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小心翼翼地再一次将视线转向镜子。
刚才看的时候没能看见的东西,呈现在了那里面。
站在见崎鸣的旁边——正是我现在站着的位置——稍微歪着头,同样看向这里的……比鸣的身材还要矮小的男孩子的模样。——比良塚想。
穿的衣服也与至今为止自我意识到的不一样。像中学生一样的白色长袖衬衫和黑色裤子……并不是这样,而是黄色短袖保罗衫和牛仔裤。衣服上、脸上、头发上、手臂上……都被沙尘、泥土、泥浆弄得到处都是污点。眼睛充血,脸颊上还留有好几道泪痕。那就是——
那就是我吗。是我吗。
那就是……
我盯着镜子看着,动了动。里面的男孩也同样地动了动。
我走了走。里面的男孩也同样地走了走。——也没有不自然地拖着左腿。
(……忘记吧)这时突然间传来一个声音。
(把今晚的事情,全部都)
镜子中的男孩的身边,可以朦朦胧胧地看见月穗的身影。苍白的脸,严肃地紧绷着的表情的,月穗的幻像。
(……忘记掉吧)
哦……是这样啊。那一晚,由于目击到贤木晃也的死亡受了太大打击而变得茫然自失,并且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比良塚想。月穗向这样的想吩咐道。
把今晚在这里看见听见的事情全部忘掉。
今晚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样的暗示,肯定也是。所以想,才会变得那样……
“……啊。”
我——我叹了一口仿佛从身体内部吐出一切般的又长又深的气,悄悄窥探着见崎鸣的脸。她只是沉默地向我点了点头,除此以外并没有打算说别的什么。
我再一次叹了一口更长更深的气。我=贤木晃也离开了,剩下的就只有“我”了。
“……再见。”
我发出声音。
到今年早春还是清澈的少年低音,不过因为突然开始变声成了嘶哑得很奇怪的(再见……晃也先生),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