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希望。”
伊森打开车门,站到森林的地面。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班恩问。“我们放走她可能会改变畸人吗?也许其他只会变得和她一样?”
伊森绕到卡车后头,放下后档板。
他说:“物种会进化。一开始时,人类也只能狩猎为生。也只能靠呼噜声和手势沟通。然后我们才有农耕和语言。我们才学会心怀善意。”
“可是那得花上好几千年。在那发生前,我们全都死光了。”
伊森微笑。“你说得对,儿子。那会花上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他转身面对畸人。它静静地坐在笼子里,显然还没从伊森请科学家在她身上注射的麻醉剂中清醒。
他从枪套拔出沙漠之鹰,爬上车斗,打开笼子的锁,将门拉开五、六英寸。
畸人的喉头发出介于哀鸣和咆哮间的声音。
伊森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面对她慢慢后退,从车斗上爬下来。
畸人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它用长长的左手臂推开笼子的门,缓缓走出来。
“要是她做什么怎么办?”班恩问。“要是她攻击我们呢?”
“她不会伤害我们的。她知道我的意思。”伊森和她对视。“是不是?”
伊森开始往围墙走,畸人缓缓跟在他身后五、六步处。
他在铁网门旁的控制键盘输入手动操控的指令,等着开闩打开。
围墙顿时无声。
他用脚推开铁网门。
“去吧!”伊森说,“你自由了。”
畸人留心地看着他,从门缝中侧身挤出去,回到它的世界。
“爸爸,你觉得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和它们和平共处吗?”
十英尺外,母畸人回头看着伊森。
歪着头。
它看着他好一会儿,他发誓他可以感觉到它有话要说,它的双眼闪着智慧与理解的光芒。
虽然无法交谈。
可是伊森明白。
“是的。”他说。
伊森眨眼——
它已经不见踪影。
* * *
伊森和泰瑞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班恩站在草地中间,仰望着天空,一只风筝在一两百尺高的空中随风飘荡,班恩试了几次才让风筝飞起来,它看起来像是完美蓝天上的一块红补丁,乘着气流翻动。
看小孩放风筝是件美好的事,而且这是好几天、甚至好几星期以来第一个不像寒冬的早晨。
“伊森,那太疯狂了。”
“如果留在这个山谷,”他说,“几年内我们一定会死,毫无疑问,所以不如大家投票决定?”
“让大家决定吧。”
“如果——”
“让大家决定。”
“人们常常做错决定。”
“是没错,但你必须搞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领袖。”
“我知道正确的选择是什么,泰瑞莎。”
“所以试着说服他们啊!”
“这是个困难的决定,很冒险,而且如果错了怎么办?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了。”
“那也是我们的选择,亲爱的。如果你强迫他们做这件事,那么当初告诉他们松林镇的真相有何意义?”
“这都是我造成的,”伊森说,“所有死亡,所有痛苦和失落。我彻底撕碎了他们的生活,现在我只想试着弥补。”
“你还好吗?”
“我很害怕,”她握住他的手,“你不只是要我将他们的命运交到他们自己手中,而是将你的命运也交给他们了,还有班恩的。”他们的儿子笑着拉着风筝冲过草地,“我闯进基地那天,碧尔雀说我会渐渐了解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每个决定。”
“你现在了解了吗?”
“我开始感受到他肩膀上的重担了。”
“他不相信人们会做出对的决定,”泰瑞莎说,“因为他很害怕,但你不必害怕,伊森,如果你做了你觉得对的事情,如果你让人们自己决定他们的命运——”
“我们有可能会在这个山谷里饿死。”
“的确,但那不会让你成为一个不正直的人,那才是你该担心的。”
* * *
两个晚上之后,伊森站回一切发生的起点,站上戏院空旷的舞台,在聚光灯下,面对地球上最后存活的两百五十个人。
“现在……”他对群众说,“我们是世界上仅存的人类。因为我选择把松林镇的真相告诉大家,所以事情才变成这样。我没有忘记。你们之中很多人失去了亲人。我们全都受了不少苦。我一辈子都会为我的决定和它造成的伤害感到抱歉,可是现在,是我们必须考虑未来的时候了。事实上,这是我在过去一星期中唯一能想到的事。”
碧尔雀的重要干部全坐在舞台下方左侧,法兰西斯·里芬、亚伦、马可斯、麦司汀,全抬头看着他。
戏院里安安静静。
一片交杂着畏惧的沉默。
“我知道我们全都在想我们的将来。”他说,“下一步该怎么走。我们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确实面临了一处难题,可是我们大家将一起面对。现在,我们第一个大问题是,我们的食物就快吃完了。”
每个人不是吃惊地倒吸一口气,就是彼此交头接耳。
有人大声问:“还可以撑多久?”
“差不多四年。”伊森说,“所以这就带出了第二个大问题。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山谷里。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但通电围墙可能会坏、冬天风雪可能比我们想像中更糟、食物眼看着就要吃完了。基地总管法兰西斯·里芬可以向你们解释细节,告诉你们为什么继续留在松林镇我们将会无法存活。”
“可是我并不是将你们全拖到这里来听坏消息的。我有解决问题的提案。可是它很危险、很大胆、很激进。没有人知道会不会成功。”
伊森看向人群中的泰瑞莎。
“老实说,我挣扎过要不要提出这个选项,最近我有个朋友说当紧急状况来临,攸关生死时,那一两个有能力的领袖就必须下达指令,但我觉得我们已经受够被控制的生活,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们会一起寻找出路,到头来,我宁愿大家一起做决定,即便我们一起做了错误的选择,也不要毫无自由地活着。不自由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碧尔雀的年代。
“我只希望你们听我把话说完,然后大家一起决定要怎么做。像一群自由的人,一个民主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