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欧光慈叹了口气:“好吧,听我继续讲——方婉进到你的实验室里,马上来到你的电脑前,打开电脑开始在里边寻找,这一段时间可能比较长。终于,她找到了,找到了这篇藏在电脑里的论文。”他把那张磁盘在沈方眼前晃了晃,“《南方湿地微生物调查之三》。这是一篇我们看不懂的东西,但是方婉看得懂,我怀疑论文中有她要找的东西。沈方,我再一次问你,方婉在找什么?”
沈方面如死灰,依然不语。
“好吧,你不说就先放一放,我接着往下说——”欧光慈咽了口唾沫,抹了抹嘴角,“方婉找到了这篇论文,把它拷贝在这张磁盘里,然后站起身来。结果,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你。至于后边所发生的事情就不用我细说了,你开始抢夺这张磁盘,你们俩扭打在一起。方婉为了保住这张磁盘,右手的虎口划出了血,但是她不松手,奋力地护着这个东西。你,沈方,你终于绝望了,走出了最后一步棋,你抓住她的头发往柜子角上撞,然后残忍地扼杀了他。”
“我……我没有。”沈方有气无力地说。
房间里变得沉默了,窗外射进的光线在渐渐变暗。欧光慈在沈方面前慢慢地走了几步,停下来说:“否认是没有意义的,一点意义也没有。你确实杀了方婉,用一种很原始的手段。我知道,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可是杀人是事实,事实是无法改变的。这片带血的磁盘终于到了你的手里,你把磁盘揣进了衣服口袋,磁盘上的血便沾在了口袋的里侧。你离开了现场,顺手把灯关了。”他盯着沈方的脸,沈方已经面如死灰。欧光慈叹了口气,“什么东西那么重要,甚至不惜杀人害命,能说说么?”
沈方流泪了,泪流满面,但是他依然不说话。
“好了,接下来就简单了。”欧光慈收回目光走到窗前,“你悄悄地离开了杀人现场,小心地摸下了楼。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你原本是打算从研究所西侧的铁栅栏处溜走的,但是你发现栅栏外边有一辆摩托车在轰响。于是你来到了研究所与公园相隔的那道虎皮墙前,踩着墙根的石墩子翻了过去,身上的土就是那时蹭上的。更重要的是,这片磁盘从你的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你找过么?”
沈方不敢看欧光慈的脸,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没找到是么?”欧光慈点上支烟抽了一口,“好吧,既然你承认了,我就简单些。你翻墙而出的情景,让一对男女看到了,他们到研究所告诉了那位守门人。而你那时候已经赶回了家,将这件蹭了土的脏衣服换下来,穿了一件别的衣服去火车站接你的女朋友。然后你非常自然地找了一个理由来到了研究所,成了发现现场的目击者。沈方,事情的整个经过大体如此,我说的不对之处你可以指出来。”
沈方终于盯住了欧光慈的眼睛:“全对,说的全对。”
“好吧。”欧光慈提高了声音,“既然如此,我再问一遍,这篇论文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那……那是我剽窃严教授的。”沈方再次流出了眼泪,也许是出于悔恨,也许是出于绝望,“这个秘密不知道方婉是怎么发现的。她要是散布出去我就完了,我求她,我……我,起先并没有杀人的意思,一点儿也没有哇!”
欧光慈点点头:“嗯,这一点我相信,杀心往往是一瞬间出现的。你可能想到了从一个农民的儿子走到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你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前程毁于一旦。我说的对么?”
沈方的嘴唇咬出了血,久久才吐出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