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燃油部部长的助手以及挪威驻俄罗斯特使的私人秘书,都代表本国来到威尼斯参加气候变化大会。
此举并非全无挑战,然而经过全盘考虑、衡量利弊之后,他们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他们决不能放任俄罗斯隐瞒真相。这是最高级别的边缘政策,而且这次的赌注过于巨大,他们所能做的只有按照原计划行动,并且是越快越好。
“我都担心死了。”艾德已年近六十,正当他处于外交和政治生涯的巅峰之际,孩子们长大成人,留下他跟需要照顾的患病妻子独守空巢。
“我们做的事在别人看来,怎么说来着,某种程度上不够道德。但我坚信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埃里克·尤尔争辩道。他身材高挑瘦削,是个单身汉。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同性恋,只不过还没出柜。“我们既没有抗争的资本,也没有政治上的靠山……”
“也没有支持者,”艾德突然插话,“是,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死了。”
“我喜欢温特伯顿,我觉得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还有施耐德。至于提摩西爵士……我有点儿拿不准。不过,我们还是能跟这些人做做交易的。这对挪威有好处。”
“那德弗赫呢?”艾德问道,“我不信任这个人,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但我觉得他太……太奸诈。”
尤尔疲倦地叹了一口气,穿过房间走到酒柜前。他转身问艾德:“来杯雪利酒?”
“伏特加,不加冰。”
两人端着酒杯坐在窗前桌旁的扶手椅上,越过草坪遥望着亚德里亚海的远处,一个远离他们挚爱的祖国的世界。
“那么,”艾德说,“假如我们这边能达成协议的话,你打算怎么成事?”
“首先,我们必须赢得法院的支持,然后赶走俄罗斯人,还要尽快采取行动,确保开采活动的进行,大家都知道那底下有石油,而且很快这个消息将排除异议得到证实……”
艾德微笑着抿了一口伏特加,“是的,那将令挪威变得非常富有……”
“当然,我们也是。”尤尔举起他的雪利酒补充道。
“如果我们能拉拢亚林的话。”
亚林·艾吉尔森是能源与环境部长,所有的决定性文件都需要他的签名。
“这不成问题,”尤尔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他比我们更需要钱。”
艾德叹了口气阖上眼,把酒杯放在左膝上。“天啊,我们怎么会揽上这些事?”
“因为我们热爱祖国。”尤尔干巴巴地回答,言语中带着一丝自嘲。“说白了,就是为了保全自己。”
在全球经济萎靡的情况下,只有挪威因石油工业而免于破产。这个残酷的事实说明了挪威的众多工业全都依赖于石油产业。没有石油,挪威很可能无法生存。
挪威是世界第三大石油出口国和第七大石油生产国,其大陆架延伸至北海、挪威海以及巴伦支海,国家大部分石油储备都位于此。这个国家现正处于危机之中,急需挖掘及发展新的资源。而且随着由于现有油田的迅速枯竭,这个需求愈发迫切。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个事实,他们自己坚信,挪威燃油部部长和能源与环境部长一定会鼎力支持。
“可我想知道我们该怎么安抚环境保护游说团呢?”艾德懊丧而又烦躁地摇摇头。
尤尔向同伴投去焦急的目光,“现在可不是泄气的时候!”他斥道,“我们已经走到这步,没法回头了。”
乔恩·斯蒂芬森用片刻时间辨明了自身方位,迅速朝目标走去。尽管没有人支持他,但他不顾德弗赫的顾虑,坚持要贯彻本来的目标。
半小时前,他从利多岛北部一个较为孤寂无人的沙滩悄悄上岸,此刻正朝着内陆前进。德班大酒店及其附近的会展中心不远处小巷众多,挤满了闲逛的外国游客以及与会代表团,他打算混入其中。
他告诉自己,秘诀在于要表现得很正常,行为举止好像全世界都跟他没关系一样,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只是单纯地看看周遭的风景。一星半点儿的犹豫、踌躇或是恐惧都会令最散漫的保安起疑。
没过多久他就到达了会展中心。乔恩·斯蒂芬森迅速确定了接待区的位置,拿起日程表,那上面印着为期五天的大会期间各种各样的会议时段。三点钟有一场主题演讲,简直是制造烟幕弹以扰乱视听的完美条件。
不知为什么,阿克巴的内心忐忑不安。前一天他靠近德班大酒店时也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虽然时值秋季,但天气和煦,几乎没什么风。右边不远处传来波浪拍打海岸还有小孩子嬉戏玩耍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但他仍然感到不自在,也许是因为想得太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吧。这本是个赴死的好日子,但他为什么这样心神不宁呢?这个问题困扰着阿克巴。有些事情不太对劲,但他却不知道是什么。
毫无预兆的,阿克巴恍然大悟——那个冰岛人就站在他跟前几码开外之处!该死的乔恩·斯蒂芬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