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蜷缩在防水雨布之下,颤抖着度过了漫长的几个小时,直到车门猛力关上的声音将我们惊醒,发现新的一天黎明已经到来了。亨里克爬进自己的座位,找到舒服的驾驶姿势坐好,与此同时,在隔开驾驶室与后车厢的的薄板另一边,我们能清楚地听到他大声的咒骂——不知道我们就在附近,而声音里明显的愤怒正是因为我们的不辞而别。
“那个蠢丫头!彻头彻尾的蠢丫头!不到一个星期她就会把她们三个都害死的!我怎么就没告诉她呢?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就算有什么奇迹能让她找到她的妈妈,那犹太人的父母也早就已经死了。我就该告诉她,没有犹太人能活着离开奥斯维辛!”
卡车的引擎发动,盖过了他的声音,将浑浊的烟汽喷向寂静的黎明。除了引擎的轰鸣,我们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至于亨里克还说了些什么怨怪自己的话也就不得而知了。可我们已经听见的那些,足以使我们的大脑陷入空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期望着,祈祷着是我听错了,不然,至少让伊洛困得无法听进那些话吧。
然而,当我的目光从尼古拉身上转向我那年幼的朋友伊洛,却意识到她正在呜咽,显是将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谈话已经失去了意义,即使在卡车引擎的轰鸣声中她还能听见我的声音,我也无法说出足以安慰她的话。我将她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一齐痛哭起来,直至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