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烟忍不住探头出门观看,只见人人均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都在议论纷纷,片刻之间,军号声嘎然而止,只听得一个清越无比的声音,道:“突然自天而降,在下等结义兄弟八人,昔年与周太祖,有八拜之交,今日为他后人出力,理所当然,江湖朋友,肯仗义出力的,我们八人,自然欢迎已极,但是事非寻常,各路好汉,若只是想旁观一番,请向服侍各位的家人,取红花为记,扣于襟上,以资识别!”
言讫,看又音响寂然,讲了那么多话,人人只觉得耳鼓之中,嗡嗡乱响,竟没有一个人辩得出,声音竞来自何方!
林紫烟认出,那正是金臂龙胡玄的声音,胡玄在慕容延钊府中,力敌三大高手的本领,林紫烟曾亲眼目睹。心中对他确是钦佩,知道他的声音,固然人人可闻,但实则上,他人可能在里许开外,以绝顶内功,传音至此,也说不定!
适下众人又窃窃私议,各自回房中,林紫烟心想自己即已女扮男装,当然最好不要直接参与其事,而且若是真动起手来,一面有闹天八龙、双烟师太等高手,另一面则鬼隐仙师、神谷子、孙尚之甚至玄天门掌门三清上人,三大天王等,自己这样的本领,也根本插不上手去,因此过不一会,当家丁送上一添绢制的红花之际,便取了来插在襟上。
一夜易过,第二天早上,才一用过早饭,人人便向广场上拥去,每个人都相视而笑,原来三百来人中,倒有一大半,在襟上押了一朵红花!
林紫烟跟着众人,来到了广场之上,只见那木台之上,已然放了一张老大的紫檀木桌,两旁各有十二张椅子,均还未有人坐,木台四周围,又多了两列座位,共有四列,专供襟上押红花的人所坐,左首那列,一个人也没有,右首那列,只疏疏落落地坐了十几个人,林紫烟放眼看时,只认出其中两个,正是衡山天南上人的徒弟。
过不一会,红日高挂,全场三四百人,突然静了下来,只见一行十二个人,缓缓由月洞门中,走了出来,为首一个,正是金臂龙胡玄,仍然是那样一身灰朴朴的衣服,看来十足像乡下老儿,在胡玄后面的人,身材高得出奇,乱发披面,正是那个无面人,震海龙候一元。接着,两人并肩而来,正是连体怪人,耶律贝、耶律宝,看得第五人时,林紫烟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那人一股懒洋洋的神气,不是别人,正是曾在石墓上,令得林紫烟无缘无故,向他扣了三个响头,作宰予昼寝的那个懒汉!第六个一身浅青袈裟,神态飘逸,乃是个僧人,正是林紫烟的师傅,天痴禅师,也便是痴龙西门魂,第七个风持吹得起,其瘦无比,林紫烟心中一惊,认得出那正是多日前,曾为白曜治伤的那个痨病鬼走方郎中,真想不道他这样的人,也会是闹天八龙之一,当然是医药冠天下的病龙卜源了。第八个却是一个黑鬓飘飘,长几及腹的黑脸大汉,也看不出实在的年龄来,只见得他威严无比,比其余七龙,都要够气度。
八龙之后,乃是双烟师太,天网神丐岳尊,还有一个身材极是苗条的蒙面女子,一头秀发,看来年纪甚轻,但是却和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走在一起。一行共十一人,一起来到木台之上,各展轻功,上了木台,便在那十二张椅子上,依入场时次序,自左至右坐定,却留下了第一张椅子空着无人坐。众人眼见明明庄这一方面,主要人物,已然出齐,除了不明白还有什么人,更可坐在闹天八龙之首,金臂龙胡玄之前以外,俱皆屏气静息,以待下文。
过了不多一会,只见两个家丁模样的人,飞驰而进,脚步奇快,一到场中,便朗声叫道:“慕容将军到!”神气十足,声音绵实,强将手下,果无弱兵。
众人听说慕容延钊亲自来到,均感事情只怕没有那样容易解决,个个俱都掉头看去,闹天八龙等十一人,重又下了木台,迎了上去,众人全都站立,林紫烟坐在看台的最前面,却仍感不甚过瘾,趁着众人个个都注意来路之际,身形一闪,便闪到了木台旁边。
这时候,人人要看一看慕容延钊到来,准备和闹天八龙,双烟师太等高手为敌的,那些人物,是否如传说中那样,会有三清上人这样轻易难得一见的武林前辈,因此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林紫烟的行动。
林紫烟来到木台边上,本来想钻入台底下,从木缝中向上看热闹的,但在台旁一看,那木台全是尺许见方的长条木实心砌成,并无地方,可供钻入,向台上一望,却见那张紫檀木的长桌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台布,高与桌齐,若是钻入桌底下,却是更妙。
她本就大胆淘气过人,虽然因此吃了不少亏,但是却仍是想到就做,毫不考虑,身子一纵,便下了那座老大的大木台。本来,她从座中闪到木台边上,此时,有不少人已涌向入场处去看慕容延钊,还可以不被人发现,但跃上木台之后,断无仍不为人发觉之理。
林紫烟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她是转到了向着那列并无人坐的座位那一面,才跃上台去,而且上台之时,便佝偻着身子,她身子本已娇小,再一弯身,刚好供那张长桌遮住,移动了几步,便掀起了桌布,身子一躬,便钻进了桌布底下。
却说金臂龙胡玄,领着十人,来到月亮门边,便停住了脚步,只见门外身形飘动,十余条人影,飞掠而至,来到月亮洞门旁,才一齐停住,来时身法之快,和停止时候的凝重,一望便知,个个均是一流高手,为首一人,气度雍容,身材高大,正是当今殿前都检点慕容延钊。第二个是孙尚之,第三个是西域七十八派总掌门乌天雷,这三人立定之后,后面的七八个人,反倒走前几步,第一个是一个身里裹着黑布的人,林紫烟掀开桌布,偷眼看去,认出正是险些丧生在其手下的鬼隐仙师,只是未见有连双烟师太见了也不敢与之动手的神谷子在内。
随着慕容延钊来明明庄的这一伙人,生得看来惊人的乌天雷,三大天王等人,平日均少在江湖走动,而孙尚之则更少在江湖露面,鬼隐仙师本领虽高,但自从昔年在闹天八龙手下一败之后,也久已未出,反倒不如金铃谷谷主秦惑来得有名,众人见秦惑一身白布裹着,他却是一身黑衣,只当他是秦惑的同门师兄弟,做梦也没有料到,他会是身怀秘魔妙音,金铃摄魂大法的邪派中第一号人物,鬼隐仙师!
其余几个,看来也是貌不惊人,并没有三清上人在内,不少人微感失望,纷纷退回座位之中。金臂龙胡玄朗声道:“慕容将军果是信人,但不知尚有从人否?”慕容延钊哈哈一笑,道:“今日明明庄之会,只不过是江湖好汉,同聚一堂而已,何来将军庶民之分?金臂龙未免言之过重了!”
金臂龙胡玄面色一变,不再言语,道:“如此则请向台上所设的位置就坐!”手向旁一伸,作了一个揖请之势,这一伸,只听得“呼”地一股劲风,随之而发,刮得地下沙石,锐啸拍荡,向前激射而出,众人衣襟,尽皆飘动不已,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但慕容延钊明知闹天八龙,齐集在明明庄上,所带来的,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相形之下,只有秦惑功力较差,被那股劲力,炮得略一踉跄!幸而他身旁的乌天雷,宽大的红袍,也为劲风荡起,将他的半边身子遮住,而他也立即真气下沉,稳住了身形,才未为他人发觉她的狼狈之态!金臂龙胡玄一伸手,便施出了这一手上乘的内家气功,慕容延钊也不由得面色微变,道:“阁下是主人,先请就座才是礼之所在!”
两人各自客气了几句,震海龙侯一元“咕”地一声怪笑道:“咱们还是一齐上吧!”一个“吧”字才出口,只见他身形晃动,当真如一缕黑烟一模一样,向前激射而出,无声无息,直向木台上射去,从那月洞门到木台,少说也有五六丈距离,但只见他贴地掠过,中途绝未沾足,临到木台之上,却突然向上一拨,已然站定。
他刚一发动,金臂龙胡玄一声轻啸,凌空拔起三丈许高下,在空中一个转移,如流星飞泻,疾滑而下,一个贴地,一个凌空,两人竟是同时到达!鬼隐仙师冷冷地道:“多年不见,胡朋友的云龙八大式,更是惊人了,堪称武林绝技了!”那个“绝”字讲得特别地重,众人本来只觉得胡玄的身法,美妙好看已极,隐蕴清高脱俗之姿,鬼隐仙师身法虽快,但相形之下,正邪立分。到有一大半人叫不出名堂来,听得鬼隐仙师一说才知道那是汉时白水真人所传,几成武林绝响的云龙八大式!大叹眼福不浅。
林紫烟躲在台子底下,一见这两人上了台,再也不敢偷窥,放下桌布,屏气静息,不敢动弹。她躲在桌底,眼前只是一片黑暗,只能够从感觉上辩出木台或是大受震动,或是但听“请”、“请”之声,可见各人上台的身法,也是大不相同,林紫烟不禁又后悔自己多此一举,如今反倒看不见各人的美妙身法了,但此时若是想钻出来,当然没有可能,只得仍静静地在桌子底下呆着。
场子上,双方各是十一高手,一个接着一个,上了木台,乌天雷刚好和病龙卜源一齐上台,他心中暗欺卜源身子虚弱,上台之后,特意重重地在台上一踏,硬木之上,立时出现了两支深深的脚印,病龙卜源却只是轻轻巧巧地走过,硬木之上,了无痕迹,但接着跃上的黑鬓老者,举袖一拂,只见木屑一飞,露出两支深深地脚印来,敢情病龙卜源已然不动声色,以绝顶阴柔之力,将木质踏酥!乌天雷看得心中骇然,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痨病鬼也似的人,果然不是凡手!
二十二人中,全都坐定之后,金臂龙胡玄缓缓地站了起来,道:“慕容将军,刚才阁下说此次大会,只见武林人物聚会,莫非有意避重就轻!”慕容延钊一笑,道:“胡大侠此言何意,倒令在下大感不解!”胡玄面色略沉,道:“三个月之前,我在尊府上,曾托阁下传几句话供赵匡胤,难道阁下竟然忘怀了么?”
这两句话,说得声色俱厉,字字如同半天中响起了一个闷雷,林紫烟人在台下,首当其冲,只觉得耳际嗡嗡乱响好不难受,连忙伸手,想要在以手指塞住了耳朵时,手臂抬处,忽然碰到软绵绵,一件物事,那物事无论如何,并不是桌子的脚!
林紫烟大吃一惊,那桌布极厚,眼前漆黑一团,伸手摸索了一番,却又空无一物,林紫烟暗忖刚才难道是错觉?台上,慕容延钊冷笑一声,道:“胡大侠,那几句话,我已代奏,我们今天此来,亦是为了践约!”胡玄道:“那更好,赵匡胤怎么说?”
慕容延钊道:“天子言道,周少主与周太后,在禁城之中,日子过得很好,不劳各位操神!”闹天八龙之中,第八位那个黑鬓老者,姓丘名诚,性如霹雳,最无耐性,号称“火龙”闻言立时大怒,黑脸涨成了紫色,怒斥道:“放屁!”
慕容延钊冷笑道:“当今天子之言,谁敢不信?”火龙邱诚道:“咱就不信,老子们驰骋疆场打天下的时候,谁知道有赵匡胤其人?”
邱诚此言,倒不是虚言,当今闹天八龙和后周太祖郭威夺得江山之际,赵匡胤和慕容延钊才投军郭威麾下,只不过是积极藉藉无名之辈!
慕容延钊面色大变,身子向后一躬,按桌而起,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废话了!”
邱诚本身是一撩便着的火爆脾气,那里经得起慕容延钊如此挑拨,怪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材料,敢当殿前都检点之位!”一撩长袍,抢出四五步去站定,宛如天神也似。
胡玄忙拦阻道:“八弟且慢!”转过头去,道:“慕容将军,赵匡胤的答话,可是已经肯定了?”慕容延钊道:“圣上天子岂有出尔反尔之理。”胡玄道:“好一个岂有出尔反尔之理,阁下等此来,分明是准备与在下等动手过招的了?”
慕容延钊尚未回答,鬼隐仙师已然阴恻恻一笑,道:“给你说对了,咱们之间,还有一笔旧帐要算!”胡玄道:“再好没有。”略一转头,道:“孙朋友,令师兄不下山来么?”
他指的当然是玄天门掌门,三清上人。孙尚之略一欠身,道:“家师兄与家师,已然决定要参与其事!”胡玄心中略吃了一惊,因为三清上人本身的武功,已属惊人,若是连他师傅独指翁都惊动,事情显得更难办了!但他究竟是久经世故之人,当下淡然一笑,道:“再好没有,多年未逢的老友,想不到均因此事情相会了!慕容将军,咱们动手难免,但也不必效市井无赖,以一对一,见个高下如何?”
胡玄的这几句话,直听得林紫烟心痒难熬,她此际在桌子底下,虽然讲话听得清清楚楚,但是等一会,动起手来,却是无法看见,不由得深悔多此一举,直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才好,继而又安慰自己,只怕一对一打下来,一天工夫,总打不完,第二天说什么也得在台上看个饱了!心中患得患失,想了半晌只听得火龙丘成,又在台上大声叫阵,语音震耳欲聋,林紫烟真想冒险掀开布帘,看个究竟,但是却又不敢妄动,突然地放下了手,正在她一放手之际,突然觉得肩头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林紫烟一怔,反手便抓,只觉得一抓尚未抓到,腕间风声,又似有物袭到,连忙手臂一缩,中指疾弹而出,便弹中了一件物事,尖而且圆,也象是一条手指!
林紫烟不由得惊骇莫名,几乎脱口大声叫了出来,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除了自己以外,桌底还会有第二个人在!
那张紫檀木的桌子,长达丈许,桌下躲着两人,本来不是什么出奇之事,但林紫烟在万万不能钻出桌之时,在桌下发现另外一个人,又不知对方是何等样人,心中的吃惊,当然可想而知。
幸而那刚才一指弹出之时,和对方的手指相触,已觉出对方功力,和自己差不许多,就算对方要加害自己的话,也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对方未必和在石室中,夺了自己两件宝物的那人一样,能够暗中视物。如果大家看不见的话,则自己心中固然吃惊,人家也是一样!这样一想,胆子又大了些,但却也全无心机,再去注意桌子外面的情形发展,只是聚精会神,以免对方突然来袭!
在木台上,当林紫烟发现桌子下另有第二人之际,也是最紧张的时候,火龙邱诚指名要慕容延钊出斗,慕容延钊也已站了起来,但是却被身旁的乌天雷止住,道:“将军千金之体,岂可妄动,待在下出去会一会这位朋友!”不待慕容延钊答应,已然大踏步向外走去。那木台约有三丈见方,桌椅都放在一边,另有老大空地方,可供动手之用。乌天雷一走出来,和火龙邱诚相对而立,未曾动手,众人心中,已然喝了一声彩!
因为这两人同是身材高大,气度轩昂,站在台上,如同天神也似,威严无匹,武林中固然人才辈出,但是气度如此摄人的倒也不多,三大天王固然身材高大,犹在乌天雷和邱诚之上,但是却少了那种气度,一比较之下,便显得低一层。
火龙邱诚虽然已届八十之年,但是火爆脾气却是丝毫未减,一见乌天雷代慕容延钊出场便爆雷似的喝道:“兀那汉子,叫什么名字?”乌天雷见对方一开口,声势便如此惊人,若不卖弄一下,岂非给他比了下去?气纳丹田,也大声答道:“西域七十八派总掌门乌天雷!”邱诚道:“好!” 再不多说,踏步进身,“呼”地一掌拍了出去,直勾勾地看来极是简单,但却是闹天八龙八人,费了七年的时光所创出来的,掌法之精奥玄妙,无以复加。但他们八人却并非一个师傅,所习的内功路子,本就不同,从邱诚的纯阳之力,到卜源的纯阴内劲 ,各有不同,大相径庭。因此这十六招四苦掌,每个人使出来,也各有不同的威力,他们还另练了一套阵法,八人共使四苦掌法,以此之长,补彼之短,昔年在疆场之上,八人连手,千军万马,皆为之辟易!
邱诚这一掌拍出,乃是他六七年进聚纯阳真力,势子惊人已极,掌风带起“轰”地一声,宛若烈火陡声一样!乌天雷本身所练的天雷掌也正是至阳至刚的掌力,本是行家,自然识货,一见对方一掌拍出,声势如此威猛,那甘心示弱?身子向后略为一挫,沉胯坐马,手腕一翻,带起一件霹雳雷动之声,也是一掌,迎了上去,两人出掌均是快疾无比,而所使得掌力,又全是刚猛之极,只见红黑两条高大的人影,迅速由分而合,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彭”地一声,两条人影又自和而分。那自分而合,自合而分,只不过电光火石般,一眨眼的功夫,只见两人各自退出七八步站定,俱皆大叫道:“好掌力!”
众人一起定睛看时,只见两人各以左掌托着右掌,而右掌掌心,尽皆皮开肉绽,五指断落!敢情以阳刚之力拼掌的结果,竟是两败俱伤!这乌天雷和邱诚两人,俱是方今武林,掌力最是刚猛人物,一掌击出,当真可以开碑裂石,这种结果,早在几个高手人物的意料之中!当下两人略呆了一呆,邱诚喝道:“乌天雷咱们右掌虽毁,还有左掌,可敢再对一掌!”乌天雷一生之中,未常遇到过掌力可以和自己相拼的敌手,杀得性起,道:“有什么不敢!”
眼看两人又将拼斗,桌旁胡玄和慕容延钊两人,一起出声,一个叫道:“八弟!”另一个叫道:“乌大师!”邱诚和乌天雷一起回过头去,道:“干什么?”胡玄忙道:“八弟,我看你和乌朋友已对一掌,既然不分胜负,也就不必再试了!”慕容延钊也道:“乌大师,圣上还多有倚重之处,切莫自伤太重!”
两人愣是一愣,俱皆哈哈大笑,回到了座上,病龙卜源忙打开药箱,为邱诚治伤,邱诚大声道:“老七,这姓乌的虽然不明是非,若是没有你的三春续断膏,只怕难以接上,你就为他治上一治吧!”
刚才还在拚死相斗,转眼之间,便代他央人治伤,当真是豪气干云,不可衡量,众人忍不住为他这番话喝彩。
病龙卜源冷冷地道:“也好,乌朋友,请伸过手来!”乌天雷知道卜源是天下医圣,那“三春续断膏”,更是各种续股的圣药调剂而成,千金难求,更难得对方口气,不骄不妄,全然没有令得自己下不了台的地方,心中不由得大是感激。
片刻之间,卜源已为两人扎裹妥当,只见秦惑站了起来,指着那蒙面女子道:“这位大嫂,在下欲向之领教几招!”
那秦惑为人,最为滑头,刚才未进场时,被胡玄伸手一指,便几乎跌到,便已然知道自己的武功,若是在绿林道上,称霸道强,绰绰有余,但在这里,却排来排去,只是最末。对方十一人中,闹天八龙且不必说了,天网神丐岳尊,曾在慕容府中会过,险险乎不是敌手,双烟师太则更是成名多年,出名的难惹,看来看去,只有那个蒙面女子,坐在座末,又未见过,大约不会是什么利害人物,自己若是能胜上一场的话,从此可以不必再出场,而当着天下英豪,又是多么地光彩?因此早已打定了如意算盘,出言挑阵。
那蒙面女子一直一声未出,此时才略略抬起头来,道:“阁下尊姓大名?”秦惑见她语言纤细悦耳,像是普通女子一样,不会什么武功,心中更是放心,大模大样地冷笑一声,道:“不敢,在下姓秦名惑。”
那女子“喔”地一声,点了点头,秦刚想问她叫什么名字,却听得一人轰雷耶似地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秦惑不由得一怔,掉头看时,代他发问的,却是火龙邱诚!秦惑立时想到,那女子根本连闹天八龙,都不识多半是自持练过几年武功,不知天高地厚,跟了进来凑热闹的,因此更是放心,只见那蒙面女子娉娉婷婷地站了起来,道:“咱们反正是动手决胜负,不是交朋友,姓名不说也罢!”刚才还是她先问秦惑的姓名,但此时,却又不肯道出自己的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