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见黄昏下,虚无苍之瞳。”的地下的展览室。在像是地窖一样的这间房间的一角,在一如既往的黄昏般的灰暗中——
听完见崎鸣所讲的“今年夏天的,另一位‘SAKAKI’的故事”,我重复了几次深呼吸。
我明明自认已经习惯了这间地下室的这种空气,可从故事进入尾声开始,我陷入越来越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被讲出来的一句一句话,放大着陈列在这里的人偶们的“虚无”,而自己就快要被吸入其中一样……
估计一定是想要与其抵抗的心情也起了作用,我故意用轻快的语调。
“结果真正的幽灵根本不存在,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说出了这样的评论。好像有点太过直白了……不,不过其中的真相,我算是从中途就开始隐约预感到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八月那次班级合宿的晚上,鸣说过。
就是在“咲谷纪念馆”中的一间内告诉我“人偶之眼”的秘密的那时候。我问她有没有见过幽灵之类的东西,她回答道。
“没有。——从来都没有,一次都没有”,她是这么说的。
关于幽灵的存在这件事,她好像说过“我不清楚”。也说过“大概基本上是没有的吧”。
会显现在鸣的“人偶之眼”中的,终究只是“死之颜色”而已。
应该是与可以看见灵体或是预知死亡这一类的“能力”又不一样的……这一点也是我的理解。
“总之就是小孩子的独角戏啊。”
接着我不知不觉,用了更加直白的说法。仿照歌舞伎或日本舞蹈的“模仿人偶”,我脑中浮现了小孩扮演的“模仿大人”“模仿幽灵”这样的形象,于是乎鸣“嗯”地稍稍歪了歪头。
“你这样子总结,我不太喜欢。”
“咦……啊。”
“真相确实就是小想的‘自认为’,我能明白你会想这么说……不过。”
看见鸣闭上嘴巴,冷冰冰地眯起了右眼,我稍微有些慌张。我调整坐姿再次深呼吸,入神地揣测她“不过”之后要说的话——
“对他来说是个格外实际的问题。”
我这么说着,“嗯”地一脸正经地向她点了点头。
“这点我明白……不知怎么说,该说是非常复杂又微妙吗。想要说明清楚好像有些困难。在小想的心中实际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也是呢。”鸣咬紧嘴唇,也点了点头。
“大致的内容我成功从他嘴里打听出来了,事实关系也算是成功确认了……但是,超出这些的就。不管他想要怎样有条理地解释,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这就会说到人格分裂和附身现象的方向去了吧。”
强烈地自认为自己是“贤木晃也的幽灵”,出现着的时候彻底作为它来感觉事物、思考、行动的比良塚想。在我考虑他的内心状态的时候,这些词语和概念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出来。——但是。
“不过感觉稍微有点不一样呢。”
明明是自己说出口的,我却马上想要撤回那些话。
到底拿那些现成的用语来充数真的好吗。——我突然感觉到了这样的疑问。这对鸣来说也一样。
“把小想的那情况看作是‘心理疾病’,由专家分析并归纳成‘型’,我认为这达不到任何成果。不过估计大多数人都会想要通过这么做来理解他的情况。”
这么说着,她将嘴唇咬得更紧了。
“刚才榊原同学说过‘非常复杂又微妙’吧。”
“啊……嗯。”
“‘微妙’我赞成。不过,看起来‘复杂’,只是因为几件其实很单纯、简单的事情聚集到一起相互纠缠。我是这么想的。”
“几件单纯的事情?”
“我们来列举一下关键词吧。”
鸣慢慢闭上右眼,又睁开。
“小孩。大人。死。幽灵。悲伤。……还有,相连在一起,这些吧。”
“呃,这些……”
“每一个词语都很单纯吧。但是它们一点一点地带着独自的意思相互纠缠,弯曲到变形……于是作为结果,小想的心中诞生了‘贤木先生的幽灵’。”
“呃……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再解释下去不会太不知趣吗?”
这么回答的见崎鸣,不知是不是故意,脸颊上绽开了稍微有些坏心眼的微笑。
“又不是国语的考试问题……你说呢。”
我“嗯”地哼了一声,靠在了扶手椅的靠背上。
“确实如此。不过——”
鸣抹去微笑说道。
“那我就先把关于五月三日在‘湖畔公馆’发生的事情重新整理一下哦。我觉得这方面还是仔细理解清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