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初的车子在前方,隔得不太远,但也不算近。
古今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他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一边回答我道:“对方的警惕性很高,而且反侦察能力也很强。我们跟了他几次都被他甩开,这次不咬住他我想有很大可能还是会被甩掉。”
“你们跟过他?”我皱起眉,问道:“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开始的,是苏先生让我们这么做的。”古今老实回答道。
两个月前……
这个时间点有些敏感。我不由得打量了下他,寸头,黑色T恤,迷彩裤,脚上是双简易的黑色布鞋,从他裸露的手臂能看出肌肉发达,很干练的样子。
我眯了眯眼,移开视线。
“他开始提速了,我们被发现了。”古今蓦然沉声说道。
现在半夜,路上别说行人,车辆都特别少。如此一对比的话,跟在后面五六十米距离的越野车的确显得异样的突兀。
更何况是自从顾景初出了别墅后就跟上了他。
我抿了下唇,听古今冷声道:“坐稳了。”
我闻言立即抓紧头顶的拉手。
80码mdash;mdash;220码,惊人的差距,令人感到恐惧的速度。
我强忍着心慌盯紧了前面顾景初的车。由于车辆行驶过快,此时肉眼看到轮胎似乎已经不转了,而是直接与地面平行磨擦,商务车开出了跑车的气势,而不再仅仅只是一辆普通的私家车。
它像一只猎豹,速度与优雅结合。行疾如风,快如闪电。
就是凭借这样突如其来的提速,在短短的五六秒间黑色商务车就与我他们拉开了不小的距离,并且还在继续,看来他势必要甩掉我们。
而古今在初期的怔愣后,反应过来立刻就加速跟上去。
然而这个时候,车的价格与性能就分别体现出来了。
二十几万的车是累死累活也追不上好几百万的车的,它们之间差的可不只是一个零那么简单。
差不多在几分钟之后,黑色商务车连着转了几个弯,接着在一条红绿灯三岔路口随意开过,坐在越野车里的古今和我就几乎看不见它的影子了,我们被甩下了。
“现在怎么办?”我蹙眉问道。
古今说:“不能再跟了。”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完又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且不说我都不知道顾景初是要去干什么,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今被他发现了,再跟下去也没有意义。
古今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他发现了我们,再跟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要么甩掉我们。要么随意乱转戏耍我们。”
我沉默了下,低声叹道:“在路边停下吧。”
古今把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很快黑色商务车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
我靠着座椅用力闭了闭眼,很快说道:“回去吧。”
古今送我到了顾家门前。我问他是不是也是两个月前开始跟我的,他说不是,他说他是三天前才被苏必安排过来的。
三天前,那就是我搬回顾家开始。
我想着苏必说他需要我。没再说什么,只说“辛苦你了”后便下车进了门。
上楼后,一抬眼便见到顾箫睡的客房里灯亮着,我想起自早晨出门后还没见过他。就上前敲了敲门。
“顾箫?”我轻轻叫了一声。
门打开,顾箫拧眉看着我:“你还没睡?又失眠了?”
我说我睡了一觉醒了,又问:“你不也没睡?”
“我刚回来,正要洗澡。”顾箫扯了扯敞开的衣襟,我点点头,闻着他身上的汗臭味我嫌弃地说:“你又打篮球去了?”
顾箫应了一声,我没好气地说:“你一天天地能不能干点儿正事儿?十天半个月不去学校,一去就是打篮球。你……”顿了顿。压低音量说:“你还有没有点儿出息了?”
“……顾笙?你大半夜的抽风呢吧!”顾箫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我:“突然来敲我的门,然后就训我?你是不是没睡醒?”
我张了张嘴,见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最后还是摆了摆手,什么都不说了就回了房间。
因为没抓到顾景初的把柄就迁怒顾箫,我想我也真是没睡醒。
自嘲地笑笑,睁眼到天亮。
下楼吃早饭时,顾景初已经坐在餐桌前,若无其事地样子真令我佩服。
“早。”我破天荒地主动和他打招呼,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早。”
顾云珊在他旁边,狠狠地瞪着我。
我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顾箫还没下来,估计没起床,我让佣人给他留一份早饭后便顾自吃起来。
没吃几口,叶婉蓉就说:“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景初给他打下手。”顿了顿,又用夸小孩子的语气说:“苏美的事你没让我失望,继续保持。”
我皱了下眉,应了声。
吃完早饭,叶婉蓉又把顾箫连同顾云珊一起赶去了学校,接着自己和顾天成去接受一个知名记者的访谈,剩下我和顾景初,坐一辆车去金鎏集团。
我说:“昨天苏里的事儿。你怎么跟她说的?”
“实话实说。”顾景初冷漠道。
“实话实说?”我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怎么个实话实说?说的是我陪酒了还是陪笑了?啧,不管陪酒还是陪笑,不都是你吗?”
顾景初漠然的目光扫向我。“你和苏必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我状似惊讶地说:“我以为你对我了如指掌呢。”
顾景初抿紧唇,我笑了两声,悠悠说道:“你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毕竟我跟他认识那两年。你还忙着培养自己呢。你疏忽了也不稀奇。”顿了顿,我又说:“不过想要我告诉你,你得拿点儿东西来交换。”
顾景初闭口不言。
我随意道:“听说你最近老是被人跟踪呢。”
顾景初闻言,锐利的视线射向我。“跟你有关?”
我矜持地笑了一下,说道:“别激动,我真就是听说。”
顾景初默然地盯着我,我问他,被人跟踪的滋味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而是说:“你终于要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
我挑了挑眉,他冷声道:“回到顾家是第一步,进入金鎏是第二步,跟踪我,是第三步。第四步呢?你要做什么?”
……他的被害妄想症到了与日俱增的地步了。
原本还想跟他谈判,让他不想再继续被人跟踪就把监视我的人撤了,可看他这模样,算了。
我摇摇头,一句话都再也懒得跟他说,任凭他探究我。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都跟随顾景初出入金鎏。
金鎏的人认出我后,明里都称呼我为“顾笙小姐”,暗里都说我是顾景初的跟班儿。
无所谓,说的也是实话。
不是给他端茶送水,就是陪他和合作商吃饭。除此以外。金鎏的任何事物他都不准我经手,防我就跟防贼似的。
而恰好这几天沈年也忙,我每天只能给他发发短信,偶尔壮着胆子给他打个电话。
这么过了差不多有半个月后。一天下午回顾家的路上,顾景初突然交给了我一个白色信封。
我打开看了眼,里面是一份白色亮漆材质的卡片,中间用掺着红线的金丝带系着单扣结。
“邀请函?”
顾景初说。“三天后,一场慈善晚宴的邀请函。”
我哦了声,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天你作为我的女伴,陪我一同出席。”顾景初说道。
我正想反驳,他接着说:“是妈的意思。”
反驳的话被我吞进腹中。
我又翻开邀请函仔细看了两眼,看到右下角的落款后,我眉头锁的更紧。
宋自清?
铁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我心里说着。掐了掐眉心。
三天后,慈善晚宴如约而至。
晚上八点,我和顾景初一起到了晚宴举办地mdash;mdash;观景楼。
这次的慈善晚宴来了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其中不乏商界的大佬,政界的权贵,我还看见了好几个娱乐圈的当红明星。
甚至也有早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的昔日首富。
这种众仙齐聚的场面是很难得一见的,因为不是谁都能请得动他们。
想来宋自清的地位,真的就如他的头衔一般。
更令我觉得神奇的是,他如今离了港城,竟也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我看了一圈,有些恍惚。
试想一想,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青年才俊,美女如云,你在金子堆里,抬头就是一片星光璀璨的夜空。
如果举办方不是宋自清,而我挽着的人也不是顾景初的话,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场景的。
可惜……
我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听顾景初说:“那是苏必?”
我下意识地看去,果然见到苏必在和人闲聊。一身墨蓝的得体正装,和我印象里那个混迹酒吧的少年,判若两人。
我笑着,下一秒,笑却僵在嘴角。
宋自清是苏必的舅舅,他会在这儿我早有预料。但我预料不到的,是他臂弯里抱着的孩子。
我勾着顾景初的手紧了紧,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
而恰逢这时,苏必看到了我,温柔地笑了笑。
他抱着孩子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