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戾气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逆小旅 本章:第十三章 戾气

    亚历山大指挥着诺索夫和诺娜走在自己队伍的最前面,诺索夫心里恼怒,现在自己和姐姐手里没有任何的武器,这个猥亵男竟然摆明了把自己当成肉盾,这行人里实力最强的鲁尼却成了被保护的对象。

    傻瓜,真是彻头彻尾的傻瓜,得志的小人,难道不知道自己这群人里唯一对中国的神秘古墓有所了解的就是我吗,如果我被杀死,那么你们的下场会比我悲惨一百倍,不,一万倍。

    诺索夫恶毒地想着,脑袋里浮现出了各种各样从传说里和书上看到的关于中国的残酷的机关和刑法,比如忽然有一张奇怪金属的网兜从天而降,落在了亚历山大这个浑蛋的身上,他挣扎着,那网却越收越紧,深深勒入了他肮脏的肉体上,然后四面八方都是厉啸的箭,把这个混账射得犹如一只刺猬一样。

    或者,是一个像外面见到的守陵兽一样的怪物突然出现,用铁箍箍住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绝望地叫嚷着。可是那铁箍的后面却有刀,又轻又薄的小刀,这些刀子一片片削下亚历山大身上的肉,直到一万片后,变成一具没有一丝肌肉的骨骼。亚历山大会疼痛而恐慌的,太好了,那只绿毛怪物盯着他的内脏,在亚历山大那黑洞洞的眼睛充满恐惧的时候挖出他的内脏,然后血淋淋地吞食下去。

    中国古代的人会这么干的,绝对会,战国时期齐国不是就有君王这么做吗?哈哈,诺索夫想着,似乎想象里的那只绿毛的怪物变成了自己,眼睛开始充血,面部的肌肉开始扭曲。身体里,有强烈的冲动想抓住亚历山大,狠狠地咬下他身上的肌肉。

    亚历山大虽然没有看到诺索夫的眼睛,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他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恶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鲁尼,到我后面来。”亚历山大恐惧地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怕那些中国人跟着我们一起进来,你仔细看着后面。”

    相比于他们,刘季一行是很轻松的。被刘季松开的伊娃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走在最前面。常盛提高了对这个奇怪的女人的警惕,他不惧怕任何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东西,但是对于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还是有些紧张,拿着M16的手竟然捏出了汗水来。

    郭老四闷着头,一路都在观察着甬道的地形,他忽然问:“小季,你有没有发现这甬道有些问题?”

    “整个道路是向右倾斜的,”刘季说,“结果可能有三个,如果亚历山大选择的通道是向左面倾斜的,那么这个甬道可能是人字形,也就是说我们终究还会再见面的;如果他的甬道也是向右面倾斜的,那么我们肯定有人选择错误,因为平行的甬道是不大可能到达同一个目的地的;最后一个,也可能两条甬道都是一个圆形,我们会回到我们最开始的地方。这个墓的主人足够聪明,让我们无法接近他的陵寝。那我们就需要再找一条道路。”

    “我们进来多久了?”郭老四忽然问。

    刘季拿出包里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发现,徐克竟然对他们发送了三条语音消息。这也是他们约定好的事情,重要的事情要依靠语音消息来传达,如果直接打电话,恐怕被别人截听。而事先录好的语音消息只有他们这四部特殊的手机的芯片程序才能破解,其他机器截获的信号翻译出来,只是一段促狭的骂街的声音。

    刘季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说:“曹家的人已经出了北京,带着徐哥的手下在张家口附近兜了几个圈子,看来是也要过来支援这些外国人。徐哥说,他尽力拖住曹家的人,要我们快点行动,免得曹家人参与进来,我们唯一比对方强的优势也消失了。”

    郭老四点点头,知道现在自己一行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己的土行知识和对古墓的认识,要超过外国来的诺索夫一行,他们虽然设备精良,现在看似无事,但是一旦遇到墓里的机关肯定要吃大亏。

    但是,一旦曹魁参与进来,那自己这方面的优势就荡然无存,虽然曹魁要比自己年轻十几岁,但是曹家一向是土行世家里活动最频繁、最疯狂的世家,也许在经验和开窑的数量上,自己还无法与他相比。

    一旦得到这个力助,本来百分之六十的胜算就要颠倒过来,变成百分之四十。虽然刘季会占卜问命,而且观察力敏锐,但占卜却不能算出自己的吉凶,等于无用,到了最后关头,再敏锐的观察力也可能没有时间去施展,还是经验要靠得住得多。

    这么一分析,郭老四焦急起来,脚下自然加快了脚步。可刘季却一把拉住了他说:“郭老四,我看这时间,咱们从到山谷再到现在,已经有了十五六个小时,咱们一夜没睡又和那怪物对抗了那么一会儿,现在不如干脆在这里休息一下,睡上一觉再走如何?”

    这话说得够外行,如果不是刘季救过自己,郭老四估计一个耳光就抽了过去。土行这事情,一般都在一夜之内完成,如果是陵墓太大太复杂,一旦进入,土行的人就不眠不休,有的人能连续半个月时间都不合一下眼,一直到找到出路或者挖到明器为止。

    当然,遇到太厉害的机关,不能一直僵持着不休息,不过也是退出后再养精蓄锐卷土重来,在窑里休息,你哪知道会有什么怪物,随时就能要了你的命?

    不过看刘季,已经舒坦地靠着甬道的石壁横着躺了下去,还把包枕在了脖子下面。常盛看看郭老四说:“也好,你先休息,我站岗就是了,等你们谁醒了再换我来。”说不疲倦那是假的,郭老四躺下,顿时觉得浑身舒坦,眼前朦胧起来,一会儿工夫,就起了鼾声。常盛盯着甬道前面,眼角余光看着伊娃,这女人却没有别的打算,竟然也靠墙坐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个人字形的隧道。”诺索夫跨出甬道,发现洞口后是一条宽敞的大道,像古代的城市里的长街,不过却没有任何的建筑。回头看看,在自己出来的洞口的左边,也是一个大小相仿的洞口。

    要是郭老四见到这个情况,必然大吃一惊,原本自己以为是九宫格的甬道分出了生门死门,但是现在看来,这是生死合一,又名“破而后立”的格局。这种格局一般使用者都会在生死门后合成一路,称为生地。

    不过“生”却不是指闯入的人生,而是指顺着这条路,就到了墓地的陵寝,陵寝里埋葬的主人要借闯入者的死,破而后立自己重生。虽然这未必可信,但也可见会是如何的凶险。

    亚历山大听诺索夫这么说,也明白了过来。诺索夫建议说:“不如我们现在杀进去,埋伏好直接把他们干掉。”

    亚历山大摇摇头说:“不,我可爱的伊娃还在他们的手里……”

    诺索夫翻翻白眼,自己怎么找到了这么一个笨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一个最好的机会。起初自己在照壁那里用C-I,是那里甬道过多,用枪的话,一旦不中,这些人能逃入其他甬道,而后和自己血拼。现在这里就一条甬道,用枪封了出口,任对方有多大本事也难逃一死。

    但是,诺索夫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是亚历山大现在掌握着主动,二是他们遇到了一些老朋友。

    那只只剩两条腿的蜘蛛和身上伤痕累累已经进入睡眠的绿毛熊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他们正前方,把守住了这条通向陵寝的通道。而且,它们精神抖擞,似乎烟鬼刚刚吸过了大烟。

    “那些中国人没有干掉它们,是怎么进来的?”亚历山大想起山谷里让人生畏的局面,胆颤地说,“那块什么牌子又在伊娃的身上。”

    鲁尼沉不住气,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一块浓缩炸药来。诺索夫怒吼道:“蠢猪,难道你疯了吗?在这里引爆我们都要死,头上的山石会把我们彻底砸成肉酱掩埋在这里的!”这话让鲁尼一愣,他只想到用最有效的办法解决掉对手,却没想到自己现在虽然面对长街,却还是身在山腹当中。

    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鲁尼愣住,手里没有收回的黄色的炸药,却被两个怪物看到,两只怪物竟然飞快地后退着,很快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竟然懂得害怕。”诺娜疑惑地说,“看来真是有智慧的可怕生物,如果不是在中国,我简直以为它们就是异形。”

    靠炸药威胁出一条通路,让几个本已经绝望的外国人心里狂喜起来。这种死里逃生的体验让他们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亚历山大一挥手里的枪,大喊道:“快些,只要我们先找到那些宝贝就离开,让中国人见鬼去吧!”

    常盛伸了个懒腰,舒服地站了起来。虽然在这种地方睡眠的时间不会太长,毕竟带有防备心理,可是两个小时左右的补眠却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刘季只睡了大概四十分钟,就起来换了常盛,倒是郭老四,此时还是被常盛叫起来的。

    三个人心情都不错,刘季在那边正一眼不眨地上下看着伊娃,常盛心想,莫非是他看上了这个性感美女,怎么连眼珠都不错一下?

    “走吧,想来我们的外国朋友也应该出了甬道了,”郭老四轻松地说,“如果他们没有在甬道里遇到危险的话。”刘季点点头,要伊娃走在最前面,向着前面继续赶路。常盛这才放了心,知道刘季没有彻底被伊娃迷惑,还懂得一会儿出了甬道可能会被偷袭,找了这么一个让对方顾忌的人质当盾牌。

    从洞穴里出来,郭老四先是“咦”了一声,然后面色变了一变。他认出了这个破而后立的格局,心里忐忑起来。常盛这厮胆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走过去向着亚历山大几个人选择的甬道探头探脑,倒也不害怕被这些外国人放弃人质,一枪爆头。

    “别找了,他们肯定出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到了正地儿了。”郭老四劝阻常盛说。

    那家伙翻翻眼皮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一直跟着他们?”笑了笑,郭老四无心跟他斗嘴,详细地说了这破而后立格局的讲究。

    常盛一拍脑袋说:“嘿,难道这成吉思汗就这么有把握,前面一路平坦,到了后面就一定能把别人当大补吃了,自己死了这么多年还能活过来?”

    话是这么说,常盛无非是想宽郭老四的心。他虽然不大相信什么破而后立,把人当成大补丸吃了就能复活—要是这样,当年愿意为成吉思汗献身的大有人在,干脆拣那年轻精壮的吃上几个,他老人家早就万代千秋,一统江湖了—但是心里也有些嘀咕,毕竟从认识刘季以后,他接触到了他原本一辈子估计也接触不到的奇怪事情,对这些东西也有了几分相信。

    不过,再横能横得过枪来?常盛倒是不相信。古代人毕竟见识有限,回到成吉思汗时代,自己凭着一挺机枪就是无敌英雄。想到这里,常盛下意识地摸了摸背上那把AK-47,刚才站岗的时候他伸手进去摸枪过手瘾,才发现这枪竟然被徐克找人做了改装,弹道和螺纹以及枪管都有所加长,匣子也增加了补弹量,估计在射程与射速上,已经超过了半自动步枪的范畴,应该和臭名昭著威力巨大的美国黑帮专用的汤普森冲锋枪有得一拼。

    既然走到这里,三个人谁也不是见了南墙就回头的主儿,偏巧都是碰了南墙就想把墙碰个窟窿过去的性格。伊娃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自从被俘虏后,刘季说她是个傀儡,这个姑娘就一直低头沉默,不过即便她有什么想法,也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

    “蜘蛛!”常盛嘿嘿地笑了起来,把M16放进包内,由背后拿出了短枪,蜘蛛身边的绿毛熊看到他这支枪,身体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郭老四反应也快,伸手把那电棒拽了出来。

    蜘蛛和绿毛熊退了几步,挥舞着爪子似乎在摆手。刘季拦住了常盛、郭老四两个人,他仔细看了,这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说明它们和亚历山大一行没有冲突。为什么阻拦自己,是刚才没到,还是另有原因?

    “我们要过去。”刘季忽然想到了伊娃身上那个牌子,走过去从伊娃身上拽了出来拿在手里。

    蜘蛛和绿毛熊见了这牌子,对看一眼,无奈地闪开。四个人昂首走了过去,忽然蜘蛛发出“呀呀”的叫声,刘季回头,蜘蛛用长长的爪子指了指远处的陵寝,然后比画了几下,和绿毛熊一起做了一个趴在地上的动作,显得格外可笑。

    “什么东西,还叫我们进去就跪拜,还是五体投地地跪拜。”常盛嘟囔道。刘季一笑,“成吉思汗倒是个人物,值得我们这一跪。”

    一只小小的七彩斑斓的蝴蝶在陵寝里飞舞蹁跹,诺索夫几个人进了陵寝的大门,感觉像进入到了一个超级巨大的蒙古包,这个石头做的蒙古包高有百米左右,穹顶上悬挂着丝丝红色的璎珞绳结,四面圆形的墙壁上悬挂着宝剑与盔甲。蒙古包的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毛毯,毛毯的毛有人手指长短,看上去晶莹如丝,显得格外柔顺。毛毯边上放着两盏虎面凶神造型的油灯,毯子上放着蒙古常见的矮几,上面还有几本书册。

    在这个毯子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屏风,屏风背后有一个两米左右高的阴影,看起来像是一个门,看这蒙古包形陵寝里没有棺木尸体,几乎可以确定那尸体一定在那屏风后的门里。诺索夫心里激动,抬脚向前。

    七彩的蝴蝶翩翩飞了过来,撞到了他的眼上,诺索夫觉得眼前蝴蝶身上的磷粉一散,进入到眼里,生疼生疼。

    他彻底被激怒了,这次中国之行没有一件顺利的事情,先是在曹家碰到了那个怪物,然后就是进入坟墓,偷袭别人不成反起了内讧,自己竟然被亚历山大这个猥亵的小人威胁,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现在连一只小小的蝴蝶都拣自己来撞,看来自己活像个落水狗!

    他扬起手去抓蝴蝶,蝴蝶灵巧地躲闪开来,以诺索夫平日的冷静,他是不会去理会这小小的东西的,可是这会儿却上了性子,追着蝴蝶扑了起来。亚历山大笑,看着高贵的头儿像疯狗一样,心里很得意。

    蝴蝶躲闪了多下,已经被诺索夫逼到了墙根,或者也是得意忘形的缘故,“啪”的一声,为了躲避诺索夫的大手,竟然撞到了墙上,这下撞得不轻,被撞晕了头脑,六条小腿颤抖着勉强站在墙上,想赶紧恢复过来。

    “被撞晕了!”诺索夫一巴掌把蝴蝶拍死,绿色的液体溅了一墙。他似乎得到了发泄,像野兽一样发出了号叫的声音。蝴蝶绿色的液体在墙上开始慢慢地减少,像被这墙壁吸进去一样,然后,从墙壁一人多高的地方,有淡淡的粉红色的雾气环形地喷了出来。

    起初几个人没有发现,等到肉眼看到的时候,才觉得怪异。陵寝里逐渐显示出了粉红色、红色,最后成了血红的颜色。

    诺索夫眼睛已经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股燥热在他的血液里涌动。鲁尼和亚历山大也变得目光呆滞起来,发出“吼吼”的声音,诺娜见机最早,用手撕了衣服一角塞进了鼻子里面。

    她过去拉着弟弟想要先离开这个房间。可是在诺索夫眼里,姐姐已经完全成了一个陌生人,陌生的身材魔鬼充满诱惑的女人。他心里升腾起了征服的欲望,想把这个女人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然后撕扯粉碎。他一把抓过了诺娜,用手粗鲁地撕去了她的上衣,诺娜娇嫩的双峰没有了束缚,跳了出来,诺索夫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口咬了上去。在诺娜的惨叫里,诺索夫开始往下拉扯她的裤子。

    原本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鲁尼听到了诺娜的尖叫,眼神里恢复了一点神志,看到诺索夫的举动,他怒吼一声冲了过去,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诺索夫的背后,诺索夫和诺娜一起被打出去好远,撞在墙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和诺娜的鼻子和嘴巴里都渗透出了鲜血。但是诺索夫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疼痛,他狞笑着扭过脸来,把诺娜挡在身前。

    鲁尼呆住了,大喊道:“畜生!那是你的姐姐!”

    诺索夫大笑,“你喜欢这个婊子是不是,是不是?好,你去杀了那个人,去!”

    鲁尼身体里的躁动早已无可压抑,只是听到诺娜的惨叫,让他忘记了一切。他加入鹰之利爪表面看来是为了利益,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是为了这个女人。

    包括在墓地里他把枪对准诺索夫,也是想让这个女人注意自己。诺娜的眼睛里除了弟弟再没有其他的男人,这让他无法忍受。

    他朝着亚历山大冲了过去,巨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敲在了这个猥亵男人的脸上。亚历山大目光呆滞,反应迟缓,本能的冲动让他没有躲避,而是兴奋地迎了上去,自己也飞起一脚猛踢鲁尼的下身。

    难熬的痛苦让一拳把亚历山大脖子打断的鲁尼抑制不住自己杀戮的欲望,他一拳拳击打在亚历山大还没倒下的尸体上,直到把他身体每一根骨骼打得粉碎,整个人犹如一摊烂泥一样堆在地上。

    “现在,该你了!”诺索夫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阴笑着说,“鲁尼,你如果不想她受到伤害的话,那么就自己用军刀挑了自己的手筋和脚筋。”鲁尼拼命忍住了过去彻底粉碎这个男人的冲动,他直勾勾地看着诺索夫,如同一只饥饿的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快!”诺索夫暴躁起来,他像对待仇人一样,一口咬在了诺娜雪白的脖子上面,洁白的牙齿与细嫩的肌肤配上流淌出来的鲜血美得让人心悸,诺娜发出了呜咽的哭声。

    鲁尼从包里拿出军刀,狠狠地朝自己的手上、脚上划了下去,鲜血喷泉一样涌出来,他重重地用拿刀的手向地上一投,那锋利的军刀扎在了地上,他把手腕靠近刀锋,用力一蹭,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与自己无关的人。

    诺娜看向鲁尼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想叫喊,可是脖子却被诺索夫牢牢箍住。诺索夫狂笑着向着鲁尼走了过去,像猎狗那样抽动着鼻子说:“闻闻,多么好闻的鲜血的味道。鲁尼,去你的爱情吧。”说着,他一下把诺娜掀翻在地,抽出鲁尼插在地上的军刀,挥舞着割断了自己姐姐的手筋和脚筋。

    鲁尼想支起身体,可是手脚却都使不出力气来。诺索夫扒掉姐姐的衣服,然后脱去了自己的裤子……

    诺娜的身体弓起,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她张开嘴想叫喊,刀光一闪,半截舌头掉落在了鲁尼的身边。

    “畜生!”鲁尼眼角瞪得裂开,却只能看着诺索夫魔鬼一样地疯狂施暴。诺娜则渐渐没了气息,她的眼睛睁着,呆滞的目光中充满不甘和恐惧。

    诺索夫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他长叫一声,在颤抖中得到了生理上的满足。而后,他轻蔑地看了鲁尼一眼,起身狂笑,向着屏风后面的黑影走了过去。

    “什么味道?”常盛跟在伊娃的后面,走进了陵寝,一股刺鼻的血腥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头。

    郭老四跟在后面,一眼看出了这个陵寝里浓得像血一样的颜色的烟雾,马上脸色狂变,拉着常盛退了出去,把后面跟着的刘季撞了一个跟头。

    刘季揉揉头,从头上爬起来,埋怨说:“怎么了?这么慌张,一点也不小心。”郭老四长长地吸了口气说:“戾瘴!”

    传说,在魔鬼之气中,最为凶残的气叫戾气,身上拥有这种东西的人,一般不是穷凶极恶的巨寇,就是杀人盈野的魔头。这样的人多数出现在乱世的战争里,凭借着自己的凶戾成了名闻天下的虎将。有人要是积攒的这种无形的戾气多了,就能够形成一个类似于现在说的磁场的东西,进而影响自己身边的人。自古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也不光因为是军令严格、训练有素,关键就在于强将身上多多少少有些戾气,再懦弱的士兵,到了这等将军的手下,受到戾气的熏染,自然也会变得暴躁嗜血,以杀人为乐事,或者把杀戮作为获取快感的手段。

    戾气有这种特殊的力量,当然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逐渐地,就有人以研究此为乐事。不知道从哪代开始,竟然有人研究出了一种戾瘴来。这种方法是找一万名胸有戾气的士兵,然后无端施以酷刑,用最折磨人的刑法折磨到半死,然后生生把这些人活埋在一个有一些空气的泥坑里。

    这些士兵本来就凶残,无端地受了委屈,又被活埋地下,生死未卜,心里的怨气就转化成了戾气,往往在坑下那狭小的空间里还要你来我往地争斗,拼个你死我活。只是这泥坑下面,早就派人埋了石板,用那糯米磨成浆封住了缝隙,厮杀时候的鲜血带着戾气就被保存下来。

    另外用的就是狼、熊、虎、豹这样的凶兽。这类野兽天性残忍,又极护子嗣,士兵遍山捕捉这些成兽,再当面杀死它们的后代,任凭它们在笼里暴躁地撞笼撞得头破血流,折腾到筋疲力尽后杀死,抽干血液,加了松油晒成柴火一样的干尸。

    然后把这些尸柴放在泥坑上面,下面铺一石板,点火燃烧三天三夜,抽开一个缝隙,用口袋收集里面蒸腾出来的血色烟雾,就成了类似于自然界瘴气的戾瘴。

    传说,戾瘴在历史上有人制作过,却因为无法控制戾瘴的方向而损失惨重。本来想要对方军队自相残杀,结果却被风吹到了自己的阵营,一个时辰左右,一支万人军队就惨烈地死在了自己的冲突中。

    后来有人研究出这东西不易保存,见风三日就会挥发,虽然有人选了什么兽皮为囊,照样随风而散。所以有人说这东西不是人间之物,上天不许强留。

    一直到了宋末元初,金国有位国师偶然发现了这戾瘴的秘密。原来,要护住它不消散,需要以七彩断魂蝶的茧丝为阻。只是这七彩断魂蝶本来就稀少,国师得到的只是一只寸许的成虫,化了蝶后那茧子所剩不多,加上宋元夹攻,这研究也只能胎死腹中。

    “要这么说,可见是成吉思汗得了这个秘密。”刘季若有所思地说。不然,这个戾瘴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想来那山谷里化成茧子的大虫就应该是七彩断魂蝶,自己在《神州志异》上读到过这个怪物,这蝴蝶虫千年可以长成人身大小,不遇危险不化茧变蝶。而且这虫一旦化蝶也很奇怪,无论多大的虫子,化出的蝴蝶大小不过掌心一般,而且,虫茧极为坚韧,水火不伤,刀枪不入,唯一能够破坏它的就是蝴蝶自身的汁液,碰之即溃。

    “难道要在这里干巴巴地坐上三天?”常盛恼火地说,“恐怕外国人早就把宝贝得去了。”

    “外国人?”郭老四一笑,“恐怕只剩下一个,其余的早就被自己人杀死了,就算剩下那一个你也不要担心,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这戾瘴里活下来的人到了陵墓,就是成吉思汗的补品,戾气就是如此神奇,对于这纵横天下经历战争无数的人来说,真算得上是大补。”正在三个人商量不出头绪的时候,伊娃从陵寝里走了出来,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手里拿着一件什么东西,有长长的银白色的链子露在了手的外边。

    “鲁尼的,”常盛忽然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这是美国海军陆战队每个成员都有的铭牌,上面记载着姓名、编号、身份,相当于一个随身携带的身份证明。按照他们的习惯,这个铭牌是不死不离身的。”

    伊娃走到常盛的身边说:“这是鲁尼要我给你的,他说虽然和你是对手,但是他很敬佩你的为人,他还说,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帮忙杀死诺索夫。”

    “为什么?”

    伊娃的眼睛里竟然黯然了一下,把鲁尼弥留之际告诉自己的一切经过说了出来。“畜生!”常盛接过铭牌,牢牢地握在手里,“我用军人的名义发誓,我一定要亲手帮你杀了这个人!”

    “你?”郭老四意外地看看伊娃,她是头一个进入陵寝的,常盛被自己拉出来的时候她没有跟着出来,可能是看到了鲁尼的尸体而在里面逗留,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她丝毫没有受到那个戾瘴的影响?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伊娃淡淡地说:“我在里面发现那些戾瘴的比重很轻,大多悬浮在离地一米以上的空气里,如果想过去的话很简单,你们可以趴在地上匍匐过去。”听她这么一说,刘季忽然想起了蜘蛛和绿毛熊的那个动作,若有所悟。原来它们苦于不能说话,却是在提醒自己要那么趴着通过这个陵寝。

    郭老四听到了解决的办法,倒也不着急向里面去,他看着伊娃慢慢地说:“不简单啊,一个外国人,连戾瘴都知道,你到底是谁?”他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起初刘季说她是个傀儡,郭老四就一直不大相信,以为这只是刘季用的一个形象的比喻,表示她用处不大。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更是微乎其微,这戾瘴就算是在土行里面,没有经验和家族的人物都不可能知道这种秘闻的,而四大家族更是严令门下不能收外国弟子,怕他们学会了其中的窍门,盗走我国更多的宝贝。

    以现在的判断,这伊娃多半应该是四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对象。首先不能排除的就是曹家,曹家的来历,是三国时期曹操建立的摸金营的后代,为首的是个盗墓的积年,本来已经下了大狱准备问斩,不料曹操要做军备,主意动到了古墓上面,挑选他做了首领。出于对曹操的感激,他们这一门以曹为姓,繁衍了下来。

    曹门的祖宗有了曹操的庇护,自然做起事情来是放心大胆,毕竟,身后有八九十万大军撑腰的感觉就像家里放了免死金牌,所以他这一脉传到了后来,做事也就格外大胆出格,秘密教出来几个外国徒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刘季见郭老四紧张,慢慢地冲他摇了摇头,然后说:“郭老四,你别猜测这个伊娃,她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只要想让她施展不了,她也照旧施展不了。她只不过是个傀儡,我如果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断了她的控制,让你们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话说到这里,伊娃脸色大变,忽然变了腔调说:“这位前辈,你既然也是土行之人,就放了我吧,我来这里对各位绝无恶意,只不过是想遂了祖上一点心愿。”

    刘季笑了笑说:“那你为什么要和鹰之利爪混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这个装扮?”伊娃苦笑了几声,那一弯眉毛竟然像古典美女一样颦了起来,煞是迷人,她说:“前辈,虽然你年纪轻轻,但造诣比我深厚,我也不隐瞒于你,因为我的目的就是成陵,但却因为自己不便行动,于是才想了这个办法,用这个形象逐渐渗透到了这个组织当中。其实早在加入之前,我就知道他们和曹家有生意上的来往,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是也比我孤身一人不知道该做什么要好。”

    这一叹息,竟然让常盛和郭老四有了几分心软的意思。刘季则不为所动,摆了摆手说:“不要叫我前辈,其实我也只是偶然凑巧,认识你这个门道,我想,你的目的一定也是和这成吉思汗的陵墓有关,不过我不想了解你太多的东西,眼下咱们已经走到了门前,只差几步就达成目的,我只想你能配合我们一下。如果真的有你需要的东西,给了你也没什么。我发誓绝对不会到最后落井下石,做出害了你的事情。”

    伊娃沉默了半晌,现在自己的生死就掌握在人家的手里,自然人家可以说一不二。至于相信不相信刘季的话都已经无所谓,要是人家成心害自己,也是简单轻松的事情。这女人点了点头,形象上早已经没了以前的放荡,倒是给三个人一种古典雅致的感觉。

    她招招手说:“我靠前,你们在后,我们先进到放尸的墓室里再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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