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写到这里,我放下了笔。虽然文章接下来,即将渐入佳境,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写下去。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杰作也不是一个晚上腌出来的咸菜。最关键的,还在于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杀掉那只蛞蝓;又该用什么手法,来把罪名栽到蝙蝠身上。嗯,这些就等日后再慢慢考虑好了……
放下手中的笔,决定上床睡觉。
夜里,我睡了一个久违的好觉。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又对小说彻底失去了兴趣。我试着重读了一遍,昨晚写下的文字,总觉得这东西,写得实在不怎么样。甚至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懂,昨天晚上,我为什么会写下这种东西,又自以为它将会是一大杰作。
我把那份稿子,塞进书箱的角落里,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它。不光放弃,我甚至就连自己,写过这么一篇东西的事都忘了。
可是半个月之后,忽然发生了一场变故。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去过学校之后,四点左右回到公寓。到门口一看,只见外边站着两个一脸凶相的人。看到我走进公寓,两人用诡异的目光,秘密看了我一眼。真是惹人厌的家伙。
我并没有在意他们,径自走进了公寓的玄关,但没想到加代和红吉却站在那里。看到我的脸,两人都害怕地,急忙往后退了两、三步。我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见加代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飞也似的转身逃走了;红吉也是一脸僵硬的表情,跟在加代身后逃走了。
这件事可真够奇怪的!……
但直到这时,我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而刚才站在门外的,那两个一脸凶相的家伙,也悄悄地跟上了我。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惊诧地问。
“你就是汤浅顺平吧?”
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对方便先开口询问,似乎异常地镇定。
“我就是,你们到底是……”
“麻烦你看一下,是不是还记得这东西?”对方再次无视了我的问题,摊开了他们手中的包袱。包袱里面裹着的,是一把沾满了血的短刀。
看到那把刀,我吃惊得睁大了眼睛。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短刀是我的,什么时候落到你们手上的?还有,这刀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对面晒着的,是你的睡衣吧?那袖子上沾的污渍,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第三次无视了我的问题。
但此时此刻,我已经再也没有心思,去顾及对方的无礼态度了。听了这些奇怪的问题,我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柱子上的睡衣。只一眼,我全身上下的肌肉,就全都绷紧了。那件白睡衣的右手袖子上,沾着黑红的血迹。
“这原稿……”一脸凶相的男子,看着我的脸,说道,“是你写的吧?”
“哇哇哇哇哇!……”我本想说些什么,但舌头却一阵痉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两个一脸凶相的男子,彼此对视一笑。
“河野,你去采集一下这家伙的指纹吧。”我本想抵抗,但身上的肌肉,却排斥我的命令,一动也不动。
我就那样任由他们摆布,被采下了指纹。
两个一脸凶相的家伙,用我的指纹和别的指纹对比了一下,之后一脸阴险地对望,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错不了的。”
“你……你、你们到底……”忽然,我的舌头停止了抵抗,开始服从命令。
趁着两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我立刻高声怒吼了起来:“你……你……你们干什么?……擅闯民宅,还把我的稿子拿了出来。你……你……你们的这种做法,可是有违新宪法的精神的。”
一脸凶相的男子微微一笑,说道:“好了。你的这些话,还是等回到警察局里再说吧。”
“警……警……警察?……我为什么要去警察局?我做什么了?”
“昨天夜里,你按照稿子上写的内容,实施了你的杀人计划。你用这把短刀,刺死了你说的那个蛞蝓女。在杀了阿繁之后,你在金鱼缸里洗了手。只要看过那缸血水,就能明白这一点。可是同时,你也犯下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因为你一不留神,抓住金鱼缸的边缘,所以上面留下了你的指纹。现在你明白了吧?……或许你会说,这把刀是有人故意偷走,想要陷害你的,但金鱼缸上的指纹,已经再不容你辩解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碰过阿繁家的金鱼缸。
“好,那就麻烦你跟我们,到警察局走一趟吧。”
两个一脸凶相的人,从左右两侧,架起了我的肩膀。我大声悲鸣,脑袋瘫软无力地耷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