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春花忘记了一点,现在并不是平常日子,春叶要成亲了!
成亲大概是生活不大容易的农村女子渴望改变现有日子,能够当家作主获得幸福的唯一途径了吧,特别是在她们家这种留着女儿帮忙做事,尽量把她们的婚期拖晚一些的人家。
当初春花对春叶做的示范是很成功的,把工钱留一些来自己用,就果然没人发现并且能够随心的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女人要有钱傍身,在婆家的日子才能过得好,果然她拿着钱进门,婆家从来没有为难过她不,她还隐隐有要当家作主的架势,其他跟她一样大的媳妇这时候还在熬着,连一文钱的主都做不了呢。
当初春花回来炫耀的有多得意,给春叶的期望就有多大,勤快,她有,耐劳,她有,钱,她也有,春花能过得这么好,到她了,一定也不差,甚至,她做事比春花做的久,甚至成亲后也许也能继续来做事,肯定能过得比春花还好的!
姐妹是生的同盟,也是生的爱比较,因为她们的起点一样,拥有的资源是固定的,她们只能共享,谁多一点,另一个人就会少一点,这是最早的竞争对手。
因为笃定了春叶不能明,所以春花也就任由婆家人把春叶打出门去,在她心里,也是烦了春叶的,都了手里不方便,等到有钱了就补回给她,她硬要这时候要是什么意思?薛初妆回来了,她们更应该低调不是吗?这个不长脑子的蠢货!
埋怨别人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反省自己的行为,自私的人眼中,自己是从来没有错,错的全都是别人的。
春花拿捏春叶的心态是准的,但是她家里人不知道啊!
这要出门的闺女跟平常亲得象一个人的姐姐突然不和还闹得这么大,家里人自然会问一个缘由,对家里人肯定会比对外人少些防备,心情激愤的春叶一不心就漏了嘴。
知道自家女儿居然还敢私房钱还就这么带去了婆家,娘家人也气炸了好吗,所以养女儿就是赔钱货,吃自家的,穿自家的,还挖自家墙角带去别人家,春花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他们管不了了,所有的火自然全都发泄到春叶身上。
你不是会藏私房钱吗,那有你挣的钱就够了,既然你觉得娘家不会给你准备嫁妆,那就不用给你准备了,本来就不多的嫁妆这下也就没有了。
本来该是一个幸福的新嫁娘,结果现在变成了这么一个结果,嫁妆薄了到婆家会被看不起,娘家现在也得罪了,两头不讨好不,这钱她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受的罪却大了。而那个占尽了好处的春花,却可以过得高高兴兴的。
人在冲动的时候,理智就离家出走了,这时候领悟的道理在自己看来,也是绝对的真理。
春叶就觉得,这钱她一分也没动到,拿钱的都是春花,既然她得不到,那就大家都别想要!
总之要让春花把这钱吐出来才行!
哪怕她得不到呢,看见春花赔钱她也高兴。
有时候亲人之间翻起脸来比仇人还狠,平时一些已经忘记的摩擦也全都记了起来,哪怕是一个陌生人呢,也许还没有那么恨,在愤怒的春叶心里,是恨不得春花马上变得一无所有的。
于是她找到了薛初妆,告诉她,当初她放在屋里的钱是被春花拿走了的。
在春花完全想不到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看见找上门来的这么多人,她难得的后悔了,早知道春叶能够蠢成这样,当初就给她些钱再好好安抚住她了。
哪怕她有些算计呢,终究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都用不着别人诈她呢,听春叶一钱全是她拿的,马上就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就要拖春叶下水:“你胡,明明你也有份的,别想什么都推给我!”
论她现在最恨的,绝对是春叶了!
这姐妹俩这时候到体现出不愧是亲姐妹了,都要对方过得不好,我不好过,你也休想过得好,要死,大家就一起死,谁也别想逃过。
一瞬间,完全忘记了曾经也有的亲亲密密一起长大的好时光。
她婆家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她男人一巴掌将她扇飞到角落,还狠狠的补上了一脚,然后才转过身来对带弟陪笑脸:“东家,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想钱想疯了,东家你大人大量,就原谅她这一回吧。她当初拿了多少钱,就算砸锅卖铁我们也赔!”
春花在地上低声的呻吟,被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的耳朵却在紧张的倾听着带弟的回来。
她男人的姿态做的很足,一般来,只要他先下手为强把春花打了这么一顿,看在她这么凄惨的份上,别人怎么都会比较好话的,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嘛。
甚至,他心里还有个不能的算盘,当初这钱也许还能让李家看在眼里,可是现在她们家大业大,肯定不会在乎这几个钱的,几个姑娘当家也是有好处的,就是个个都比较好话,多被人求一求,怎么都会软和三分的。
何况,李家大娘子是要做王妃的人了,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会轻轻放过才对,不然,她是不想要好名声了吗!
没想到带弟却:“手脚不干净的人,我们也不敢再用,不过一个村子的人,品性也不见得是一样,别人不像这样,自然还可继续在我家干活,但是你们两家的人,连同你们的亲戚,我却是不敢再用的,当初拿走的钱,我也不要你多赔,就按两倍赔吧,不然,就只有让官府来断了。”
带弟完,就带着人走了,也不管身后懵掉了的春叶跟跳起来的春花又打成了一团,这次,两姐妹是真正的撕破脸了,一点没有留手,长头发抓眼睛挠脸颊,恨不得让眼前这个傻瓜消失,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回来之后,才进大门,带弟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丫头,一个跑前面跟带弟话,招弟要见她,一个转头就跑给招弟回话去了。
简单的跟招弟讲了来龙去脉,带弟又把自己的处理决定给招弟了,招弟对于自家姐妹做的决定从来不会反驳,只是自己叹了一声:“她们两个,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带弟看着这样的招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她在的时候,这些事情她可以全部解决,招弟要怎么悲悯人都可以,她相信她有分寸,可是,她会不在,招弟也会面对更恶劣的环境,一味的心软对她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不定会害死她!
果然,还是很不能接受这事啊!
带弟把自己要的话在舌尖上滚了好几遍,终于选定了一个温和的版本:“姐,你不能老这么心软的!你看她们可怜,可是,是谁害的呢?还不是她们自己!一切都是因为她们品性不好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她们这样的人就必须得到惩罚,不然那些老实人怎么办?好处全让这些人得了,她们的可怜并不能抵消她们做的那些损人利己的事情。”
招弟这才发现自己的态度大概让带弟误会了,赶紧解释,她可不能让比她的妹妹一直操心,带弟回来之后,笑容多了,但是跟她的话却少了,跟以前面无表情,但是对着她就秒变话痨的情况完全掉了个个,不是压力太大,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招弟拉着带弟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示意底下人奉茶之后,才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的对带弟:“妹妹,我不是因为觉得她们可怜在同情她们,而是感慨人万万不能做坏事,网恢恢疏而不漏,哪怕过上几年十年呢,做过的事情终究是会付出代价的,老还是很公平的,不会庇护作奸犯科的人,她们的生活完全是她们自己选择的,她们就要承受这些,我叹息,是因为她们本来可以靠自己就过得不错,却偏偏要落得这个下场,一切都是因为穷闹的。”
带弟嗤之以鼻:“穷的人多了,别人怎么不像她们一样去偷去骗,还不都是自己品性不好,姐你何必为这样的人浪费表情!”
招弟道:“谁生就是一个坏人呢,还不是被周围的环境一步步逼到面目可憎,又没有人教她们是非曲直,自然以为瞒过一时就能瞒过一世了。所以,我们的学堂必须要加个思想品德课啊!”
完全不懂这两件事之间必然联系的带弟愣了一下,不知道话题怎么会转到这上面去。不过算了,招弟高兴就随她便吧,她还是去练练骑术。
后续的事情招弟还是陆陆续续的听了,春花当被打得虽惨,婆家对她的态度因为要加倍还钱差了不少,不过因为有孩子在,而且当初春花过门后是主动把钱拿出来买地给家里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春花做伏低几年,应该就没有什么了。
比较惨的是春叶,亲事差点黄了不,虽然在娘家坚决不退彩礼,婆家娶个媳妇也不容易的情况下还是嫁了过去,可想而知过得会是什么日子了,特别是带弟点明了不会再聘用她,婆家的人都觉得她实在是够傻,因此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派给她,这次她是真正的换了一个地方当牛做马了。
不过,那是别人的人生,别人任何多余的情绪,对当事人来,全都无济于事。
招弟关注的,还是带弟最近训练的项目,总让她心里毛毛的。
她们这边的马,完全找不到一匹能撑起“高头大马”四字,全都比较矮,很适宜爬山,而带弟,偏偏就在这么差的路况下,连马鞍都不用的练习跑马。
不只如此,招弟还看到她在训练一些马上技巧,令招弟皱眉的是,带弟还练习马上舞枪。
枪是百兵之祖,一寸长一寸强,要把枪练到如臂使指并不容易,而一般的时候,招弟想不出来什么时候会用到,令她不安的是,这时候的带弟,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整个人冷冰冰的,仿佛跟周围的人全都隔开了一样。
心情不错的人也不少,比如薛初妆。
当初她替自己喊过冤枉,但是没有人信,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多了,人家以为你是做贼心虚,这下终于洗清了自己,她整个人就象脱下了一层桎梏似得,精神了许多。
而且,干事情也越来越有干劲了。
本来跟别人比起来,她就有能力的多,现在怀着报恩的心思做事,那自然能够发现一些问题并且去对招弟建议了,招弟现在正是加大发展力度的时候,本来一直以来最缺的就是管理人员,薛初妆表现这么好,也不介意给她一个机会。
于是,薛初妆重新坐上了管理位置,上任第一,她把自己管的人全部召集起来训了一次话,什么共同努力一起奋斗的话就不了,前面真是好好的给大家分析了一下给山庄做事有什么好处,把大家都得热血沸腾。
她还特别擅于以自己为例子。
她以前的经历也没有瞒过什么,但是象她这么坦然的出自己当初做了对不起李家的事情,而大娘子不计前嫌,给了她一个悔改的机会,由此可见大娘子宅心仁厚。
但是,她马上话锋一转,大娘子仁慈,她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以前山庄里面对于犯错惩罚没有什么章程,现在有了,所以不要有人想象她一样,现在唯一能脱离山庄的,就是自己努力,跟大娘子求赎身,大娘子肯定不会为难大家。
而有胆敢“不告而别”的,现在就有了明确的惩罚了,会向官府递送追逃文书,是想赌不被抓到划算还是老老实实存钱然后赎身的好大家自己比较,犯到她手里拿就自己自求多福吧。
有人私底下不服,一个逃奴还来管从没跑过的人,还以为自己是谁,还不是她开了个坏头,结果被薛初妆耳尖的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