鸟袭来,连痛觉都被夺走了。
连人带椅翻倒在地时,白鸟看到了正转身离去的凶手瘦小的背影。手里握着他的稿子。
即将断气的白鸟想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山本安雄的那把钥匙后来到了谁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