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井问。我犹豫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东插话了。
宫下一边偷瞄我,一边拒绝了东的提议。举止很温顺,看起来就像个优秀的女孩。欺骗。这个世界没救了。
那乏味的字串让我联想到厕所的涂鸦。就算立刻赶去学校,也来不及上第一节课了。所以我好整以暇地踩着脚踏车。比别人晚一点上学去,教人心旷神怡。就算靠门,也没有半个人影。好悠闲。没有一大清早的刺骨寒风,只是变得温润的和煦阳光。我先去了那间厕所。那些留言已经更新了。
K.E.的涂鸦,是给片假名那家伙的回应。
我以前非常憧憬假面骑士,尤其喜欢第三号。第三号的名字叫做假面骑士V3。这就是我笔名的由来。
2C金发对那家伙没有太大的反应。然后是那家伙的涂鸦。
“又用买的?每天都吃那种面包,会营养不良哦!”
他看看手表。
那是我的打火机。多谢你捡了它。珍惜点用,不要拿来放火啊。
离开厕所后,我前往教室。看看时间,正好是第一节课结束的时候。
“嗨。”
我跟北泽肩并肩走着,没有对话。让我想起军队行军的模样。
不久后,来到教室前面,他开口了。
今井说着。宫下依然在一旁拘谨地站着,好乖。她在校内和校外似乎天差地别。
“稍微干了下。对手是个像大猩猩一样的家伙。”
我没有从剑道场前经过,绕了一大圈前往那间厕所。这是条小径。两侧种满了树木,大部分的叶子都枯萎掉落了。地上留有仔细清扫过落叶的痕迹。
“话说回来,上村,你拉肚子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常常经过剑道场前面吗?不是去后面的厕所吗?”
“哦,最近常常肚子痛。也有其他人会去吗?”
北泽打了声招呼。他是剑道社的。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来剑道场吧。
“啊,不好意思,要上课了。这么说来,那间厕所……”他临去之前说,“……有不少人出入哦。看起来好像没人在用,不过其实好像蛮多人会去的。”
午休。
我跟东一起在小卖部买了炒面面包、奶油巧克力棒、三明治跟咖哩面包。小卖部也有卖果汁。就算自动贩卖机不能用,也并非喝不到果汁。只是小卖部卖的果汁一半以上都是铝箔包的,空罐的数量应该明显地减少了吧。
前往教室的途中,这次在走廊上遇到今井了。她旁边跟着那个宫下。
这次也是写给那家伙的回应。
那家伙的涂鸦换成了新的。
“我是炒面面包超人!”
东挥舞着装有炒面面包的袋子鬼叫。要是静静地不说话,他其实是个不错的男生。一头长发,女孩子般清秀的长相。远远地一看,像是个女生。
“宫下同学,你喜欢炒面面包吗?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上面的炒面分给你哦!”
完毕?搞得像专业人士一样。这异常状况让老师们闹翻天了说。不管这些,真田的车子真够碍眼的。停车不会停好啊!
“怎么啦上村?你脸上有瘀青哦。”
“上村昨天好像跟人家打架了。他说对手是一个像大猩猩的家伙。”
“哎?被大猩猩揍了呀?”
“今天不用了。”
她只说了一句:“真倒霉呢。”
陷入泥沼。
放学后。
在这间厕所的社会压力中解放出他人不同的个体。
进到厕所之前,我点燃了香烟。
果然还是很不爽,虽然之前写过好几次了,可是竟然毫不犹豫地弄坏自动贩卖机,太不正常了!
“你的脸上有瘀青哦。跟人打架了吗?”
想不到你这么在意啊,K.E.同学。像我,就觉得他心眼其实很好。
宫下状似佩服地望着我,皮笑肉不笑。
2C金发冷静地留言。可是他的名字很怪,涂鸦的内容也怪。他的字很丑,汉字用得也少。而且我调查过了,二年C班里没有染金发的学生。
G.U.同学在这里抽烟吗?抽烟有害健康,在罹患肺癌之前戒掉吧。拜托你。校规规定,被抓到抽烟的学生会被无限期停学的。
早上。我完全爬不起来,爸妈跟闹钟都没有阻止我继续睡得黑地。厨房里有一张母亲留下来的纸条:
他可能读了我今早的涂鸦吧,是给我的留言。不该把打火机弄丢的。烟灰经常撒到地板上,真让人内疚。
V3总是彬彬有礼,他的真面目一定是个可以去当学生会长候选人的优秀人物。
这么说宋,V3一直都很严肃地看待涂鸦。但是他有太爱钻牛角尖的一面,他那有如谈论人生般的涂鸦,深深地残留在我的记忆当中。例如:
我回答:“嗯,是头凶暴的大猩猩。”
我很擅长念书。可是,也只会念书而已。真正的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但是在外面,马桶间里,我能实现自我。这是个能够从各种社会压力中解放出来的场所。在这里,我是个不被一概而论、与他人不同的个体。
诸如此类,这只不过是一例而已。V3的烦恼,是跨越好几天的大作。若是他把所有的烦恼都写下来,光是厕所的墙壁也一定不够他写吧。
瘀青当然是被宫下揍的痕迹。大猩猩。跟东也这么说明吧。
我把香烟丢进马桶里。“滋”地一声,火熄灭了。现在不是想起V3的时候。
他把烦恼写在墙上的日子,我和K.E.以及2C金发只写了一句“别想啦”给他。我从来没有想过,竟然真的会有想得这么复杂的高中生存在。我还写了“爽快地玩吧——”。在这样的年龄思考人生的家伙,太不聪明了。
结果我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毫无个性,不晓得自己为何而生。可是,在这里看着这些涂鸦的时候,我很快乐,不晓得为什么,我可以坦率地将从来都无法告诉别人的事写在墙上。
我紧张起来。一早开始就衰事连连。她好像也记得我,虽然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不过她的脸部肌肉僵硬了起来。
我也留下涂鸦,便离开了。
我也留下涂鸦。
途中,我在剑道场前碰到了北泽。我们念同一所初中,补习班也同一间。发型、身高,甚至连成绩都差不多,不过我跟他并不常说话,班级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