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夷羊玄羿略作盘算,便和东关旅下山,到附近小镇找了些干粮和米面,准备再次深入石窟内研究洞壁中的超时代知识。
两人依着脱困而出的路径,背着一些食粮和用品再次从地下河川深入石窟,这一回因为已经知道了甬道中的特性,走起来便自在许多。
走入石室之后,夷羊玄羿便在各个石室间逐一清查每个地点的状况,发现这残存的“半个”石窟中并没有太明显的破坏,相反地有不少所在有着很仔细的修缮痕迹,显然当年羊城中人曾经花过不少工夫重新修整这个奇妙的宝库。
他在羊城中几乎居住了半生的岁月,虽然长年待在碧落门中,但是和羊城的子民们也有着不少交往,像当年曾经救过东关旅等人的桑羊颉便算得上是他的弟子。
因为有了这样一层关系,老人深知羊城中人的一些习性和惯用手法,略一推敲,东关旅见他算了算方位,又走了几个古怪的步伐,来到一个洞之前。
然后,夷羊玄羿只是轻轻一敲,整片石墙便放下一块一人宽的石板,而在石板的后方却是一处小室,小室之中,却满满地塞着许多衣物、干制米粮和照明器具。
羊城中人仰仗着先祖传下的许多奇术,又有碧落门的帮助,因此在一些日常用品上,享受及舒适的程度远远超过东周当世的水准。
两人有了这批羊城的贮物,已经不用再担心食衣居住的琐事,因此在洞窟中的生活更为专注,也能专心研究石壁上狄孟魂留下的超时代智慧。
夷羊玄羿仔细钻研了几项知识之后,发现在这些原始的记载中,羊城中的智者更时时留下精辟的领悟和注解,让夷羊玄羿和东关旅研究起来更为得心应手,简直就像是跑进了糖果屋中的小童,嘴里、手里、怀里虽然已经塞满了众多的喜好之物,眼里却仍然贪婪地四下张望。
洞中的岁月虽然光线暗淡,不见天日,但是这一老一少对于超时代的智识却是狂热好奇,对于居住在这深邃的地底毫无怨言,深深地将精神投注在各类知识之中,简直已经忘记了石窟之外还有一个琅琅乾坤,花花世界。
唯一能够约略提醒东关旅时光仍在流逝的,只有头上的毛发和脸上的胡子,只要头发又散落额前,胡子又长到一垂眼就可以看见,那便知道又是个把月的时间已经过去。
这石窟中的知识,最早出自上古奇人狄孟魂之手,这狄孟魂和众生化警察一样,也是来自二十四世纪的未来之人,但是他在二十四世纪之时却是个饱学之士,曾经受过高深的教育,对于古代史、生物学和医药病理之学相当熟悉,当年在石壁上留下的知识,也以这些领域的学问居多。
但是后来羊城的智士开始在此研究之后,有的人除了将狄孟魂记载中难懂之处加上注解之外,还自己加上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些机械学、土木工程之学的知识,因此东关旅和夷羊玄羿这一番钻研下来,却平白多了不少对机械土木之学的了解。
有了这样的了解,再对照起当日骆德尔叙述的星箭之事,两人对于这些额上有星芒的奇异族类,还有那些巨大强壮的星箭机械人又多了不少的领悟。
石窟中的知识浩瀚无尽,简直没有什么止境,石窟中的时间之感也随着两人待在里面的岁月增加,变得更加模糊,简直已经到了不知寒暑,不知干支甲子的地步。
有一次东关旅突然想起来,发现自己在很久以前便已经不晓得外头是何年何月,只是发现偶尔去了一下外头的世界,有时候明明记得不久前还是白雪皑皑的银色世界,怎么下一次出去却已经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后来他勉力地算了算,这才知道已经和夷羊玄羿身处在此超过了两年的岁月。
只是他生命中的亲人都已经大部分凋零,唯一的妻儿又在那个一去便永不能生还的东海深处,也等于没有这两个至亲之人。
既是无亲无故,外头的世界便没有什么留恋之处。
而老人夷羊玄羿当然更是无牵无挂,他年龄近百,一生不曾婚娶,所识得的旧友绝大多数都已经离开人世,当然比东关旅更没有牵绊。
这一日,两人发现已经又在石窟中待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出去,东关旅从狄孟魂的记载中得知,不管你觉得在阴暗处有多舒服,但是人身上有些维持性命的元素,得靠晒太阳才能取得,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刚巧两人又刚刚结束了一场花了数月的钻研之学,便决定一起出去外头走走。
走到出口之处,看看外头透出来的光芒知道此刻应该是清晨,两人略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以搓揉生热的方式按摩眼球,在出口处适应了好一会,这才再次走入灿烂的阳光之中。
其时正是早春时分,天空微有云朵,阳光暖暖地洒了下来,并没有夏日艳阳的强凶霸道。
东关旅微微眯着眼睛,走到一处空旷的山崖旁,软软垮垮地坐在草地之上,远眺晴空下的大地江河,想起近日来对石窟中学问的领悟,心中除了满足之外还有几分得意,这样的想法袭上心头,顿时觉得全身舒畅,简直就想要放直喉咙,忘情地大叫几声。
这样的大叫念头刚起,还没来得及做出来,却听见身后不远处的夷羊玄羿居然抢先叫了出来。
“啊呀!”
在东关旅的记忆中,这位胸怀奇学的老者向来不是个容易大惊小怪的人,平素总是气定神闲,仿佛就是天塌下来,也在他的盘算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惊骇之处。
因此,这时候老人这样突然地大叫出声,倒让东关旅吓了一跳。
他还来不及回头,只听见老人“砰砰砰砰”的快步向他接近,越过东关旅,一个纵身便站在悬崖的最边缘之处。
“在那儿!”夷羊玄羿大声说道:“那个物事!”
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片朗朗晴空,偶有几朵云彩,但是乍看之下,却并没有看见什么。
“啊?”东关旅将手掌放在眼上极目眺望,但是却仍然看不见有什么玄机。“有什么在那儿吗?”
夷羊玄羿巍然地站在崖上,双手叉腰,同样也将手掌放在眼上,声音洪亮地大声说道。
“是桑羊!是桑羊放的乘鸢!”
东关旅一怔,想起了少年时代曾经乘过羊城奇人桑羊颉的奇巧器械“乘鸢”,再定睛一看,果然看见了东南方的天空有着一个像是飞翔巨鹰的小小身影。
只见那巨鹰般的物体轻飘飘地在天空盘桓飞翔,但是只要留神细看,便可以发现它的飞行轨迹总是限定在同一个范围之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机械式地在天空不住盘桓滑翔。
“这便是‘乘鸢’吗?”东关旅奇道:“难道有羊城的人到了这里?”
“这个乘鸢和当年你们乘坐到羊城的不同,当时你们乘坐的器械要比这个大上许多,你们乘坐的那个能够载人,而现在这一种乘鸢只能在天空滑行,和风筝差不了多少。
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按理说桑羊那小子不敢违背我说的话才是啊……难道桑羊那小子……”
“这具乘鸢有什么不对之处吗?”东关旅好奇地笑道:“看前辈仿佛很困惑似的。”
“当然困惑,因为这具乘鸢是我精心设计出来的东西,而且我曾经三令五申地向桑羊颉那小子严厉规定,若不是有生死存亡的急事,绝对不准他用上这具‘千里一线’乘鸢!
你不知道,桑羊这小子是个大惊小怪的好事之徒,有时候一件不算严重的事,被他一沾惹上了就会严重好几倍,有些不关痛痒的事,他却要搞到全天下都知道!
就因为这样,当时我还告诉过他,说即使是你桑羊颉自己快死了,也不准用上这具乘鸢,除非是发生了比他自己要送命还要严重的事,这才能够使用……”
“如此说来,难道是桑羊前辈出了什么大事?”东关旅惊道:“那我们还不去看看?”
夷羊玄羿沉吟了一会,最后只得咬咬牙,沉声说道。
“你说得对,我们便只好去看看……”说着说着,他却仍然有些不悦地说道:“只不过如果是不关痛痒的小事,这小子的皮就给我绷紧一点了……”
听着这个平素豪迈干脆的老人这样一反本性地嘀嘀咕咕,东关旅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他心中常常感念当年桑羊颉在水月居救他一命,又将他带至羊城的恩德,因此得知桑羊颉可能有急事求救,便巴不得能立刻前往救援。
两人辨认了一下那乘鸢飞舞盘桓的方位,估算大约是在东南方大约十里之处,距离并不算远,很快便能抵达。
那狄孟魂石窟的东南方约十里处的山下是一处小镇,名字叫做东牛镇,两人下了山,脚程算是极快,不多时便已经走到了东牛镇。
只见在镇口处有条荒凉的小路,夷羊玄羿抬头看了看乘鸢的方位,沉声说道。
“就在那儿。”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在正午的大太阳下,小路上荒草漫漫,走了好一阵子也看不见半个人影,夷羊玄羿略辨方位,便从一处长草丛拨开草茎,走了进去。
东关旅跟着老人走入草丛,只见在草丛的后方却是一处小小的池塘,池边搭了个极为简陋的草棚。
草棚之中,此时失魂落魄地坐了一个少女的身影,东关旅仔细端详了她一会,脸上不禁露出极为讶异的神情。
“冰柔!”他失声大叫。“你是冰柔!”
这个草棚中的少女,居然便是他和虎儿、熊侣的少年旧友桑羊冰柔!
此时东关旅和桑羊冰柔已经有许久不曾过面,上次见面之时,她是熊侣的爱侣,但是她的心中却仍然牵挂着虎儿,是一椿牵扯相当复杂的情爱难题。
夷羊玄羿见了桑羊冰柔,想起她的身分,忍不住便低低地“哼”了一声。
“原来是小子的独生爱女,我还以为小子胆子真的那么大,胆敢随便动用我的‘乘鸢’!”
他一心不喜桑羊颉轻易动用这个事关重大的“乘鸢”,本来准备看见了桑羊颉便要发作一番,但是此时看见的是桑羊冰柔这个小女孩,心中的不悦情绪反倒消失无踪。
桑羊冰柔远远地枯坐在草棚之中,乍听见东关旅的呼唤,整个人便像是被闪电殛中一般地陡然楞住。
生硬地缓缓转过头来,便看见了从正午的阳光下走来的一老一少身影。
然后,她略显憔悴的脸便陡地一皱,眼泪登时夺眶而出,一个纵身跃出草棚,抱住东关旅便开始大哭起来。
东关旅被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抱,一时间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任她放声大哭。
桑羊冰柔在此处等待东关旅和夷羊玄羿已经好几日,她急切地想要找到这一老一小,只是等待的过程中又不晓得什么时候两人才会出现,情绪的煎熬可想而知。
此时乍见了东关旅和夷羊玄羿果然出现,一时之间,除了大哭,还是只能大哭。
夷羊玄羿皱了皱眉,只好大声说道。
“喂!你这桑羊家的小女娃儿,没什么大事竟敢动用我的乘鸢,说!是不是你父亲那混小子指使你的!”
桑羊冰柔哭了一会,听见他这样大声质问,这才稍稍止了眼泪,抽抽噎噎地说道。
“不……当然不是我爹爹,我爹爹说,您老人家曾经严厉向他规定,说除非遇上了极大的祸事,否则便是爹爹送了命,也不能随便用上这只乘鸢。
我向爹爹好说歹说,但是他就是不肯答应,我发了急了,于是把他用酒灌醉,绑了起来,这才偷了乘鸢前来找您老人家的!”
夷羊玄羿哈哈大笑,听了她这样叙说,心中更是高兴,登时忘却了桑羊冰柔滥用这乘鸢的过错。
“很好很好,桑羊颉这小子果然听话,好吧!我不来和你计较便是。
只是你又发生了什么生死相关的重大事件,要用上乘鸢来找我?”
听见他这样询问,桑羊冰柔细弱的身子陡然一震,登时又是泪流满面。
“我……我来找你们,是因为虎儿……虎儿他出事了!”
此语一出,东关旅登时大吃一惊,他知道虎儿自从东海龙族一役之后,因为担心熊侣初任楚王,国内情势依然不稳,因此便坚持要回楚国去帮助熊侣。
此时听见桑羊冰柔说虎儿有难,他的脑海中立刻闪过好几个可能发生的意外情状。
“出事了?”东关旅急道:“为什么会出事?是因为楚国国内有变吗?难道是斗家又死灰复燃,要来逼熊侣让位吗?”
“不,不是斗家,虎儿得罪的不是斗家,得罪的是熊侣,”桑羊冰柔噙着眼泪说道:“虎儿这一次得罪的是熊侣。”
她这样一说,东关旅惶急的心情登时去了大半,原先他以为虎儿是遭了楚国贵族反对势力的毒手,此时听见和熊侣有关,登时放了大半的心。
以虎儿和熊侣的交情深厚程度,也许还要超过东关旅自己,如果是和熊侣有了任何不快,便是天大的事情也应该有转圜余地。
而且虎儿也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要他为熊侣而死,他也是心甘情愿地点头付死,以他对熊侣的忠诚,即使犯的事情再重,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真被你吓死了,”东关旅揩了揩额上吓出的汗,皱着眉对她笑笑。“如果是熊侣和虎儿的事,也一定不会严重到什么地方去嘛!犯得着这样紧张吗?”
桑羊冰柔露出焦急的神情,大声说道:“不,你不知道的,这次真的很严重,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才来找你们的。”
“能有多严重呢?”东关旅依然满不在意地轻松笑笑。“我们三个人的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桑羊冰柔便大声地将他的说话打断。
“不!真的出事了,因为虎儿当着众人的面,打了熊侣!”
听见这样的话,饶是夷羊玄羿见多识广,听了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而东关旅更是惊得张口结舌,嘴巴张得老大,却怎么样也合不起来。
“虎儿打了熊侣?”东关旅大吃一惊,眼睛瞪得极大。“他真的动手打了熊侣?”
“嗯!”桑羊冰柔点点头,眼眶一红,又滴下了晶莹的泪珠。“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他觉得我受了委屈,熊侣没有好好地照顾我。
虽然我和他说了千次百次,说我并不在乎熊侣不喜欢我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当了楚王,和当年世子的时候已经不同。
如果要娶了斗家的女孩子才能把整个国家的情势稳住,那么即使熊侣不要我了,也是可以谅解的事。
但是虎儿却是不听,常常很生气地说,做人绝对不能这样,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绝对不能做出辜负人的事。”
听见这样惊人的发展,东关旅除了吃惊之外,心中也隐隐开始觉得整件事已经变得越来越是棘手。
仔细一想个中的利害关系,他的脸色更是有些煞白起来。
因为不管当年虎儿和熊侣有多么深厚的交情,但是此刻熊侣毕竟已经是幅员千里的大国之君,是雄霸一方的楚王,如果虎儿真的打了熊侣,只怕他再多上十条命,交情和熊侣深上百倍,此事也已经很难善了。
怎么办……?
一念及此,他不自觉地转头一看,却看见夷羊玄羿的神情森然,仿佛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看见这个高大的白发老者,东关旅登时像是陷身黑夜雾中的落难者陡见一盏明灯,连忙拉着夷羊玄羿的手,大声说道。
“夷羊前辈,你这次一定要帮忙救救虎儿,”东关旅急切地叫道,眼泪几乎便要夺眶而出。“如果我们不去救他的话,虎儿就死定了。”
夷羊玄羿皱着眉,又沉吟了一会,这才沉声说道。
“别忙,别忙,你又还弄不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这样发急有什么用处?”说到此处,他的大眼一睁,向桑羊冰柔沉声说道:“喂!那个桑羊颉的小姑娘,把话再说清楚一些好吗?你这样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叫我们怎样去救虎儿?
虎儿真的被抓了吗?为什么你又说‘只怕是出了事了’?你亲眼看见虎儿被熊侣抓了吗?”
桑羊冰柔拭了拭眼泪,摇了摇头。
“没有,我没有亲眼看见虎儿被抓。只是他突然间消失了踪影,我突然间有好长一段时间找不到他,问了问他的亲信随从,也没有人肯告诉我。
后来还是一个和我相熟的嬷嬷偷偷说了,我才知道虎儿曾经和熊侣有过吵架。”
她又急又担心,说起话来并不是很有条理,夷羊玄羿皱了皱眉,却仍然不太听得懂这个少女在说些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大声说道:“你又没有亲眼看见他被抓,而且唯一的讯息还是从什么嬷嬷那儿听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关旅看桑羊冰柔的神志有些慌乱,虽然自己也因为虎儿发生的变故震骇不已,但是毕竟比这少女多了几分镇定,于是他轻轻地拍了拍桑羊冰柔的背,温和地说道。
“不要慌张,如果虎儿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不能这样张皇失措,总得静下心来想想该怎样解决,”他勉强打起精神,缓缓地说道:“你刚刚说虎儿打了熊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不可以从头到尾再详细说给我们知道?”
桑羊冰柔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将精神略为振作起来,只是声音却依然有些微微颤抖。
“这……这一切,我想应该从虎儿从东海龙族办完了你的事,回到楚国之后开始说起。
虎儿回到楚国之后,大家都以为依他和熊侣的交情,以及他当初帮熊侣打天下的功绩,应该会有很大的官可做。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虎儿自己对这种事好像意兴阑珊,刚回来的时候还参加过几次楚王的治国商议,但是几次以后,却再也不曾和那些王公大臣来往了。
而熊侣也仿佛不认识他似的,虎儿没有来他也不闻不问,只是成天喝酒作乐,也很少听到他说虎儿的事,仿佛这两个人从来不曾认识过。
本来以虎儿和熊侣的交情和功劳,便是给他一个千户大将做也不为过,但是后来不知道怎地,虎儿却被安插到大司农的属下,做个管秋麦收成的小官员。
而我呢!你……你也知道的,我曾经和熊侣好过,但那只是在他还是世子的时候的事,自从他登上了楚王的宝座,身边时时围绕着楚国的美女,也就很少来找我。
我……我的心思,东关大哥你当然是明白的,是不是?所以熊侣不太来找我,我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反倒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清闲,也没有什么不好……”
东关旅想起当年桑羊冰柔曾经对自己倾吐过的心事,当然也只能点点头。
当年桑羊冰柔在表面上和熊侣相好,但是却在一次虎儿酒后扶他回家时,告诉他说她自己喜欢的其实却是虎儿。
这样的错纵情感,纵使是开朗豁达如虎儿,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处置。
而虎儿也曾经说过,说自己也不是不喜欢桑羊冰柔,只是他从小孤苦,向来过的便是飘泊无根的生活,有时连养活自己一人都有问题,又怎会奢望有个伴侣,给她幸福的一生?
因为有着这样的考虑,因此虎儿便决定将桑羊冰柔的情意视而未见,而尽力促成她和熊侣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