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松树的年轮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尘世牧人 本章:第十一章 松树的年轮

    林栗等3人来到了幽灵沟,他们了解到刘洪天和严泽实在那里吵过一次架,并了解到12年前爆炸案发生的那天,死亡洞前曾升起了烟。林栗找到了图上松树的地址。为了分析12年前松树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栗将松树按每个年轮锯下一小片,作为样品带回去分析。

    “是的。只要你弄清朱樱梅的死因,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酬金,可能是你工作20年也赚不到的钱。”

    钱,的确令林栗很动心,不过,他需要的是正当渠道得来的钱。

    “那条银项链和一般银项链有什么不同吗?”

    “它只是一条普通的银项链。我那个小学同学说她嫁给了一个很穷的人家,连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听了这话我便买了一条银项链送给她,就当还那次的风流债吧。她很高兴。”

    “我说的是外观形状和其他银项链有什么不同?”

    “什么意思?”刘洪天显然一时没有明白林栗所说的话。

    “比如说,项链有一个吊坠什么的。”

    “有的,有的,下面有个X形吊坠。”刘洪天突然明白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难道说朱樱梅身上的那个黑色印迹会与这个有关吗?”

    林栗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朱樱梅的那条铂金项链是你送给她的了?”

    “是的。”

    那么,朱樱梅身上留下黑色印迹的银项链到底去哪儿了呢?

    如果刘洪天说的是真的,那么,朱樱梅很可能戴着银项链去洗澡,结果出事了。可是,她为什么平时不戴,偏偏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下戴着去洗澡?这种行为让人很难理解。会不会是朱樱梅死后,有人故意把银项链放在朱樱梅身上,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假使这个人是林晓婷,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银项链本身就与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没有直接关系。

    这样的话,假定是另有人做了手脚,那么这个人一定想达到某种目的。可是,这个人到底想达到一种什么样的目的呢?另外,为什么会这么巧合,朱樱梅有一条和林晓婷一模一样的银项链?

    为了查清残图的来源,林栗决心去一次峡谷庄。临出发前,古树青对他说,可以找严开顺了解一些情况。

    古树青说道:“听说许雅玲对沈梅的案子也感兴趣,好好表现,这是你接触许雅玲的好机会,说不定哪天她一感动,就爱上你了。”

    “你少拿我穷开心了,爆炸案、骷髅头案、纵火案、一氧化碳中毒案,弄得我都快崩溃了。要是她帮了倒忙,我可就惨了。”

    “哈哈,你放心,许雅玲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一直想成为一个有名的记者呢。沈梅是她的榜样,对于有轰动性的新闻,她极感兴趣,而且不仅仅这一点,她也是那种有正义感、有抱负的女孩。这样好的女孩,你千万不要错过。”

    “别啰唆了。我才不稀罕呢。”

    尽管古树青说的在理,但在林栗的心里,真正能让他心动的还是严晓春。不知怎么的,对许雅玲,林栗只能说有好感而已,没有达到能触动他心灵深处的地步。如果让他选择的话,无疑他会选择严晓春而不是许雅玲。

    许雅玲的车已经修好。在严晓春的催促下,林栗略略做了准备,许雅玲开着车,三人组织一个探险队,开始向着墉湖镇出发。

    峡谷庄原是一片平坦开阔的谷地,新中国成立前为国民党残匪的藏身之地。从峡谷庄顺溪流而下,峡谷内古树参天,松树、杉树、槠树、枫树漫山遍野。以前,山坡上树叶绿了变红,红了变黄,色彩斑驳鲜艳。山谷下溪水碧绿,在山间起伏,或湍急,或舒缓,溪水清澈得水底细石粒粒可数。可如今,山上山下到处都披上了黑色的炭黑,如同一幅美丽的画面被淘气的小孩泼了墨汁,了无生气。

    沿着公路跨过峡谷庄,绕过乌山岭,就到了朝阳庄。他们找到朝阳庄的村长严开顺,寻问他是否记得12年前的爆炸事件发生前严泽实和刘洪天到过什么地方,两人之间有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

    “爆炸发生前一天两人去过幽灵沟。严村长出来时刚好在村口遇到我,我发现他手受伤了,便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不小心滑了一跤。”

    “手指伤得很厉害吗?”林栗问道。

    “无名指被烂布条包住,伤口到底怎样,从外表无法看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胸部的上衣口袋沾着血迹。”

    林栗明白古树青要他们找严开顺的原因了,看来,古树青知道严开顺掌握了一些情况。

    “和刘洪天一起出来的吗?”

    “不是,严泽实一个人出来的。”

    “刘洪天什么时候出来的?”

    “大概严泽实出来后1个小时。”

    “你看到刘洪天出来的情景了吗?”

    “是的,从幽灵沟出来必须要经过峡谷庄的村口。”

    “你发现刘洪天有什么异常吗?”

    “刘洪天的衣服同样显得很凌乱。当时我还怀疑他们之间吵架了,可两人始终绝口不提。”

    “那么,你认为他们两人会为什么事发生争执呢?”

    “我猜测主要是刘洪天对他在矿产中所占的股权比例不满。”

    “刘洪天的股份是多少?”

    “严泽实只答应让他分5%。”严开顺说道,“刘洪天对此表示严重不满。但严泽实并不因此而让步,因为刘洪天没有投资一分钱。严泽实是一个办事原则很强的人,这样他们之间免不了产生矛盾。不过,他们的矛盾外人知道的很少。”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

    “没有。”严开顺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林栗察觉到严开顺话里有话,忙问道。

    “严泽实手中有一张矿产分布图。”严开顺说道,“爆炸后这张图就失踪了。”

    “什么?我爸爸有这样一张图?”严晓春问道。

    “1978年钻井队有位工程师住在你家,和你爸爸关系很好。工程师走时遗留了一张有关乌山岭的矿藏图在你家,你爸爸收了起来,他认为可能是工程师一时粗心,忘了带走,所以想等那位工程师来要的时候再还给他。结果,工程师一直没来。”

    “后来呢?”

    “当时你爸爸不知道这张图有没有价值。1981年大家开矿的时候,他根本没去想开矿致富。后来峡谷庄因环境太差不能住了,他才想到去开<bdo></bdo>矿。他一个人贷款开矿,并向全村人保证赚钱,亏了他一个人赔,可见他当时对开矿是有十足把握的。”

    “有多少人知道他有这么一张重要的图?”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和我可谓亲兄弟,无话不谈。我今天说出来,是因为自从12年前发生爆炸事故后,这张图再也找不到了。我怀疑是刘洪天拿走了这张图,可是我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不敢对其他人声张矿产分布图的事。当刘洪天的势力壮大后,我更加不敢提及此事,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严开顺透漏的信息很重要,可能正是因为这张图,让严泽实丢了性命,而其他几个罹难者不过是他的陪葬品。巨大利益的诱惑,有可能使得刘洪天在暗地里伸出罪恶之手。那么,林栗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只罪恶的手挖出来。

    峡谷庄的峡谷口有两条路,南边的一条路与乌山岭上的公路相连,公路一头通向山顶的北边大大小小的煤窑,另一头则弯弯曲曲地通向墉湖镇。严晓春父亲当年开的小煤窑就位于煤窑区对面的山坡上。

    西边的小路通向更深的山岭,亦即幽灵沟。据当地的村民说,每每到了夏天的晚上,如果来到这种地方,会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鸡叫声、女人的笑声、婴儿的啼哭声等等,声音并不明显,时断时续,却听得人毛骨悚然。等你循声去找,却什么也没有。在拂晓或晚间,距观察者二三百米之处还常会看到一些奇异的景象,有时,是从谷底升起一团如烟似雾的白气,沿山体缭绕,呈之字形蜿蜒腾空;有时,是突然从地下冒出状如八卦图的雾状球体,沿崖壁滚动上升,渐渐消失在山峰之中。

    这里的地势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不少地方有天然硫黄嶙峋露出地面。有人分析,死亡洞致人丧命的原因可能是积聚在凹陷深坑中的硫化氢和二氧化碳。由于进山线路极其艰险漫长,当地村民很少接近这里。

    三人来到幽灵沟后,观察到的山体呈红色,林栗很快明白这儿的特殊地理环境起了作用。这儿的岩石里含有较多的铁元素,因此,有可能会形成巨大的磁场,磁场将千百年来人类在此地的某些活动的声音“记录”下来,一旦遇到适当的条件,“录音”就会播放,这就是人们频频听到怪异声音的缘故。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到目前为止,自然界的奇异现象很多,人类的认知能力远远无法完整地予以解释。

    林栗进一步推测,这儿存在锌含量较高的锌铁矿,这使得峡谷庄的地下水含锌量比其他地方高很多。

    联想到白色的骷髅头,林栗不禁兴奋起来。

    幽灵沟大多为荒山野岭,荆棘丛生,山岭稀稀落落分布着松树、茶树,或者桐树。由于没有煤层,人们从这里找不到快速发财致富的方法,因此,相对乌山北岭的人声鼎沸,这里可谓极为冷清。那么,发生大爆炸之前,刘洪天和严泽实两人到底因何事到了幽灵沟?这是林栗很想知道的。

    往幽灵沟南边跨过一座小山坡,便是墉湖镇朝阳庄的林场。林场种植着一大片杉树林。守林员是一对50多岁的夫妻,他们住在山窝处的土坏房,四周密布着油茶树,房顶盖着干稻草。由于地势独特,狂风吹不进,暴雨袭不到。

    这对夫妻男的叫朱语科,女的叫伍雨娟。当他们三人来到守林员住处时,朱语科上山放夹捕野兽了,只有伍雨娟独自一人在家里。

    他们进屋时,伍雨娟正坐在阴暗的房间里,她的头发稀疏,膝盖上盖着一件旧棉袄,旧棉袄上放着一个盛着针线的小竹筐。伍雨娟正在里面摸索着小竹筐里那些泛着陈旧光泽的顶针和锥子。她看到他们时没有惊奇,没有意外,只是表情平淡地从旧藤椅里站起身。直到林栗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她的眼睛才闪现出一丝亮光,伸出手指着几张编织的竹椅,“来,来,坐这里。”

    林栗坐在伍雨娟的身边。伍雨娟用布满皱纹的手拿起一把茶壶给他们每人斟满一碗茶水。伍雨娟的手指头,如一个个干瘪的萝卜干,粗糙干硬,手背上那些曲曲折折的经络里流淌着旧事,脸上的皱纹布满了岁月的经历。

    据严开顺村长介绍,伍雨娟的儿子在12年前的那次爆炸中身亡了,他们的女儿朱樱梅又不幸一氧化碳中毒死亡。他们拒绝去朝阳庄居住,选择住在这个地方,为朝阳庄守护林场。

    “老大娘,我们来打听峡谷庄严泽实的事。”许雅玲说道。

    “你们想打听什么呢?”伍雨娟表情淡漠,“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12年前,乌山岭发生一次爆炸,在那之前,严泽实和刘洪天到过幽灵沟。”

    “姑娘,我说过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伍雨娟仍然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显得比刚才更加无情和冷漠。

    “难道您不想了解您儿子到底怎么死的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伍雨娟提高声调,眼泪几乎涌出眼眶,“难道你们能还我一个活生生的儿子吗?”

    “老大娘,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如果那次爆炸是有人故意制造的,那么,这么多年来,凶手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而且还在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您会觉得心安吗?”

    “不是说是意外事件吗?”伍雨娟的声音低了下来。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当然,要查清真相,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

    “可是,我们住在山上,对外界的事从来不关心,又能帮助你们什么呢?”

    “您记得12年前,严泽实和刘洪天到过幽灵沟吗?”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的。我们想知道严泽实为何在事发前一天到了这里。”

    “我们也不知道。”

    许雅玲和严晓春显得非常失望。

    “老大娘,我们能理解您失去儿子又失去女儿的心情,但是,如果不查清这些案子的真相,凶手就永远逍遥法外,得不到应用的惩罚,甚至还会去危害更多的好人,会使更多的家庭破裂。”

    伍雨娟仍旧一脸漠然,根本不为许雅玲的话所动摇。

    “我认为您女儿的一氧化碳中毒不是意外。”林栗说道,“要么是自杀,要么是有人陷害她。”

    “我女儿绝不会自杀。”

    “那么,如果是他杀的话,您想想看,会是什么样的人要害她呢?”

    “我怎么知道!我们家虽贫穷,但我们一向与人无怨无仇,樱梅是个老实的孩子,就这么被害了,那些坏人怎么下得了手?坏人为什么要这样呢?”说着,伍雨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

    “据我们了解,朱樱梅临死前一天见了刘洪天。”

    “刘洪天不会害她。”

    “您为什么这样想呢?”

    “刘洪天是她的亲生父亲。”

    和刘洪天说的一样。林栗心里嘀咕着。

    “那么,您是她的亲生母亲?”林栗问道。

    “不,她是我的养女。”

    “那么,她的亲生母亲又是谁呢?”

    “人死了,告诉你们又有什么用呢?”伍雨娟抹了一把泪,叹道。

    “我们想抓住凶手。”

    “抓凶手与她母亲有什么关系?”伍雨娟脸上恢复冷漠,流露出一种极大的不信任,“公安部门不能解决的事,你们又能做什么呢?”

    “请您相信我们。”

    “要我怎么相信你们呢?”

    三人一时无语。

    “那么,朱樱梅以前是否有一条银项链?”

    “有的。她母亲抱给我养的时候,银项链是随身物品。”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什么特别?就和普通的银项链一样。”

    “我说的是项链有没有一个X形吊坠。”林栗边说边比画着。

    “我没看到。不过,她母亲有没有保留那样的吊坠我就不清楚了。”

    “她当初为什么要把樱梅抱给你养?”

    “当年我们夫妇只生了一个儿子就没有生育了,因此很想抱养一个女孩。朱樱梅的妈妈听说后找到我,说她假如生的是个女孩就送给我们,后来她真的这么做了。直到前段时间,我们才知道,樱梅原来是她和刘洪天在山上偷情时怀上的,她可能怕她老公发现这个秘密,才把小孩送人。为了小孩有个好前程,樱梅的母亲悄悄找到我,央求我把樱梅的身世告诉樱梅,并要樱梅去与她的亲生父亲刘洪天相认。我要是知道樱梅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打死我也不会让她去认这个父亲。”说着,伍雨娟的眼泪又纷纷流了出来。

    “朱樱梅的母亲是不是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女儿,名叫黄丽倩?”严晓春插进来问道。

    伍雨娟一怔,低着头没有吭声。

    见伍雨娟拒绝谈朱樱梅的母亲,于是林栗问道:“12年前严泽实和刘洪天来幽灵沟走了之后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现象?”

    “12年前,林场是一片树苗,还没有长大,那时还没安排人来守林,所以,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林栗感到极度失望,正打算告辞要走时,伍雨娟又开口说话了,“不过,我家老头子在煤窑发生爆炸前一天上山看树苗长得如何,曾听到下面有激烈吵架的声音。可我们家老头子从不管闲事,只要火不烧到自家头上,外面发生天大的事,他都不会注意。”

    “他有没有听到什么?”

    “好像有提到什么图的问题。据老头子讲,第二天,他又上山了,也就是发生煤矿爆炸那天,他看到有个地方有烟。老头子回家后才知道我们的小孩也出事了。”

    “烟?”林栗吃了一惊。

    “对。”伍雨娟回道,并起身出门用手指着对面山下离死亡洞不远的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我们找到一个废弃的铁桶,铁桶内壁充满烟火熏黑的痕迹,似乎烧过什么东西,有些难闻的气味,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里面洗干净。”

    “记得当时空气有什么气味吗?”林栗问道。

    “像烧焦毛发的那种气味。”

    “那只铁桶在哪儿呢?”

    “喏,在那儿。”伍雨娟指着放在屋角一处的铁桶说道,“我们用它来烘烤野味腊肉。”

    那个铁桶看起来有一人高,因为锈蚀的原因,外壳被涂上一层油漆。但内壁因长期受到烟熏,反而得到炭黑的保护,保持得比较完好。

    伍雨娟提供的信息对林栗来说非常重要。现在,必须到现场勘察一番,看看是否还能找出当年留下来的微量物品。

    伍雨娟提示说,放铁桶的旁边有一棵松树,而且还说,洞内很危险,他们最好不要进入。

    “洞内为什么不能进入呢?”许雅玲问道。

    “曾经有人进洞,点火时被炸伤。我们养的一条狗很有灵性,追捕一只野兔时,钻进里面就没有出来。反正没有人敢进去。”伍雨娟解释道。

    “炸伤?”林栗一愣。点火能引起爆炸,意味着洞内有可燃性气体。二氧化碳和二氧化硫不支持燃烧,只能使燃着的火焰熄灭。当然,仅仅这两种气体也有可能引起爆炸,但这种爆炸发生的原因在于气体体系处于密封状态,受到高温作用后急速膨胀而引起,是一种物理意义上的爆炸,与点火没有关系。并且,在一个敞开洞口的山洞内不应该会发生这种爆炸。

    林栗三人按照伍雨娟的提示,走过700米左右的石山路后,来到了那个地方。他们看到一个奇怪的石洞,洞口离地面20余米,宽不到2米。

    石洞口上面是一个突出的大石头,像一个棚子盖在洞口的上方。石洞口边的石块上刻着歪歪斜斜的八个大字:“里面危险,禁止入内”。

    “原来这就是死亡洞。”许雅玲说道。

    “我们小时候到过这里,那时候还没有这八个字。”严晓春说道。

    在离洞口大约3米远的地方,他们找到那棵松树。林栗掏出沈梅留下的图纸一看,松树的树顶和图上的松树大不一样,其他环境看起来相同。图纸上的松树是一棵很小的幼树,经过10多年的生长已长成参天大树。大树下有个隐蔽的地方,由几块石板构成,石板缝里可看出黏附有黑色的物质。林栗用手往下一抠,抠出一颗花生壳,同时手指头上立刻沾满黑色的物质。他放在鼻子底子闻了闻,没有任何气味,他从身上的背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泼上去,发现它不溶于水。当用气体打火机凑近黑色物质时,它立刻发出明亮的火星。

    “啊,是炭黑。”许雅玲惊讶道。

    “对。”

    “是那种含碳有机物燃烧后形成的烟沉积下来的东西吗?”严晓春问道。

    “是的。炭黑是一种常温下性质很稳定的物质,可以保持数年甚至数百年数千年不变化。这个地方有炭黑,说明是烟火熏烤后的残存痕迹。”

    许雅玲突然两眼放光地盯着林栗手中的花生壳,“花生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林栗一看,从花生壳上的裂缝中可以看到,里面没有花生肉。他剥开花生壳,里面放着一张卷成一团沾着黑色炭粉的纸张。林栗迅速打开纸团,原来正是他要寻找的那半张图。将两张半图合起来,完全可以看出图中所画的景象正是他们所处的位置。

    林栗立即对周围进行检查。三人搜索周围一大块地方,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林栗思索着,不由得再看了一眼两张合并后的图纸,然后怔怔地盯着旁边的松树一动也不动。因为,图中除了松树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你发现什么了吗?”严晓春问道。

    林栗没有答话。

    许久,林栗从背包内取出一把小铁锹,从松树周围不同地方分别取了少量土壤。之后,林栗又从伍雨娟家借来一把锯刀,将松树锯下来,然后按照树的年轮分段,每一段取一部分木材,封装在他带来的塑料袋,并标好年轮的序号。

    “喂,你锯松树做什么?”许雅玲问道。

    “我怀疑松树是当年现场的见证人。”

    “什么?”许雅玲和严晓春大吃一惊,“难道松树有录像功能,能把当年的情景录下来?可你说只有氧化铁才有这个功能,没说松树也有这个功能。”

    “有没有这个功能,我不能肯定。”林栗说道,“不过,我怀疑纵树坡的黑色骷髅头骨就来自这个地方。”

    “什么?”两人惊讶得说不出话。

    “你们看。”林栗指着下面不远处一个隐蔽的草丛,“那是什么?”

    “一个土包。”严晓春回道。

    “不,是一个坟堆。”

    “什么?”许雅玲和严晓春两人又是吃了一惊。

    “一个曾经埋着死人尸体的地方。”林栗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所埋的尸体不过是一只头骨,但现在不在那儿了。”

    “你是说这是一个空墓吗?”许雅玲问道。

    林栗点了点头。

    大家半信半疑地挖开一看,果然是空的!

    “真的!”严晓春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答案很简单。”林栗说道,“死者的头部到了纵树坡,而死者的躯干已经被烧成灰。”

    “什么?”严晓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推测的。可能的过程是这样的,死者被放在铁桶里烧,头部没有烧掉,后来埋在泥土里。随着肉体腐烂,头上的炭黑渗透到头骨里,泥土为黑色,从墓里挖出来,便成了黑色的骷髅头。由于埋在坑内很深,加之挖出来不久,所以转移到纵树坡后仍能闻到那种特殊的香味。”林栗说道。

    “可是,骷髅头上的白色物质又是从哪儿来的?”严晓春继续问道。

    “应当离这儿不远,总之在峡谷庄周围某个地方。”

    “你是说,头骨原来不在这个地方?”

    “是的。对方用火焚烧,目的显然是毁尸灭迹,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使得头部没有烧完,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然后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后来可能是凶手觉得不妥,于是又把头颅埋了起来。”

    “真令人不可思议。”严晓春说道。

    “既然凶手想毁尸灭迹,为什么不把头全部烧掉,非要将头颅留下来,而且还要埋起来呢?”

    “嗯,凶手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因为头骨迟早要被发现。”

    “还有其他尸骨呢?难道全部被烧了吗?”

    “用汽油烧一具尸体,要烧成灰烬,不留下其他残骸,在野外的铁桶里有一定困难,很可能通过其他方式在别的地方处理了。我们得通知古树青派人在这一带搜寻一番。既然头骨是在这个地方被处理的,那说明尸骨其他部分,也会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是什么人做的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一直站在旁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的许雅玲插过来问道。

    “这个有待公安方面的侦查。”

    “你锯下松树做什么呢?”

    “如果真的是放在铁桶里烧的,那么铁桶里一定放了足量的液体引燃剂以帮助尸体火化。根据这点,我想知道凶手是用什么引燃剂焚烧尸体的。”

    “松树年轮能说明问题吗?”严晓春不解地问道。

    “树木在生长过程中会吸收周围环境中的物质。不管焚烧时用到什么引燃剂,我想这棵树都可能会吸收微量成分并沉淀在相应的年轮中。这样,通过气相色谱分析,就可以找到引燃物的成分。不过,这是我的猜想,因为我们法医谁也没有做过这种事,能不能靠这种方法检测出松树中的引燃剂我没有十分的把握。”

    “检测出来又能说明什么呢?”

    “烧这样一具尸体需要用到不少引燃性液体物质。只要对当地村民当年使用煤油或汽油的来源查一查,就知道谁在当年买过大量煤油或汽油。12年前,有车的村民极少,除了开车的司机,没有特殊用途的村民一般不会买那么多的汽油。”

    “可是,为什么要那么费劲烧一具尸体呢?”严晓春问道。

    “或许凶手觉得这样能毁尸灭迹。”

    “可是,要毁尸灭迹的话,为什么不烧尽,而要留下一只头颅呢?”

    “你们注意到了吗?铁桶的长度大约只有160厘米,很可能不够一具尸体的长度。当尸体泡在煤油或汽油中燃烧时,有一部分尸体露在外面,不能完全烧尽。”

    “没有烧尽可以继续烧嘛。”

    “很可能最后要处理头颅时,发生了某种意外,比如,有人来了,使得凶手中止这一进程,于是匆匆地将头骨埋在土堆里。”

    “会不会是刘洪天干的呢?因为刘洪天和严泽实吵架之后,守林员说这儿起过烟雾,还在这里找到铁桶。”许雅玲问道。

    “你的意思,严泽实可能发现刘洪天要做某种坏事,要制止他吗?”林栗说道。

    “是的。”许雅玲说道。

    “不太可能。”林栗分析道,“第一,这样的话,就不存在刘洪天和严泽实约好一起进幽灵沟的问题,而两个人无意在幽灵沟碰面的概率几乎等于零。第二,如果他知道刘洪天正打算做某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回村后不会就此沉默,至少会在严开顺面前透露一些信息。”

    “难道没有人发现有人在烧尸体吗?”许雅玲问道。

    “这种地方很少有人来,所以,选择这种地方处理尸体,是比较理想的地方。”

    “可是,尸体是怎么弄到这里来的呢?”

    “事情得继续调查。还有,严泽实和刘洪天到底来做什么,我们得一一查出来。”林栗想起那张图纸上留下的DNA证据。

    “伍雨娟老大娘说的会不会是事实?”

    “对于我们法医人员来说,我们更多的是相信证据,而不是某一个人的说法。”

    “你的意思是说,她在说谎?”

    “我可没有这样说。”林栗回道,“我的意思是,得有证据支持她这样的说法。”

    “我们去洞内看看吧。”许雅玲指着前面的死亡洞建议道。

    “我想下一次再来探洞。”林栗说道。他急于知道松树年轮的木材能否查出他想知道的东西。

    “等到下次?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去吗?”许雅玲说完,往洞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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