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一向都喜欢“按时上下班”的艺术家李旦这日难得“工作”到了很晚。一百多盏烛灯照亮了的深夜大殿之中,李旦煞有介事地看着手里的奏章。
忽而,靠近门口的烛灯成排地忽闪了一下,一股很急的气流从窗户缝中窜了进来了,继而一把凌厉的剑直飞向了李旦,一场突如其来的行刺皇嗣行动在这深夜里发生了。
烛光中,一轮银环闪现,在电光火石间,吞没了那飞刺过来的利剑。
“留活口!”在一个男人的喊声中,原本用来杀人的剑哐当落地,继而听到一声沉闷的呻吟,黑衣的刺客瘫倒在了地上。
李旦看得都傻眼了,烛光中,穿着紧身夜行衣、手持弯刀的仙瑶越发显得五官精致,宛如异域女神,站在那个翻到在地的刺客面前。
刘幽求已经上前掐住了刺客的两颊,防着他咬舌自尽。
仙瑶一手斩灭了边上的一枚蜡烛,用刀背一拍,蜡烛头准准地飞入了刺客被刘幽求掐成形的嘴中,成了一个绝好的塞子,他无论如何也咬不了舌头了。
刺客的年纪不大,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李旦惊魂未定,从未见过这等场面,吓得腿软得都没法从案几后面站起来,此时,李隆基从李旦身后的屏风出来,扶起了李旦:“父亲莫怕,此人已经不能伤害您了。”
“三郎……你们为何不告诉我有人要行刺?”李旦哆哆嗦嗦问着。
原来,日间,安金藏骗李旦今夜武皇要派人来检查李旦这个辅国的皇嗣是否当得勤恳,让他务必认真处理政务到深夜。
李隆基还没有回答李旦,安金藏就笑着:“我皇嗣,就您的心理素质,如果告诉您有人来行刺,肯定就吓懵了,不可能这么完美地骗过刺客,还请你见谅了。”
“我,我是那个诱饵?这人是谁?为什么要行刺我?”李旦一脸懵逼,不知道从何问起的样子。
“这人我见过……”李隆基忽然,“那日重俊哥哥来龙池找我们的时候,这个人是跟着来的。”
“重俊?这个人是七哥府上的人?!”李显不敢相信地。
安金藏看着那人脸上的神情,拔下了他嘴巴里的蜡烛塞子。
他被仙瑶击中了后颈,浑身瘫痪了,嘴巴还能话,只听他大声着:“没错!我就是庐陵王派来刺杀你的!只有你死了,庐陵王才能做太……!”安金藏防着他又要咬舌自尽,还没等他完,立刻将蜡烛塞子塞回了他的嘴里。
李旦听了,脸色煞白,直摇头:“七哥若是想做太子,我,我让给他便是,他,他何必如此!”
“此人是个死士。”刘幽求撸起刺客的袖子,一道浅浅的刀伤出现在那人的臂膀上,“歃血起誓的标志。”
“七哥还养了死士?这些年他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不是我认识的七哥了?”李旦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来。
安金藏走过去,很没尊卑的拍了拍李旦的肩膀:“你放心,你七哥,还是那个七哥。话皇嗣在宫中待了几十年,怎的这孩子自己是庐陵王的人你就信了?”
“可是三郎也,他是重俊身边的人,重俊是我七哥的儿子……”
“据庐陵王流放在外,境况凄惨,衣食起居全靠自给自足,这所谓的随从也不过是他来了这里安排的,如何才几日的功夫就成了他的心腹了?这事儿不是很奇怪么?”安金藏笑着。
而李旦这时候渐渐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些人,问:“你们是怎么知道今晚会有人来……”
“呵呵,恐怕这人日日在找机会,只是今日我们故意支走了那些守卫,留了个空档给他。”刘幽求用脚轻踢了一下地上的刺客,着。
“你们他是我七哥的人,又他不是我七哥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旦茫然地看着他们。
安金藏勾搭着李旦的肩膀,和他并排坐在地上:“艺术家,这么和你吧。事情要从有人劝我考虑下保住你皇嗣的位子这件事起,因为各种原因,一开始呢,我确实因为这件事情很焦虑。而提醒我的这个人,仿佛提前知道我的心情似的,在这样恰当的时刻和我了那些话。
幸亏呢,我去找了狄公,是他点醒了我,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你或者庐陵王当这个太子的问题,而是大周朝的将来,是还给李唐还是交给武氏一族的问题。
而曾经和我那些话的那个人,从前都是谨言慎行,不会多一句僭越的话。一个人做些和自己惯常的风格不相符合的事情,这事儿就透着蹊跷了。”
“你的这个人是谁?”李旦问着。
“宫中近侍高延福。”安金藏着,语气中多有惋惜,“我当时也不确定,因为阿福,毕竟和我有很深的交情,而且我一直认为他是个好人。我看人一向很准,竟然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他……”
“高延福……”李旦喃喃着,“我想起来了,很多年前,他是从武三思家出来的。但是这么多年,他都尽心服侍着皇室,想不到……”
“不过,貌似有人比我更早发现了这件事……”安金藏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陪在受惊的李旦身边的李隆基。
李旦顺着安金藏的视线,也望向了他:“三郎?”
百盏烛光的映照下,李隆基双目炯炯,这个少年在此时,终于显露出了他的非凡之表。而在白,他只是个鲜衣怒马,在长安城贪玩的郡王吧了。
“我也是力士在我身边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李隆基平静地着,“我得知力士的养父是高延福,记得他是武三思府中的人,本来只是想让力士多去武三思那儿走动,不成想……”
“不成想武三思和你有一样的心思?”安金藏笑着。
“是,所幸的是,我和力士如此投缘,我信任他,他也全心向着我。”李隆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