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是我生的。我交了男朋友……这是他带来的孩子。我跟他,现在同居。不,是曾经同居,直到现在。他太太爱上别人,丢下这孩子离家出走,所以,他带着薰来投靠我,但他跟太太还没正式离婚,所以,本来打算等他们办妥手续,我们就结婚。可是,他对这孩子动粗。好像是因为酒越喝越多,于是就……所以,我就逃出来了。我打算继续逃下去。康枝,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所以请你帮帮我。
我一口气说完。拿着红茶茶杯从厨房出来的康枝,连杯子都忘记放到桌上就这么专心倾听。悄然无声的客厅里,只闻薰的咿呀儿语。
quot;希和,你那个男友,该不会,是那个……quot;
康枝这才想起来似的把红茶放到桌上,语带顾忌地说。
quot;怎么可能。不是啦,那种人,我早就跟他分手了。quot;
我想起来了。我跟他的事,就像学生时代一样,当时我一五一十都跟康枝说过。后来电话中的内容越来越沉重,讲电话的时间也越来越久。现在想想,那时美纪才二岁。康枝要做家事又要带小孩想必已经够累了,却还耐心听我倾诉直到我主动挂电话。但是最后,康枝却叫我别说了。quot;我听不下去了。如果你要讲那个人的事,就别再打电话来。quot;脾气温和的康枝,难得用如此强硬的语气说话。当然,那不是因为她累了,而是替我着想,这点我直到很久之后才想通。
quot;啊,太好了。那个人,真的太烂了。不过,你说要逃,那是不可能的。他如果不喝酒时还是可以沟通吧?我想你们好好谈一谈应该还是有希望。quot;
我凝视康枝。拥有自己的坚定想法,并且试图坦白表达的康枝。
quot;虽然你说他喝了酒就会动粗所以才逃出来,但这样下去你打算拆散那孩子和父亲吗?那样小薰太可怜了。quot;
我想起学生时代,有个教授边抽烟边讲课,康枝立刻站起来抗议。康枝说的话永远是对的。那个教授,最后再也不敢在我们班抽烟。
一瞬间,我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我们的脸上还有青春痘,眼前是写有艰深法语没擦干净的黑板,走廊传来热闹的喧哗,窗外绿叶繁茂的水杉沐浴在溶溶阳光中——回过神才发觉,我哭了。我弓背把脸埋进两腿之间,泪水潸然滑落。
对不起,康枝,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康枝仍如往昔丝毫未变,我却已回不去那个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