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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和往常一样,从大阪站开往青森的特快卧铺“日本海3号”二十点十五分正点发车了。
上田作为列车长和其他两名列车员上了“日本海3号”。一乘上这趟列车,上田总会想起半个月前列车员广野被杀的事,罪犯尚未抓到。之后;又连续发生了好几起杀人事件,好象和广野被杀事件有关。象是有一场大的案件铺展开了。
列车停于新太阪、京都、敦贺、福井,已又继续前行。
广野被杀那天,始发站青森还在下雪。季节变换真快,山如今已是春意盎然了。
今天的乘车率是百分之五十左右。
广野在车上被杀后的四、五天,所有的乘务人员都十分紧张,因为他们感到不安,担心会发生相同的事件。现在,这种不安终于淡薄了。可是不早日抓住犯人,被杀害的广野列车员便不会瞑目呵。
在新大阪、京都上了十二、三名乘客,每停一站,都要进行车内剪票。
负责7号、8号车厢的新井列车员来到上田所在随乘务员室,用兴奋的语气说:
“那个女的在车上。”
“哪个女的?”
“那天和死去的广野列车员谈话的那个女的,名叫……”
“深见早苗?”
“是的,是深见早苗。她不是与事件有关的人吗?警察也在查找她的行踪并登了报呵?”
“真的没错?”上田半信半疑地又问。
正如新井所说,报上登了警方查找深见早苗的消息。可他觉得这个女人又乘夜行“日本海”也太巧了。
“不会错,在7号车厢。从京都上的车,票是到青森的。”
“7号车厢的哪个铺位?”
“17号下铺。”
“就是最头上的铺位?”
“干什么?”
“我去看看。”上田说。他想亲自落实一下。
上田出了 1号车厢的乘务员室,沿通道向7号车厢走去。时间是晚上九点半过。
熄灯是十一点,因此乘客们还没睡。有的乘客正坐在铺位上吃着车站出售的盒饭;有的乘客来到通道,眺望着夜景;也有的乘客愉快地交谈着。上田一面向这些乘客轻声地打着招呼,一面走过3号、4号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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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到了7号车厢。
17号铺位靠最头上,上铺空着,下铺的帘子己关上了。
上田说了声:“对不起。”
帘子里有动静,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问道:“什么事?”可是没有露出脸来。
“我是列车长上田,有事想问你一下。”
“票已经检查过了。”
“不是那件事。”
“我已经睡下了。”
“实在对不起,无论如何也想问问你。”上田说。
“到成要说什么?”那女人发着牢骚,打开帘子,露出脸来。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可见说睡了是撒谎。
“是她!”上田想。
上田不仅在报纸上见过深见早苗的照片,而且警察也给他看过她的照片。现在她比,照片上看着瘦点,可没错,是深见早苗。
“有什么事?”她问。
“对不起。是深见早苗小姐吧?”上田问。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可她马上移开了视线说:“错了,我不叫那名字。”
“我不是警察,请你说真话。”
“说什么真话?”
“四月九日我跟上行‘日本海2号’。从青森发车时,记得还在下雪。在那趟列车上,我的同事,叫广野的列车员被杀死了,车上发生这样的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犯人至今没有抓到。”
她不说话。
上田继续说道:“死去的广野君,我想是在和车上的一个女乘客说话时被杀的。警察也这样认为。”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目光锐利地盯住上田。
“广野君那时见的难道不是你吗?”上田说。然后,立刻又说:“当然,我不认为是你杀了广野君。我只是想,你或许看见了犯人。如果看见了,可以告诉我吗?如果不抓住犯人,广野君的灵魂不得超度呀。如果你看见了犯人,可以告诉我他是个什么人吗?”
“不知道。”
“拜托你了。”
“不管怎么说,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嘛。”
“可你肯定就是深见早苗小姐。五年前,也是在‘日本海’,一个年轻女人突然阵痛发作,生下了孩子,那时,广野君跟车,帮助了那位女乘客。五年后的四月九日,又在车上和那女人相遇,他很热情地打了招呼,我想那人就是你,不对吗?”
“莫名其妙地找碴儿,请不要说了!”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叫道,“拍”地一声关上了帘子。
上田不能再说了。如果是刑事,还可提出质疑。可上田是乘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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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回到1号车厢的乘务员室。列车已快到敦贺了。
“怎么样,是深见早苗吧?”新井的眼里闪着光,问。
“呵,没错,和照片一模一样。”
“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她又不是杀死广野君的犯人,所以不能引渡给公安警。”
“可她和广野列车员的死有点关系嘛。而且,作为一系列事件的有关人员,警察正在查找她的行踪。”
“是呵,在下站敦贺和警察联系一下吧。”。
上田把深见早苗在7号车厢,买的是到青森的车票写在通讯录上。
二十二点零九分,列车正点到达敦贺。在这里停车九分。
上田来到站台,把通讯录上的便条交给了站长助理。然后,直至开车,上田一至站在站台上,盯着7号车厢。
上田确信那个女人就是深见早苗。不仅长象与照片很象,而且说话时她神情的变化,也使上田深信不疑。
“或许,她会在敦贺下车?”上田很担心。
她即使在这里下了车,也不能肯定她就是杀人犯,所以设法制止。上田想,如果她下了车,只有通知警察。
“日本海3号”是卧铺列车,因此,前半夜下车的乘客极少。现在刚刚晚上十点多,从敦贺有上车的乘客,却几乎没有下车的乘客。如果深见早苗在这里下车,马上就能发现她。
敦贺停车九分,换机车。
发车时间到了,深见早苗没有下车。
夜行“日本海3号”,正点二十二点十八分从敦贺出发。
从敦贺起,列车沿日本海奔驰在北陆本线。
车上还很热闹。
虽然是在自己熟悉的去青森的旅途上,可上田却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因为握有事件钥匙的深见早苗就在车上。
“再去7号车厢看看吧。”新井说。
“不,任她这样好些,太打扰了,如果她中途下了车,给警察的消息就白费了。”上田说。
“他去青森干什么呀?”飞新井歪着脑袋说。
“这么说,四月九日她是从青森上的车,那次,她在青森干了什么呢?”
“青森又杀了人了。”新井说。
“哦,我也看过报纸了。我问了大阪府警的人,好象这次事件仍与广野君的死有关。”
“那么,可以设想,深见早苗知道真象。”
“至少,她知道是谁杀了广野君。”上田说。
这个疑问,上田已在7号车厢对深见早苗说了,虽请求她告诉自己凶手是谁,可根本没有期待她会有什么答复。她连自己是深见早苗都否认了。况且,她本人就可能与事件有关。
上田他们能够做的,就是看守着深见早苗,看她是否坐到了终点站青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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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点零一分,列车到达福井。在这里只停车一分。
上田从乘务员室的窗户注视着站台,深见早苗也没在这儿下车。
到下站金泽之前,上田在车内播送了熄灯的通知。喧嚣的列车立刻变得安静了。乘客们钻进铺位,通道上没有人了。
二十三点五十七分,列车到达金泽。停车两分。
零点三十八分,列车到达高岗。停车一分。
零点五十八分,列车到达富山。停车一分。
车站上已经没有人了。
过了富山,列车除凌晨两点三十九分停直江津外,直到四点二十分,哪儿也不停了。
过了富山,二、三十分钟后,上田和新井去车内巡视。
通道上已经没有乘客了。每一个铺位的帘子都关上了。车厢里鼾声四起,还不时发出磨牙的声音。其中,也有睡不着的人,帘子里有翻身的动静。上田自己睡眠就不好,因此对他们很感同情。
两个列车员为了不惊吵熟睡的乘客,尽量放轻脚步,从通道走过。
刚到7号车厢,就碰见深见早苗在通道上。通道上有折叠式的坐位,可早苗没有坐,而是站着,凝视着黑暗的窗外。
“睡不着吗?”上田打招呼说。早苗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不言不语地看着上田和新井。
“有什么事吗?”新井问。
“没有。”早苗使劲摇摇,进了自己的铺位,一下子关上了帘子。
上田他们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又向8号车厢走去。
“她是在想什么吧?”新井边走边说。
“可能吧。如果她想想四月九日杀死广野君的事,抓犯人也不会这么难了。”上田小声地叹了口气。
“不会象四月九日那样,有什么人在这趟列车上被杀死吧?”新井开玩笑地说。可亲眼看见广野的死的上田,却不能只当玩笑听。他说:
“到直江津请铁道公安警察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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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得知深见早苗的行动已是第二天早晨了。这时,十津川和龟井守候在搜查总部,消息是由新泻县警打电话告诉他的。
电话说深见早苗昨天晚上从京都上了去青森的卧铺特快“日本海3号。”
“在直江津应列车长的要求,上了两名铁道公安警察。到目前为止,车上好象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想到了立刻逮捕深见早苗,可又想不如任她去好些。”县警的警部说。
“她拿的是到青森的票吗?”
“是,是拿着到青森的票上的车。”
“那么,还是让她到青森吧。”十津川挂断电话,对龟井说:“深见早苗也露面了,她现在在去青森的‘日本海3号’上。”
“那么,到达青森时是十一点五十六分。”龟井边看表边说。
“在青森和堀田进二会面吗?”
“好象两人商量好了在青森见面。”
“如果这样就好了。”十津川说。
“你的意思?”龟井问。
“如果光是深见早苗和堀田进二两个人商量好去青森,那么,可能就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如果这是别人策划的,那么就可能会发生什么麻烦的事件。”
“你是指堀田俊一郎吗?”
“说以他为中心的堀田家族也可以吧。对于他们来说,目前最恼火的就是进二和早苗的存在。把这两个人叫到青森,做出情死的样子,可以很容易地除掉他们。”
“这很有可能。俊一郎去青森吗?”
“噢,有屈田俊一郎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哪!至今已杀了好几个人了,却没抓到他犯罪的证据。既便是他指使谁干的,可也无法得到证实。这次,如果要在青森杀死弟弟进二和早苗,或许他不会沾污自己的手吧。”
“那么,执行的人是堀田要吗?”
“可能吧。他还在东京吗?”
“西本刑事还没有发来有关他出动的报告。”
“现在几点?”
“六点五分。”
“卧铺特快‘日本海3号’还在秋田前边吧?”
“快到厚温泉站了。”
“那么,到青森是十一点五十六分?”
“是的。”
“东亚国内航空公司的飞机到青森有几班?”
“有七点四十分、十一点四十五分和十三点二十五分的,一共三班。如果坐七点四十分的飞机,到青森是九点三十分。”
“这就是说,现在去坐飞机,还能比深见早苗早到青森?”
十津川正说着,西本来了电话,说:“堀田要出动了。”
“坐车吗?”
“是,坐的车。我在跟踪。”
“目的地可能是羽田,如果他坐去青森的飞机,你也一块儿去。”
“明白了。”西本刑事的声音很紧张。
联系暂时中断,一小时后,西本又来了电话:“现在羽田机场,正如警部所说,堀田要要乘坐七点四十分的去青森的飞机。”
“那么,你也去。我们和日下刑事联系。”十津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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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渐渐开场啦!龟君。”十津川看着龟井说。
“我们也有必要去青森吗?”龟井用跃跃欲试的口气说。
“下一班去青森的飞机是卡一点四十五分吧?”
“是。”
“还不着急。我想知道这段时间堀田俊一郎的行动。”
“警部不是认为俊一郎不会去青森吗?”龟井一边展开青森地图一边问。
“也许吧。可要除掉亲弟弟,还是件大事呀。如果有差错,就会遭到反击的。考虑到这个为了确认其结果,俊一郎也可能去青森。”
“的确。”
“当然,在这种时候,我想他也要确保不在现场才行。”
“现在调查一下俊一郎在哪里。”龟井把电话打到堀田俊一郎的住宅一田园调布。这个时间俊一郎应该还没去公司。
一个年轻的佣人来接电话。
“我是搜查一科的龟井。”龟井特意说了名字,然后说:“如果堀田俊一郎先生在的话,请他听电话。”
等了两三分钟换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堀田,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显然是俊一郎本人的声音。
“想和你弟弟联系,可打了几次电话都不在,请问在你那里吗?”龟井假装不知地问。
“弟弟是个大人了,我不能总是盯着他,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你弟弟的秘书堀田要先生在吗?”
“他怎么了?”
“我想他应该知道进二的去向,可堀田要先生也行踪不明。你知道吗?”
“他是弟弟的秘书,我怎么知道呢?”俊一郎冷淡地说。可声音里却令人感到他很紧张。
“可他是堀田家族的一员吧,而且,那个人是为你监视弟弟才当秘书的,难道不是吗?如果是这样,我想,堀田要先生为你弟弟的事会与你保持联系的。”龟井再三追问,俊一郎用仿佛要把愤怒从电话的一端传过来似的声音说:
“我把弟弟当成一个大人,而且,将来也准备把他当成一个大人。让堀田要当监视人什么的,我不会干。如果想见弟弟,你们自己去找,怎么样?”
“好吧,我们去找。另外,还有,深见早苗小姐现在在哪?”
“深见早苗?”
“就是五年前生下你弟弟的孩子的女人嘛。”
“既然如此,与其问我,不如问我弟弟更好。”
“那就这样吧。”龟井苦笑着,放下了听筒。
十津川在一旁问:“怎么样?”
“堀田俊一郎相当激愤呢!”
“如果想除掉弟弟进二和深见早苗,激愤也是可以理解的。有必要监视俊一郎的行动。”
“马上让田中刑事和秋山刑事去吧。”龟井说。
十津川叫来二位刑事,也指示他们立刻去堀田俊一郎的住宅。
十津川给在青森县警的日下去了电话,告诉他深见早苗和堀田要要去青森,“西本刑事也与堀田要向机飞往青森。我和龟君随后也准备去青森。那边暂由你和西本刑事处理。”
“好象有什么事渐逐铺开了。”日下兴奋地说。
“是开始还是终结,还不知道呢!至少,可以肯定堀田俊一郎想把所有的事来个了结。”
“会发生杀人事件吗?”
“在这之前他杀过人,但并不曾弄脏自己的手,我想,他不会改变这个方针吧。”
“我和西本设法制止。”
“我还要给青森县警打电话,请他们协助。”
接着,十津川又向青森县警说明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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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多,去堀田俊一郎住宅的田中来了电话:“现在,堀田俊一郎乘车出了家门。”
“是去公司吗?”
“还不清楚,是他自己开车。”
“自己?”
“嗯,是一辆白色的西德车。”
“开车的真是堀田俊一郎吗?”
“没有错。速度很快,跟踪困难。”
“告诉我车号,这里也注意盯住。”十津川说。这足以防田中他们跟掉了。田中说了那辆白色西德车的车号。为了保险,十津川把车号告诉了所有在市内巡逻的警车。
果然,田中他们的跟踪被巧妙地甩掉了。堀田俊一郎驾驶着西德车飞速地在市内行驶,他一开始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到哪儿去了呢?”
十津川和龟井非常着急。一辆警车发现了白色的西德车,打来电话,说发现车停在西新宿的高层公寓前面。一听这个地方,十津川便和龟井相互看了一眼。
“龟君,是深见早苗的公寓哟!”
“是呵。这个时候,俊一郎为什么还去那公寓呢?”
“我们也再去一次吧。”十津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