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睛一起转向我指的方向。
那是一个大大的、沾满血迹的白床单,尸体就是用它包裹放在箱子里的。
我走过去,指着床单说:“很少有人家里用纯白的床单,因为既不耐脏,又不温馨。我们也去过阿刘的家,他的家从家具到饰物都很大众化,并且我专门看了一下,阿刘家的床单被褥和普通人家一样,都是那种几件套的花布系列。所以,我认为这个床单应该不是他们家的,那你们说,什么地方爱用这样颜色的床单?”
“医院,当然是医院。”小秦说,“这么白。”
我摇摇头:
“乍一看像。但我住过二院,二院的床单被褥正中间印有‘第二人民医院’的红字,而且,那些床单质量也没有这个好,现在我们再推测一下,除了医院还有哪里爱用纯白的床单呢?”
小秦看着我,突然叫了起来:
“宾馆!”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老想着凶手是阿刘,看见白床单就想到医院,我真糊涂,其实现在看凶手未必一定是阿刘。江瑶生活很随意,很可能和其他人有纠葛,我脑子真是被拘住了!”
“不用自责!”我拍拍他的肩膀,“我也一样,还是我们的史大法医说得对——‘结论源于证据’,现在做什么结论都太早了。”
小秦是个行动派,即刻转身。
“现在我就去排查宾馆。”
“也——好!”我慢吞吞地冲小秦大步向外的背影说,“如果你着急的话。”
小秦猛地止住步伐,硬生生的,看起来差点闪住腰,然后有些僵硬地扭过身猜测地看着我:“怎么?”
我笑了:
“虽然这个床单推测有可能是宾馆的,但实际未必,还有其他的一些可能;其次,即使是宾馆的,杀人碎尸的现场也未必就在某个宾馆,比如凶手可能曾在宾馆工作,方便拿到这样的被单,或者是凶手曾经在某个宾馆偷出来,临时一用等等可能性吧。总之,很难有唯一结论。而且,即使确实是在宾馆作案,排查全市几百上千家宾馆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试试,”我说,“看能不能取个巧,我已经把江瑶的照片交给酒吧、夜总会最多的那两个辖区的派出所,还有缉毒组,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江瑶,最好能认出来,她喜欢在那类地方晃不是吗?万一能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我们就能省很多事了。”
“这倒是个好方法。”小秦习惯性地抓抓自己的头顶,“可为什么要交给缉毒组?”
小秦一直不知道江瑶那次被抓的事。
我刚要解释,手机响了,一看,是缉毒组刘组长的:“喂——”
“告诉你个好消息,有人认出江瑶了。”
我大喜:
“好,好,我马上让人过去。小秦,你先过去,听听他们怎么说。”
“好!”小秦立刻又转过身,但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转着眼珠问我:“你为什么不去?肯定又有新发现!”
“没有,”我连忙回答,再次走到江瑶的尸体前面,“但指望我们的法医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些证据。”
小秦抛给我一个不相信的眼神儿,走了。
“你想到了什么?”小史跟了过来。
“我看了最初的法医报告,似乎太简略了。”
“初步尸检做的还是比较全的,”小史说道,“不过他们后来把一切都移交过来,要是现在欠缺什么,责任就是我的了。”
我赞许地看看小史。
“不是缺什么。”我说,“只是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我指了指死者胸口的刀伤。
“你说刀伤吗?”小史立刻回答,“现在凶器没有找到,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样的,但死者伤口外边呈三角形,我倾向于是带放血槽的三棱刮刀,这种刀普通人很少有,更像‘几进宫’家伙有的玩意,这也是我认为凶手可能不是阿刘的原因之一。”
我点点头:“有道理,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这个伤口是正面刺入的,也就是说凶手出手时,江瑶应该能看到——”
我没有说完。
小史猜疑地看着我:“你是说是熟人?这不绝对呀——”
“哪里!”我笑了,“我是说想想江瑶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史立刻回答:
“很自私!极端自私!”
我笑着摇摇头:
“是的,但现在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