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东郊尽头的砂町附近,也就是荒川溢洪道流入大海的地方,有个叫作木常的精神病医院。
院长的名字叫木常昏昏,木常的拼音同狐狸的拼音相同,真是巧合,从他那吊眼梢、尖嘴巴的脸相来看,也很符合他那狐狸昏昏的名字。
那是小山田博士等人在家中拟定了作战计划后的一星期左右的事情——
木常昏昏先生喜上眉梢,显得格外高兴。这是因为昨天和前天连续两天,由东京著名的两个大富豪分别打来电话,请求他的医院接受他们的孩子住院。
一个是一六银行的总经理金野银一氏的长子,名叫银太郎的十六岁少年。据说因学习用功过度,头脑变得有些不正常,希望能暂且接受住院给予照料。
要说一六银行,可是个大银行,在全国有几百个分行,银行的总经理当然是个大富翁。昏昏先生真是喜笑颜开,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了。也许是时来运转。
昨天这一家是丸屋服装店的老板,很有名气,在银座街也是屈指可数的。这位老板的名字叫丸井长造,他的独生子昭吉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据说这个孩子过于淘气,不听管教,希望能接受住院照管一个时期。要说丸屋的老板,也是个大富翁,甚至被列入全国缴纳高额所得税的富豪名单中。昏昏先生也是毕恭毕敬地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怎么样?娟子。你看,有这么多富翁都求到我的名下,我也成了不简单的人物了吧!”
昏昏先生得意洋洋地向他的夫人娟子吹嘘着。
“哼,靠得住吗?高兴得过早会失望的。他们嘴里说是金野家的,还是丸井家的,是真的吗?是否会有人冒充这两个大富豪的名字啊?”
“嗯,是要小心,看来还得由我们出其不意地挂个电话试探一下,如果真是金野家和丸井家的孩子,一听口气就可以明白。这里有电话簿,你去打个电话问问!”
“我在电话里怎么说呀?”
“你就问:‘您家的少爷什么时候能送来呀?’要说我们是木常家,千万不要说是精神病医院,因为对方也要顾及体面。”
“知道啦!”
娟子用电话核对的结果,证明完全是事实。这样一来,娟于也喜形于色,不再抱有什么怀疑了。
“我说当家的,确实是真的,丸井家和金野家都是老爷亲自接的电话,一再地拜托,很客气。不过,人家也说啦,今后不要常来电话……”
“嗯,这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把少爷送来呀?”
“唉呀,对了,我还忘说了。放心吧,丸井先生和金野先生都说啦,已经打发人把少爷送走老半天啦,看样子该是到的时候啦!”
“真混,为什么不早点说呀?”
昏昏先生和娟子夫人突然慌张起来,但昏昏先生随即又象若有所感似地面向他的夫人说:
“我说,娟子!”
“是,有什么事儿吗?”
“丸井家和金野家都说他们的孩子精神不正常,你说这是真的吗?”
“嗯,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事儿,总觉得有点可疑。凡是有钱的人家总有点见不得人的事,孩子呆在家里就会感到不方便,但也不能给弄死……就只好……喂,关在隔离房间里的那两个还不是……”
娟子夫人不注意说走了嘴,昏昏先生马上厉声厉色地说:
“喂!可不能瞎胡说,你的嘴就是不严。隔离房间里的那两个,可真的是疯子,你看他们两个一天到晚傻呆呆的好象在做梦似的,从来到这里连一句话也没有吭。”
“倒也是那个样子……”
“没有错,是疯子,完全是疯子。不过,前些日子那两个孩子突然离开隔离房间而不见了,倒是够奇怪的。不知那是怎么回事儿?”
“当时我也吓了一跳,本来正门的锁上得很好的,怎么他们俩个人突然就不见了,屋里屋外找了个遍,连个影子也没找到。可是,在第二天再到他们房间一看,已经回来了!真好象被狐狸迷上了似的,不过好在已经回来了,也可以安心啦。不管怎么样,那两个孩子可是咱们家的钱柜呀!可是,不知丸井家和金野家那两个孩子……”
“嗯,嗯?”
“那两个孩子最好不是疯子,这样也会多给钱的。”
大家看,这叫什么精神病医院!原来这家医院竟然把好人当作疯子来接受,而且这样做反而能赚更多的钱,真是天下奇闻。不过倒也符合狐狸昏昏这个名字的含意。
既然是这样的医院,那么住在隔离房间的那两个孩子究竟是谁呢?……
正当昏昏夫妇津津有味地谈论钱昨时候,有汽车开到了正门。
先到的是金野家的儿子银太郎。看样子是个非常聪明的少年,但脸色却有些不好看,眼神儿也很郁闷。
一个自称是金野家佣人的看来很正直的老人,抽着鼻涕说:
“咱家的少爷可太可怜啦,家里总是乱糟糟的,再加上用功有些过度,近来头脑有些不正常……”
“你说有些不正常,到底是怎样的症状呀?”
昏昏先生装模作样地问道。
“要问症状嘛,白天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总发呆,几乎也听不到说什么话。还有,你看,总是在描画着什么,不描画好象就受不了似的……大体的情况就是这样。不过,一到了夜里就常常……”
“常常?干什么?”
“就是,常常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出去,就象个梦游病患者似的……”
昏昏先生仍然装腔作势地问:
“是吗?患这样病的少年还真不少呢!可是,这孩子只是出去走走,还是有什么胡来的行为呢?……”
“没有,这一点请放心,病人是很老实的……”
“啊,全明白啦,没什么,只要住进我的医院,很快就会好的。”
“那可真要谢谢您啦。那么,请您先把这个月的费用收下吧……我家老爷本想亲自来,可是因为有事,就失礼啦……”
昏昏先生看到拿出厚厚的一包钱,笑迷迷地刚要伸手,马上又装出一付严肃的面孔来说道:
“啊,那么就先存下吧,回头再把结算清单……”
“啊,用不着什么清单。那么,今天就告辞了……少爷!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哟。”
老佣人用手摸着银太郎的头,但少年似乎没有感到什么,只顾往桌子上胡乱画着什么,侧过头去仔细一看,原来胡乱画着一大堆圈呀、三角呀什么的。“你看,他可能认为那就是演算数学呢!真够可怜的了……”老佣人抽着鼻涕走出去了。而娟子夫人这时却从外边走进来,悄悄地对昏昏先生说:
“告诉你,我把他们家的汽车号码给记下来啦。回头再核对一下,看看是否真是金野家的车。……哎呀,那是刚给的钱?那么多……”
娟子夫人高兴得眉开眼笑。正在这时,好象又有汽车开到了门口,昏昏先生慌慌张张地把银太郎少年带到了靠里面的病房。娟子夫人则把钱象珍宝那样小心翼翼地藏到衣柜里去了。
这次来的是丸井家的儿子昭吉。这孩子总是迈着小步走道,没有一刻闲着的时候,活象个猴子。
“这个少爷也真够可怜的了。”
一个自称是丸井家佣人的青年,说着同金野家老佣人说的同样的话。
“说实在的,我家的老爷要新续个年轻的太太……而这个昭吉君……你看,他的性格特别好动,一刻也不闲着,总是到处窜、到处看,而且不管什么东西抓起来就抡,……万一惹得新太太不高兴,那就不好办了。所以……这是本月的住院费,请您收下吧!”
“你说的意思我全明白了。放心吧,把孩子放在我这里,你家老爷尽可安安稳稳地迎接新太太吧!……那么,这钱我就暂且收下了。”
这天夜里,当昏昏先生和娟子夫人满怀喜悦地在忙于计算款项的时候,在狸穴的小山田博士家里,则由化装成老佣人的等等力警部和化装成丸井家佣人的恭助,正围着小山田博士在进行着密谈。
“木常昏昏确是个可疑的家伙,说是医院,但又看不到有护士和药剂师,究竟有没有病人也是个疑问。”
“从昏昏先生一看到钱时的那种眼神儿,就可以明白他是个极其贪婪的人。”
“不过,也不能麻痹大意,从他老婆偷偷记下汽车号码来看,似乎还要核对一下究竞是不是金野家的汽车呢!”
“我去的时候也是一样,从他们小心提防的情况来看,在其背后肯定有鬼。”
“嗯,这点儿提防,他们是会做的,据说今天他们还给金野家和丸井家打来了电话。不过,不要紧,丸井先生和金野先生那里都嘱咐好了,不会从他们那里泄露什么。”
丸井先生和金野先生,都曾得到过小山田博士的帮助。所以,只要是小山田博士的请求,不论什么都毫不犹豫地答应。再说,丸井家有个昭吉、金野家有个银太郎也是事实,而且这两个孩子最近由于身体不好,都到乡下疗养去了。因此,尽管昏昏先生的鬼花招多得象个狐狸,但他在刺探两家的情况时,也绝不会发现是冒名顶替。
由此可见,小山田博士的事前布置是很周密的。但是,史郎和小胖子这两个少年,究竟能不能完成这项带有极大冒险性的任务,实在令人担心,但愿不出什么差错。
正如等等力警部所监视到的,木常医院完全是个不务正道的医院。
这个医院既没有女护士,也没有药剂师,在宽敞的医院里住的,只有昏昏先生和娟子夫人二人。
从打扫房间到煮饭,一切的一切全由娟子夫人承担。她只要有时间就算金钱账,看来这个人特别喜欢算账。
尽管家底很贫乏,但房子却很气派——高高的红砖围墙,安有一个很大的铁栅栏大门,乍看,还不知是什么样大富豪的大宅院呢!所以不能不令人怀疑,象昏昏先生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拥有这样一座大宅子?
这且不谈,还是看看刚刚入院的两个孩子的情况吧——
史郎和小胖子他们两个分别以银太郎和昭吉的名字住进医院以来,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三天。史郎每天夜里都要学着梦游病患者的样子,晃晃悠悠地到处转悠,而小胖子一天到晚总象个猴子似的在走廊里迈着小步来回地走着。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现象。
但在第四天的夜里,也就是深更半夜时分,史郎正要象往常那样溜出屋子,当他往窗外查看动静时,突然看见拐角那个房子的窗户从里面打开,有个人影机敏地从窗户跳了出来,史郎不禁一怔,赶紧躲进了窗帘的背影处。
小偷?……
史郎的心吓得扑通扑通直跳。那里正是昏昏先生的屋子,是不是有小偷盯上等等力警部和恭助所拿来的钱而潜入了?……史郎当时立刻这样揣摸起来。
那个奇怪的人影站在窗户底下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便蹑手蹑脚地朝这边走过来。当那个人影正走到史郎窗下的时候,突然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唰地照上了那个怪影的脸。就在这一瞬间,史郎惊讶得差点没摔个跟斗。
哎呀,那个怪影不正是昏昏先生吗?……只见昏昏先生蹑着脚横穿过院子,很快拐过房子就不见了。
史郎越发感到奇怪。
昏昏先生为什么要从窗户溜出来呢?在自己的家里走路为什么还要蹑手蹑脚的呢?再说,在这种深更半夜里,他究竟要到哪里去呢?
史郎站在窗旁捉摸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打开窗户一闪身跃出窗外。然后也蹑手蹑脚地跟在昏昏先生的后面,来到了房子的拐角。
在这个建筑物后面稍离开一点的地方,有一座孤零零的红砖洋房。房子虽不算太大,但却建得很敦实。常青藤的枝叶爬满了墙,显得十分阴暗。
昏昏先生来到这座洋房的前面,机警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拿出钥匙打开门,一下子就消失进去了。
史郎紧跟在他的后面也跑到了门前,但遗憾的,门被锁上了。于是,史郎便围着建筑物转了一圏,可是所有的窗户都被放下了百叶窗,没有一点空隙可钻进去。无奈何,史郎又转回到门的前面。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咚、咚的敲墙声音,史郎激灵一下,赶紧把耳朵贴在门上。
听得见,听得见!毫无疑问,就是从这座洋房里传出的声音。咚、咚,就象敲墙的声音,接着又是哗啦、哗啦,刨土的声音。……按道理说,这个房子里除了昏昏先生之外是不会有别人的,如果这个声音就是昏昏先生弄出来的,那么,他究竟在干什么呢?
史郎侧着耳朵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可是他听着听着,突然觉察到这个音响不是来自建筑物的里面,好象是来自地底下。明白了、明白了,在这个洋房里面一定有地下室。不过,昏昏先生在这种时分跑到地下室里,又是干什么呢?史郎正在为捉摸不透其中的奥秘而感到不安的时候,突然从对面传来:“当家的,当家的!”的呼叫声。
一听就知是娟子夫人的声音。史郎一惊,急忙藏到房子后面去了,定睛一看,果然是娟子夫人。
“我说,当家的,在哪里呢?你真是怪人,近来每天夜里都背着我从窗户跑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全知道。我说,当家的!”
娟子夫人一个人嘟嘟囔囔地说着来到了门前。她在那里突然怔住了,好象是也听到了从地底下传出的响动。
娟子夫人大概是由于害怕,呆呆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然后稍微定了定神儿,好象理解了什么似的,又接着嘟囔起来:
“啊,明白啦!你是在找洞口啊!前些日子,隔离房间里的那两个孩子突然丢失了一天,可是第二天又好好地回来啦。当时我总觉得好象被狐狸迷住了,可是细一捉摸,可能在那个隔离房间里有地道。哼,我也想到啦,这座房子原来就是古柳男爵的府邸嘛!”
史郎听到娟子夫人嘟囔的这些话的最后一句时,不由得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少许镇静下来一细想:啊,原来如此。果然这所房子与古柳男爵有关系,那么关在隔离房间里的那两个孩子……毫无疑问,就是美代子和龙彦……
“不过,你也真是个怪人。你找洞口就找吧,为什么不对我说一声呢?为什么背着我,你一个人偷偷地来找呢?”
娟子夫人这个人,好象有个独自嘟嘟囔嚷的毛病,她心里想的事儿,不自言自语、喋喋不体地说出来就难受。此时此刻她更不知道墙外有耳——史郎在偷听。又继续地自言自语地嘟囔下去:
“凡是你做出这种举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又要发什么财。你想背着我去发财呀!你是不是认为那个地道里藏着钱?还是古柳男爵在那里藏着什么贵重的东西……唉!”
夫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然后象块石头似的缩成一团,一声不响地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又以得得颤抖着的声音喊道:
“哈……哈哈……宝石!”
然后就象个疯子似的抓住门,不管不顾地大声喊叫:
“当家的!当家的!”
她又急得胡乱地敲打着门。
史郎趁这个空当,从隔离房背荫处又溜回到自己的屋子。正在这时,随风飘来了清脆的钟声:
当!——当!——当!——
史郎一听到这个钟声,惊讶得屏住了气息。因为,史郎从来到这里,每天都能听到这个钟声,可是,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它会具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而今天,同刚才由娟子夫人那里听到的自言自语联系起来考虑……
立刻想到了:高轮的古柳男爵府邸附近有个教堂,而此处也为古柳男爵所有,并且在其附近也有个教堂……
七口钟——七尊圣母——七个箱子——史郎想到这些,就更加疑惑满腹。
第二天,娟子夫人的脸色异常难看。看她那红红充血的眼睛,发黑的眼圈,就证明了她昨天夜里没有睡觉。早晨,给史郎或小胖子送早饭的时候,也不好好地说句话,看样子象为什么事儿而担着心。
史郎歪着脑袋在寻思,昨天夜里在他离开那里以后,好象又发生了什么事。更使他奇怪的是,从清早就没有看到昏昏先生。
史郎是用那些画有圈呀、三角呀的纸,放在小胖子能发现的地方与小胖子取得联系的。乍看起来,这些圈呀、三角呀,只能认为是疯子的胡写乱画,但实际上这都是连络的暗号。他俩就是靠这些暗号巧妙地取得联系,而且不为任何人所怀疑。
——隔离房间可疑,今夜你我同去査看。
史郎写完暗号纸条放好后,便到医院各处去寻找,可是不凑巧,哪里也没有小胖子。院子里的犄里旮旯也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发现小胖子。
没料到,当他走到院子最里头的时候,却从墙外传来了悠闲的嘭、嘭的敲鼓声,好象有修理木屐的人来到了附近。
史郎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敏捷地环视了一下周围,从兜里掏出纸和笔,还象往常那样在上面画了些圏呀和三角呀什么的,然后若无其事地在手中团弄一阵,在人不知鬼不觉中嗖地一下把一个小纸球扔到墙外去了。
这时在墙外,果然有个戴着墨镜的修理木屐的人在那里摆着摊,闷着头在换着木屐的屐齿。突然在他面前落下了一个小纸球,修鞋人迅速地往四周看了一下,机敏地把小纸球拣了起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这附近是否有教堂,若有请多加注意。”
修鞋人看完之后,把目光从墨镜里面向左右扫视了一下,迅速地把小纸球撕碎,收拾起挑子,不知去向何方。
从修鞋人的一连串动作来看,可想而知,他就是化了装的宇佐美恭助。
此事暂且不谈。且说史郎在与恭助取得联系后,又继续去找小胖子,可是奇怪的是,哪儿也没有小胖子。谁能想到,小胖子这时候正缠住娟子夫人,享用着好饭好菜呢。
“怎么样?昭吉、那个糖果好吃吗?要是不爱吃糖果、还有巧克力呢!……什么,什么都喜欢?哎呀,昭吉,够贪心的啦!不过,不碍事儿,你尽管吃吧!还有奶油馅点心,你要吗?……还有,中午你想吃点什么呀?四喜饭和西餐,你喜欢哪一种呀?”
简直是不可思议,那样一个贪婪的吝啬鬼——娟子夫人,今天为什么如此大方起来了呢?小胖子也觉得有些可疑,但小胖子决不是那种畏缩不前的孩子。他把娟子夫人送上来的点心,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地吃了个干干净净。并接着娟子夫人的话头又说:
“两种饭我全喜欢!四喜饭挺好,西餐也不错嘛!我还想吃鳗鱼盖饭,也想吃炸大虾和荞麦面条。伯母,你都能让我吃到吗?我真高兴,还有饭后的水果可不要忘了。”
“哎呀呀!这孩子!你吃那么多,要把肚皮撑破的呀!”
“不要紧,我的肚皮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你不信,就把东西都拿来试试!……呀,伯母,你快把奶油馅点心拿来呀!”
娟子夫人深深叹了口气。觉得怎么叫这样一个孩子缠住了呢?但别有用心、另有所图的娟子夫人,不愿为这点事惹他不高兴,所以,中午在饭桌上摆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有西餐、有四喜饭、有鳗鱼盖饭、有炸大虾、有荞麦面条……在娟子夫人来说,花这么多钱简直象抽了她的筋那么难受,而小胖子还真毫不客气,吃了个一干二净,接着又催要:
“饭后的水果呢?”
娟子夫人被他闹得老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有、有、有!都准备着呢!”
夫人边给他削着苹果皮,边说道:
“昭吉,你说,伯母对你够亲切的了吧!象我这样给你准备这么多好吃的人,恐怕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啊!昭吉,你可要感谢伯母哟!来,吃苹果吧!”
小胖子边啃着苹果边问道:
“伯母,什么叫感谢呀?”
仍然以一付极端调皮的神情反问了娟子夫人一句。
“感谢,就是要知恩!”
“嗯,这么说,我得知恩喽!”
“只是知恩吗?你不想报恩吗?昭吉,忘了恩的人就不是人,而是畜生!”
“嗯,我可是人!”
“呵、呵!那么你想报恩吗?昭吉,真聪明。所以,伯母就是喜欢昭吉。那么我可要求你一件事了。”
娟子夫人说着就往小胖子前面凑了凑。娟子夫人之所以不惜忍受着抽筋剥皮似的花费,给小胖子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究竟她心里怀的是什么鬼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