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惊,问道,她怎么突然要喝农药自尽?
董晓峰的父亲跺脚道,我们也不知道啊,她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好几个人才能捉住她。您老人家见识多,快去帮忙看一看吧!
自从招财的事情传出去后,很多人都觉得老太太身上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认为她应该懂得很多别人不懂的事情,所以遇到什么怪异的事情都会来找老太太寻求帮助,完全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知道。老太太心里自然是想拒绝,但是人言可畏,如果推辞,人家会说她小气,说她没良心。因此,老太太每次都尽力而为,成不成再另说。至少出了力气,人家不会说闲言闲语。
老太太赶紧跟着董晓峰的父亲去看情况。
进门之后,只见董晓峰紧紧抱着苟杞,双手勒在她的腰间,丝毫不敢松开。而苟杞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活像一个叫花子,脸上也完全没了之前那种见人就有的羞涩,两眼冒着愤怒的火焰,双手乱舞,想要挣脱董晓峰的束缚。她嘴里不停地咿咿呀呀乱叫。董晓峰脸上有好几道鲜红的抓痕。
董晓峰见老太太进来,急忙将苟杞抱到老太太面前,喘着气问道:“您……您……您看看她,是不是中什么邪了?”
“中邪?”老太太反问道。
“肯定是中邪了啊,不然怎么一醒来就变了个人似的?”董晓峰吃力地说道。
老太太心想,既然有几分肯定是中邪,不如先用雄鸡血试一试。于是,她吩咐董晓峰的父亲去鸡笼里捉出一只雄鸡来,叫董晓峰的母亲去厨房里拿一只碗和一把刀来。待鸡和碗准备好,老太太接过刀,在雄鸡脖子上拉开一道口子,用碗接了鸡血。然后,她在鸡尾巴上拔了一根最长的羽毛,在碗中的鸡血里蘸了蘸,像观世音菩萨用净瓶洒水一般对着苟杞洒鸡血。
或许是董晓峰以为这样就行了,也或许是他没有力气了,鸡血还没有洒好,他就松开了手。怀里的苟杞如兔子一般蹦了出来,冲进睡房,拿起之前被夺下的农药瓶往嘴里灌农药。在大家再次控制她之前,她已经喝下了部分农药。很快,她就口吐白沫,倒地抽搐。
董晓峰一看,这下危险了,急忙要将她送医院去。
老太太拦下董晓峰,说:“现在送医院也晚了,到时候农药都已经进入身体内,做什么都来不及。”
老太太叫他找来一根稻草穗,然后两人掰开她的嘴,将稻草穗伸进她的喉咙里。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
苟杞“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等她吐完,老太太又将稻草穗伸进她喉咙,引得她接连不断地呕吐。
熏鼻的农药气味儿在空气中弥漫……
老太太见她已经呕出了清水,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疲惫地点头说:“好了好了,现在给她灌点儿水。”
董晓峰按照吩咐,给苟杞强行灌下一大勺井水。
老太太再次用稻草穗引得她连连呕吐。
等她连水也吐不出来了,老太太终于放下了稻草穗。
老太太这招是在没嫁到这里来之前学会的。还是未成年的小女孩时,她见过类似的场面。
她回想了一下之前看到的场面,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着苟杞大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董晓峰和他父母被老太太的话吓了一跳。
已经呕吐得精疲力竭的苟杞也转过头来看着突然发问的老太太,面露惊恐。
董晓峰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老太太,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她是我媳妇苟杞啊!您不认得了?”
董晓峰的母亲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问道:“儿啊,我们不会让她老人家中邪了吧?”她以为苟杞身上的邪气转移到了老太太身上。
“三奶奶,三奶奶?”董晓峰将手举在老太太眼前,不停地挥动。
可是老太太不去看董晓峰的手,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趴在地上呕吐的苟杞。“她不是苟杞。”老太太冷冷地说道。
“她不是苟杞?那她是谁?”董晓峰耸肩道。
老太太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苟杞,说道:“所以我现在问她到底是谁。”
苟杞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开口就把其他人吓坏了。她的声音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我看到她跑出去,见她长得漂亮,想让她当我的老婆。我就跟着她到这里来了。”
董晓峰的母亲差点儿晕厥过去,他父亲慌忙扶住她。
这是老太太意料之中的情况。她面不改色,冷冷地问道:“你看到她漂亮就让她做你的老婆,那她的老公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小孩怎么办?你想娶老婆就跟你家里边的人说啊。”
苟杞低下了头,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老太太接着说:“你是哪家的人?今年多少岁?什么时候死的?”她一板一眼地模仿以前看到的场景。
苟杞低着头说道:“我是登科家的二叔,我去年刚走的,我还没有娶到老婆就病死了。”说完,她的头更低了。
“登科家呀!那你们家跟晓峰家还有点儿亲戚关系呢。大家都是亲戚,你怎么下得了手呢?就算你没有老婆也不能来害他们呀!”老太太仿佛在跟一个小孩子讲道理,语气和表情越来越慈祥。
去年村里确实有这样一个人过世。那个人独家独户住在暗冲坡那里,平时跟村里人交往比较少。昨晚董晓峰他们迷路后遇到的老井,就是这个人生前挖的。
苟杞咬了咬嘴唇,说道:“那你们帮我找一个老婆我就走。”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对董晓峰说道:“你去登科家,跟他家人说要帮去年过世的二叔找个老婆。不然他就要带走你的老婆了。”
董晓峰不乐意,推脱道:“三奶奶,你让我去哪里给他找老婆啊?哪个女的愿意嫁给一个死了的人哪?”
老太太道:“你别急,你就看看周边村里有没有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给他们俩凑合凑合。”
董晓峰别无他法,只好点头暂且应允。
老太太说:“你别只顾着点头,说出来让他听到才行。”
“好吧,我去给你找老婆。”董晓峰无奈地说道。
老太太对着苟杞说道:“这样行了吧?他答应给你找老婆了。你可以放过他们了。”
老太太叫董晓峰的父亲舀了一碗米过来,她在碗里抓了一把米,撒在苟杞身上。苟杞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浑身一抖。
然后,老太太叫董晓峰骑摩托车载着苟杞绕着村子开一圈再回来,说是要送附身的人出去。
董晓峰扶着苟杞上了摩托车,怕她从车后掉落下来,就用摩托车尾箱的绳子将她与自己捆在了一起。他本来打算结结实实绕村子开一圈再回来,未料开到暗冲坡的时候摩托车掉了链子。没有办法,他只好松开了绳子,让苟杞坐在上面,然后将摩托车推了回来。
回到家里,老太太急忙问:“怎么样?刚才路上摩托车有没有停?”
董晓峰以为半途不能停,垂头丧气道:“唉,才开到暗冲坡那里就掉链子了,没有按您说的开一圈。”
老太太却欣喜道:“好了,好了,链子掉了说明他下车走了。你家媳妇应该没事了。快扶她进屋休息吧。”
董晓峰扶着苟杞进门时,老太太拍拍他的肩膀,嘱咐道:“你一定要帮他找好老婆哦。不然他还可能回来的。”
这时候董晓峰很不乐意了,生气道:“三奶奶,他来害我媳妇,我还要帮他找媳妇啊?想得美!”说完,他将苟杞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半扶半扛地将苟杞弄进了房间。董晓峰的父母似乎也心有不服,闷着没说话。
老太太见事情差不多了,本来想走的,见董晓峰突然变了卦,又跟着进了房间,等他将苟杞放在床上后劝道:“你呀,你不帮他找,他以后看见你媳妇还会找你媳妇给他当老婆。你就当做一件善事嘛。并且我听说,如果帮忙做成一桩阴亲,帮忙的人以后会生儿子。”
董晓峰的母亲听了老太太说的会生儿子的话,态度立即发生了改变,附和着老太太的意思劝道:“晓峰,你就帮帮嘛,何况你还答应过。”
董晓峰的父亲从来都跟着他母亲转,此时也劝董晓峰帮忙找阴亲。
更多人的劝告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董晓峰不耐烦地挥手道:“你们都别说了,不帮他我也会生儿子。”
董晓峰的父母见劝解不下,便回过身来对老太太说:“这次多亏了您哪!耽误了您睡觉,您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有时间了我们再去登门感谢。”
老太太只好出来。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老太太仍旧不放心,挽着董晓峰母亲的手,说道:“你们真得好好劝劝晓峰,叫他真心去做阴亲的事。这次是运气好。要不是我以前见过这样的场面,苟杞早就被那个二叔害死,做他的老婆去了。要是不让他的事情落定,倘若他再来闹一次,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付。”
董晓峰的母亲为难道:“不是我不劝啊,您也刚刚看到我儿子的态度了,是不?再说了,登科家都是些什么人?小气得要死!这配阴亲虽然没有订婚结婚分开的说法,但是也要男方过门户帖,要给女方送定礼。这定礼一半可以用纸糊的,可还有一半是要真东西。他们登科家舍得出?到时候恐怕还要我们家出这些东西。”
老太太咂嘴道:“说得也是。不过已经答应了他的事,如果办不到……”
“我知道。”董晓峰的母亲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