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t conspire à la réussite de ce projet.”
“Vous avez de la constance de l’attendre si longtemps!”
(法语:一切都促使这个计划成功。您竟然有耐心等他如此之久!)“老板真的没什么事么?”
“没事,我们的人现在正在问他话,你不用担心的。”
“?他知道我没事么?”
“我刚刚已经派人跟他说了。”
“?那就好。”
月8日上午七点五十分,笔录室里。
塔芙妮裹着厚厚的毯子,两手紧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她刚刚才松了口气,突然眼泪就落了下来:
“可惜我救不了博士,我真没用??”,她抽泣着。
“这不是你的错?”
卡尔·诺纳,我们刚刚认识的黑人探长——他拍了拍塔芙妮的肩膀,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张面巾纸递给她。
“谢谢?”,塔芙妮擦着泪水,卡尔又递给她几张面巾纸——她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喝了一口咖啡:
“我已经好点了。”
“那么,我们能开始笔录了么?”
“笔录完成后,我能见见老板么?”
“当然可以,做完笔录,我带你过去见他。”
“?嗯,那我们开始吧。”,塔芙妮将咖啡杯放到桌上。
卡尔探长示意旁边坐着的一位女警员,准备开始记录。
“如我刚刚所说的,我在医院被人迷倒了。”,塔芙妮喝了一小口咖啡,“醒来的时候,发现眼睛被蒙上了,嘴也被人用布堵上?”
“很抱歉,我必须再问一次,你留意到当时的那个人了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知道的,那样的现场?”,塔芙妮说着,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的眼泪又快下来了:她想起了纳夫普和威利。
“?好了,我们暂时不谈这些了。”,卡尔稍停顿了下——等到我们的塔芙妮显得平静些了,他才接着问,“你被蒙住了双眼,但是否能感觉到所在处的一些独特的环境特征呢?比如——你是否听到些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有没有什么独特的气味?”
“声音?博士就在我的身边,他的嘴也被堵上了——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来,我只能听到‘呜呜’的含糊声音:那一定是口被堵住又想说话时发出的声音。”,塔芙妮说着,呼吸急促起来。
“?嗯,博士和你被捆在一起么?我是指,背对背捆住。”,卡尔探长用双手做了个“背对背”的手势。
“那倒没有,但应该就在很近的位置。”
“从声音判断的么?”
“?嗯。”,塔芙妮点头,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还有,那地方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消毒水味,也有些福尔马林味:特别令人难受?”
卡尔探长点点头,接着问道:
“除了博士的声音呢?有没有一些其他的声音——那种能够提示周围环境的声音。”
“有!隐隐约约会听到细细的水流声——是那种水在水管中流动的声音。至于别的声音,我就没有注意了?我当时觉得我们是被关在地下室里。”
探长向记录员示意了一下——作为“这是一个重点”的提醒。
“为什么呢?仅仅因为水流的声音么?”
“?不是。除那之外,还有种湿冷的感觉——不大容易说得清楚,但那就让人感到是在地下室里。”
“好的?那么,你能确定当时除了你和博士之外,没有其他人了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特别留意。”,塔芙妮低下头,显得有些歉疚。
“?没事的。嗯,之后呢?那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好久?直到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就有了很近的脚步声?”,塔芙妮脸上露出些许害怕的神色。
“?他的脚步声很沉重,一边走着,还笑出了声。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笑声——阴阴的,让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在笑。”,塔芙妮顿了顿,接着说道:
“?他应该是在这时扯下了博士口中的布——因为这时博士说话了,博士的声音显得恐惧万分——他说‘伊凡特,你为什么偏要找到我?我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这个疯子,疯子!’”
“?博士的喊叫持续了很长时间,我惊恐万分地听着,什么都做不了。我听着,直到他的声音渐渐低细下去,最后完全消失了——连一点喘气声都听不到了。然后,伊凡特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阴沉又沙哑,还带着一种相当怪异的语调——他说道‘我的医生朋友,想不到吧,想不到吧?’”
“?我当时几乎都要吓晕过去,堵住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我只好尽力地发出‘呜呜’
的声音,可是谁也没有理我。”
“?那之后,博士就没有再说什么,可能伊凡特——那个恶魔,他肯定又将博士的嘴堵上了。我听到几声剪刀空剪的声音,然后是很刺耳的、骨头断掉的声音??”
塔芙妮再次沉默了——这次的沉默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大概三分钟,或者更长一些。然后,塔芙妮看了看眼前的咖啡杯:咖啡显然已经有些凉了,卡尔探长转身吩咐另一个警员,让他再倒一杯过来。
一杯新的咖啡很快端了上来,塔芙妮接过,趁热喝了一口,说了声:
“谢谢。”
然后,她看了一眼眼前的探长,小声说:
“抱歉?我想,之后的内容我恐怕难以进行下去了。”
“嗯,我完全能理解,”,卡尔体谅地说,“用提问的方式或许可以好些——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改天。”,他看着塔芙妮。
“您继续提问吧?”,塔芙妮又喝了一口咖啡,勉强而努力地保持着平静。
“好的。?嗯,我们跳过这部分的内容。之后,伊凡特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没有。?起初,他似乎在那里自言自语,后来连自言自语的声音都消失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拼命地挣扎,但周围就好像没有人一样,谁也不理睬我。等到我累了,整个人开始有点眩晕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是真晕倒了,还是他又用了什么东西把我迷倒,反正,我一下子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当我醒来时,我就躺在警局的医务室里了。”
“你是否记得他自言自语的内容?”
“?他的语调很怪,吐词也不清晰——我只能分辨其中的一部分句子,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说‘现在你高兴了’和‘现在终于解脱了’,重复了很多次。”
“你清醒的那段时间,”,探长问,“据你的估计,大概有多长呢?”
“我不知道——您知道的,估计的时间总是不太准确。但是,我想,应该不会少于两个小时:我醒来后等待的时间,和我后来挣扎的时间,在我当时的感觉来看,几乎有几十年那么漫长?”
“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卡尔探长向记录员点了点头,最后问塔芙妮。
塔芙妮想了一下,说:
“目前没有了?嗯,探长”,塔芙妮显得稍稍犹豫了一下,问道,“我现在可以去看看老板么?”
“当然,我带你过去。”,我们的黑人探长向塔芙妮伸出了手,“?不过,可能需要等一会儿——无论如何,谢谢你接受我们的笔录。”
塔芙妮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卡尔握过手,起身,放下毯子的时候突然问道:
“咦,我的风衣哪里去了?”
卡尔探长这时已站在门外,他似乎是没听见塔芙妮的问话,就又探进身来对塔芙妮说:
“对不起,你刚刚问什么,我没听见?”
“嗯?我想知道我的风衣到哪儿去了,米色的Replay长风衣,我昨晚一直都穿着的。”
塔芙妮又显得不好意思起来。
“?哦,那件风衣送去做指纹取证了。很可惜,大概不会还给你了——让你的老板赔你一件吧?”,探长打趣地说。
塔芙妮的脸这下真的红了。
她赶紧跟在卡尔后面,离开了笔录室。
“Qui ne dit mot consent.”
(法谚:沉默即同意。)“那么,这次,我们自大的侦探,你打算用什么理由来打开你的手铐呢?”
理查德·哈本(Richard·harborne),自由意志市警察总局重案特别调查处处长——这是我今年第二次和这个机构的这位领导打交道:夏天的时候,我花费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争取到和眼前这位外表和蔼的先生见上一面的机会;而现在,他却特地选择提早上班来单独审讯(如果用这个词合适的话)我——看来,我这次是受到优待了。
我笑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理查德·哈本处长,他走到我的身后,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调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你这个该死的、早就该判死刑的混蛋侦探?现在可不是夏天了。假冒警务人员、私闯民宅、伪造警用证件??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给你加上盗窃罪。”,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整自己的衣领,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哈,果然起早床就是有收获?上次的案子你可给我们找了不少的麻烦呢!看看,麻烦终于也找上你了——我说,做侦探最好就得收敛点。你说呢?文泽尔先生。”
他用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盯着我看,我却依旧不搭理他,兀自看着房顶的吊灯沿——就好像这房间里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存在一样。
胖胖的理查德处长终于显得有些恼怒了,他猛地站起身,将桌上的一满杯冷水狠狠地泼到我的脸上:
“够了吧!你这愚蠢的东西!!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让我难堪的人都收到报应了,你就是毫无疑问的下一个。你这倒霉蛋,谁让你正好碰了伊凡特的案子:告诉你,不是吓唬你——你这次死定了!”
这段难得的、听上去特别短促有力的话语让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可惜,他看我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好气喘吁吁地坐下——我一如既往的不气不恼显然让他倍感奇怪:
“你这疯子?”,他不再理我,拿过一个纸杯,从旁边的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了起来。
就在他倒第二杯的时候,我终于开口了:
“比如狄尔瑟·赫拉斯小姐真实的死亡原因。”
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可怜的理查德,他该是被水呛到了:大口喘气的时候最好不要大口喝水。
“你说什么?”,他瞪着我。
“我在回答你最开始的问题。”,我从容地答道——他诧异的表情早就在我预料之中。
“比如哥特瓦尔德·詹纳斯先生的杰出贡献,比如人民公墓里的一座空坟,比如拉克副局长和科萨尔副局长在本案上的精彩决定,比如??”
“?够了,够了!”,我那还远未说完的排比句被强行打断了——眼前这位处长大人此刻的生动表情,恰如一个当场被捕的初犯,“?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
“重要的是我会不会将这些东西给说出去——噢,或许不仅仅是‘说出去’这么简单。
你知道,倒霉的侦探总有一些渠道,能够拿到不少让记者们特别感兴趣的东西。”,我看着他,故意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水珠。
理查德看到我的样子,稍犹豫了一下,就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十分小心地帮我将那些水珠给擦干净了(我早说过,我这次是受到优待了):
“我的老朋友,这些你也不早点说。否则?”,我终于能够再次听到我们可怜处长那久违了的谦卑语气——就和今年夏天时的一样。
“就这样而已么?”,我打断了他的话,“作为本市公民,我是否能够保有一点追求平等的权利呢?”,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那台饮水机。
又是短时间的犹豫。本市警察总局重案特别调查处的理查德·哈本处长,终于还是默默地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满杯冷水,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泼去。
我在心里笑了笑:
“好了,理查德,快用你的手帕擦擦吧。是时候谈谈条件了?”
我看了一眼此刻的理查德处长,那表情和一只在阳台上放久了的蔫西红柿没什么两样。
我们出来的时候,塔芙妮和卡尔探长已经等在外面了。
“老板,你没事吧??咦,这不是理查德处长么??嗯,你们的头发上,脸上,怎么看起来有些湿漉漉的?”
“没事,房间里的暖气开得有点大?”,我笑着回答,看了一眼身旁的理查德,故意将手铐弄出很大的声响。
“哈里!”,我们机敏的处长立刻对此有所反应,“马上将这位先生的手铐打开!”
“理查德先生,他可是?”
这句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的话自然是几个小时前逮捕我的卡尔探长说的。
“是什么?这位文泽尔先生,是捷尔特博士特别授权的侦探——这点已经经过我们确证了!”
理查德说这话的时候,守在审讯间门口的警员哈里已经老实而迅速地将我手上的手铐打开了,我小声对哈里说了声“谢谢”,开始活动起我已经有些酸痛的肩膀来。
“但您之前不是说?”
卡尔探长依旧对他上司的决定感到困惑和不满。
“行了,卡尔。”,探长的话立即就被再次打断了,“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从现在开始,局里正式授权文泽尔侦探和你共同负责这个案子。相关的文件,等会儿就会有人送到你的手上?”
卡尔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塔芙妮对我笑了笑,说:
“理查德先生人还是那么不错。”
这句赞扬的话显然是说给我们的处长先生听的——可惜,塔芙妮的话还没说到一半,理查德就逃也似地离开了我们的视野:他应该是害怕我又提出些什么新的要求,这不怪他。
“嗯,他一向这样的?卡尔,很高兴与你合作。”
我向卡尔探长伸出手,他愣了愣,有些勉强地和我握了握:
“我想,这个案子你肯定已经知道不少了。否则?”,探长向理查德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次你也不会这么幸运。”
我们聪明的探长当然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对他笑笑:
“我们该去看看积格勒探长了,谢谢你为我准备的单人间。”
“A la réflexion,il n’a peut-etre pas tort.”
(法语:仔细想想,他或许并没有错。)“你的保证永远都是最靠不住的,文泽尔。”
我们的大胡子探长躺在病床上,无可奈何地对我笑笑。
“幸而你向托吕和维戈描述过我的外貌,否则,我这次就没办法同警方达成合作了。”
“他们根本就不该让你进去的!”,积格勒从病床上坐起来,“?那群没用的瞌睡虫,他们的忘性简直比他们的烟瘾还大。”
“也不能全怪他们?”,卡尔探长这时插了一句嘴,“这位有名的侦探还特地伪造了警官证。”
“啧,该不会又是你那位喜欢捣鼓网络的朋友的杰作吧?”
积格勒显然对这点饶有兴致。他见我没回答,便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胡子,对卡尔说道:
“这家伙就总有那么些手段,”,他向我努努嘴,“否则也不会去做什么私家侦探了。”
“好了,积格勒。”,为了避免我的旧搭档将话题转到对多年前那个案子的回顾上,我必须得开口了:
“是时候谈谈这个案子了。”,我看了一眼卡尔——他显然也支持我的建议,并马上对此作出了回应:
“?嗯,文泽尔,听你刚刚在车上所说——你仅仅知道关于这个案子前半部分的资料,没错吧?”
“没错,不过我依旧对资料的来源保密。积格勒,你不觉得伊凡特开着警车离开医院这件事上有些奇怪么?”
“有什么奇怪的?威利的车钥匙不在他的裤兜里,我们的车也不在停车场——还有什么需要额外说明的么?”,积格勒来不及对我们强制性地拉回话题表示抗议了——我们的话题顺利地回到了关于案子的讨论上来。
“那么,”,我转头问卡尔,“直到现在为止,有没有任何一个交通单位向你们报告,说他们已经找到那辆车牌号为FZ-P3091的警车了呢?”
“没有,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卡尔耸耸肩膀。
“好的。将近八小时的时间也找不到一辆特征明显的警车,这还不算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么?想想看:一辆警车,失窃十分钟内通知各交通单位,并且还知道车牌号?卡尔探长,一般以此种条件限制的劫车事件,破案率会是多少呢?”
“几乎是百分之百,而且基本上都在两小时以内。”,卡尔的回答迅速而有力。
“哼?”,我们固执的老探长捻了捻胡子,“总有意外的?说不定他给我们的车换了车牌?”
积格勒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他也知道弄到一套警用车牌(即使是伪造的)有多么麻烦。
“就算是,换上前后两张车牌也需要不少的时间——除非他事先就到停车场做好这些事情。而且,你们的车停得离急诊通道很近,换车牌时很可能会遇到担架车从通道进出的情况——那样肯定必须冒上不小的风险,伊凡特一定不会那么笨的。文泽尔,你说是么?”
卡尔探长看着我,我却没有作出什么反应——探长的话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提示,我现在已经能够从那些我已经得到的、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整理出一个粗糙的假设了。
一个惊人的假设!
“如果不是他开走我们的警车,我们的车到哪里去了呢?这么显然不过的事情?”,积格勒见我不作声,便依旧坚持着他的观点。
我却必须强行打断这个话题了:
“卡尔,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什么?”,我们的黑人探长显然对我此刻强行中断话题的行为表示不解。
“那辆FZ-P3091的警车,现在可能已经回到局子里了——你最好打电话询问一下总局停车场的管理人员,应该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怎么可能?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收到哪个交通单位的报告呢!”,卡尔的脸上写满了怀疑。
“那就顺便查查局里排障拖车昨晚的调动记录,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卡尔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想法——没做什么多余的表示,他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病房。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他预先打探到了我们小队的消息,只要知道排障部门的电话号码,就可以很轻松地将我们的车给弄不见?我们都被这狡猾的狐狸给骗了。”,积格勒显然也知道我的想法了——他赞许地点点头,稍顿了顿,又接着问我道:
“可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很简单。”,我回答道,“你想想看,如果我是伊凡特——我的手上有两个被迷昏的人质,怎样才可能在十分钟的时间里带着他们来到停车场,并且开着警车离开呢?”
“十分困难。”,积格勒点点头。
“如果没有帮手的话?”,我接着说,“基本上不可能——一个三十岁左右、看上去比较憔悴的青年,怎么可能一次带着两个昏迷的成年人从观察室来到停车场呢?医院里也有不少的值班人员:医生、护士和警卫——他们看到一个带着两个昏迷病人的、有着卷曲而茂密金发的怪人十分费力地走过,就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么?”
“一次带走一个人也肯定不可能,那样就没有足够的时间了??如果有帮手呢?”,积格勒继续问。
“那就要看卡尔带来的消息了——不过,我能够这样肯定,是因为我有一个更好的理由。”,我笑着说,“比‘存在一个帮手’更好些的理由。”
我给积格勒倒了一杯水,他接过去,喝了一小口——积格勒的大胡子使他不能够大口喝水,否则就会沾得到处都是。
“对了,塔芙妮怎么没一起来?”,积格勒又喝了一小口,“我必须向她道歉,我该让她先回去的——幸好没出什么事情。”
积格勒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叹了口气。
“?哦,我让她去查一些东西了。她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等到这个案子结束了,我会带她来这儿看你的。”,我拍了拍积格勒的肩膀。
哪知我的旧搭档对此并不领情,他生气地对我说:
“等案子结束?你以为我真病了么?”,他故意离开病床,挺直了身体站了起来,“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熬了几天夜,有些累了而已!我的身体可好得很,没必要在病房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这时卡尔回来了,他推开门,看到积格勒的模样,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笑了起来。
积格勒可真是生气了,他用手指着我们,大声说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可还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我现在就叫医生过来——我要出院!”
我并没有理会积格勒的生气,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卡尔:
他对我点点头——这自然是证明,我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了。
“积格勒,你倒一定要叫一名医生过来了。”,我转过头,对气鼓鼓站在那儿的积格勒说道。
“?什么?”,我的旧搭档对我此刻的认真态度表示不解了——他当然明白自己刚刚所说的只是气话。事实上,就算是叫医生过来也不能马上出院:这点谁都清楚。
“我要说明我那‘更好些的理由’了,”,我向积格勒解释道,“如果你在出院之前有兴趣听听的话。”
“Nous trouvons dr?le qu’il ait oublié de nous prévenir.”
(法语:我们感到奇怪的是,他竟忘了通知我们。)如我所愿,一位名叫阿丽塔·伊文泰德(Alita·Eventide)的女医生站在了我们面前:
“需要我帮什么忙么?”,阿丽塔看了一眼积格勒的病床牌,又看了一眼这位大胡子病人和他的两位探视者:她显然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叫医生的特别理由。
“是这样的,”,我接过了阿丽塔的问话,“由于一个案子的需要,我们想向您询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如果您愿意的话。”,卡尔则向她出示了警官证。
“乐意效劳,”,她对我们和善地笑笑,“那么,我的警官先生们,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呢?”
“首先,关于您的医师证,阿丽塔·伊文泰德女士,我想知道的是,您上次更换医师证是在什么时候?”
阿丽塔女士对我直接提到她的名字感到吃惊。不过,等我说到“医师证”,她就知道我是从哪里知道的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医师证,想了一下,笑着答道:
“如果您眼力足够好的话,”,她这样说,“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必回答了。”
我凑近了些,看了看阿丽塔的医师证编号:
代表日期的那部分数字让我很失望——看来我的假设出现了些错误。
卡尔也看到了那些数字——他虽然不太明白我打听医师证更换日期的用意,但总还是能读出那个日期的(那对于一个眼力还算不错的人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
“2001年3月19日?文泽尔,这个似乎就是颁发的时间。”,卡尔对我说——他一定以为我看不清那些数字,便特地读给我听。
“那是个好日子?”,我对卡尔点点头,有些自嘲般地回答道。
哪里知道,我的这个回答却让阿丽塔女士笑了起来:
“那确实是个好日子,警官先生——那天我升职了。”
我的天!文泽尔,你怎么没有考虑到这点呢?
我赶紧更换了我的问题:
“那么,上次贵院统一更换医师证的时间呢?是不是1998年11月30日?”
从阿丽塔女士脸上惊讶的表情来看,我知道我又对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她看着我们,似乎是思考了片刻,然后微笑着问我们,“?嗯,我猜,你们肯定早就查证过了,现在只是想确证一下,不是么?”
积格勒和卡尔的表情给了她显而易见的否定答案。她只好看向我,我回答道:
“你说得一点没错。”,我笑着说,“很抱歉之前没有说明——我们确实是打算对此进行确证的。”,我向我的两位临时搭档使使眼神——他们知道我的意思,便附和着点了点头。
“你应该早说的。”,阿丽塔女士不再吃惊了,她又看了一眼胸前的医师证,“不过,这张证件也快要作废了,年底就会换上新的?听先来几年的同事说,之前基本上都是两年一换的,这次的却用了整整四年。”
“似乎这次的技术改良更保值些。”,我说。
“或许吧?”,阿丽塔取下了自己的医师证,拿在手上端详了一番,“不过,这张倒也确实没有什么大毛病——其实换不换都无所谓了,换反而麻烦些。新的证件制造技术对医生来说纯属多余,在这方面投入倒还不如增加我们的加班费来得实在?”
这样自言自语一番之后,她将证件放进外衣口袋里:
“?嗯,那么,确证这点之后,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么?”,她似乎对自己说了些多余的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一个问题,你认识艾莎·西蒙森女士么?”
“我认识很多艾莎——但我知道你说的一定是急诊室的那个,我不认识她,但我知道这个名字?艾莎·西蒙森,她上个礼拜出了车祸,当场就死了。真是可怜——真不知道她晚上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出门??”
我看了一眼积格勒,他的脸沉沉地低下去。
卡尔的脸上也很不好看。
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医院的事情就是这样,哪里也都差不多的——平时或许默默无闻的人,突然死去反而能够让他们立即成名。不过,如果换了我,我倒也不想出这样的名。你说呢,警官先生?”
我笑着点点头:
“正是如此。”
然后做出了一个“请您离开”的手势:
“我们没有什么问题了,谢谢您的帮助。”
阿丽塔似乎还准备说一些相干不相干的东西,看我们并没有打算听下去的意思,也就只好离开了——她似乎对自己没有将那些多余的话说完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位有趣的女士——但真正有趣的当然不止如此。
阿丽塔女士合上病室的门后,我拍了拍卡尔的肩膀:
“那么,卡尔?是不是该给我讲讲新故事了?——艾莎·西蒙森,这是五次车祸中的第几次呢?上个礼拜的车祸?那肯定就是第五次了,没错吧?”,我的语气中带着不少的嘲讽,即使我知道这样不太礼貌——我承认,对此我永远都做不到心平气和。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睛并不盯着卡尔,却是看着积格勒——我了解他,我打赌他一定不会对这段话保持缄默的。
我们的大胡子探长脸上的表情急剧变换着,羞愧的神情、恼怒的神情、埋怨的神情?一一涌上又一一退却。这时,他看我的时候,早换作一脸的无奈和怅然了:
“?好了,文泽尔。不用卡尔说了,他知道的没有我清楚?”
卡尔和积格勒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脸上同时挂上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Elle s’est effondrée en apprenant la nouvelle.”
“C’ était obligé!”
(法语:听到消息她立刻晕倒了。这是注定了的!)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积格勒比较详细地向我讲述了这个案子后半段的情况,按照时间的顺序。一些漏掉的细节,卡尔为他作了补充——后半段的案子,在具体行动上由积格勒的重案二组和卡尔的三组负责,指挥和隐瞒工作(一个如此正式而又可笑的词)自然是通过多次的高层会议来分配、下达及完成。
好了,现在我们能确定这张独特的“车祸名单”了:
哥特瓦尔德·詹纳斯科萨尔·杰森奥克塔维厄斯·内文(Octavius·Neven)珀迪塔·莫洛尼(Molony)艾莎·西蒙森事实上,也不能被算作是车祸名单的——比方我们已经死去的科萨尔副局长,按照应该被市民们所接受的现实来看,此刻依旧在宫殿群岛(作者注:即马尔代夫群岛,也被称作“花环群岛”)渡假,或许下周才会低调公布他在比方肯迪科卢岛溺水身亡的虚假消息:“隐瞒工作小组”一定在这个行动上下了不少功夫。
“那个家伙可在挑选上下足了功夫。”,这句话是卡尔的补充。
卡尔这样说自然是有其根据的——我们看看,从哥特瓦尔德到科萨尔,从党派负责人到警察总局副局长,他们均处在这个案子的官僚层面。在这样的两个案子发生之后,警方的注意力自然也会重点放在官僚层面上。
“拉克那家伙,自科萨尔出事后就躲到苏黎世去了——不到结案,他应该是不会回来的。”,积格勒这样说。
理查德坚守工作并不表示他比拉克勇敢些——他是死撑面子,目前有一个六人小队负责他的安全。而且,他竟然搬到警局的办公室住了!这样倒可以解释今早他为什么能够那么早就过来审讯我——来自伊凡特的死亡威胁倒提高了他的办事效率。
当警方忙着保护官僚层面的相关人物时——也就是科萨尔副局长遇害后的第三天,奥克塔维厄斯·内文的尸体被他的某位女友发现。这位专写尖锐评论文章的职业撰稿人,因为在多家报刊上发表大肆嘲讽贬低伊凡特的文字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裤裆里还裹着尿布的,懦弱、蹩脚又神经质的男裁缝”——我还记得他的一篇结构杂乱的文章中对伊凡特有过这样的评价:这句在伊凡特被捕(或者说——“形式上被捕”)的次日见诸报端的话语后来被多家媒体所转载,并逐步成为本市媒体普遍认同的、对伊凡特其人的一种低劣定性。
从官僚层面跳跃到媒体层面,警方的头痛程度上升了几个数量级——这是显而易见的。
在媒体上“得罪”过伊凡特的记者、评论员和愤怒民众数以千计,如果依旧按照之前在官僚层面上的处理方式来运作,保护和保密工作的难度当然会遽增:尤其在记者群体中,任何一步处理不慎,都会导致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警方终于在这个层面上采取了消极态度——在这起“车祸事件”上,除了用金钱堵住知情者的嘴(这点积格勒和卡尔自然不会明说)之外,什么额外的举措都没有采取(甚至对于菲利普·盖蒙(Paffe·Pinkney),这两位在发表针对伊凡特的“恶毒评论”上和奥克塔维厄斯齐名的评论员也一样)。
“我们仅将耳朵竖得高高的。在有风吹草动之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大胆的举动’
和‘真相大白’是那段时间的高层会议上最忌讳的两个词儿。”,在这点上,积格勒中肯地说。
不过,警方的消极或许还是正确的——伊凡特并没有再对媒体层面下手。
“他或许希望我们在同记者和评论员打交道的时候弄得焦头烂额,他却站在另一个山头上偷笑。”,积格勒说。
年9月28日,一位名叫康康·普鲁斯特(Kankan·Proust)的胖男人来到警局报案,称他的夫人在26日外出收租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局里起先将这个案子作为绑架案处理,几个年轻警员被派到帕拉迪兹街174号B栋调查那些租户。他们一层层地往上询问,最后意外地在那个有名的、现在已经无人居住的顶楼房间里发现了珀迪塔女士的尸体。
“?别提了,那家伙将那个胖女人挂在吊扇上,又用麻袋给她做了个罩子——整个人都被罩得严严实实,就只有两只已经发胀发紫的手露在外面。她的十指都被剪断了,但却没有被那家伙带走收藏。他将它们在地板上整齐地摆成一个漂亮的十字架,下面垫着那张你我都很熟悉的死亡通知,而使用两只粗大拇指做成的十字架尖端正指着房间的大门。”,积格勒详细地描述着当时的现场。
“?鬼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宗教意味。”,卡尔补充道,“反正,那些被剪掉指头的断口,你知道——配合着那样的一个房间,那气氛?会让你分不清那究竟是现实,还是清晨时分模模糊糊正做着的噩梦?”
“如果我没猜错,珀迪塔女士应该是按照失踪处理的。”
积格勒和卡尔都没作声,该是默认了。
“很奇怪这件事情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没有一家租户问到顶楼抬走的尸体是谁的么?警车也没招来记者么?要知道,这么有名的地方?”,我接着问。
“迫不得已,”,卡尔讪讪地说,“理查德处长翻出了一个逃犯的案子——大家都认为我们在那个地方击毙了一个名叫昆廷(Quentin)的大个子逃犯?”
我倒记起来了,上个月底的几张报纸上倒确实有过这样的报导——只不过在地点上,报纸上不约而同地用了‘某栋居民楼顶楼’来代替。
“这不过是说明康康还没有奥克塔维厄斯的某个女友容易摆平?科萨尔的家人难道态度都不怎么强硬么?我的个人印象里,似乎那位副局长在处事手腕上相当强硬呢?”,我又提问了。
“实际上他的情况却是最好处理的,”,积格勒说,“科萨尔很多年前就离了婚,前妻和一个儿子都搬回了梅尔市的娘家。而他自己也没什么亲戚?”
“嗯嗯,否则就不会让他去宫殿群岛了?那哥特瓦尔德呢?他怎么也被区区车祸给轻易收拾掉了——詹纳斯家族在本市多少都还有些名气。”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基本上清楚,只不过想通过积格勒确认一下。
“你知道的,流氓政客的仇家可比黑社会小混混还多。单是恢复死刑这件事上,就已经得罪了不知多少人。”,积格勒叹了口气,“詹纳斯家只希望哥特瓦尔德的死不会是一个和女人和金钱有关的丑闻就行了?毕竟这位死者并不是他们的家族政客中爬得最高的一个。”
我点点头:
“案件在上周又转向了捷尔特博士之前的助手,这应该是你们完全没有料到的吧?”
“所以我说他在挑选上下足了功夫,”,卡尔无奈地说,“但这个案子倒真有些奇怪。”
“哦?在手法上不同么?”,我问。
“确实?后半段的前四个案子让我们毫不怀疑伊凡特已经回来了——虽然和之前的案子在手法上不尽相同,但只会更加残忍,而且那些纸片上的秘密?”
卡尔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指的是那写有“It is time to Die”的死亡通知。
“?那些仅在前半段现场所留下的磁带中所给出的提示,如果是一般的‘拷贝猫’的话,是没有可能会知道的?”
“如果是‘不一般的拷贝猫’呢?”,我打断了卡尔的话。
“你是指?知道内情的人中有人是后半段案子的凶手?”
“不可能!”,积格勒有些生气地说,“也就是说我和卡尔,重案二组和三组的全部组员,理查德处长这些高层人士以及捷尔特博士都是嫌疑人?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动机么?”
见我不说话,卡尔也开始了他的分析:
“根据昨晚的实际情况,积格勒的嫌疑首先会被排除;我和二、三组的全部组员的嫌疑也能够根据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而排除;警方高层和官僚政客方面,虽然我不能肯定他们全部拥有相关的不在场证明,但在动机方面,他们作为嫌疑人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尤其是官僚政客方面,他们基本都不知道那些现场磁带中的内容?因此,他们的嫌疑也是可以排除的。”
他又想了想,接着说道:
“捷尔特博士方面——你也知道,在前半段他作为警方的心理顾问参与这个案子,他的妻子被伊凡特残忍杀害:你可能会就这点宣称博士的心理已经变态,并且?我知道我要说的这第五个案子的奇怪之处对你的假设有所帮助——艾莎只是被凶手用剪刀刺穿了心脏,现场并不残忍。你可能会说那是因为艾莎曾经是他的助手?威利和纳夫普的案子,凶手使用了手术刀可能也让你产生怀疑:捷尔特博士的职业就是第二教会医院的外科主任,他用手术刀杀人自然是轻而易举?文泽尔,可这些都是你的假设——别忘记了,一个茶色瞳孔有着卷曲茂密金发的伊凡特·冯·托德确实存在,而且,他并没有躺在人民公墓里刻着他名字的那块墓碑下——他依旧逍遥法外!”
积格勒向有些激动的卡尔摆摆手,让他稍微冷静一下:
“卡尔,文泽尔只是列出了一个假设——他说的并没有错。”,然后,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我也认为捷尔特博士不会是后半段的凶手:这个假设上存在着很多漏洞。”
我点点头,笑着对积格勒说:
“那并不是我的假设——我的假设却是,捷尔特博士可能是整个案件的凶手!”
听到我这句话,差不多五秒钟的时间里,积格勒和卡尔同时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的这个假设有些太大胆,让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更加不可能!”,卡尔首先回过神来,“你这样说,等于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一个优秀而成功的医生在三年之内杀死了十二个人,他最开始的动机呢?你的证据又是什么呢?”
“没有什么证据的话,”,积格勒也说,“这样的假设确实是很荒谬的。文泽尔,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乱开玩笑?博士此刻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而且,根据塔芙妮的证词,他很可能已经被真正的伊凡特杀害了。”
“我只是提到一种可能,”,我说,“证据方面,我已经有了一些——而且,我还有一些很不错的假设可以贯穿这些证据?”,我看了一眼卡尔,“?虽然所有这些也并不能确证什么——即使我自己,到现在也不能相信我的假设就是事实以及事实之全部。但倘若我坚持捷尔特博士在这个案子上没有一点嫌疑,我反而会被更多的矛盾和不可能搅得头痛不已?”
卡尔探长听了我的话,不再激动:
“好的好的,文泽尔?说说你所掌握的证据吧。我得说,你的这个假设确实很难让人冷静?你说呢,积格勒探长。”
积格勒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现在倒很想听听你刚才说到的,你那‘更好些的理由’。我已经给你叫过了医生——你别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他笑着对我说。
但这时塔芙妮却进来了,我的助手向积格勒和卡尔问了声好,将手上的一份报告递给我:
“那张纸已经分析过了,除了博士的指纹之外,没有什么新的指纹——至于那些被严重涂抹的地方,我们没有那么先进的仪器。”,她看了一眼卡尔探长,“不过,我猜警局里一定有。”
“这就是你昨晚从捷尔特博士家找到的证据么?”,卡尔问我。
“证据之一。”,我将这张装在证物袋中的纸从报告中抽出来,递给卡尔,“如果你能帮我将这些呈交给总局证物科看看,”,我说,“那些或许会是有力的证据?”
“我会帮你呈交到证物科的。”,卡尔大略地看了看纸上的内容,“?或者博士认为这个案子里面存在着不少巧合?”
“他甚至怀疑伊凡特的真实性。”,我回答道。
“好了,不要打哑谜了?文泽尔,你的假设也藏得够久了?”
说这话的是积格勒。不过,看来我是没有机会讲什么了——一位警员急匆匆地闯进病房,对卡尔说了一句话。
这位警员原本是打算小声地对卡尔讲这句话的,但他实在是有些太慌张了,声音也因此小不下来——就这样,我们四个人都听见他讲了些什么:
“找到捷尔特博士的尸体了。”
不用多说什么,塔芙妮惊呼一声之后就晕倒了——我赶紧扶起她。积格勒狠命地捶了捶手边的立柜,那可怜的小柜几乎都要在沉闷的敲击声中散架。卡尔没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将我给他的那份证物递给眼前的警员:
“将这份东西呈交证物科,和本案有关,让他们尽快处理。”
警员离开了病房。
我们再次请来了阿丽塔医生。我将塔芙妮交给她,便和卡尔一道离开了第三医院。
积格勒则将自己的病床一并让给了塔芙妮。
这个老好人连病人装都不换,就和我们一起上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