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来这里时,他们告诉我,只要随便有一样就行了,只要能伴着吟唱。”
罗尔弗拉起了教师爷的腔调:“错了!我建议你尽快学会以下几种乐器:海默金是使唤奴隶的;与关系亲密者和地位稍低于你的人交谈时,用甘加;基弗用在比较随意的场合;扎钦克嘛,当然是用在正式场合了。”
先前他还在怪面具太复杂,但毕竟只要依照这里的规矩挂在脸上就是了。可这么多的乐器,全部学会的话……
罗尔弗面带一点幸灾乐祸的神情,继续说道:“与地位明显低于你的人说话,或者你有意要侮辱谈话的对手,用斯特拉潘;当你用上戈马帕德和克曼瑟尔,说明你是在出席某个隆重的典礼仪式了。”罗尔弗喘了口气,“好了,虽然还有些别的乐器,你就先学会这些,作为在塞利斯与他人交流的基础。”
天哪!
西斯尔说:“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罗尔弗故作深沉地笑了:“不,一点也不。啊,让我想想你最需要什么?对,首先是一条船屋,然后配上适量的奴隶。”
在他们穿过一片水果林,穿过麦田去找商业代理的时候,罗尔弗告诉西斯尔,在整个范城,包括新到达的他,只有四位世外人,有一位就是他们正要去找的韦利珀斯。
商业代理韦利珀斯已经在范城居住了十五年之久,并获得了相当高的社会地位,因他戴着象征权威的南风面具。这副面具上,闪光的蛇皮围着金色的宝石。
韦利珀斯热情诚恳,不像罗尔弗有些拿腔拿调的。他不仅借给西斯尔一条船屋,还借给他不少的乐器和两个奴隶。
西斯尔表示要适时偿还。他却一挥手:“年轻人,这些东西在塞利斯值不了几个钱!”
“连船屋也是?”
韦利珀斯用基弗弹出一段响亮而令人兴奋的音乐:“啊,西斯尔先生,老实说那条船已经很旧了。如果我再用它,就与我的地位不相配了。当然,你刚到这个世界来,地位什么的还需从长计议,眼下你需要的就是一个避难所,让你不受黑夜人的袭扰。”
“黑夜人?”这个世界怎么尽是些让人费解的东西。
“就是夜晚在岸上四处流窜吃人肉的野人。”
“哦……”
“我们暂且不说这些可怕的事情了。”韦利珀斯手里的乐器又发出一串令人发怵的颤音,说,“放心,雷克斯和托比会很好服侍你的。”他敲了敲自己的面具,那两个奴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穿着黄褐色的紧身上衣,戴着宽松的黑布面具。韦利珀斯手里的海默金发出洪亮的声音,他叫两个奴隶听命于新的主人,这样做的好处是,有朝一日,他们会因为表现良好而返回故土。
两个奴隶跪别了旧主人,用嘶哑的声音向新主人表示效忠。
西斯尔有点不太习惯,但还是用尽可能威严的声音命令:“去把船屋打扫干净,准备好食物。”
两个奴隶一动不动,四只眼睛透过面具紧盯着他。韦利珀斯忍住笑,弹了一段海默金,重复了刚才的命令,两个奴隶才退了下去。
西斯尔忧心忡忡:“我可一点也不懂得这些乐器,我要怎么样才能快点学会它们?”
罗尔弗说:“可以让肖克尔教给你一些基本要领。”
“肖克尔是谁?”
“他也是我们这群外来人中的一个。”韦利珀斯答道,“他是一位人类学者。你读过《华丽的宗达城》、《塞利斯的仪式》和《没有脸孔的人》这些书吗?都是他写的,要没读过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正是这些好书为他赢得了很高的声望。他的面具,或者是洞穴猫头鹰,或者是星际徘徊者,有时是精明的裁决人。”
罗尔弗补充说:“最近,他开始戴赤道魔王面具了──是那副有镀金长牙的变体。”
韦利珀斯大叫起来:“对,他配得上干这样的事!这个家伙!”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西斯尔都在肖克尔的指导下练习乐器。
肖克尔让他先学六种基本乐器,等比较熟练了,再去学习那些更复杂的东西。但就这六种已经够复杂了,就说各种韵律吧,就有许多的学问。什么合成韵、交叉韵、隐含韵,有一种甚至叫做压制韵,还有什么四十二个调性和多到一百二十五个的音阶。
除了每周有固定时间在范城肖克尔处学习音乐外,代理领事先生并没有什么要事需要处理。
因此,他就把船屋开到了范城南面八英里外一个海岬的背风处。如果不是时时要挂心那些该死的音乐,他真可以说是过着一种闲适幽静的生活。看着水晶般清澈的海水,西斯尔心里有时会忽然涌起一个念头:除托比和雷克斯,他还需要第三个奴隶,一个女奴。要真是那样的话,她能为这个地方增添一点迷人的气氛,但肖克尔反对这种主张,一个女性会影响他专注于目前正在学习的六种乐器。
于是,闲暇的时候,西斯尔只好沉醉于日出与日落的美景,沉醉于天上的白云与蓝色海洋,沉醉于夜晚来自SI-175星群那三十九颗星星的光芒!
当然还有每周一次去范城的旅行,登上马休·肖克尔豪华的船屋,请教问题。但是,那封电报却完全打乱了他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