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石阶,视野很开阔。浩瀚的日本海出现在眼前。
大殿背后,有一块墓地。
地面上散落着积雪。周围一片寂静,连个人影也没有。
在排列的墓石中,十津川寻找着比较新的墓碑。
有一座漂亮的墓碑,上面刻着“羽岛先祖代代之墓”。羽岛大臣家的菩提寺也在这座兴云寺里啊!
十津川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他想找的墓碑。难道说,推测错了吗?
当他来到墓地的尽头,发现了一座小小的墓碑。
不知为何,这座墓碑孤零零地立在远离其他墓碑的地方。墓碑比较新。
十津川看着墓碑上写的名字:“无缘佛”。
他又转到背后一看,上面刻着亡辰,是两年前的10月22日。
10月22日,是羽岛返乡的第二天。
还写着,是位30岁左右的男子。
如果是S市的人,在小小的城镇里,不会成为无缘佛的。肯定是位从外地来的30岁左右的男子,在两年前的10月22日死在这座城里了。
这不是一般的死亡。一定是与羽岛有关系才被杀的。
十津川突然感到有人来,他转过头去。
一位小个子和尚,用凶狠的眼光看考十津川。“你在做什么?”
“我在怀念埋在这座墓下的人!”十津川说。
“是你的朋友吗?”
“我想大概不是。不过……”
“你叫什么?”
“叫太田。”十津川回答说:“我的一位朋友在两年前曾到这个S市来过,后来就不知去向了。尽管已事隔两年,但我还是想来找一找。”
“……”住持的脸色一下变了。看上去他有五十二三岁。不过,他总算勉强恢复了平静。“那么,同这座墓有什么联系吗?”
“这上面刻的死辰是两年前的10月22日!时间正好是一致的。而且,30多岁的年龄也符合。”
“难怪。两年前,有个人摔倒在寺院门口,是个30来岁的男子。我马上叫来了医生,可人已经死了。医生诊断是心脏病发作了。他不是这个城里的人,看了他的随身物品,既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也不知叫什么名字。真是可悲啊!曾在寺院里放了一阵子,也没人来找。最后,才被埋葬在这里。如果你是他的朋友的话,就给他烧几炷香吧。”
“是倒在路上的吗?”十津川不由自主地用一种讥讽的口气问。
“我的话有什么可怀疑的地方吗?”住持不高兴地说。
“10月22日的几点都倒在这里的?”
“天色已经昏暗,大概是下午6点钟左右吧!”
“是你发现的吗?”
“是的。我从施主家回来,发现寺院前躺着一个人。”
“这就怪啦。”
“什么怪啦?”
“要是这样的话,第二天的报纸上肯定会报道的啊!我在市立图书馆翻遍了报纸,23、24日的报纸上,连一行有关摔倒而死的消息也没有啊!”
“是吗?我记不清了。”
“这不就奇怪了吗?要是在报纸上报道了,他的家人也许会闻讯而来的。”
“这是报社的问题,与我没有关系。”
“当时报告警察了吧?”
“当然了。”
“既然报告了,肯定会上报的。真让人不可思议。是哪里的医生作的死亡诊断?”
“你问这干什么?”
“他是我的朋友,我当然想知道一切了。”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找的是哪个医院的医生啦!你明天再来吧!我替你查查。”
“不是笠间医院吗?”十津川讲了刻在纪念碑上的医生的名字,他是笠间医院的院长。
住持和尚的脸色刷地又变了。
“我说的没错吧?你能和我一起到笠间医院走一趟吗?”十津川说。
“我去准备一下,请稍等一会。”
“医院不是就在附近吗?”
“不,有一段路呢?”住持说着,向自己的居室走去。
大概急急忙忙去打电话了吧!联络对象,要么是笠间医院,要么是警察署,或许是市长呢!
十津川确信自己的推理是无疑的。
两年前10月22日,一个三十几岁的外地人在S市被杀。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羽岛大臣总好象和这个事件有关。
因此,S市的头面人物聚集在一起,想出了善后处理办法。不能让羽岛受损失,S市的发展需要羽岛的力量。
采取什么办法才能不伤害羽岛呢?
总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才没能在报纸上报道。
决定按心脏病摔死处理,是事件发生几天以后的事吧!为了消除杀人的证据,肯定将遗体焚烧了。
大约10分钟后,住持终于出来了。
“走吧。”住持说。
“真是你的朋友吗?”住持边开着车边问道。用的是试探的口气。
“哎。这还有错?”
“他叫什么名字呢?”
“伊东信一郎。”十津川说了一位老朋友的名字。
“两年前,他为什么到这个城里来呢?”
“他喜欢旅行。我想他是在去出云大神社的途中顺便到S市来的。”
“他有家属吗?”
“他还是个光棍,亲人很少。”十津川说。
就在这一瞬间,十津川发现和尚放下了心中悬起的石头。
车跑了十五六分钟,来到了笠间医院。
笠间医生和住持和尚不相上下,50来岁。
笠间马上拿出了两年前的死亡诊断书。
日期写的是两年前的10月22日。这大概是后来添写的吧。
姓名不详,30来岁的男子,死因是心律不齐。
“我朋友的身体很健康的。”十津川说。
笠间医生瞥了住持和尚一眼说:“看上去身体确实很健康。可是,他的心脏不好。大概是劳累过度所致吧!”
“那家伙非常崇敬羽岛先生,一定是来着羽岛先生返乡盛况的。”
当十津川提到羽岛先生的名字时,笠间医生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死亡的男子,肯定和羽岛有什么联系。对这一点,十津川确信无疑。
“这我就不知道了。”笠间医生没好气地说。
“我想带件朋友的遗物回去,在什么地方可以拿到呢?”
听了十津川的话,笠间医生和住持和尚又交换了一下眼色。
“好象什么遗物也没有留下吧!”住持说。
“可是,为了确认身分,也应该保管遗物。比如说,手表、钱包或者火柴等。”
“没有一件能够确认身分的东西,所以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嘛。”
“手表呢?”
“手表?!”笠间医生吃惊地大声反问道。随后又急忙补充说:“没有戴手表!”
“那就奇怪啦,当今时代,会有外出旅行不戴手表的人吗?”十津川思索着。一般的人,旅行时都会戴表的吧!
“奇怪不奇怪,我不知道,没有就是没有!”笠间医生吼一样说。
“那么,他随身带有什么东西呢?什么东西都行。如果有的话,请让我看看。是让警察保管着吗?”十津川紧紧追问道。
“警察那儿也没有!”住持说。
“为什么没有呢?”
“我已说过几遍了,他没带什么值得留下的东西。仅有的一点点随身物品,我们担心留下它会让人伤感,就和遗体一起装在棺材里,现在也都变成灰烬了。”
“真的没有戴手表吗?”
“没有嘛!那还有错。”
十津川听出这话里有假。
笠间医生在十津川问到手表的时候,脸上的反应异常。如果死者真的没有戴手表的话,他不会有那种反应的。只要说没戴手表就可以了。
因此,死者一定戴着手表的。
一般来说,手表上是不刻名字的。但是,如果是别人送的某种纪念品,往往是要刻名字的。不过,即便是那样,也不会有什么异常反应的。况且,住持和笠间医生既然发觉十津川说的死者的名字是编造的,他们应该是安心的。
“是的。”十津川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死者肯定戴着手表。
手表的蒙子一定会摔得粉碎!
兴云寺门前的道路还没有铺混凝土,走路摔倒决不会损坏手表蒙子的。如果手表蒙子摔碎了的话,那么,这一定关系到那个男子的死因吧!这里面有杀人的原因!
是个什么样的杀人事件呢?
羽岛大臣直接下手了吗?
真有点想象不出来。
即使死者因某种理由要刺杀返乡的羽岛大臣,那么也想象不出羽岛会直接杀死对方。
羽岛的周围,始终跟着他的弟弟、秘书、警察。而且声援会的头头们也是在场的,他们一定会阻拦袭击羽岛的男子的。
当时,是因为防卫过失而杀了那个男子码?即使是这种情况,也没必要特别保守秘密。
十津川想,肯定会登报的吧!
“袭击羽岛大臣的歹徒被枪杀!”
一定会有以上报道的。
枪杀歹徒的警官,一定会遭到是否是防卫过失的舆论。然而,险遭刺杀的羽岛,绝不会受到名誉损害。
“你怎么啦?”笠间医生问。
十津川看了笠间一眼,“他死了已有两年了吧。”
“是啊。”
“在这期间,除了我之外,再没有打问过他的人吗?”
“好象没有,也没有听警察说过。”
“这也太奇怪啦!两年期间竟没有一个人来找?”
“是否奇怪,我不知道。事实是我没听到过!”
“这么说来,是警察在保守秘密吧?一般的寻问,都会先去找警察的。”
“那么,你也到警察署打听好啦!”笠间有点不耐烦地说。
“可以了吧?死亡诊断书也看过了。”住持说。
“要是写了假死亡诊断书,当医生的资格会被剥夺的!”临走时,十津川回过头对笠间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