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甫微明,东方已露出鱼肚色的曙光。
上官云菱等人经过绝世狂生分别治疗,内伤已经痊愈,一见绝世狂生神情惶惶侍立一旁,钟梅霜声音凄切地说道:“君弟弟!我们夫妻缘尽于此,我钟梅霜从此隐没深山,长伴青磬红鱼,以修来世……”
绝世狂生满面惶急地说道:“我们生死与共,你怎么能如此绝情,究竟是何人施此毒手?”
钟梅霜如是将如何追赶万花公主,如何进谷中,前情细说一遍。
绝世狂生虽然颖悟绝伦,也无从知道这“瑶台圣女”究竟是何用意?
单于青容此时被毁的面容上,忽然展起无比坚毅的神情,娇声道:“君弟弟!你绝不能为着我们痛苦终生,现在我们已是不成人形,如果以这副奇形怪相,怎能见人?”
绝世狂生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满具信心地说道:“我不相信有毁容之毒药,就没有复容之灵方。”
就在此时,荒林外陡起一阵哈哈大笑,只听到乾坤一圣的声音说道:“小君!要知毁容容易,复容难,不过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既有此耐心毅力,老夫不妨指示你一条明路,毁天谷‘变形五毒果’又名‘阴阳果’,双枚连理,结实互异,阳果赤红,阴果碧绿,两果并食,可复原形!”说到此处,语声忽断!
久久,始听得一声深长的叹息:“不过又要引起一番无端杀孽!毁天谷‘日月双怪’禀赋奇淫,月怪天河淫蛟日战百女不厌,日怪紫衣罗刹夜驭千男不瘦,‘阴阳果’两怪珍逾性命,毁天谷地处云南六诏山!”
绝世狂生听数女复容有方,不由恭声说道:“多谢老前辈指点迷津,请现身一见。”
此时,荒林寂寂,声息全无!
绝世狂生连说数遍,再也无人答应!
乾坤一圣寘是来无影,去无踪!
绝世狂生只好算了,同众女道:“我们现在就去求取‘阴阳果’!”
说话声中,数人同时纵出荒林,“冰谷神獒”依然守护林边,一见钟梅霜,摇头摇尾,状至亲昵!
一男四女,身后跟随两只浄狞怪兽,径向山谷外走去!
四女容颜被毁,一律黑纱蒙面,显得格外神秘,莫测高深。
绝世狂生知道四人心情痛苦万分,深恐被人看到,引起她们不快,一路缓纵轻登,专拣荒凉的山路行进!
沿途昼夜兼程,足足过了半个月。
这曰,来到云南边境,虽然时当隆冬季节,云南气候四季如春!
绝世狂生虽然历经忧患,犹是童真未减,目睹大好风光,江山如画,豪情顿发,信口高吟: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遥想公瑾当年,小界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论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他声如凤晡龙吟,群山震动,袭袭余音,历久犹自未绝。
上官云菱等人,一起鼓掌叫好。
上官云菱要绝世狂生再吟一曲,不由得同时忘去了毁容的怨痛,跟在身后,满含欣慰地娇声笑道:“江湖传说‘绝世狂生’凶如魔鬼,心比天高,目无余子,视武林人物如泥塑木雕,一旦羽毛丰满,恐怕要血腥满江湖,武林无宁日。”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你们有目共睹,当今武林人物,可有半个好人?”就在此时,前路上响起一阵阴森冷笑,跟着只听到一人声似寒冰地说道:“小子!你简直是坐井观天,以蠡测海,未曾世故,敢说武林无人,嘿!嘿!”语声未落,前面不过一箭之遥的山坡上,闪出一位身着深紫儒衫,三十余岁的中年文士,一见绝世狂生等人,满面冷傲不屑的神色道:“我道真还是什么像样的人物,敢于信口狂言,原来只不过是初出道的雏儿。”
绝世狂生何等孤高自傲,未待那人说完,朗目寒芒电射,哈哈狂笑道:“在下信口狂言,阁下想是听不入耳,以阁下一表斯文,似是知书达礼之人,总不会不知,事不关己,最好明哲保身。”
中年文士满面阴沉地冷笑道:“小子!你倒是河东之豚,妄自称奇,可知天下之大,奇人隐士彼彼皆是,云南六诏山中‘日月双怪’虎踞龙盘,武林人物谁不尊崇!”绝世狂生冷声叱道:“日月双怪,淫声远播,倒还可说,万恶淫为首,阁下尊为奇人隐士,物以类聚,一丘之貉,可想而知!”
中年文士面上显过一丝杀机!依旧阴森森地冷笑道:“小子!你可曾见过‘日月双怪’的侠踪?”
绝世狂生一听这中年文士小子连声,气愤已极地冷笑道:“少爷要是见着这等淫魔,哪里还会让他们安然地活到现在!”
中年文士突然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长笑,双目滴溜溜地转动,怪声说道:“小子!听你口气,来到这云南六诏山中,想是要会会这两位隐世奇人?”
一旁的上官云菱等人见这中年文士阴阳怪气,满面邪淫,相信不会是好路数,心中早感不耐,听他一味老气横秋,出言不逊,于是娇声怒叱道:“阁下想是‘日月双怪’的门下爪牙,忠心为主,倒也可取,要不然拦路宣扬干吗?”
中年文士一听上官云菱莺声呖呖,顿敛冷漠神色,嘻嘻笑道:“小娘子倒是能言善语,照说珠圆玉润其声,其人必定天香国色,各位黑纱蒙面,想是容光鉴人……”
单于青容未待他说完,怒不可遏地娇叱道:“姑娘们美丑,与你何干,再要啰嗦,当心你的狗命!”
中年文士似是涵养到家,尽管她们厉声娇叱,依然毫不为意地嘻笑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美丑,谁不关怀?”
钟梅霜与阮素秋同时厉叱一声,四掌齐向中年文士左右拂去!
中年文士直待掌风拂体,身似游鱼般的一飘,顿时闪出掌风圈外!
上官云菱与单于青容两人一见钟梅霜等掌势落空,双双娇躯微晃,分袭中年文士前后!
中年文士神态从容,满面嘻笑,如游蜂似的穿插于四人凌厉的掌风之中!口中嘻笑之声不绝。
绝世狂生一旁掠阵,心中暗忖道:“这中年文士究竟是何人,以四人功力尚无法讨好,要是他全力施为,四人真还不会是他的对手……”
此时,钟梅霜一见合四人之力,还是无法制伏这轻薄的中年穷酸,陡起一招由“阴阳合璧”蜕变的“雾涌云腾”,霎时陡起层层寒雾。
中年文士面上陡现一丝惊疑神色,飘身闪退数尺,冷冰冰地喝道:“丫头!你方才使出的那一招,从何学来?”
绝世狂生突然冷声笑道:“阁下口气不凡,岂会不识这等寻常招式!”
中年文士不理绝世狂生的冷声讥笑,双目中射出怨毒的寒芒,冷声道:“神龙奇侠那老鬼,是你何人?”
钟梅霜一听中年文士提到“神龙奇侠”,冷声叱道:“姑娘算起来是神龙奇侠的徒弟,你问这个做啥?”
中年文士面容陡变,沉声说道:“那很好!只要那老鬼尚在人间,哪怕天涯海角,誓必报复当年一掌之恨!”
绝世狂生冷笑道:“阁下何人!要找他老人家报仇雪恨,尽管冲着在下来,何必天涯海角,盲目追寻!”
中年文士寒声道:“小子!趁着现在暂短的生命,赶快逞尽口舌之能,等下进入六诏山中,再也没有机会!”语声未落,自顾扬长而去。
绝世狂生岂肯就此轻易放过,身形似幻烟般的一飘,拦在中年文士身前,冷笑道:“阁下何必虎头蛇尾,来时气势汹汹,现在就想夹着尾巴溜,哪有这般容易,今天要说不出个公道,哈哈……那就请你看看少爷是否好欺之人!”中年文士阴笑道:“萤火之光,也想与皓月争辉,要是有种,进人六诏山中,自会有人相请!”
绝世狂生满面不屑地冷笑道:“六诏山中,藏污纳垢之所,‘日月双怪’踞为淫窟,小爷自会替江湖除害!”
就在此时,浓密的树荫中,响起一阵淫声荡笑,笑声由低而高,似一曲诲淫的乐章,使人闻之蚀骨消魂,心旌摇曳不已!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等人,循声追去!
眨眼间,追出数里之外!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潺潺流水之声。
绝世狂生闻声面上顿起一片愕然神色,不由心中暗自忖道:“高广山区,何来潺潺水声?……”正自思忖未已,前边数十丈外的一道山口上,掠起两条紫色的人影,飘忽树梢,一泻数丈!
绝世狂生发出一声轻微的惊疑,料想不到六诏山中,会有如此轻功髙绝之人?略一回顾身后上官云菱等人,陡转“天龙幻影”绝世轻功,轻微的一点树梢,径向掠起人影的方向追去。
四人一见绝世狂生身形掠起,快若飘风,自知轻功相差甚远,一时无法跟上,循着山道,一跃数丈,朝着山口赶去!
甫近山口,只见路边翠绿的林荫下,神态悠闲地伫立着一双紫衣中年男女!一见上官云菱等人,面容上同时展起丝丝莫名含意的微笑,只听到那身披浅紫罗衫的女人娇声媚笑道:“咱们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女的说完,一闪而逝。
上官云菱等人,闻声一瞥,只见那男的,正是刚才出现的中年文士!钟梅霜娇声叱喝道:“三番两次拦住我们去路,是何存心?”
中年文士面上展起丝丝诡笑道:“难得姑娘们光临‘毁天谷’,愚夫妇分别接驾,‘长乐之宫’敬备水酒为各位洗尘!”说话声中,长揖打躬,侧身让路!
钟梅霜一闪而前冷声道:“阁下何人?愚姊妹有事要找毁天谷主。”
中年文士满面谄笑,道:“姑娘何必明知故问呢?愚夫妇承江湖朋友送一个不雅的外号,‘天河淫蛟’与‘紫衣罗刹’,合称‘日月双怪’,不过只是好事之徒的胡诌!”
钟梅霜一听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就是江湖传说的淫魔“天河淫蛟”,不由心中暗自忖道:“既是有为而来,总不能徒劳而返,空手而去,好歹也要取到‘阴阳果’,恢复容颜,才能与君弟弟行道江湖,只要严加戒备,处处留神……”四人为求恢复容颜,几乎同一心意,跟在“天河淫蚊”身后,径向浓密的树萌中走过去!
绝世狂生一点树梢,掠空而起,身形飘忽如一缕幻烟,径向两条人影泻去,看看就要追上。
忽然,两条人影,分向左右林荫掠落!
他正伤脑筋,究竟不知要追踪何人,只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媚笑道:“果然名下无虚士,难怪‘绝世狂生’誉满江湖,单凭这份轻功,就是可傲视武林,我司马兰能遇高人,何其荣幸!”
绝世狂生微一闪侧,循声视去,只见身后林边一方耸起的岩石上,迎风站立着一位身披浅紫罗衫,年约二十余岁的妖娆少妇,听她自称司马兰,不由冷声道:“你自称司马兰,想是江湖传说的‘紫衣罗刹’?”
紫衣少妇展开春花般的笑容,柔声道:“公子所说不差,‘紫衣罗刹’正是贱妾匪号,‘毁天谷’穷乡僻壤难得髙人降临,‘逍遥阁’杯酒不成敬意,专为公子接风!”
绝世狂生一见紫衣罗刹司马兰软语柔声,以礼相待,面显微笑道:“梅小君,天涯落魄,浪迹江湖,一无是处,何谓高人,来得卤莽,还请海涵!”
紫衣罗刹虽嫌过分妖媚风骚,却也温柔达礼,媚笑声中前行引路!
转过一排浓密的树荫,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处群峰环抱的石谷,展现眼前,四周陡峭的石壁上,酒杯大小的水点,如断线珍珠,向石中滚滚泻落。
谷中约莫百顷方圆,水呈碧绿,明湖似镜,水珠洒落湖中,响起不断的潺潺之声,有如九天仙乐!
遥望湖心,假山重叠,花木扶疏,水光山色中,绿瓦红墙,危楼高耸!紫衣罗刹走近湖边,举手遥向湖心一挥!
只见楼前柳荫下,一艘红漆画舫,数位紫衣少女,摇着欸乃桨声,电射而至!
湖心数十丈距离,绝世狂生本可凌波飞渡,既然主人画舫相迎,只有伫立湖边等候!
眨眼间,画舫靠近湖边,数位紫衣少女飞身上岸,分别扶着紫衣罗刹与绝世狂生登上画舫!
船身轻晃,摇至湖心,凉风习习,波光粼粼。
紫衣罗刹媚笑连声,回顾绝世狂生道:“想当年范蠡西施,载酒游湖,也不过如此。”
绝世狂生面上显起一丝不愉之色,冷笑道:“范蠡与西施,古之美人名士,怎可同日而语!”
紫衣罗刹笑得花枝招展地浪声道:“久闻‘绝世狂生’浊世奇人,风流潇洒,放荡不羁,如此看来,倒是传闻失实?”
绝世狂生正容道:“乐而不淫,君子本色;狂而不乱,侠义行为。”
说话声中,船抵楼边,又是数名紫衣少女岸边迎接!
紫衣罗刹笑顾绝世狂生道:“数十年来,真能进入‘逍遥阁’的,公子要算是第一人!”
绝世狂生面显疑惑的神情,心中暗自忖道:“江湖传说‘紫衣罗刹’禀赋奇淫,平生面首无数,怎么我还是进入‘逍遥阁’的第一人?”
紫衣罗刹似是知他心意,面上突然显起一戚容,感喟地言道:“这也难怪公子怀疑,江湖传说无不以我‘紫衣罗刹’为一淫娃荡妇,而与‘天河淫蚊’并称‘日月双怪’,其实谁会知道这中间之许多曲折离奇,说来只有伤人意,公子绝世奇人,使贱妾情不自禁地说出不愿为人所知的身世!”
绝世狂生见她黛眉含愁,忧戚之容形于神色,不由诧异地问道:“难道江湖对你有所误解?”
紫衣罗刹面含苦笑,道:“其实天河淫蚊乃是我哥哥,兄妹岂可乱伦?”绝世狂生顿敛适才鄙视之心,朗声笑道:“真是人言可畏,江湖黑白不分,司马姑娘才艺双绝,何不设法澄清声誉,以正武林视听?”
紫衣罗刹司马兰婉容笑道:“我司马兰自知眼比天高,命如纸簿,外间一切是非毁誉在所不计,生平自订规律,凭此寒潭,划作逆水鸿沟,非遇绝世奇人,宁愿终身老死在这荒地……”
绝世狂生一见紫衣罗刹司马兰顿敛适才之妖娆浪漫神态,语言凄切,甚感人,不由恳切地言道:“姑娘心怀高洁,人间自有奇才!”
两人只顾站立花间说话,直待紫衣少女前来相请,方始进入楼中!
只见朱漆门前,三个烫金大字:逍遥阁。
绝世狂生略一展视阁中,出乎意外的清雅绝俗,数幅唐宋名家字画,泼墨山水,不似想像中的淫娃艳窟,毫无脂粉气息,宛若士子书斋!
紫衣罗刹司马兰一见绝世狂生目不转睛地扫视四周,娇声笑道:“蜗居简陋,不足以接待高人!”
绝世狂生微笑道:“人其室,不难想像其人,‘逍遥阁’超尘绝俗,足见姑娘确是雅人!”
紫衣罗刹笑道:“公子谬赞,愧不敢当,江湖流俗,无不以司马兰为淫娃荡妇,其实武林早已失去真理,是是非非全在人为,以公子之超人睿智,绝世奇才尚且流离颠沛……”
绝世狂生未待她说完,即朗声道:“姑娘卓见不凡,我梅小君自不量力,终有一天要杀尽这些武林败类,从尸山魔林中重建光明!梅某此番来意,尚有求于姑娘,念在武林一脉,施于援手,惠赐阴阳果数枚,则感激不尽!”紫衣罗刹脆声笑道:“阴阳果,毁天谷中现成之物,公子远道而来,司马兰无以为敬,自当如言相赠,不知公子要此毒果何用?”
绝世狂生略一犹豫,将上官云菱等人被人毁容说了一遍!
紫衣罗刹闻言神情惶急地说道:“这是诡计,公子赶快前去‘长乐之宫’,迟恐不及,此去后楼有一暗道,虽然年久失修,仍可直通‘天河淫蚊’隐居之后山!”
绝世狂生一见紫衣罗刹神情惶急,似是无限关怀,竟深信不疑地跟随紫衣罗刹走出阁中,径向后楼而来!
果然,一间荒芜的楼房中,四周石壁青苔满结,临湖的一方石壁上,隐现着一道暗门,绝世狂生也没多想,便进入门中,沿着无数格阶梯走着,仿彿置身地底迷宫。
蓦地,“轰隆”一声!石破天沉,万丈洪泉,如银河倒泄。
幽暗的地底迷宫,顿成汪洋泽国,居然设计要淹死绝世狂生!
银光冷芒中,犹自响起绝世狂生那爽朗豪放,有如天马行空的狂笑之声。绝世狂生于地底迷宫,响起一阵惊天狂笑,震得四壁石块纷纷崩毁。
霎时间,银光冷芒连闪,声若暴雷骤雨奔腾。
一阵地覆天翻,怒涛澎湃!
惊呼惨叫之声,乱成一遍!
此时,遥远地,响起紫衣罗刹司马兰销魂蚀骨的淫声荡笑,夹杂着惊涛怒啸之声,使人惊魂落魄,荡气回肠。
绝世狂生循着笑声,径朝一道幽丽的圆形石门中纵去!
甫经进入石门,一道丈余高白石屏风展现眼前,两边仅能单人侧身而过!转过白石屏风之后,一排斜的石级,弯曲迂回,一眼无法看到尽处,究竟不知升向何处,又有多高多远?
他沿着倾斜的石级,攀沿上升,黑暗中默自忖度,怕不已上升百十余丈,犹自听到身后奔腾翻涌的狂击之声!
沿途虽然皆漆黑,他双目精光炯炯,依然看到石壁上布满青苔,岩石奇古,似是一条罕无人迹的古老地底隧道!行进中,心中电闪似的思忖:“沿途别无岔口,怎么会不见了紫衣罗刹的人影?”
突然,眼前现出一线淡淡的天光,似是仍在头顶数十丈处,随着丝丝的凉风隐然晃动。
他气贯丹田一式“潜龙升天”,身如电闪,随着隐隐流动的凉风,斜飞而上!
蓦地四周豁然开朗,头顶红日当空,白云幽谷,又是一番景况,首先映入眼帘的,怪石成林,苍松绿竹,盈坑满谷,凉风吹,竹晡松涛,别有风趣!只见苍松绿竹中,一所宫殿式的繁华宅第,门前一方横额,上书着:毁天别墅,长乐之宫。
门前静悄悄的,除却风摇竹影,日照苍松,小溪断续流水之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息!
绝世狂生面上微显惊疑神色,径向那宫殿式的宅第中走去!
当他进入宅门之中,不由口中发出一声震骇的惊“咦”之声!
只见一间布置得精美绝伦的厅堂之中,先前出现谷前的那个身穿深紫儒衫的中年文士,依然面含微笑地坐在厅中木椅之上,对绝世狂生进入厅中毫不在意。
绝世狂生深感诧异,这中年文士的从容镇静,似是有恃无恐,直待他走入厅堂的中央,发现上官云菱四女皆在一旁落座,松了口气。
“你们要等的人已经来了,我‘天河淫蚊’吕海说话从不更改,同时江湖轰轰传说‘绝世狂生’傲岸不群,最是爱管闲事,这等一举两得的事情,又何乐不为?”中年文士道。
绝世狂生一听这中年文士自称“天河淫蚊”,不知他所说何事一举两得?当时剑眉双挑,岸然说道:“绝世狂生游侠四海,乐于助人,只要合乎天理人情,阁下不妨说来听听?”
天河淫蚊吕海瞥眼冷声笑道:“这叫做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们要的‘阴阳果’,你既乐于助人,我想你代走‘水笔子林’一行!”
绝世狂生一听“水笔子林”四字,似是顿时提起了他莫大的兴趣,随即朗声问道:“此行任务为何?”
天河淫蚊吕海一见绝世狂生似对“水笔子林”深感兴趣,不由面上显过一丝诧异的神情,讶然地说道:“此行任务至为艰巨,当今武林人物,能负此艰巨者,屈指也难数出几人,阁下如有此自信,愿代吕海一行,不但‘阴阳果’如言相赠,而且还有两件无价之宝,作为此行的报酬!”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只要你能如言献出‘阴阳果’,绝世狂生负责前往‘水笔子林’一行,但却不必其他报酬!”
天河淫蚊吕海点头笑道:“现已隆冬十月,明年元宵之夜,当今武林黑白两道,不世奇人怪杰,结盟于‘水笔子林’,吕海夫妇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能得武功高绝的男女两人,伪装赴约参加结盟大会,会后须得临机应变,借故脱身……”
他说到此处,语声微顿,一瞥绝世狂生,继续说道:“以阁下武功机智,足可当此大任,再辅以吕海生平两宗心爱宝物,可说万无一失,水到渠成!”说话声中,从胸前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一红色的灵丹,满含得意地笑道:“我这人皮面具,制作可谓巧夺天工,一卷七层,贴在面上天衣无痕,喜、怒、哀、乐,表达惟妙惟肖,瓶中‘变音丸’更是妙用无穷,挟此行道江湖,可说无往不利,委实万金难买,价值连城!”
绝世狂生忽然灵机一动,暗想自己何不就利用这人皮面具,化装“天河淫蚊”,混进水笔子林,闹他个地覆天翻,说不定就此一举报仇雪恨?主意既定,佯装毫不为意地冷声说道:“我道何等难事,原来只不过是与牛鬼神蛇,鬼混一场,虽然未免有失身份,为着你那几枚‘五毒变形果’,我绝世狂生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他随手接过人皮面具与“变音丸”,纳人怀中,一瞥在座的上官云菱等人,朗声笑道:“现在就请阁下履行诺言,先将‘阴阳果’交给在下!”
天河淫蚊吕海朝着厅堂后的帘帏中,笑声说道:“来人,还不将‘阴阳圣果’取出,以擒嘉宾!”
话声未落,垂帘后,闪出数位紫衣少女,每人手中捧着一只红漆圆盘,盘中满装碧绿鲜红的果实,分别献呈上官云菱等人面前!
上官云菱等四位少女一见天河淫蚊居然出乎意外地如言献出“阴阳果”,心急复容,就想将那两枚鲜红碧绿的毒果同时吞食!
忽然,帘帏中响起一声银铃脆笑。
紫衣罗刹司马兰莲步姗姗地走了出来,仪态万千地一瞥绝世狂生,对于刚才骗绝世狂生的种种,都一笑带过,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们即刻就要离开‘毁天谷’,姑娘等在未复容之前,尽可在此盘桓,此间景色宜人,弃之可惜,前去‘水笔子林’,无殊虎穴龙潭,鸠魔教主钟海智谋深远,如果去的人数过多,难免引起疑窦。”
绝世狂生听她所说不无道理,虽然对适才经过,心中仍有不悦,但因目的只在求取“阴阳果”,目的已达,也就毫不为意地微笑道:“贤伉俪,既然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水笔子林”为着元宵结盟大会,掀起一番自开教以来,未有的空前盛况!
狂暴凶残的“鸠魔教主”钟海,自立为武林盟主以来,由于绝世狂生不断寻仇报复,四路分教,连续瓦解,手下死伤狼藉,武林黑白两道虽然未敢公然反抗,而绝大多数,都是存着隔山观虎斗,希望两败倶伤的心理!
鸠魔教主敢于自称武林盟主,心思何等诡诈深沉,因此,遍邀武林黑白两道,会盟于“鸠魔教”总坛重地“水笔子林”!
此时,武林九大门派人才式微,其他散处各地黑白两道武林人物,无不顾忌“鸠魔教”的威势,为求自保,只得委曲求全,因此应邀前往参加会盟者,沿途络绎不绝。
这日,阿尔金山,林边的山道上,响起一阵喟_的马蹄声……
虽然时当正午,红日当空,林边依然积雪盈尺,四周的绝峰上,更是白皑皑的一片银色世界!
一阵怒马嘶声,霎时间,两骑高大的白马踏雪长嘶,电射而至!
只见骑上坐着一双神情傲慢的紫衫中年男女!
甫近林边山口,只听到前行马上之人,陡起一声冷哼,阴沉无比的说道:“人言‘鸠魔教主’雄才大略,招贤纳士,广结群英,元宵之夜大会天下群雄,我‘日月双怪’应邀而来,想不到此处还未见人接待,看来‘水笔子林’也只不过徒具虚名 ”
语声未落,只听到林边,“嗖嗖”连声!
眨眼间,飘落数位红衣老人,一字长蛇地排列两边山道之上,面容严肃地恭声说道:“日月双怪侠驾光临,我等忝列教帮护法,接驾来迟,尚望大侠海涵!”
自称“日月双怪”的中年男女,依然满面傲慢的神情,自顾策马前进。此时,沿途传唤之声不绝。
两人虽然仍是一味策马奔驰,傍林绕谷,似是走不完的山道,足有半日光景,始来到一处寸草不生,危崖险峻的绝谷之中!
走在前面的身穿紫色儒衫的中年文士,似是对谷中情形甚为熟稔!
只见他深沉的面容上,陡起一丝阴森冷笑,回顾身后的中年女人道:“兰妹!此谷林树特殊,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水笔子林’,我们倒要留神欣赏一番……”
他一语双关,似是在提醒同行之人,留心观察!
被唤作兰妹的紫衣艳妇,响起一声蚀骨销魂的荡笑。
两人飘身下马,缓缓而行,似是对谷中景色,特别欣赏,恋恋不舍。尽管其身边,语声喧腾,人影不绝,他们依然行若无事地徜徉于奇崖怪石之中。
沿途接待之人,似是惊异他们的奇行怪癖,只是遥遥地跟随。
直待谷中响起一阵鬼哭枭鸣的阴森怪笑,两人方始同时显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就在此时,只听到遥远地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语声道:“日月双怪贤伉俪驾到,为我荒山平添春色,钟海招待不周,两位海涵!”
中年文士阴冷地笑道:“吕海夫妇山野之人,辱承教主宠召,深感殊荣!”语声未竟,两人也未听到衣袂风声,就在身边丈余外的岩石下,站定一人,矮小的身躯,一袭红色披风,阴阳怪气地凝视二人。
果然是阴狠毒辣,诡计多端的“鸠魔教主”!
原来自称“日月双怪”的中年男女,正是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化装而来!一见鸠魔教主现身相迎,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凌空一掌将他击成肉饼!但他连忙打住念头,此时身份不同,魔头武功绝世,一击绝难如愿,连忙镇定心神,佯装毫不为意地冷笑道:“江湖传说,鸠魔教主武功绝世,神出鬼没于武林,公认为当代杰出的奇人……”
鸠魔教主钟海闻言嘿嘿笑道:“吕兄谬赞,愧不敢当,钟海何德何能,只不过武林朋友的抬爱!”
化装天河淫蚊的绝世狂生冷声怪笑道:“帮主雄才大略,领道武林,群雄用命,此番元宵结盟大会,乃武林近百年来未有之空前盛举,吕海夫妇山野之人,虽无意于浮名,蒙帮主宏召,一睹当世济济群英,倒是大慰生平!”鸠魔教主钟海目注化装天河淫蛟的绝世狂生,抛个媚眼道:“我们今后不是外人,此次结盟大会仰仗吕兄之处甚多,天下英雄想已陆续到齐,待我为吕兄一一介绍!”他因练《琼花宝典》,不惜自宫,功练愈高,愈显女态,令人看了愈觉恶心,说罢,微一晃身,向一道髙耸的石屏后纵去。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二人紧随身后,约莫数十丈之遥,眼前现出一排天衣无缝的石壁!
鸠魔教主钟海朝着石壁单掌一挥,顿时现出一道丈余高的拱型石门,里面黑黝黝的,不知通往何处!
绝世狂生深知鸠魔教主钟海疑心最重,不敢稍存怯意,毫不迟疑地跟踪闪人黑黝黝的石门之中!黑暗中,意随心动,功布全身,紧握着身边上官云菱姑娘的柔荑,贴壁而行!
蓦地眼前大放光明,响起一片嘈杂的人声。
绝世狂生展眼一视,眼前景色并不陌生,正是前番曾经来过一次的“水笔子林”,只不过数月时间,更见修饰得焕然一新!
一间高大雄伟巨厅,外表一片血红的颜色,阴森恐怖的鸠魔令高插云表,迎风飘荡……
厅门上,四个血金大字:风虎云龙!
厅堂中,人头晃动,看去不下数百人!无疑全是黑白两道的成名人物,及鸠魔教爪牙!
鸠魔教主钟海一步三扭地领着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步人厅中,嘿嘿怪笑道:“今天难得天下英雄济济一堂,我替各位介绍两位威震武林,平生难得一见的神奇人物……”说到此处,回顾身后的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继续道:“这两位潜修‘毁天谷’的‘日月双怪’的大名,各位想必不会陌生!”
顿时,全场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
绝世狂生不由心中暗自忖道:“想不到‘日月双怪’,在江湖上倒享有崇高的地位,不然狂妄自尊的‘鸠魔教主’也不会如此推崇?”当时,神情倨傲地冷笑一声,随同鸠魔教主,大咧咧地就上首客位上坐下!
他满面不屑的神色,目芒如寒冰地一扫全厅,阴森森地冷笑道:“吕海夫妇,隐迹荒山,从来不在江湖走动,偶闻传说,当今武林日趋末落,莽莽神州无一真才实学之人,起始还道传闻失实,今日群英聚会,顾名思义,所到应该无一不是四方豪杰之士,嘿!嘿!如果吕海老眼不花……那就难怪其然,绝世狂生能够一举横扫武林!”说罢,满含鄙视,冷笑连声。
冷笑声中,双眼滴溜溜乱转,有意无意地一扫高坐上首的鸠魔教主!
只见鸠魔教主钟海青森森的马脸上,闪起一丝极为难看的表情,绝世狂生乘机继续道:“钟兄以帮主之尊,兼领天下武林盟主,自是慧眼识英雄,想与鄙人有此同感?”
鸠魔教主钟海微显尴尬地冷声笑道:“吕兄虽然身怀绝学,豪气干云,未免言之过分,难道在座济济群雄,无一能入法眼之人?”
绝世狂生依然老气横秋,冷声怪笑道:“曹操当年煮酒论英雄,数到天下英雄人物,唯操与使君,在座之下,虽然不乏称雄乡里,威霸一方,若说真正英雄,不是吕海心存亲视,恐怕除却钟兄与区区,再也难作第三人想!”
此时,厅堂中,被他说得轩然骚动,人声鼎沸,冷哼之声不绝于耳!
他对群情的愤慨,好似视若无睹,回顾身旁的上官云菱哈哈狂笑道:“我们乘兴而来,恐怕要败兴而归?”
上官云菱秋波流转,发出一声蚀骨销魂的荡笑,顿使全厅萧煞的气氛,为之冰解!
只听她柔声荡气地媚笑道:“久闻鸠魔教主雄才大略,智计超人,‘水笔子林’卧虎藏龙,想是真人不露相,莽莽神州未必真的无人?”
只见他们面面相觑地对视着,全厅中又陷于一片沉寂的气氛!
绝世狂生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征兆,稍后必有一番生死存亡的血战!同时也正是他所企求的,因此乘机火上加油地冷哼道:“中原武林,果有真才实学之人,值此武林盟主定鼎之期,武林各派自应量力而为,怎样也要安排这几位像样的人物!”
此言一出,顿使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在座各路群雄,无不面显惊疑神色!
此时,人群中掠出一位红袍老人,双手连摇,嘿嘿冷笑道:“日月双怪数十年潜修,原来志在觊觎武林盟主宝座,阁下自是身怀绝学,有恃而来,不过我‘鸠魔教’数十年扶危济困,排难解纷,武林悦服,天下归心,虽然未经正式定鼎排名,领道武林,已为众所公认……”
绝世狂生仍是一脸不屑地冷笑道:“阁下何人?请恕吕海眼拙,不知此语代表何人?”
坐在上首面色阴沉的鸠魔教主,陡起一声狐媚暧昧的阴笑,冷冰冰地说道:“护法不必多言,吕兄远来是客,武林盟主问鼎排名,自是应当,我鸠魔教忝列主人,倒要主随客便!”说罢,阴沉的马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发现的杀机,三角眼中磷光暴射地扫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似是深感惊奇地姥声道:“这倒是怪事,分明帮主召唤吕海夫妇前来,参加元宵之夜武林盟主定鼎大会,这等大事,难道说还没有订下一个公平合理之法?吕海何人,斗胆也不敢抹煞武林一切,自毁于天下之罪人!”鸠魔教主钟海见他义正词严,神情显得激愤,纵是阴狠毒辣,诡诈深沉,当着天下群雄之前,好似仍然有所顾忌,不愿现浄狞面目,随即冷声说道:“钟海邀请各位前来,旨在联盟维护武林正义,吕兄既有此排名定鼎之雄心,我鸠魔教忝为武林一脉,虽然无此雄心壮举,也应敬陪末座。”
绝世狂生唯恐过分暴露自己伪装身份,心中虽然暗骂魔鬼阴毒诡诈,将自立武林盟主,藐视天下武林半字不提,反而伪善谦虚,将一切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正自计无可施,犹疑莫决之际,蓦地人群中陡起一声洪钟大笑。
在座之人,谁也没有看清,不知从何处,一摇三摆地走出一个衣衫破烂,形容秽琐的老年乞丐。当着天下群雄之前,哈哈大笑道:“老化子久闻‘天河淫蚊’邪毒奇淫,此番想不到还能深明武林大义,既有这份雄心,就该当仁不让,什么武林盟主,虽然不值一识,这年头,你们年轻人,正该打着这个幌子,充充门面,壮壮威风!”
他老气横秋,口沫横飞,似是意犹未尽,毫无顾忌地一扫全场,继续道:“所谓当今武林人物,应到的大致都已到齐,‘水笔子林’空地颇多,打上三天两夜,只要谁的拳头硬、皮肉粗、心肠狠、脸皮厚,就够资格做那武林明主!”
在场人物,谁也不知这老年化子是谁,听他一番嬉笑怒骂的述说,倒是不无道理,顿时全场响起一片纷纷议论之声。
绝世狂生面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情,怪声笑道:“老前辈的高人妙论,吕海首先赞成!”
此言一出,只听到场中,震起一片如雷掌声。
就在此时,人群中,闪出八个劲装黑衣大汉,掠向老化子身后,同时双掌怪异地一抡,掀起缕缕如丝的寒风劲气。
只听到老化子哈哈嘻笑道:“狗咬老化子,算你没有找错人!”
嘻笑声中,见他连手都未晃动,八位黑衣大汉,连哼声也未发出,顿被抛出数丈之外!
鸠魔教主钟海平素自尊自大,何等张扬跋扈之人,一见自己手下,被这名不经传的老化子不知施展什么奇功绝学,当着天下英雄之前,击出数丈之外!
只见他身如幽灵似的一闪,嘿嘿冷笑连声,阴森森地邪媚说道:“何处高人驾临‘水笔子林’,总算看得起‘鸠魔教主’,何必藏头掩面,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
冷笑声中,人影一闪,疾如出谷旋风,径向老化子身前纵去!
就在这时,在座群雄正在惊奇老化子莫名出现的怪诞不经!不知他施展何等手法,毫无痕迹地避招还击,简直神乎其技地震落毒龙帮八位高手!
此时,鸠魔教主恼羞成怒,陡展怪异身法“百步鬼影”,旋起丝丝刺骨寒风,眼见老化子再也无法脱身。
蓦地,只听到鸠魔教主发出一声愤怒的冷哼!眼前忽然失去了老化子的人影。
在座群雄无一不是武林顶尖高手,身经百战之人,哪曾见过这等怪事,无不惊奇骇异地怔在当场!
全厅不下数百余人,正在惊奇未已之际,突然从遥远的绝谷四周,响起一阵轰天长笑,声如大吕洪钟,震得绝谷雷鸣。
笑声未落,继起丝丝深沉高亢的歌声:今曰大会,高手云集。
谁是英雄?
各凭手段显奇能。
三千之中有毛遂,何乏无人!
且看今朝武林盟主应运生……
此时,鸠魔教主钟海,面色铁青,邪邪冷笑道:“钟海自不量力,邀请各位前来,自应有所交代,请在后山‘聚义厅’,各凭所学,谁能压倒群雄,即为本届武林盟主!”说罢,一闪身形,率先而出,人影轻飘,径向遥远的一处插天绝峰之下纵去!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相视一笑,随同天下各路群雄,纷纷步出大厅。三五成群的,跟随鸠魔教主身后,朝向绝峰下走去。
经过一处狭长的谷口,似是在丛山环抱中,展现眼前的似是一片未经开拓的原始森林,一望无涯的参天古林。
中间矗立着,一座奇突的绝峰,陡壁嶙峋的石壁上,横排四字:阴阳异路!
两旁各有一道十余丈髙的石门,左边一道鲜红如血,高与门齐的石屏,左边红门上端写着硕大无朋的生门二字,右边白门上写着死路二字!
绝世狂生与武林各路群雄,赶到门前,眨眼之间,早已失去了鸠魔教主的人影。
武林各路群雄似被眼前神秘的气氛,震得心悸神惊,左顾右盼地望着这两道神秘莫测的生门死路。
此时,只听到左右两道门中,同时响起鸠魔教主的嘿嘿阴森冷笑道:“各位进入‘水笔子林’,生命已在我‘鸠魔教主’掌握之中,不过生死仍可由各位自行选择,愿生者请由左边红门进入,人门自有人接待,算是我钟海的嘉宾。若是想死之人,尽管请入右边死路,嘿!嘿!不过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自寻死路之人?……”
武林各路群雄,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似是谁也无法猜测生门死究竟是何者属吉,何者为凶?
蓦地,人群中,陡起一声银铃脆笑道:“只有走生门,何必闯死路!”绝世狂生闻声一震,面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情,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苗条熟悉的背影,一闪之间,已没入红门中间石屏之后。
武林各路群雄,一见有人闯入红门,几乎不约而同地一晃身形,争先恐后地径向红门中纵去!
绝世狂生见到那苗条的背影,有些失神,觉得很像是绿衣姊姊,直待身后的上官云菱伸手拉拉他的衣袖,才自我解嘲地冷哼道:“贪生怕死,倒是人之常情,‘鸠魔教’待客之道,真是别具一格与众不同,我‘日月双怪’倒要自寻死路!”
冷语声中,他一瞥身后的上官云菱,顿时两道紫衣人影,疾似旋风,径向右边的白色石门中射去,转过那道高与门齐的白色石屏!
眼前突然一暗,迎面袭来一道腥臭无比的剌骨寒风。
几在同时,身后响起一阵“咔嚓”之声,转瞬间,那道十畲丈高的白色石门,关闭得天衣无缝!
绝世狂生早已意随心动,功贯全身,寒风袭来毫无惊惶神色!
只见他长袖一挥,双目神光电射,凝视着身前数十丈外一排高低起伏,连绵不绝的乱石丘陵。
丘陵间,灰色的云烟滚滚,冷气翻腾。
尽管绝世狂生穷其目力,依然无法看清层层云烟冷气中究竟有何神秘的事物?
他傲骨天生,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入“水笔子林”,虽然明知其中危机四伏,凶险重重,说不定生命丧失于呼吸之间,仍是毫无畏惧。
“死路”,确是名副其实,四周充满着死的气氛。
灰暗的烟云,蒙蒙的黑雾,若非身历其境,谁能相信人间会有此黑暗似地狱,死寂像坟场的地方?
耳边响起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音虽然微弱低沉,在此死寂的气氛中,仍然清晰可闻,分明从那层层冷雾中传出!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闻声同一震,两人双手握得紧紧的,心中不期然地暗自忖道:“难道此处真会有地狱中的冤魂?”
只听他冷哼一声,身影如幽灵,径向那层层冷雾中掠去!甫近乱石丘陵的边缘,登时几乎惊骇得叫出声来,原来那些高低起伏,一望无涯的乱石丘陵中,尽是一些高低不等的石门!
此时,那痛苦的呻吟声,更为凄楚悲切地从每一石门中传出。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走近前端入口处的一道石门,只见两边乱石上刻着“炼狱”二字!
进入石门,便是黑暗沉沉,污浊臭气,夹杂着那凄楚的呻吟,实在使人不忍听闻!
上官云菱随手从胸前掏出一颗酒杯大小的明珠,顿时寒光电射,照得乱石丘陵中一片通明!
只见身边那些高低不等的石门,仅是深只数尺的岩洞,每一岩洞中,都是歪躺着一具骷髅似的人形,身旁一条酒杯大小的铁链,穿入肩骨之中!
每个人都是蓬头垢面,须发难分,要不是气若游丝,一息尚存,还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即使有人从这乱石丘陵经过,也无从发觉这些炼狱冤魂!
绝世狂生看得怒瞪双眼,冷哼不绝,回顾身后的上官云菱道:“鸠魔教主真是人间至毒的魔鬼,普天之下万恶的罪人……”
语声未竟,只听到遥远响起一阵无比的阴森冷笑道:“彼此,彼此,当今武林谁人不知,‘日月双怪’至毒奇淫,不过取舍互异,嘿!嘿!虽然如此,到底两雄并立,也只怨你自寻死路,既然进人‘水笔子林’少不得成全你做个‘炼狱’冤魂……”
绝世狂生未得他说完,随即冷声怪笑道:“哈!哈!炼狱冤魂,不知你把‘日月双怪’看作何等之人,要不是我们存心看看所谓‘水笔子林’,究竟有些什么鬼玩意,恐怕你这片荒山,早已翻了过来!”
说话声中,早已展开“天龙幻影”绝世轻功,如一缕幻烟,循声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