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里闹的沸沸扬扬,很多百姓跑到街市口去看杀头。
曹铄坐在书房里。
他。
“公子,庞公求见。”邓展出现在门口。
头也没抬,曹铄吩咐:“请他进来话。”
邓展退下,片刻后庞统走了进来。
“士元先不要话。”不等庞统开口,曹铄道:“让我猜猜你来这里的原因。”
“公子不用猜应该也会知道。”庞统道:“田元皓把头一批抓进监牢的人犯全都给砍了。”
“你是来为他喝彩的,还是来告状的?”放下茶杯,曹铄抬眼看向庞统。
“我是来告状的。”庞统道:“先前我曾赞同田元皓这么做,可现在看来,还真不能继续下去。”
“为什么?”曹铄很平静的问道。
“公子治下各地已经血流成河。”庞统道:“这么些年公子积攒的人望,可都被他给丢了个精光。”
“如果人望需要用政令不行来换,我宁愿没有。”曹铄道:“我本以为征收赋税会得到百姓拥戴,没想到却落了个这样的境地。百姓反对征收赋税,依着士元看,我该不该满足他们?”
“当然不该。”庞统回道:“如果任由他们胡来,将来公子必定政令不行,还怎么号令各地?”
“如今为了抗税,各地暴徒公然冲击官府,你认为这种状况可以放任不管?”曹铄又问了一句。
“当然不能不管。”庞统道:“我只是认为田元皓杀的人太多……”
“非常之时得用非常的手段。”曹铄微微一笑:“其实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他确实杀人太多。可这个时候,我要是把他的权限给拿了,将来还有谁敢奉我的命令办事?还有谁敢尽心尽力为我分忧?”
听田丰带了一百多号人去街市上杀头。
担心因此惹出大麻烦,庞统没有经过细想,就匆匆来见曹铄。
直到曹铄了这些,他才彻底明白。
田丰做那些事情,原来都是曹铄默许了的。
难怪田丰敢在寿春城里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士元不用多想,这间事情我有分寸。”曹铄再次端起茶杯,视线又落到了面前的书上。
知道曹铄不肯多,庞统告了个退离去。
来到寿春街道上,庞统看见不少百姓正一边谈论着砍头的场面,一边各自回家。
他来见曹铄的这会,一百多名人犯已经被田丰全部处死。
寿春监牢里总共关押了将近千人。
按照田丰杀人的进度,用不了几,监牢就会空空如也。
叹了一声,庞统正打算离开,却看见田丰骑着马在一队卫士的簇拥下走来。
望见田丰,庞统干脆停下。
“士元怎么在这里?”庞统还没招呼田丰,田丰反倒先问起了他。
“我来这里做什么,元皓应该再清楚不过。”淡然一笑,庞统道:“我也不怕得罪元皓,只是想提醒一句,杀孽太重终究不好。”
“想对我这句话的,应该不是只有士元一人。”田丰跳下马背,对庞统道:“许多地方十年期限已到,原本征收赋税进行的十分顺利,偏偏有这么一拨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惜与官府作对。他们鼓动百姓在各地作乱,为的就是逼迫公子下令废止税赋。如果我们都不作为,公子最终只能委屈求全。一旦开了口子,将来公子哪里还有威望?只要百姓反对,政令就无法下达,这样的官府还要来做什么?”
“元皓的没错,刚才公子也是这么。”庞统点头:“可我还是觉得这次你的杀孽太重。”
“我也知道杀孽太重。”田丰淡然一笑:“可我并不后悔,世上的事情并不是只能用好与坏来衡量。我杀人是坏事不假,可我维护了公子的权威,让公子治下百姓明白,为了一己私利挑战公子威望,等待他们的只有死字而已。”
“公子还在书房。”田丰的一番话,的慷慨激昂,庞统也找不到理由辩驳,朝他拱了拱手道:“我不耽误元皓去向公子复命。”
“恭送士元!”田丰回礼,目送庞统离去。
曹铄麾下幕僚、将军,彼此向来和睦,至少在表面上都没什么过激的冲突。
庞统能够直言不讳是来这里告状,可见他田丰最近的做法已经连上下官吏都看不过去。
看着庞统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田丰转身进了曹宅大门。
就像庞统的那样,曹铄在书房里正是等着田丰。
邓展才禀报,曹铄就吩咐他把田丰请进书房。
进了书房,田丰才见了礼,没等他开口,曹铄就问道:“听你在街市杀了一百多名人犯,反响怎样?”
“是好事,也是坏事。”田丰回道:“杀人太多,公子当初施行的仁政必定会被人质疑,从今往后,百姓也不会认为公子是那么容易亲近。不过以后公子再下达政令,也不会有人再敢公然反对。”
“身居高位,总会有些高处不胜寒。”曹铄回应的很平淡:“我倒不担心我在百姓心目中有什么变化。真正值得我担心的反倒是你?”
“庞士元都能来公子这里状告我,可见以后告我的人不会只有一个两个。”田丰道:“我不求其他,只求公子能够信我。”
“如果不信你,还会让你放手去做?”曹铄微微一笑:“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公子智虑过人。”田丰回道:“只不过众口铄金,一个人我坏话,或许公子不会觉得怎样。两个人三个人,也不会太放在心上。然而十个百个人,由不得公子不会动摇。”
“元皓放心。”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曹铄道:“如果你觉得在寿春过不安稳,我倒有个地方可以让你舒缓心情。”
“公子的是不是汉中?”田丰问道。
“正是。”曹铄道:“你先去见见汉中张鲁,不用和他太满的话,无论如何都要全身而退。我等着你从汉中打探回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