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来到市立图书馆,借阅两年前当地的S市报纸。
10月22日发生了什么事?
他又一次打开10月22日的晚报和10月23日的晨报。找不着任何关于外地人死去的报道。
当时,这座城里的头脑们一定集聚在一起,商量良策来着。他想进一步详细了解羽岛在22日的行动。羽岛的活动中,肯定有与死者相关的地方。
22日的晚报和23日的晨报上,刊登着羽岛的活动。
羽岛在他弟弟的家中,养精蓄锐,恢复了21日在欢迎会上的疲劳。
“羽岛先生说,好久没有舒舒坦坦地睡觉了。”
报纸登载着附有以上标题的照片。照片上的羽岛,身着和服,站在院子里伸着懒腰。
晨报上登有在S海滨钓鱼的照片。
羽岛和他的弟弟在愉快地钓着鱼。当时,木原在旁边帮着挂诱饵,可照片上却没有他的影子。
另一张是在宴会上的照片。
还有一张是羽岛唱“卡拉OK”时的照片。这倒使人新鲜。按照报纸的文字说明,羽岛唱的是“美酒啊!如泪似雨——”歌声很优美。
十津川把这四张照片和说明文宇,反复看了好多遍。
他发现了几处可疑的地方。
报纸说,这一天羽岛起床的时间是上午9点。慢慢吃完早饭,和弟弟开车去S海滨钓鱼。下午3点,钓完鱼后前往兴云寺,在祖先的墓前报告就任大臣的喜讯。
十津川在这里感到了第一个破绽——
在祖先墓前报告就任大臣的消息,总给人一种咏诗入画的感觉。然而,为什么又不登此时的照片呢?
一幅白天钓鱼的照片后面,突然变成了夜间宴会的照片。而头一天,21日晚上已经举行过宴会了。当时的照片登在22日的晨报上。
十津川注视着两张宴会时的照片。
两张照片不一样,但是,出席宴会的人却几乎没变。都是些S市的头面人物。两张照片里都有那位笠间医生。
同一位艺伎也出现在两张照片里。
另一件有趣的报道是,21日的宴会后,同样举行了“卡拉OK”。
这个报道只有文字,没有照片。
羽岛在到达S市的当天和第二天的两天之内,和S市的头面人物连续设宴,并举行了音乐伴唱会。即使如此,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臣衣锦还乡,肯定是日日宴会了。
但是,作为新闻报道,不免让人觉得奇怪。连续两天登载同样的宴会照片,这不是太乏味了吗?
按理说,第二天应该刊登羽岛在袓先墓前的照片。那么,为什么又登了同样的宴会照呢?
没有照像是想象不到的。S报的记者和摄影师,肯定一直跟在后面。
尽管如此,那么富有诗情画意,怎么就没上报纸呢?
怎么想,也难以理解。总有一种人为的感觉。
十津川离开图书馆,打算到S市的温泉看看。
日本海附近,既有温泉,也有旅馆。
十津川来到一家温泉旅馆。晚饭后便请老板娘给自己找位艺伎。
他对老板娘描述了报纸上的那位艺伎的样子后说:“以前见过面,只是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
“按你说的样子,是玉龙。”老板娘说。
这里有11位艺伎。其中身漂亮、最受宠的便是玉龙。也许是这个原因,十津川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她才略带醉意地来了。
“您是东京来的客人?我呀,就喜欢东京人。这里的当地人,小里小气,真让人讨厌。”
“可是,你也是S市土生土长的吧?”
“所以说,才更讨厌呢。听说以前你见过我?”
“两年前的事儿,就是羽岛大臣还乡的时候嘛。”
玉龙听十津川这么一说,突然“啊”了一声,她那大眼睛睁得更大。“这么说,您是跟羽岛先生从东京来的人。”
“对。”
“实在对不起!我可想不起您了。”
“那也没办法啊。我坐在拐角不显眼的地方嘛。”十津川笑了。
玉龙急忙凑到他的身边问:“您真的不是本地人吗?”
“当然不是啦,我是东京人。”
“是羽岛先生的部下?”
“不,和他没关系的。”
“要是这样的活,我有件想说的事儿。”玉龙压低声音说,“同样的宴会照片在报纸上登了两次呢。可是,只给我了一次的酬金。”
“果真是同一天的宴会照片吗?”
“当然是啦。你也知道吧?只在先生返乡的那天晚上举行过一次宴会。就是音乐伴唱,那是先生头一天唱的。”
“我不知道第二天的事情。报纸上为什么要登根本就没举行的宴会和音乐伴唱的照片呢?”
“嘻嘻嘻。”玉龙低声笑着,从表情中可以看出,她知道什么事,“你一定知道其中的什么奥妙吧?”
“我知道真实情况。”
“请你讲给我听听吧。”
“你果真不是当地人吧?人家可不许我对任何人讲的啊!要是讲了,他们就不让我活在这个城里啦!不过,我可是个爱说话的人,总想跟谁讲一讲。”
“22号,有个外地人死了。我想这大概和羽岛先生有关系吧?”
“啊!你都知道了?”玉龙说。
“不,我只是想象而已,详细情况一点也不知道。所以,才请你讲一讲呢。我决不会对外人讲的。而且,即使说羽岛先生和一件怪事有牵连,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好吗?”
“当然啦!”
“说真的,并不是亲眼见过的。事情过后两三天我才在前面的餐馆里听到的。是警察署长、兴云寺的住持,还有市长他们一起商量的事儿。”
“嗯?”
“好象是在22日那天,羽岛先生钓完鱼后,坐他弟弟的车去兴云寺,向祖先报告就任大臣的消息。”玉龙贴近十津川的脸低声说。
“这件事,我在报纸上也看到过。”
“就是在去的路上,羽岛先生替换弟弟开车。我想他大概平时总是坐司机开的车,所以,有时候也想自己开车!这里和东京不同,路上车少。羽岛先生大概想不会出事的吧。可是……”
“羽岛先生开的车撞了人,那个人是从外地来的。”
“好象当时就死了,急急忙忙送到笠间医院时,已经没救了。这下事情麻烦啦!要是羽岛先生被抓,到手的大臣不就飞了码?托羽岛先生当大臣的福,S市好容易可以看到阳光了,这样一来不就全完了吗?城里没有个象样的产业,连人口都在逐年减少呢!所以,他们似乎把希望都寄托在羽岛先生身上了。”
“他们商量,无论如何也不能提到羽岛先生的名字吧?”
“是的。当时已经顾不上给祖先扫墓了。城里的头面人物们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善后对策。”
“商量的结果,把撞死的男子,当摔倒致死处理啦?”
如果是撞死的话,当时的冲击力一定相当大了,死者的手表蒙子也一定撞得粉碎,自然不能当做遗物保管了。
“事故之后的那几天,可不得了啦!好象他们整天在想办法隐瞒这一切的。”玉龙压低声音说着,然后,松了一口气又说:“这件事一讲出来,就象嗓子里卡的东西掉了似的。这两年期间,我总想着给谁说说。可是,说了又害怕……”
“有好几个人知道这事故吧?”
“我想,陪羽岛先生去兴云寺的人肯定都知道。他们都亲眼看见了嘛!”
“嗯。”
“市长,警察署的头头,还有声援会的干事们。”玉龙补充说,“可能这里面也有木原圭吾吧!”
他本来就崇拜羽岛,用不着别人封口,他会一直把那个事件隐藏到今天的。
但是,高筑的债台使他无法承受,他便拿这个秘密去恐吓羽岛。结果被杀了。
杀死木原的,恐怕是认定只要保住羽岛的秘密,肯定对S市有益的组织或某个人干的。
两年前,这只是件车祸,是过失杀人案。而两年后的今天,却导致了故意杀人事件。
“怎么啦?”玉龙盯着十津川的脸说。
“我在想两年前死了的那个人。”
“哦。好象到现在还不知道当时死者的身分呢!”
“我想很快将会知道的。”十津川说。
“莫非你是死者的亲属吗?”
“不是的,我是个普通的旅游者,只不过好奇心有点强罢了。来,咱们忘掉羽岛先生的事,喝酒吧!”十津川说。
“哎,喝,喝!”玉龙高兴了。
十津川例外地喝了很多。他解决了上司委托的事情,心里很高兴。但并没有平时解决了杀人事件后的那种爽快感。
十津川并不知道,这个事件今后将怎么解决。
玉龙走了之后,十津川在旅馆的信纸上,开始写S市之行的调查报告。
他写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但并没写自己的分析意见。
黎明时分,十津川将写完了的调查报告,装进信封,然后写上“警视厅刑事部长阁下启”的字样。
三上部长可能要把这封信送给官房长官藤堂吧!十津川并不知道事情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睡了约有三个小时。起床后,吃了早饭,十津川便离开了旅馆。
十津川来到山阴干线的S车站,把昨晚写的报告在站前邮局发了快件。
他的假期还剩三天了。
十津川好久没有一个人旅行了。正巧有辆下行列车进站,他急忙买了张车票,跳上了车。
他向列车员打听,途中有没有乡村温泉等。
他在列车员说的车站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