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按了霍普金斯护土家的门铃,霍普金斯护士对客人的迎接不太热情,但还是让他迈进了门坎儿。波洛进屋后,毫未迟疑,立即谈起了正事。
“您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吗?我想让您把实情讲给我听。”
霍普金斯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倒想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说的全是真话。虽然很多人要是处在我的地位对丢失吗啡的事儿会避而不谈,但在审讯时我还是讲了,我也知道人们会责备我的疏忽大意,责怪我不该把药箱放在楼下,果然不出所料。请您相信,这对评价我的工作很不利。可是我不在乎这个,我知道的与案情有关的一些事,我都讲出来了。
因此请您就收起您的暗示吧,波洛先生:关于玛丽死亡的事儿,凡是我知道的我全都讲了,没有任何隐瞒,这点我可以发誓!”
波洛不想打断她,以便让这个激怒的女人把话讲完。她讲累了,不再吭声了,这时波洛和善地平心静气地说道:
“我根本没肯定您隐瞒了与案件有关联的什么事儿。我请您对我讲一讲不是关于玛丽死亡的情况,而是关于她的生活。”
听到这番话之后,对方疑惑不解了,她不大好意思地说道:
“我不知道您究竟指的是什么……”
“我来帮助您。我给您讲一讲我了解到的事情。有一些是从奥布赖思护士那儿听来的,有一些是从老斯莱特里太大的谈话中了解到的,这位老太大对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是这样的,二十多年前有两个人相爱,其中一个人在他们相爱的几年前就成了寡妇,这就是韦尔曼太太,她是情感热烈而深沉的妇女。另一个是刘易斯,他不幸娶了一个婚后不久就失去了理智,而且是无法治愈的女人。当时的法律不允许他们离婚,而刘易斯太大除了理智不健全外,身体异常健壮,可以活到九十岁。我认为当时人们都揣测到了这两个人之间的暖昧关系,可是表面上大家都遵守礼节,言行极为谨慎。后来,刘易斯在战场上阵亡了。”
“这又怎样呢?”霍普金斯护士问道。
“我估计,”波洛继续说,“他死后韦尔曼太大生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玛丽。如果说从我这方面来看这只是一个估计,那么您可能有确凿的证据,是这样吗?”
霍普金斯皱起了眉头,不作声地坐着,过一会儿,她霍地站了起来,走到对面的写字台前,打开了抽屉,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波洛,同时说道:
“我向您解释,这封信是怎么到我手的。玛丽死后,我继续整理更房,就在整理的过程中,发现了这封信。您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波洛看到了用褪了色的墨水写的字迹……“我死后转寄给玛丽。”
“这不是老杰勒德写的。”霍普金斯护士解释说,“是14年前去世的玛丽的母亲写的。她是写给小姑娘的,可是老头子给扣下了,所以玛丽没能看到这封信。谢天谢地!多亏她没看到,才一直到死,她都能昂着头,没什么事可使她感到丢人的。”
停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说道:
“信是封着的,我发现后,老实说,我给折开了,因为玛丽已经死了,再说我过去就已经猜到一些什么了。除了她以外这封信与任何人没关系,但不知为什么我不想毁掉它。您最好亲自读读这封信。”
波洛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三角形的小字:
我把事情的真情写出来以备什么时候能用得着。我在h庄园给韦尔曼太太当女仆,韦尔曼太太对我好极了。有一年我不幸怀孕了,可是她没有辞退我,事情过后,她又让我到她家去当女仆。后来我的孩子死了。女主人和刘易斯两人相爱,可是不能结婚,因为刘易斯先生有妻子,当时住在精神病院。他是个真正的绅士,非常爱韦尔曼太大。他在战场上被打死了。不久韦尔曼太太对我说她怀孕了。后来她去苏格兰,把我也带去了。她的孩子就生在那儿。我怀孕时遗弃我的杰勒德又开始给我写信了。后来我们决定结婚,婚后住在更房,韦尔曼太大生下的孩子给我们做养女。如果我们住在这儿,韦尔曼太太关心、亲近小女孩就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了。韦尔曼太太认为最好永远不让玛丽知道真情。她给了我们好多钱,就是不给钱,我也会帮助她的。
我和杰勒德生活很幸福,可是他对玛丽始终没有感情。我对这些事一直保密,对任何人没透出一句口风,可是我认为应当把真情写出来,以防万一我死去。
伊莱扎·杰勒德(娘家姓)
伊莱扎·赖利
波洛深深叹了口气,重新把信叠好。霍普金斯护士不安地问道:
“您对这个事儿想怎么办呢。当事人都死了。没有必要翻旧帐。让死者们在自己的坟墓里安息吧。我看应当这样。”
波洛回答道:
“需要为活着的人着想啊!”
“可是,这对谋杀案一点关系也没有。”
波洛严肃地说道:
“您错了,可能这与案子有直接的关系。”
他走出了住宅,霍普金斯护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波洛凝神沉思着沿着马路向前走,突然他听到犹豫不决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了h庄园的年轻园丁霍利克。
年青人不好意思地揉搓着手里的帽子说:
“请原谅,先生,我可以和您谈一谈吗?”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什么事儿?”
霍利克双手更使劲儿地揉起自己的帽子来。
“是关于那辆汽车的事。”
“是关于那天早晨在庄园后门停的那辆车吗?”
“是的,先生。今天洛德先生说那不是他的汽车,可这不是事实。是他的车,我敢发誓。”
波波微笑着提醒说:
“可是洛德医生说那天早晨他去维森伯里了。”
霍利克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呀,先生,我听见他说了。可是这辆车反正是他的,我敢发誓。”
“谢谢您,霍利克。”波洛和蔼地说道,“看起来,还得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