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疾似飘风,绝世狂生依然没有见鸠魔教主的半丝人影。奇怪的是如涉身海市蜃楼的虚无幻境。
他此时深深地觉得‘水笔子林’确是高深莫测,奇岩怪石,幽谷苍林,无一处不是充满神秘死寂的气氛。
内中机关埋伏,简直巧夺天工,阴阳变异,几参天地造化!
鸠魔教主钟海不愧为一雄才大略的枭雄,其聪明才智要是用之于正途,一定能平步青云。
即使是正当地行走江湖,亦会成为一代宗师。
偏偏他不走正道,毒杀自己的义父,强占鸠魔教,训练出一批杀手,妄想称霸武林,实在是罪孽深重!
只听到前面一处丛林中,又响起鸠魔教主的冷笑声:“水笔子林只不过荒山一片,吕兄夫妇难道还有什么怀疑,当代各派武林掌门宗师,正在前面等候两位侠驾!”
绝世狂生不知鸠魔教主究竟心怀何等阴谋,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苦无其事的,径朝那片丛林中走去。
他还以为林中,必然存着什么阴谋毒计,距离还在数丈之外,即已步步提防,凝视戒备!
出乎意外,林中只是一排参天古木,叶密枝浓,封闭着谷口射人的光线,所以谷中一片漆黑!
穿出林中,又是一处石谷!
果然遥遥地看到数十武林人物卓立如粧,分别成行地站在谷中!
绝世狂生不由心中暗自笑道:“这‘鸠魔教主’还是在故弄玄虚,什么‘生门’,‘死路’?只不过一处绝谷的两道谷口,先前由那红门进来的那些武林人物,还不是也进入了此谷中。”思忖间,已走近那些武林人物身边,顿时惊骇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只见排列成行的数十武林人物,全是剥下整张的人皮,套在高矮各自不同的石像之上,扬眉怒眼,蓬发飘须,栩栩如生!
绝世狂生目眦欲裂,愤恨填膺,一尊一尊地看去,数十张剥下的人皮中间,面目依稀认得,有当今武林各派掌门,可说无一不是傲视一方的知名人物!
看到最后的两人,只听他陡起一声失魂落魄地尖叫,身躯一阵簌簌颤抖,几乎昏厥当场!
原来最后的两张人皮,正是他们所伪装的“天河淫蚊”与“紫衣罗刹”!如此看来,他们的伪装,显然早为鸠魔教主所洞悉,不但此行白费心机,恐怕已是自投罗网地陷在恶魔预为布置的重重阴谋诡计之中!
果然就在此时,乱石后面,响起鸠魔教主得意无比的阴沉冷笑:“何处狂徒妖妇,也不打听我‘鸠魔教主’是何等人物,居然敢伪装‘日月双怪’混入‘水笔子林’,嘿!嘿!这是你们自投罗网,找上了地狱之门!”
绝世狂生虽然一时惊骇鸠魔教主的手段残忍,连“日月双怪”那等武功高绝之人,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活剥人皮,套在预为安排的石像之上。看来,和双怪在毁天谷分手不久,双怪便遭了毒手。
他心中电闪似的,稍一思忖!随即冷声狂笑道:“你这有眼无珠的魔头,可知你家少爷存心来取你的狗命!”
冷笑声中,与上官云菱两人同时取下面上的人皮面具,满面凛然神色,两人神清气爽,如一双金童玉女,卓立绝谷之中!
隐身暗处的鸠魔教主,发出一声轻微的惊以,随即恨声冷笑道:“小子!你倒是具有豹胆熊心,三番两次闯入‘水笔子林’饶你不死,今宵若是再让你逃出生天,我‘鸠魔教主’从此就在江湖除名!”
绝世狂生咬牙冷笑道:“你这魔鬼,恶贯满盈,罪该万死,小爷为着私仇公义,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蓦地,身后陡起丝丝的剌骨寒风。
绝世狂生凝视一瞥,只见身后丈余之处,倏地推出两尊雕塑自己和上官云菱的石像,与原来的数十尊套着人皮的石像,如出一辙,排列末尾的两边!此时,谷中又是陡然一变。
好似鸠魔教主参修了天地的阴阳变化,霎时一片黑暗阴沉!
寒风四溢,冷气浸肌,黑暗的四周响起鸠魔教主尖刺邪媚的阴森怪笑!只听他嘿嘿连声道:“小子!人生难得有此殊荣,将你列入当今高手之林,虽然是敬陪末座,总还是刻石留名,说不定千百年后,又是一宗武林奇迹!”
绝世狂生岂肯束手就擒!
此时,他已挑明身份,毫无顾忌,陡手一挥,只见紫光连闪,“大昊神剑”应手而出!
上官云菱一见绝世狂生满面凛然神色,冷笑声中掣出轻易不用的“大昊神剑”,知道此时危难重重,忙不迭地从身边取出一枚长仅尺余,古纹斑斓的奇形短剑,白衫飘拂,玉腕轻挥,剑气凌空!
两人各展所学,紫光剑气,照得谷中一片通明!
忽然,丝丝刺骨的寒风中,飘起缕缕灰色的柔丝,密密层层,如同千层蛛网,断续不绝,怪异万分地将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两人裹在中心丈余方圆的石像之中!
绝世狂生凝聚全身功力,将“大昊神剑”连番挥拂,兀自无法突破那缕缕灰色的怪异柔丝。
他此时已是怒不可遏,头上热气蒸腾,显然他已在全力施为,尽管如此,密布四周千层蛛网,不但无法突破分毫,反而随着刺骨寒风,层层包裹前来,将空间是越缩越小,两人困在中心有如网中之鱼!
正自愤恨连声,冷哼不绝之际——
柔丝之外,又晌起鸠魔教主的阴森冷笑:“小子!此番不怕你再有通天之能,插翅也难飞出我这‘五毒魔蛛玄网’,稍等就要活剥你们两张人皮,装上石像,也可算得人死留皮,死无遗憾的了!”
绝世狂生困身蛛网之中,英雄无用武之地,几乎只有待宰的份儿,不由心中暗自忖道:“等下蛛网缠身,柔丝系体,难道真让他活剥人皮,不但个人报仇不成,还要连累上官云菱……”
他想到此处,不禁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地凝视着身旁的上官云菱苦笑道:“我梅小君无德无能,连累了你,受此惨绝人寰的极端痛苦,至死亦难瞑目……”上官云菱闻言微笑道:“君弟弟!如果我们命中注定死在此地,也可说是前世修来,又有何遗憾?”
两人正自语声悱恻缠绵,生离死别之际——
这时,忽从乱石后面掠起数条人影,快如电光流失,起落于绝壁陡峰之上,只不过偶然带起极轻微的衣袂风声!
当他们掠落石像前端数丈之遥,已清晰地看出他们的面貌。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绮年玉貌,珠翠绕头,一身彩衣彩裙的绝色少女,肩背一只红漆葫芦,葫芦上前射血光万道,红芒缭绕。
她风姿绰约,柳眉笼俏,凤目生娇,一种似喜还嗔使人陶醉的神态中,却微微显出冰冷的凛然神色!
她身后紧跟着一位仪容挺秀白衫少年,长眉细目,但面上满显着阴傲之色,与那俊朗的仪表极不相衬!
白衫少年不禁朝着红衣少女偷偷窥视,两眼中透出爱、妒、恨的神色,显露无遗。
红衣少女的右边,是一位黑衣苍须老人,满面红光,两目神光炯炯,手提一根乌光闪闪的紫金杖!
老人身后则是四位气势雄浑的蓝衣劲汉。
此时,只听那白衫少年,满面不屑地冷哼道:“我白面书生水钟清,就不相信那‘绝世狂生’,会是传说中的神圣?”
红衣少女闻言,怒容满面地娇叱道:“人患不己知,只知坐井观天,谁要你同来现世!”
黑衣苍须老人轻咳一声道:“小姐乃千金之体,误听江湖传言,与‘绝世狂生’素昧平生,虽然武林儿女惺惺相惜,互订终身不足为奇,此来明送红线,未免太过唐突,要是万一不成,岂不流传江湖成为笑柄?”说到此处,双目神色炯炯地一瞥红衣少女继续道:“听说那‘绝世狂生’为人目空一切,嗜杀成性,不出半年杀人无算,两手血腥,武林人物无不视为魔鬼煞星,正是天意能与‘鸠魔教主’相拼,但愿两败倶伤,武林中还可落得一个清静……”他滔滔不绝地说个不休!
红衣少女即时停住身形,花容骤变,粉面铁青,回顾身后冷声喝道:“你们都是什么意思?我沈佩霞为着终身大事,万里关山特意赶来,你们一味噜苏不绝,要是害怕‘鸠魔教主’,赶快给我滚回去,滚!”
她声若焦雷,威仪无比,双手叉腰,凛然神圣不可侵犯!
黑衣老人似是凛于她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和颜悦色地缓声道:“江湖固然传说‘绝世狂生’俊美绝伦,武功绝世,老主人也从先天神数中算出小姐婚姻大事,应在‘绝’,‘梅’二字上,查是绝、梅二字,并不一定就应在此人?”
红衣少女沉吟半晌,忽地一声轻叹,似是幽怨丛生,只见她螓首微仰,目注碧空,面上掠过一丝无法形容的表情,低声言道:“话虽如此,可是良缘难得,何况这也是我娘的授意,她还说万一求凤不遂,必须将他杀死,留下人头,毁坏先天神数的预征……”
白面书生水钟清耸肩诡笑地说道:“想不到玄功无敌的摩天门下,非痴非憨,公然做出这凤求凰之举,此时倒要看你如何厚颜启齿?”
红衣少女不屑地嗤笑道:“我落英飞霞沈佩霞,舌战三山五岳奇人,武林说客赛苏秦尚且甘拜下风,为着自己终身大事还有什么不好启齿,钟师兄既是同来,自应权充月老,从中说项!”
白面书生水钟清哂然冷笑地说道:“我这师兄不才,无此作媒之能!师妹才华卓绝,小兄钦佩万分,唯独万里求婚,简直是罕古奇闻!”
落英飞霞沈佩霞冷声叱道:“这是我个人私事,请你少说废话!”
此声未落,纤细的身影,已自平空纵起,如彩蝶纷飞,投向密密层层的柔丝蛛网中 ?
随之,“剌”的一声,有如划空裂帛!
只见红光万道,烈焰千条,翻翻滚滚,绕空不绝!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两人被困在怪异的柔丝蛛网之中,匕剑兼施,左冲右突,柔丝蛛网密密层层,紧韧无比!
正在濒临绝望之时。
突然,红光耀眼,烈焰腾空,嘶嘶之声不断,强烈的焦臭气味熏人欲昏!只见红光烈焰中,一位彩衣绝色少女,手握红漆葫芦,不断地喷射出漫天烈火,柔丝蛛网遇到烈焰红光,化成一片白烟,发出不断的嘶嘶之声。
彩衣少女翻腾于红光烈焰中,纵耀自如,毫无紧张神色,好似根本未将这步步危机的“水笔子林”放在眼中。
霎时间,数十丈方圆的柔丝蛛网,化作一片白烟,随着阵阵寒风而消逝!她俏立谷口乱石之前,凤眸轻启,凝视着石像丛中的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
当她的目光投触到绝世狂生的丰采,不由螓首低垂,红飞双颊,芳心中扑扑跳动地暗自忖道:“人间果然有此风流儒雅俊俏郎君,龙姿凤表的少年侠士……”
顿时间,她高洁冰清的少女芳心,已开始剧烈地动荡,如一团热火,偷偷地在不断地向对方炽烈地燃烧,心湖中情不自已地掀起了爱的涟漪。
她此时已不是叱咤风云的巾帼英雌,完全是纯女性的闺中娇娃,柔情万缕的妩媚千金!
此刻,不独红衣少女看得如醉如痴,连站在她身后的黑衣苍须老人及四位蓝衣劲装大汉,也不由暗自称赞,这位轰动武林的绝世狂生真是集天下之奇、英、灵、秀于一身。
那绝世狂生一见红衣少女,从葫芦中喷射出烈火,将漫天坚韧无比的怪异柔丝蛛网化为乌有,解去两人濒临绝境的危机!
他虽然狂野傲世,却是恩怨分明,正想出言致谢,一见彩衣少女迎风玉立谷口乱石之前,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衫少年,一位黑衣苍须老人及四位蓝衣劲装大汉,面上都是显露着莫名含意的表情,痴痴地望着他。
这群不速之客,来意为何,任他绝顶聪明,再也无从猜测。
此时,只听到那白衫少年,冷嗤一声,满含不屑的口吻道:“绝世狂生恐怕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未必具有真才实学,要不然为何被困‘水笔子林’的‘五毒魔蛛玄网’之中,只有待_的份儿!”说罢,冷笑连声,显露满面鄙视不屑的神色!
绝世狂生正自对这批来意不明之人,惊疑莫释,突闻白衫少年,出语轻狂,满含讽刺!原来感激之情,顿时雨散云消,怒气陡生,狂傲无比地嘿然冷笑道:“阁下何人?想是满腹奇才,身怀绝学,倒是在下见识太浅薄,竟不识得?”
他虽然面含微笑,吐语却似冷刃寒锋,随着语声,长袖轻挥,在场之人,还以为他是举手为礼!
孰料,银袖飘扬,将吐未吐,一股无形劲气,疾似闪电飘风,透过彩衣少女,不偏不倚,卷向白衫少年!
白衫少年,正自面含冷笑,连做梦也未想到世间还会有此怪异的功力,能够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猝不及防,顿时如遭电击似的被震出丈余之外。
只见他气得满面铁青,两眼中射出怨毒的寒芒。
绝世狂生若无其事地冷声笑道:“阁下究竟是身怀真才实学之人,能够挡得住在下三成功力的‘飞袖流云’!”
白衫少年出丑当场,面上闪过一丝杀机,恶念陡生,只见他抖手一挥,一蓬乌云似的牛毛细雨,径向绝世狂生罩去。
伫立谷口的彩衣少女响起一声惊骇地尖叫道:“小心暗器,那是‘蚀骨乌’……”
几在同时,中间的一尊人皮石像,微一晃动,幽灵似的闪出一条黑衣人影,倏伸两只瘦长的鬼爪,如饿鹰搏食似的,抓向绝世狂生身后!
绝世狂生处前后夹功,非死即伤之际,倏地,一条彩影,腾空电射,如晚霞泻落,飘入石像丛中!
只听到娇叱连声,嘿嘿冷笑!
黑影彩衫,翻滚飘忽,打得难解难分。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虽然对彩衣少女的突然光临,感到惊疑莫释!
此时,见她从谷口掠入石像丛中,驭空飞行简直快过流星闪电何止数倍,举手投足,无一处不显得玄奥神奇,轻盈特殊完全不合乎拳经掌谱的学理!
绝世狂生何等疯狂自负之人,也不由心中暗自惊奇,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还不敢相信,武林中会有此怪异的玄奇掌式?
正当他看得入神,乱石丛中,陡起一阵轻微的轧乳之声,那些乱石像居然动了!
举手伸足,无异武功绝世之人,轻微晃动中,早已各人站定方位,似是布成一个髙深莫测的奇门大阵,顿将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两人困在核心,适才还在剧烈打斗中的彩衣少女与黑衣人影,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绝世狂生正自思忖如何突破这怪异的阵式,只听到乱石后面,响起一声银铃脆笑道:“我道‘水笔子林’妄自称尊,真有什么惊人绝学,如果只凭这几块顽石,几副人皮的粗线阵式,就想困得住我摩天门下,未免过分天真。”
绝世狂生听出说话之人,分明是刚才闯入谷中的彩衣少女,奇怪的是只闻其声,而未见其人。
彩衣少女语声未竟,只听到鸠魔教主冷声怒喝道:“丫头!你自称摩天门下,摩天客沈飞虹是你何人?我‘鸠魔教’称尊武林,与你摩天门下素无恩怨,你擅闯‘水笔子林’已是死罪,老夫念你年幼无知,破例饶恕你一次,速即由生门退出,若想奋螳臂以挡车轮,你自问有多大大道行?”
“魔头!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别人或者怕你‘水笔子林’的鬼蜮伎俩,我落英飞霞沈佩霞,早想斗一斗你这危害江湖的恶魔‘鸠魔教主’,究竟有多大分量?”
“丫头,这是你自己找死,休怪老夫不教而诛!”
“你若是个人物,何必躲在壳中吹大气,藏头掩面逞英雄,亏你恬不知耻,梦想称尊武林,今日姑娘特来估量你这魔头有何绝学异能?”
绝世狂生一听这自称落英飞霞沈佩霞的彩衣少女,似是未将武林闻名色变的“鸠魔教主”放在眼中,不由心中暗自忖道:“摩天门?又是一个什么奇门异派,怎么自己从未听说过?真是天下纷争,门派林立,弱肉强食,难怪其然,乃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我梅小君生逢其时,不幸涉身江湖,难道就不能一扫妖气,重整武林天下,虽然名利于我如浮云,要想明哲保身,恐怕走遍天下,也无一片安静之土可容身……更何况我不杀人,人必杀我,所谓江湖、武林,只是杀人流血的别名……”
他思潮汹涌,痴立生死系于俄顷的人皮石像丛中,满面狰狞厉气,双目中射出赤红如火的煞芒,酷似一条灭狂猛虎,张牙舞爪,择人而噬!
只听他喉间陡起一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长鸣,微一晃身,朝着环列四周的人皮石像,展开一阵凌空搏击,顿时有如天翻地覆,整个山谷好似就要跟着陆沉!
忽然,遥远的响起一阵轰天哈哈大笑:“好一式沉雄的‘袖里乾坤’,只是用非其时,对付‘鸠魔教主’阴谋诡计,非奇非正,要知《琼花宝典》不只武功还包括阵式,‘鸠魔教主’虽然还只顶多参悟三成,‘水笔子林’已是布成天罗地网,四面分为生门、死路、绝毒、荒淫,八方序列邪、淫、逸、乐、惨、毒、凶、亡,残忍而惨厉,无殊人间地狱,荒淫、逸乐,胜过世外天堂!”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不由心中疑惑万分,他还以为“水笔子林”只是凭借地势奇雄,山峰险峻,真还想不到“鸠魔教主”,竟然具此气候,难怪他野心勃勃,一心只想独霸武林,穷凶极恶,更复淫欲奢侈,此獠不除,武林恐怕再无宁日。
他心中电闪的一阵思忖,顿时忘记了己身的安危,只觉得责无旁贷,歼除此獠,哪怕粉身碎骨,誓死也要尽到这个责任!
只见他朝向身旁的上官云菱神色略显凄然地微笑道:“云菱此次随同在下前来‘水笔子林’,必然抱定最大决心,誓为武林除去大害,但是此中危机四伏,令人莫测高深,说不定我们要在这魔窟之中同归于尽,无法生出了,你家有慈亲,不比在下孑然一身,天涯亡命,此时如从生门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而我梅小君已是一身罪孽,两手血腥,既然进入‘水笔子林’,决心杀遍四门,成功对个人报仇雪恨,为武林除一大害,万一力不从心,不幸失败……姑娘对在下的恩情,只有期诸来世!”
上官云菱听他言词决绝,抱定拼死的决心,知道多说无用,显出满面坚毅的神色道:“君弟弟!我们已是生死与共,难道你能忍心叫我抱憾终生?如果嫌我随身累赘,不如自尽在君前……”语声未落,玉手频挥,猛向自己天灵击去。
绝世狂生神色惊惶,一闪而前,一把拦腰抱住,满怀歉然地说道:“姑娘何必如此!既是决意相随,在下自是感激万分,怎会嫌你累赘,单凭你这份情意,对在下说来,无殊平添数万甲兵!”
果然,爱情的伟大,真是无法形容,只见他略显颓丧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
蓦地,陡起一声龙吟长啸,震得四周乂皮石像,如落叶遇狂风,人皮飘落数丈远,剩下数尊光秃的石像,不停地摇摇晃动……
霎时,掠起两条银白人影,转眼消失于乱石丛中。
此时,烟消云散,半轮淡月疏星三两,闪出微弱的微光,模糊不清地照着这变化万千,诡异难测的神秘区域!
群峰耸立,陡壁万寻,绝谷险峻,真是险、恶、奇、凶,组合成这“水笔子林”,只有使人感到无比神秘与阴森。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抱定必死的决心,径向‘水笔子林’的中心区域闯进!
他们此时,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决心闯遍四门,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与那鸠魔教主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起高纵低,一阵急骤奔腾,眨眼间,约莫进入数里之遥,朦胧的月色中,可见眼前不远之处,三面峰峦环绕,茂林修竹,满谷丛生。
怪石嶙峋,飞泉倒泻,薄薄的云层,宛若层层灰白的轻纱,笼罩低层还有着无限的神秘。
两人同时凝眸注视,几乎不敢相信这穷荒绝谷,还会隐藏着风光如画,优雅至极的大好所在。
只见陡削光滑似琉璃的石壁下,飞泉倒挂,点点银珠,宛似珠洒玉盘,满地芳草如茵,苍翠欲滴!
水晶帘下,建筑精巧玲珑,白石云桥,翠竹红栏,荷池花树,在朦胧的淡月光下,轻迎着幽幽夜风,摇摆生姿,不时飘来阵阵浓郁清香!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两人对此风光如画,美景当前,顿时俗念全消,怀疑此身已人桃源仙境?不由心中暗自忖道:“这等所在,简直是人间的天堂,为何偏为魔鬼盘踞,若是山川有灵,真要含冤叫屈,人间尽是无知俗物,任听君魔乱舞,景色沾秽!”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同傲岸不群,心怀高洁,嗜爱山水几乎同一僻性,睹此美景沾污,不由心中愤恨难平!
只听到绝世狂生冷哼一声,满面愤慨地说道:“谷中妖魔小丑还不出来纳命,‘绝世狂生’对天发誓,哪怕粉身碎骨,矢志扫清宇内妖孽,重整武林天下,‘鸠魔教’纳垢藏污,为害武林,人天共愤,‘鸠魔教主’罪魁祸首,罪不容诛!”
他气纳丹田,语声清朗,直震苍穹,幽谷雷鸣,飞泉四溢。
可是,尽管他气吞河岳,谷中依然静悄悄的,除却寒泉倒泻,风过竹梢,再也听不到其他声息!
两人正感离奇怪异,莫测高深之际——
只听到身后的上官云菱响起一声轻微的惊噫!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似是也发现了什么,只见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目射奇光地扫向一处十畲丈宽阔,形成半月的碧水寒潭,潭中孤零零地逢立着一间精巧绝伦的楼阁,一道弧形的小桥,直通向陡壁的绝峰之下,小桥两旁垂柳千条,嫩柳如丝随风飘舞,要不是留神察看,谁也不会知道柳荫之下,会倒挂着无数身着翠绿衣裙的少女尸体!这些绿衣少女,大概是早就隐身柳荫之下,而被人施展一种神奇的手法,击毙倒挂于树梢。
绝世狂生面显惊疑神色,扫向那些倒垂的绿衣尸体,心中暗自忖度,自己虽杀人无数,似这等神奇快速的手法,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满含惊奇地一拉上官云菱,同时飘身纵上小桥,只见两侧垂柳何止千条,每隔一株树上,就有一具倒垂尸体,如此计算,数目约在四五百人之多!
走到尽端,隐见寒泉倒泻的水帘之下,现出一道五尺来髙的黑黝黝的洞门,洞中蜿蜒曲折,伸向绝峰之内!
石门上端,水帘笼罩,依然清晰地看到四个大字:温柔之乡。两侧联语:笙管楼台处处乐;云雨巫山夜夜欢。
绝世狂生回顾身后的上官云菱道:“小姐!此地敢情还是魔窟中四门之一的荒淫之域?”
上官云菱微笑道:“管他什么鬼门,反正我们准备闯进‘水笔子林’,杀他个地覆天翻,奇怪的是,只是不知何人,还捷足先登地走在我们前面,倒是用心何在,其意难明?”
绝世狂生眉笼煞气,目射精光地恨声道:“反正‘水笔子林’无一不是可杀之人,此人手段虽然稍嫌毒辣,对付‘鸠魔教主’这等恶人,倒是恰如其分!”
上官云菱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满面惊奇地诧声问道:“想不到武林中竟然有此从未闻名的绝顶高手,是不是适才破去‘五毒天蛛魔网’的那绝世狂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而这绿衣少女似是未将这魔头放在眼中,简直使人高深莫测?”
上官云菱脆声笑道:“我们不要只顾谈话,要是真被那彩衣少女杀个精光,岂不弱了你绝世狂生的威风?”
两人一晃身影,就想掠入洞门之内!
蓦地一声嘿嘿阴森冷笑,陡从洞中传来。
只听到鸠魔教主冷声叱喝道:“无知妖妇,想的倒是天真,死在临头,还在做春秋大梦,彩衣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已被老夫禁人绝毒之门!”
上官云菱又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被鸠魔教主三番两次叱为妖妇,登时气得花容失色,娇叱一声,径向黑黝黝的洞门掠去!
绝世狂生深知鸠魔教主诡计多端,水笔子林无殊龙潭虎穴,可说步步危机,生命系于顷刻!
一见上官云菱含怒追踪深恐堕人魔头暗算之中,忙不迭地一晃身形,跟踪追赶!
他施展举世无匹的“天龙幻影”轻功身法,可谓疾过旋风,快过流星闪电!可是,当他一闪之际,已深入黑黝的洞门数十丈之深,只不过转眼之间,凭他目前功力,已是反虚生明,尽管漆黑如墨的暗室中,视物如同白昼!而这段黑黝的甬道之中,似无止无穷,几在同时,闪身掠入洞门中的上官云菱竟突然失去了踪影!
绝世狂生哪能相信这等怪事,竟然会在自己眼前发生?
只听他发出一声愤怒无比的冷哼,双目中射出两道足可穿山透石的寒芒,扫向甬道中的每一角落,似灵犹捕鼠般地卓立甬道之中!可是,甬道中,一片漆黑深沉,静悄悄的毫无一丝声息,好似深入了地狱的底层,黑暗中另成一个混沌的世界?
此时,他反而显得无比的沉静,好似适才毫无事故发生。
只见他一敛适才凶神恶煞般的戾气,倏然双目低垂,面含微笑,祥光瑞气油然而生!
敢情他在施展鸠魔圣女一宗罕世绝学:“天视地听”!
原来他进入黑黝黝的洞门之中,只见眼前一道漫长的甬道,凭他目力望去好似无尽无穷,两旁又无其他分叉岔道的痕迹,而俄顷之间竟然会失去上官云菱的人影?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圣女别府”中曾经练过的天视地听,虽然他从未使用过这宗罕古绝学,所谓病急乱投医,起始真还怀疑自己,是否施展有效?
讵料竟然运用自如,一阵阖目低垂,神归紫府,气散六空,周而复始,由静而虑,虑而生明!
霎时,果然奇迹发生,本来毫无声息的甬道,此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非常悦耳动听的歌声,只是距离得好似太遥远,歌中究竟唱的什么,而无法清晰地听得真切。
同时,黑暗中闪起一幕一幕模糊不清的幻影,似是,在隔数十里之遥的另一处山谷之中。
谷中满是粉红黛绿,使人目迷十色,简直五花八门,就此稍一失神。顿时,如入梦境,脑海中一片蒙蒙。
倏地,脑海中浮现在万花谷中,和万花公主的缠绵。
那真是想起来就甜蜜……
想到这里,绝世狂生倏地一惊,他和万花公主早就分开了!
绝世狂生立刻就清醒了。
他想到了上官云菱。
深恐上官云菱遭到意外凶险,数个起落,已然飘出那漫长的甬道!
眼前突然一亮,缕缕淡白的银光,从甬道的出口照射进来!
只见又是一道高大圆型的拱门,两扇金黄色的门,似是金铁造成,淡白的银光照射下,使人耀眼生辉!
他此时再也无心留意周遭景色,急于想知道魔窟中的“七绝妙音”与“断魂十色”,来证实适才从“天视地听”所见闻的模糊声色!
心中虽在暗中忖度不停,而身形并未稍懈,约莫盏茶光景,蓦地前路一带苍松翠绿的平林,似是经过人工的修剪,枝叶整齐划一,高矮相等,远远望去,宛如一堵翠绿的屏风!
林木排列成行,足有数里纵长宽广,方格井然有序,宛如一式棋盘。绝世狂生面上显出一丝诧然神色,心中暗自忖道:“真是鬼蜮伎俩,处处故弄玄虚?”意甚不屑地冷哼一声,稍一迟疑,径向平林中闪去!甫经踏入林内,四周震起一片轻微的嗡嚷之声。
声音极是柔和脆弱,若是不留神细听,真还不易发觉!
绝世狂生虽然傲世绝伦,眼高于顶,而此时身入险境表面虽然从容镇静,其实内心无时不在凝视戒备!
踏人林中,他发觉声音怪异,心知必是魔窟的诡谋,可是此行抱定有进无退的决心,何况尚且不知上官云菱此时的下落!虽然明知林中必有蹊跷,依然挺身而入。
深入中心之际,果然怪异陡生,只听到原来极轻微的嗡嗡之声,突然一变而为万声合唱!
绝世狂生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听了之后,不由深觉怪异。
只听到一片歌声,由无数少女口中唱出,歌声哀艳凄婉尚在其次,而曲调离奇怪异,闻声使人顿入迷津,浑然忘我!
歌声缭绕,虽然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使人感受的,似是身入万花丛中,无数天仙化人的窈窕少女,临风步月,眉目传情,玉臂轻抬,投怀送抱。
绝世狂生自恃功参造化,依然无动于衷,心中暗自说道:“风流阵仗已是司空见惯,倒要听听你们这别开生面的什么‘七绝妙音’,看看是否能奈我绝世狂生?”骤闻歌声,身形倏然停止前进,一副闲情逸致地背负双手,甚是逍遥。
他凝视谙听的邪门绝学“七绝妙音”的怪异歌曲,究竟在唱些什么?
只听到歌声丝丝入扣,按着柔和妩媚的节奏,悦耳怡心,缕缕清音,有如仙乐,清晰地唱着:此处是万花林,万花自盛开。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此处美女如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此时,曲犹未尽,倏地歌声中歇,绝世狂生深感惊奇莫解。
倏地,就在身前不远,响起一阵如怨如诉,似歌非歌,似吟非吟而极端熟稔的声音道:
人间唯我独痴情,朝朝暮暮等情人;
云雨巫山曾入梦,今宵再度启蓬门;
绝世狂生正自听得人神!
蓦然身后响起一声怪诞不经的哈哈大笑道:“七绝妙音犹未足,仙音妙术戏狂生!”
笑声未落,只见又先前神龙一现的那位老年乞丐,从绝壁的岩石后面走了出来,怪眼一翻,望着绝世狂生神秘地笑道:“小子!有意思,这魔窟中荒淫逸乐,牛鬼神蛇应有尽有,只要你小子命长,足够你玩个痛快,老花子晚景不佳,满身邋遢,风流韵事,自是无缘,所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滔滔不绝说着。
绝世狂生未待他说完,随即笑声阻止道:“老前辈,何处高人,能出入‘水笔子林’无碍无阻,这份功名岂止惊世骇俗,简直可压得倒当今武林,不过有一事使在下大为不解,以老前辈之功力,自是足可与‘鸠魔教主’一争雄长,为何任听魔鬼猖狂?”
老年化子还是嘻笑说道:“小子!你少往老化子脸上贴金,‘鸠魔教主’虽然阴狠诡毒,见到我老化子还得畏惮三分,只是他此时还不知道我是何人,何况当今武林日趋末落,新的一代应时而生,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子你天纵奇才,自应乘时而起,一举扬名,震惊天下!”
绝世狂生谦声笑道:“老前辈奖掖后进之心,在下自是五内铭感,唯恐力不从心,有失厚望!”
老化子一敛笑容满面严肃地说道:“所谓侠义存心只是当仁不让,优人之忧,乐人之乐,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义无反顾,视死如归,何况你身怀利器,自应为所欲为,老化子言尽于此,来日方长,有缘再见!”
绝世狂生正欲有所质疑,也未见老化子身形如何晃动,语音犹自未竟,眼前顿时失去了老化子的人影。
他稍一忖神,朝着适才发声之处掠去!
说也奇怪,原来一望无涯的平林,果然不出数里之遥,已被他走到林缘的尽处!
眼前豁然开朗,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来他闯出那怪异的林中,步步留神,以防遭到意外的暗袭。
而出乎他意料之外,沿途寂静无声,似是远远地离开了“水笔子林”,走到了另一与世无争的安详世界!
只见身前相距非遥,估计约莫数里之外,远远望去,一所村落,竹篱茅舍,三五人家,一片宁谧的气氛!
绝世狂生心中暗道:“水笔子林建筑无一不是堂皇富丽,此处竹篱茅舍。三五人家,也许这山中还住着山农猎户也未可知!”
稍一思忖,他循着山边的羊肠小道,径向那村落中走去。
此时,红日含山,晚霞万道,照在林梢上一片金,虽然时当隆冬季节,山谷中并不感到寒冷,沿途绿草茸茸,花香阵阵。
数里之遥,顷忽即至!
甫近村前,只听到茅檐下一声尖锐的脆叫道:“公子来了!”
绝世狂生闻声,俊面上显过一丝愕然神色,循声望去!
只见茅檐下的竹篱边,振翅飞起一头白羽红头鹦鹉,向茅屋的草堂中掠去!
绝世狂生心忖这种灵禽慧鸟定为人家豢养,但不知这等山村猎户人家,居然也会有有此闲情逸致的雅人?如果猜想不错,此间主人必然不俗,一整衣衫,径朝那竹门中走去!
当他走入篱边,一扇草藤编结的竹门虚掩着,一阵士子吟哦之声自昔日堂中传出。
只见庭中桃柳成荫,别有风趣!
他正自怀疑屋中主人,究是何许人物?
蓦地屋中响起一声朗笑,茅檐下,一位紫衣书生,俊逸丰神,双瞳剪水,满面笑容,降阶而迎,一见绝世狂生朗声笑道:“久仰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山野荒居,不足以接高贤!如蒙不弃,请入草堂略叙寒暄,以慰渴望!”
绝世狂生一见紫衣书生姿容俊逸,语言不俗,欠身微笑道:“在下落拓江湖,萍飘四海,髙贤愧不敢当,倒是阁下竹篱茅舍,傲啸林泉,寄情书画,吟哦自娱,诚可谓人生一得!”说话声中,满含欣然羡慕的神色,这一寒暄,紫衣书生满含诚意地将绝世狂生让入草堂中!
室中竹几竹椅,书画琴棋,布置虽然简单,倒是清新醒目,脱俗超尘!
适才檐下的白色鹦鹉,仍然飞跃于室中,脆叫连声:“公子来了!公子来了!”
绝世狂生闻声微笑道:“此鸟性慧通灵,想是阁下饲养!”
只见紫衣书生剑眉微蹙,长袖轻扬,一声怒叱道:“孽畜,你是想死!”
倏地一缕寒风,径向白色鹦鹉卷去。
绝世狂生不由深感奇怪,这紫衣书生为何要向一只无知的鹦鹉施以突袭?就在此时,竹篱外响起一声嘿嘿阴森冷笑,声如寒冰利刃的冷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新月,你有我还不够吗?为何还要和一个臭男人勾勾搭搭,居然和他在万花谷中缠缠绵绵半月,‘五毒邪门’里调情未遂……”
紫衣书生闻声容颜骤变,冷哼一声,一闪身形,径向窗外纵去!
绝世狂生也来不及思忖,响起一声愤怒无比的冷笑,身如幻影,掠窗而出!
只见数十丈外,一丛幽暗无比的原始森森,适才冷笑之声,又自丛林后面冷声叱喝道:“小子!你已进入老夫‘断魂十色’的重重包围之下,丛林后面就是你埋骨之所!”
绝世狂生气愤已极地怒叱:“鸠魔教主你好无耻,只会藏头缩尾,要是算个人物,何不出来与少爷见个真章!”
怒叱声中,人如惊天白虹,径向丛林之后掠落!
此番倒是出乎绝世狂生意料之外,他原以为鸠魔教主是隐迹潜形的在暗处!
谁料,丛林后面竟是一片广大无比的庭园,琼花瑶草,百鸟声喧,林泉山石,极尽林园之盛!
鸠魔教主钟海满面阴沉诡笑,伫立假山石后一片数亩大广场上,一见绝世狂生电射而来,面上陡起一丝杀机,嘿嘿冷笑道:“小子!你自谓绝世狂生,目空四海,敢与老夫作对,风头之健,确是罕古绝今,老夫索性成全你,教你尝遍世界间风流滋味,受尽人间绝毒惨刑。”
绝世狂生倔强无比地冷哼道:“魔头!少说废话,少爷教你血溅当场,魂销顷刻!”
语声未落,双手迅速地一抡,一股无形潜力,径向鸠魔教主漫头掩面地卷去!
鸠魔教主数十年潜修,几得《琼花宝典》全部邪门绝学,何况“水笔子林”经过他毕生的经营布置,可说是机关林立,陷阱重重,他老谋深算,素以诡计闻名,怎么也不会与人硬拼!
只见他鬼魅似的身躯,幽灵鬼影地一飘,即闪出数丈之外!卓立假山石上,抖手一挥,执定一面尺余大小的鸠魔血令,迎风招展!
绝世狂生怒吼一声,正待跟踪搏击!
忽然,假山石后人影乱窜,花香须影,掠出一队红衣少女,约奠百十畲人,个个体态轻盈,眉飞春色,手执三角令旗,挡在绝世狂生身前!
几在同时,身后震起丝丝衣袂飘风,一队绿色云裳的妙龄少女,自丛林中闪出,同样手执绿旗,全身散发幽香,熏人似醉,秋波转动夺魂勾魄!
此时,遥立假山石上的鸠魔教主,令旗连番招展。
只见四面八方,人潮波动,彩影缤纷。
旗分十色,十队妙龄少女,十种不同颜色的衣裙。
转眼间,波分浪裂,各自成行,似是布成一座奇门阵式,顿将绝世狂生困在衣香鬓影,彩色生辉的少女人潮中!
绝世狂生面罩寒霜,眉间煞聚,就想辣手摧花,施以迎头痛击!
意念方兴,手犹未动,只听到鸠魔教主趾高气扬地冷笑说道:“小子!教你见识老夫生平绝学:‘十色断魂’,此中风流滋味,足够你荡魄销魂,这也是你前生修到的艳福,世间难得的殊荣!”说罢,冷笑连声,一闪隐人假山石后!
绝世狂生怒气冲霄,目如喷火,一晃身形,蓦地腾空数丈,厉声叱喝道:“万恶的罪魁,只会驱使无辜,少爷拼却与你同归于尽,也要捣破你这魔鬼巢穴,要你藏身无地,显出原形!”
他身形甫起,围在四周的彩衣少女,同时挥动手中的小旗,真是邪门,陆生奇迹!
霎时,只见彩雾腾空,霞光罩地,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芬芳四溢,使人欲念如潮,春情焕发!
霞光彩雾,辉映着庭园中的假山泉石,如同锦锈天堂,真是花能解语,草亦迷人!
绝世狂生掠起的身形,情不自禁地骤然降落,恨声不绝地卓立原地,纹丝未动!
此时,十队妙龄少女,不下千名同时载歌载舞,罗裳晃动,丽影横斜,彩衫飘飘,霞光耀眼,歌声婉转,呵气如兰,置身其中有如入太虚幻境!
绝世狂生自恃身怀绝学,功力超人,以为寻常歌舞,不过妖媚小术,哪会有什么玄虚,满面不屑的冷笑,身躯一闪,就想突围而出!
岂知他不动还好,这一闪动,奇变顷生,原来围在四周的少女,只是遥遥相距!
此时,香风顿旋,缕缕如炽,欲念绮思,陡升脑际,全身虫爬蚁走,四肢如遭火炙燃烧!
彩雾霞光,骤增数倍,四周少女有如天仙化人,个个玉臂齐张,双峰颤动,气喘呼呼,作势欲扑!
绝世狂生生具异禀,精旺神强,特别超人一等,此时所遭受的又是不同!只见玉面飞霞,目如喷火,挺立的身躯也显得微微的颤动。
正自神智模糊,欲火如焚,灵明将失之际,倏地,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苍劲怪笑声道:“小君!真是想在牡丹花下死,变鬼也风流?亏你身怀绝学,自诩武圣文宗,难道看不出来‘断魂十色’就是奇门阵式中的‘十绝阵’,虽然经过‘五毒真经’一番蜕变,而凭你所学,破阵应是不难,不过切记,‘水笔子林’一切都是倒行逆施,不合于常理,所谓幸生不生,破阵亦如你来时走死路,休入生门……”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知道又是那位乾坤一圣雷炳文,在暗中相助,实在令人无法不敬佩,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心中电闪似的稍一思忖,随即凝神聚气,他本武功绝世,内力精纯,不过一时入迷,经人暗中喝破,如醍醐灌顶,顿时意念全消,灵明尽复!
只见他剑眉飞扬,俊目寒芒暴射,目如两道利刃寒锋,足可刺骨穿胸,一扫四周彩衣少女,冷声狂笑道:“我实在不想杀人,你们不要逼我!”
此时,庭园中落英缤纷。
众少女被绝世狂生气势所惊,皆退立一旁。
绝世狂生又狂吼:“滚,都给我滚,否则我会把你们都杀了!”
众少女再一惊,似乎想退,但又惧于“鸠魔教主”的淫威,不敢离去。
绝世狂生无奈,只好发出一掌。
“轰”地一声,一掌将附近林树轰得东倒西歪。
绝世狂生冷喝道:“再要不知死活,就会像这些林树一样!”
众少女一看,惊得尖叫,立即一哄而散。
绝世狂生哈哈大笑:“怕了吧!哈哈!”
笑声一敛,他不由深深叹了一声,他又何尝愿意吓人呢!
正当他徘徊低吟叹息之际,只听到前边一处楼阁之中,响起一声嘿嘿阴森冷笑,正是鸠魔教主的声音!
绝世狂生不失为横扫武林,浑身是胆的煞星人物,这声冷笑似是震起了他的雄心,登时一声惊天怒啸,人影腾空,径向那楼阁中掠去!
当他掠上阁楼,推门入室,凝神瞥视之际,不由满怀惊诧愕然地一呆!只见室中玉榻横栋,桌上一灯光焰幽暗,玉榻上斜倚一位绮年至貌,秀发如云的绿衫少女!
少女倚枕斜眠,面朝内向,绝世狂生仅只看到她苗条的背影!
他正想退出楼阁,追踪鸠魔教主之际!
只听到榻上的绿衫少女陡起一声长叹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冤家对面不相逢!”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心中暗道:“好熟悉的声音,她是何人?”
绿衣少女叹息声中,缓缓地侧身转卧,微暗的灯光下,顿时看到她略含憔悴的花容!
绝世狂生不由无限惊疑地发出一声惊“咦”,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怎么出现在“水笔子林”,卧身楼阁之中?
还是那绿衫少女见他满面惊奇的神色,无限爱恋地微笑道:“君弟弟!你觉得奇怪吗?”
绝世狂生不胜迷惑地说道:“姊姊!你……”
绿衫少女花容微露痛苦地说道:“君弟弟!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问我为何会在‘水笔子林’魔窟之中!”
她一拢如云秀发,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似是痛苦万分地勉强挣扎着,继续道:“君弟弟!你喜欢我吗?”
绝世狂生更感骇异地诧声道:“姊姊!你好似心事重重?”
绿衫少女颔首浅笑道:“你说对了。”
绝世狂生奇怪问道:“姊姊,你有什么心事?”
绿衫少女面上显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却是沉思不语,未答绝世狂生的问话,室中顿时显得一片沉寂!
绝世狂生搓着双手,来回走动于楼阁之中!
足有盏茶光景,始听得绿衫少女微笑道:“君弟弟!此刻已到了什么时候?”
绝世狂生面色茫然地答道:“此时约莫三更!”
绿衫少女面朝窗前一望天色,说道:“还好!尚有两个更次的时光,你是否愿听我说一个哀怨动人的故事?”
绝世狂生眉头微皱:“姊姊还有心情讲故事?”
绿衫少女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道:“这件事,你迟早都会知道的,早一点知道,可能还会好些,免得你说……我欺骗你。”
绝世狂生看她不吐不快模样,自然道:“好吧,你想说就说吧!”
绿衫少女沉吟半晌,方道:“二十年前,有个成名已久的大侠,由于走镖的缘故,足迹踏遍三山五岳,因此,见闻广博,谈吐不俗,是个令人一见倾心的人物。有一次,他在走镖途中,救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当时不过十岁,和家人准备迁居途中,遇到一伙强盗,结果家人全部遇害,女孩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这位大侠所救。大侠不但杀了那伙强盗,替小女孩家人报仇,而且看到小女孩一个人孤苦无依,便将小女孩带回家中照顾。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五年后,小女孩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在心中早对大侠暗暗倾心,对大侠的爱慕,一日胜过一日。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便向大侠倾诉爱意。大侠自是无法接受,希望少女不要自作多情。少女却坚持此生只爱大侠,愿意为大侠的妾、婢都无妨,大侠仍旧不能同意。
“却在此时,两人的谈话,被经过的大侠夫人听到。大侠夫人误以为两人有染,一怒之下,也不听大侠解释,当夜就离家出走,将一个二三岁大的男婴留下。经此变故,大侠深受打击,便将少女赶走。少女离开大侠家后,无处可去,因此……投靠在一个邪恶的武林门下,十五年后,学得了髙深的武艺,决定要向大侠报复。不料……”
说到此处,绿衫少女顿了一顿。
绝世狂生听得正起劲,忙催促道:“不料什么?姊姊快说!”
绿衫少女轻咬下唇,半晌才道:“不料大侠家却惨遭横祸,等少女赶到之时,大侠已死,她只见到大侠儿子,不但长得和大侠一模一样,而且,更见挺拔、俊伟。后来,她就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大侠的儿子。”
绝世狂生听到此处,忍不住插话,道:“如此说来,这名少女对大侠儿子的感情,不过是移情作用罢了,实在也没有什么……”
话未说完,绿衫少女已截口道:“弟弟此言差矣!那少女对大侠儿子的爱,也是真的,她并没有将大侠的儿子,当成大侠的替代品。”
绝世狂生奇怪地看着绿衫少女,半晌,才道:“姊姊为何急于替故事中的少女辩解?这故事中的少女,又是何人?是真人真事,或者只是杜撰?”绿衫少女略一迟疑,才道:“这是真人真事。”
绝世狂生甚感兴趣,道:“不知其真实姓名为何?是否江湖上的知名人物?”绿衫少女语音微微颤抖,道:“他们皆是江湖中的知名人物,而且……”绝世狂生追问道:“而且什么?”
绿衫少女下定决心,道:“而且,大侠的儿子,如今已是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少侠……”
绝世狂生不禁兴趣更大:“姊姊快说,究竟是谁?”
绿衫少女低声却清晰地道:“那大侠,乃‘紫衣儒侠’梅岚,其子为‘绝世狂生’梅小君,而那少女,便是我……人人畏如蛇蝎的‘化身仙子’寒新月……”
绝世狂生未待她说完,顿时如遭晴天霹雳,又若焦雷轰顶,双目发呆,几乎昏厥当场!
就此过度惊神之际,阁楼门前,陡起连声少女惊骇的怒吼尖呼!
接着,只听到数个少女颤声怒叱道:“绝世狂生你……这负心人……果然与‘化身仙子’……”
叱声未落,掠起数条人影,冷哼不绝地悻然离去!
绝世狂生听到怀中的绿衫少女自称“化身仙子寒新月”,顿时有如平地跌落万丈寒潭,千年冰谷!
想不到他生平第一个认的女人。她在自己的心目中是那么完美!谁料,她竟然是江湖上神出鬼没,狠毒阴邪的化身仙子寒新月!
这实在太令他意外了。
他居然爱上了父亲当年的仰慕者!
偏偏恰在此时,骤然听到上官云菱等人的怒叱冷嗤!
顿时,情、仇、恩、怨、爱、恨搅做一团,难解难分!
绝世狂生傻住了,呆立于阁楼之中。
更深夜静,夜幕沉沉。
万山环抱的绝谷庭园中,寒虫夜泣,枭鸟哀鸣,幢幢树影,在夜风中颤抖。
蓦地,一条瘦长的黑影,自昏暗的夜色,划空而过,如幽灵似的掠落阁楼之前!
只见来人青渗渗的马脸上,满含阴森诡笑,三角眼中如同两点鬼火磷光,寒芒电射,一扫痴立阁楼中的绝世狂生,得意无比地嘿嘿冷笑道:“小子!怕你有通天之能,也难逃出老夫掌握!”
绝世狂生闻声猛然一震,方从这似梦幻的境遇回到现实中,警觉此时身陷魔窟,强敌当前!一见鸠魔教主如幽灵似的出现楼前,顿时全身热血一阵沸腾,剑眉高挑,杀机陡起!
只听到他一声难听已极的冷笑,长臂一挥,一条人影宛如横空匹练,顿时掠出数丈之外!
冷笑声中,人影腾空,疾如电射,扑向楼前的鸠魔教主!
鸠魔教主一见绝世狂生凌空搏击,功力精纯,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倏敛轻敌之心,一闪身形,飘出寻丈之外,堪堪避过迎头一击!
等待绝世狂生掠落枝前,鸠魔教主跃出十丈之外的幢幢树影中,只听到无数的树梢下,响起声声冷笑,使人无所适从!
绝世狂生空自怒吼连声,明知鸠魔教主诡诈百出,仍然隐藏在暗处,窥视自己的形踪,正是敌暗我明,稍一不慎,小则被困陷重围,说不定丧生顷刻也未可知!不由暗自警觉,处处提神,以防不测!
果然不出所料,他这一冷静提神,倏听到丛林后面,一阵少女的娇叱之声!
他不由想到适才上官云菱等人的突然出现,不迟不早偏偏会在他与化身仙子寒新月见面之时,说不定又是那鸠魔教主故意安排的圈套。
不然,钟梅霜与阮素秋等人尚在云南六诏山的“毁天谷”,上官云菱尚在自己身边追敌失踪,她们怎么又会同时出现?
其中必有溪晓,绝不会是偶然的巧合!
他这一思忖,不由一种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认定上官云菱等人,此时必然被困魔窟之中,如果她们落入魔鬼手中,作为人质来威胁自己,那时投鼠忌器,岂不真是要落在魔鬼掌握之中?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他的心头只是电闪似的一忖!
只见他倏闻娇叱之声,身影一晃,一式“宿鸟投林”,从树梢上飘空而过!
黑黝黝的一片丛林树海,足有数里之遥,风过树梢,宛如夜潮澎湃。
忽然,西北方的一处绝峰之下,陨星般的寒光一闪,似是江湖人物惯用的一种暗号。
绝世狂生双目如电,纵是黑夜也能一视无遗,何况此时在凝神聚视,岂能错过!略一思疑,径朝那绝峰之下掠去!
相距绝峰尚有十丈之遥,就听到上官云菱的声音,在怒声叱喝道:“姑娘何人,凭你这班魔头爪牙还不配问!”
绝世狂生一见上官云菱等人,果然被困魔窟之中,也来不及思忖,前边究是魔窟等所在,一晃掠落峰前,循声望去!
只见一处回峰的盆地中,三面绝壁万寻,形势险恶,为一处天然的险堑,西北方一出口,宽只丈余,门褛石堡高悬,中间赫然“绝域”二字,淡绿寒光时闪乍灭!
上官云菱等人,正被数十毒龙帮的爪牙困在盆地中央,娇叱连声,骂不绝口,眼看形势危急!
鸠魔教的一众爪牙,狂笑连声,围在四周,背手观战,以为四位少女的被擒,已是毫无疑义!
绝世狂生倒是深感惊奇,以上官云菱等四人的功力,在鸠魔教的一般爪牙之中,实在想不出会有几人是对手,等到看清楚她们迎战之人,正是西域第一高手“翻天佛印”,那非僧非俗的黄袍怪人!
他知道此人武功特殊,“血手印”更是武林中罕见的神力,深恐四人失手被擒,自出口到盆地中央少说也有十余丈之遥,只见他身形微晃,在场之人只觉得一缕寒风,自谷口卷入!
等待他们看清来人面目,场中顿时掀起一阵震骇的混乱之声。
绝世狂生掠落场中,双目寒光闪射地一扫翻天佛印,傲岸无比地冷笑道:“水笔子林真是卧虎藏龙,号称西域第一高手的翻天佛印,自黄鹤楼头一会之后,居然又在此地现出侠踪!”说罢,冷笑连声。
翻天佛印一见绝世狂生凶焰倏敛,听他提到黄鹤楼头挫败受辱的恨事,不由怒火腾空,凶焰顿炽,面色浄狞地厉声叱喝道:“小子!少卖狂,手下见真章!”语声未落,掌起处,寒风虎虎,正是西域绝学,天佛掌的“夜战八荒”!
绝世狂生哪敢大意,一见掌临体,双掌平推,以五行掌的一式“开天辟地”应战!
翻天佛印似是心存怯意,一见掌出无功,晃起一式虚招“茫茫大地”,就想要侧身纵退!
绝世狂生临场对敌,精明应变,已是一日千里,深知翻天佛印素以掌力沉雄称誉武林,掌出无虚,此时突变虚招,不是纵退,就是诱敌!
他一面意动功行,封闭全身穴道以防暗袭,又就势腾空,双掌一圈,掌出“雾涌云腾”,一股绝大无形潜力,罩住方圆数丈之内。
翻天佛印,纵退的身形,顿被一股强大的潜力牵引,欲退无门,顿被罩在劲风圈内!
绝世狂生颖悟绝伦,一见翻天佛印并无诱敌之心,无疑已是心存怯意,倏然拂出“阴阳合璧”中最具功力的一招“日月升天”!
翻天佛印只觉得两股刚柔不同的潜力,源源不息,滚滚如流,将自己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在场之人无不震骇万分,谁也没有见过这等罕世神功,眼见翻天佛印不死即伤,千钧一发之际。
蓦地,人潮浪裂波分,同时举目朝向谷口,遥遥凝视,场中顿时鸦雀无声,默然静寂,呼吸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