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老街,充满着一阵阵腐臭的味道,下水道里传来簌簌的老鼠声,一人从幽深的巷子里缓慢的走来。
星光暗淡的落在这一片贫瘠的土地上,脚步声在夜境中被刻意的放大,犹如午夜铃声那般回荡在整个巷子中。
秦思掏出钥匙,正准备打开自家的大门,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她下意识的往回一看,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下一刻两两直接摔进这破旧的地下室里。
“你们去那边看看,必须把人找出来。”
一阵阵脚步声从头顶上空跑过。
秦思慌乱中不敢动作,她怕这个陌生男人会突然杀人灭口。
男人听见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翻过身,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
秦思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处,她是一个人居住在这里,周围都是一些废宅,凭着她瘦弱的身子想要打赢这个看似应该有一米八七左右的男人似乎有些困难。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男人开口道。
秦思挺着胆子瞅了他一眼,屋内太暗,她看不清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坏人却硬生生闯进自己家里的陌生男人长什么样,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声音很动听,像电视里那些让人心猿意马的配音大师们最优美的声线。
男人双手撑在地上,缓慢的坐起来。
秦思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里有湿濡感,她眨了眨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才看清楚他后背上一片狰狞。
她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男人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一点小伤。”
“外面有人在找你吗?”秦思小心翼翼的问着,她怕自己知道的太多更会被他给灭口。
男人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等他们走开了会马上离开的。”
秦思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将房门紧锁,没有打开地下室的灯光,凭着记忆翻了翻小柜子,最后找出一只装着医药品的急救箱。
男人眉头微蹙,却并不拒绝她的善意帮助,“谢谢。”
秦思用着小手电筒照了照他背后那道血肉模糊的口子,用着碘伏轻轻的擦拭着。
整个空间很静,静到两两交织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入耳。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秦思把被血染红的纱布丢进垃圾桶里。
“谢谢。”男人坐在地上,可能是失血过多,身体有些疲惫了。
“你可以睡一会儿再走。”秦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留这么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威胁自己生命的男人在家里过宿,但是她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好人,因为他声音很好听。
秦祎弘愣愣的看着她,眼前有一些模糊,但在黑夜里,他能感受到这个女人那浅浅的微笑。
他放松了戒备,问着:“你不怕我?”
“你自己不也说了吗,你不是坏人,除非你是骗我的。”秦思打开柜子,拿出两个已经发干发硬的馒头。
秦祎弘见她递上来一个白面馒头,摇了摇头,“谢谢,我不饿。”
秦思也不过多要求他跟自己一样吃这种难以下咽的食物,自顾自的就着白开水就这么吃了几口。
秦祎弘看着她吃的挺香的,突然间也是感觉到了有一点点饥饿感。
“扑哧。”秦思忍不住的笑了笑,“想吃了?”
秦祎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好像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馒头有些干了,我去给你下碗面吧。”秦思准备起身。
“不用了。”秦祎弘拿过一个馒头,咬了两口,确实是很干,还掉渣,甚至是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吃,可是为什么看她吃的时候却跟吃了满汉全席一样那么满足呢?
秦思拿出两床被子,就这么铺在地板上,她有些难为情道:“我这里没有床,就只有委屈你睡地上了。”
“不用了,我等一下就会离开了。”
“那行,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上。”秦思很累了,一躺在被子里就闭上了双眼。
秦祎弘哭笑不得的坐在地上,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是个坏人,会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将她这里洗劫一空?
可是仔细看看,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打劫的地方。
太阳光从小窗子里争先恐后的涌进,秦思睡意惺忪的睁了睁眼。
屋子里还有一股难以挥散的血腥味,她坐起身,脑袋有些发懵。
整个房间就只有她这么一个生物,她渐渐的回忆起了昨晚上发生的点滴,那个陌生男人已经离开了吗?
秦思看了一眼时间,急忙将被子收拾好,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亟不可待的冲出自家房门。
“咚!”刚刚出了门,秦思便直接撞进了什么人的怀里。
秦祎弘手里提着两份简单的早餐,瞪着一出来就撞了自己一个大满怀的女人,忍俊不禁道:“我虽然是个绅士,可是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不一定会完全拒绝啊。”
秦思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高自己一头的男人,阳光从他头顶上空落入自己的眸子里,这个画面像极了电视剧里那种金光闪闪的大人物登场,再配上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低沉性感的嗓音,她突然由生一种为什么昨晚上他对自己没有那种想法呢。
如果他昨晚来一个霸王硬上弓,自己应该不会拒绝吧。
秦祎弘看着渐渐红了脸的女人,将手里的早餐递上前,“作为报答,我请你吃早饭。”
秦思羞赧的接过他的餐盒,低下头,“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是一个绅士,对于救命恩人,至少也要当面说一声谢谢再离开。”秦祎弘审视一番她的装扮,再道:“你要去上班了吗?”
秦思蓦地反应过来,急忙道:“我要迟到了,谢谢你的早餐。”
秦祎弘站在原地,瞧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拿起豆浆喝了一口,这个女孩挺有趣的。
秦思今天的工作是发放几百份的广告单,穿着厚厚的公仔游离在大街小巷中,虽说现在的天是十月金秋,不是太热,但闷在这毫不透风的公仔里,也能活生生的被闷出一身大汗。
临近午时,秦思才有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她摘下头套,坐在大树下,拿出早已冷冰冰的馒头,就着矿泉水大口大口的吃着。
路过的上班族越来越多,她得趁着人流量大的时候赶紧发完手里的广告单。
“你就是做这个工作?”
熟悉的男人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秦思本能的回过头,男人手里拿着一杯冷饮送到她面前。
秦祎弘摘下她的头套,将她大汗淋漓的样子给释放出来,“这工作多少薪水?”
秦思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休闲装的男人更添了几分帅气,好像与着自己的普通更加的格格不入。
秦祎弘见她发呆,拿着冷饮冰了冰她的脑袋,“这是傻了?”
秦思回过神,急忙低下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附近上班。”秦祎弘不假思索道。
秦思皱了皱眉,这附近都是高端的写字楼,里面的上班族听说年薪都是六位数起步,昨晚上的经历让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像是普通的上班族啊。
“觉得我不像?”秦祎弘笑道:“的确挺不像的,毕竟我昨晚上才被追杀了啊。”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傻?”秦思苦笑着。
“不傻,挺单纯的。”秦祎弘将冷饮塞进她手里,“为了报道你的救命之恩,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点的工作怎么样?”
秦思没有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未有丝毫考虑的点头,“谢谢你。”
秦祎弘拉着她的手走进其中一栋大楼。
“这里是秦氏名下的一家子公司,你留在这里上——”秦祎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察觉到掌心里攥着的小手竟默默的脱离了他的掌控。
秦思听见他的介绍,急忙缩回了手,她摇头拒绝道:“我想我不需要这份工作了。”
秦祎弘不明她为何拒绝,开口问道:“怎么了?”
“或许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事实真是如此,这间公司把我列入了黑名单。”
“为什么?”
“不知道,每一次来应聘,本来已经录取了我,可是第二天人事经理就会通知我不用来上班了,我问过他们理由是什么,他们说我的履历不够资格,久而久之,我已经放弃了进入这间公司。”
秦祎弘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良禽择木而栖,既然这间公司不识货,咱们再换一家。”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就因为我昨晚上留宿了你一晚?”
秦祎弘莞尔,“如果没有你的留宿,今天我可能就已经横尸街头了。”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你现在这么出现,就不怕他们再来了吗?”
“我已经有了准备,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只要他们出现,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秦思默默的打了一个寒噤,越发觉得自己不应该太轻信任何陌生人,就算是长得好看的人,也不能因为他的这副皮囊而被诱惑的乱了心智。
“我好像把你吓住了。”
秦思低下头,“我相信你是好人。”
“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只是这个社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秦祎弘走出这栋大楼,继续道:“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工作。”
“不用了,我挺喜欢我现在这份工作。”秦思刻意的和他保持着距离。
“你现在才表现出害怕我的样子是不是有些太迟了?”秦祎弘忍俊不禁道,“我叫秦祎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思抬头,两两四目相接,她道:“你也姓秦?”
秦祎弘点头,“难不成你也姓秦,看来我们还是同门啊。”
秦思红了红脸,“我叫秦思。”
“秦思,情思,看得出你父母肯定很相爱。”
秦思抱着自己的大头套,嘴里的话被咽了回去,母亲到去世的那一天都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只是知道一点,母亲好像是第三者,抢了别人妻子的丈夫,所以她从一出生就像是被诅咒的孩子。
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名字是母亲为了思念父亲才起的,现在想来,也应该是这样吧。
“你刚刚在吃什么?又是白馒头?”秦祎弘叹了口气,“你这么瘦还吃这些没有营养价值的东西,你很需要钱吗?”
“是,我很需要钱。”秦思斩钉截铁道。
秦祎弘没有继续问,他走到一间快餐店前,“我给你买别的东西吃。”
“无功不受禄,我虽然穷,但也不想被人施舍,谢谢你的好意。”秦思转身就准备离开。
秦祎弘直接拉住她的手,笑道:“怎么就没有功劳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秦思苦笑着,“一点小恩小惠,不值得秦先生这么报答。”
秦祎弘也没有过多的强求她什么,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秦思游离在广场上,发放着自己手里的广告单,太阳光火辣辣的落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的后背上湿了一片。
夕阳西下,嘈杂了一天的大都市终于慢慢的恢复了安宁。
秦思拿着微薄的薪水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是刚刚进入巷子,她便警觉的发现了身后有人。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很明显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秦思拔腿就跑,几乎连头也没回,身子板看似柔弱,却是速度矫健。
“你们几个给我把人抓住,这个臭丫头,这个月竟然敢给我拖延还债的时间。”男人粗呵的声音徘徊在巷子里。
秦思不敢有片刻停留,她知道是这群要债的人来了。
“咚咚咚。”粗鲁的敲门声将整个地下室门板都给震动了。
“臭丫头,给我滚出来,别以为你躲在里面就可以不用还钱了,给我滚出来。”男人毫不客气的揣着这扇早已是摇摇欲坠的房门。
秦思缩在墙角处,满目惊恐的瞪着即将被踹开的大门,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臭丫头,等我逮到你看我不打死你。”男人一脚将房门踹开,下一刻一群人跻身入屋。
这间屋子本就不大,突然间被挤进来七八个大男人,整个空间受阻,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汗臭味。
“你给我过来。”男人对着角落处的秦思挥了挥手。
秦思摇着头,“我已经还完了,我都还完了。”
“你还的都是利息,还有本金呢?二十万的本金呢?”男子一脚踢开椅子,“少跟我废话,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我就卖了你,二选一吧。”
“我已经还了你们二十万了。”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那是利息。”男人挑眉道。
“你们太过分了。”
“白纸黑字都写着,你如果不还钱,我就去刨了你妈妈的坟。”男子怒目道。
“我真的没有钱了,砸锅卖铁好不容易才凑够了二十万,我哪里还有钱,你们行行好,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你这样子还不错,至少能卖个几万。”男人戏谑道,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前把人带走。
秦思退无可退,惊慌失措的瞪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男人,着急中拿出一把剪刀对着他们,“都别过来,不然我、我就、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臭丫头,你应该知道我们想要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男人失了耐心,上前一把夺下她的剪刀,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带走。”
秦思被两人强行的带出了地下室。
她挣扎着,“我真的没有钱了,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马上去凑钱,我一定会把钱还完的。”
男人叼着一根烟,冷冷道:“可惜我现在不想要钱了。”
秦思被拽着拖上了车,她拉着车门,可是却发现车门已经被锁上。
“你们放了她。”一辆车堵在路口处,车内一人走出。
秦思见着那道熟悉的影子,忙不迭的拍了拍窗子。
秦祎弘一一巡视过眼前的几人,掏出皮夹子,“她欠你们多少钱?”
男子咂咂嘴,“你想英雄救美?很可惜,我现在不想要钱了,这小丫头细皮嫩肉的,肯定很不错。”
下一刻,原本还是得意忘形的男子突然间倒在地上,他的心口位置重重的被踩上一只脚。
秦祎弘眯了眯眼,面无表情道:“她欠你们多少钱?”
男子吞了一口口水,忙道:“连本带利三十万。”
秦祎弘随手在支票上写上数字,直接丢在对方的身上,“拿了钱,给我滚。”
一群人灰溜溜的驱车离开。
秦思脱力般坐在地上,手臂上被剪刀划开了一道大口子,她不知道是失了力气,还是失了血,浑身无力。
秦祎弘蹲在她面前,拿出纸巾擦了擦她脸上的灰土,问道:“还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秦思看着他,眼眶发红,竟不顾自己浑身的邋遢直接抱住这个认识不过一天的男人。
秦祎弘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高大威猛了不少?”
秦思失去控制的嚎啕大哭起来,不顾形象,不顾对方是什么身份,哭泣的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那么孤独。
秦祎弘拿着纱布替她擦干净手臂上的血迹,涂上药膏之后缠上几圈纱布,嘱咐道:“这两天不能碰水。”
“你为什么要帮我?”秦思的声音有些发哑,她愣愣的盯着对方,他应该是成功人士,而自己却是这般狼狈,他为什么要自贬身份来靠近她?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着对你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秦祎弘脱口而出。
秦思缩了缩手,“我配不上这样的你,那三十万我以后会还给你的,谢谢。”
“昨晚上你救了我,今天我救了你,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要谢谢你。”秦思躺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望着从小窗户上照耀进来的月光。
秦祎弘同样侧身躺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睡吧,睡醒了明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秦思闭上双眼。
“叮……”秦祎弘站起身,只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眉头一皱。
他走出地下室,选择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按下接听。
“你找到那个女孩了?”女人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霸道从听筒内传出。
“是,找到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就应该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夜长只会梦多。”
“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最近一段时间承星会出现动荡,别拖延太久,如果被秦傅知道了这个秘密,不止你的地位岌岌可危,我们的计划都会成为泡沫。”
“我知道了。”秦祎弘放下手机,夜色微凉,他觉得有些冷了。
秦思,情思,还真是情意绵绵,思虑成疾。
秦祎弘重新回到地下室,原本熟睡中的女人却是突然的被惊醒,她好像梦魇了一般双目无神的看着他,眨了眨眼,一滴泪滑过眼眶。
“妈妈。”轻咛的一声呼唤,没有人回复。
秦思双手抱着双腿,埋首在膝盖处,小声的抽泣着。
我的一辈子就像是一块支离破碎的镜子,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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