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
就像要结束这绵绵秋雨似的,星期四的晚上突然来了一场跟季节不符的台风。雨停了,今天天气很好。
他开着那辆不显眼的国产车,沿着狭窄的住宅街缓缓行驶,最后停在了路旁一个大型高级公寓楼外边的停车场里。
最近几天,他几乎天天把车停在这个停车场里等着他的猎物。也许是由于泡沫经济破灭的影响吧,高级公寓的很多房子空着没人租,泊车位也就没人用,所以他在这里停车,一次麻烦也没有碰上过。特别是深夜十二点到凌晨三点这段时间里,没有停车的车位肯定就是没人用的。他就利用这个停车场盯她的梢。
自从在那个小公寓前边碰上她以后,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了。
这期间他跟踪过她一次。由于那次是下午六点刚过,街上行人还很多,加上他跟踪别人已经很有经验,根本没有被她发现。
她坐中央线电车在立川站下车以后,顺着立川路走了一段,走进一幢很漂亮的大楼,七点以前进了二层一家档次不低的夜总会。
他把夜总会的名字暗暗记在心里,在街上电话亭里的电话号码簿上查出那个夜总会的号码,先问了问几点开门,又假装顺便的样子问了几点关门,还了解到是星期天休息。
他认为,不管她是下班以后马上回家,还是换一个地方继续陪客人喝酒,夜里十二点到凌晨三点这段时间肯定回家。于是他回到跟她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小公寓,在附近仔细观察了很久。他需要找一个既能停车又不至于引起别人注意而且还能看到她回家的地方,最后决定把车停在这个停车场等着他的猎物。
上个星期天,中午刚过他就来到小公寓附近转悠。观察出入咖啡馆、便利店和小公寓的人之中会不会有她。黄昏时分,终于看见她走进了路旁的一家便利店。他马上跟进店里,站在书架边假装看杂志,监视她的行动。看到她站在收款台前边的时候,他立刻随便拿了一本杂志,排在她后边等着交钱。
她买了一个方便面、两个饭团、一小包薯片、一小包点心、一把红色的牙刷、一小盒牛奶。一看就知道是单身。
他交了钱走出店门,向跟她相反的方向跑去。他迅速穿过一条小路,跑到那座小公寓前边等着她回来。看见她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以后,他走进公寓大门,查看了一下各家的信箱,信箱上只写着名字,没写着房间号码。根据房间排列的顺序,可以断定,她叫“木崎京子”或“朝山风希”。
星期四凌晨一点左右在这里盯梢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惊动了他。他以为是她回来了,从车里探出身子一看,不对,这位留短发,穿着要朴素一些,走路的姿势很端正。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这个女的也进了他的目标住的那座小公寓,而且也上了三楼。不久,他的目标旁边的房间里的灯亮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木崎京子”也好,“朝山风希”也好,都是可以作为猎物将其猎获的。
能不能等到她呢?他心里没有把握。快两点了,他从车上下来,走进附近的一个便利店,站在书架边,无聊地翻阅了一会儿杂志,正打算回到车上去继续等到三点,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店门口,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她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店里来。
看见她把一些小吃往篮子里放的时候,他赶紧拿了几块塑料布、四个方便面和一袋狗食,赶在她前边交了钱。包泰国姑娘时塑料布用掉不少,得买几块;弄好了今天晚上就能把她带回家,所以买了四个方便面。想到今天家里就要添人进口了,他不由得浑身热血沸腾。
她跟他对视了一下,但没有认出他来。
他回到车上,等着她回家。可是,还没等到她回来,一辆巡逻的警车亮着警灯开了过来。红色的譬灯晃得他的眼睛生疼,他慌忙弯下身子,以躲避警察的视线。警车在离他的车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如果被警察看见了,肯定被怀疑。深更半夜的,还刮着大风,把车停在这个肯定没人使用的停车场里干什么?警察就算是走过场,也得问问名字、住址,记下车号,弄不好还得到家里去看看,那不就麻烦了吗?想到这里,他恨得咬破了嘴唇,血的腥味儿在他的嘴里扩散开来。他妈的,跟狗日的拼了!他悄悄地从驾驶座下边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时,一个穿警服的警察从警车上下来了。
他在心里很快就制定了一个方案:只要警察一敲他的窗玻璃,他立刻就开开车门,等着警察往车里看,趁警察一探头,一下子挥刀割断其喉管。然后从副驾驶那边的车门溜出去,藏在车后,等着开车的警察来找其同伴,等其蹲下身子看同伴的时候,冲上去照其后背捅一刀,结束其性命……
走过来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长着一张孩子脸。在他看来,那张孩子似的脸上涂满了鲜血。他在惊恐不安的同时,内心涌动着一种奇异的快感。
突然,又一辆警车亮着警灯开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刚才那辆警车旁边。年轻警察咂了咂舌头,转身回去了。
他松了口气,同时又为没能满足杀掉两个警察的欲望感到烦躁和愤怒。
就在这时,她坐着出租车回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车上下来,走进了那个小公寓。气得他举起匕首,狠狠地扎在副驾驶座上,然后使劲儿一拉,把副驾驶座划了一个大口子。
“你等着!非把你接回家去不可!”他恨恨地嘟囔着。
两天以后,也就是今天,星期六的凌晨,他又把车停在了这个停车场。今天,他能把她接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