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是不敢露面的,费了很大的劲找到被送出沿河的甑燃的时候甑燃因不堪打击已经疯疯癫癫的了,这些年虽是治疗了,她仍是不能面对如今家破人亡的惨况,情况是时好时坏的。
他从知道他的舅舅已经把那个女人和孩子送出沿河之后便开始找那母子,那女人是有些心计的。知道怎么躲起来,他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没有了程谨言在身边,那女人根本成不了什么事,他的人一吓她就都交代了。那个孩子确实不是甑洪光的孩子,而是程谨言的。
他虽是早猜测过,但由那个女人亲口说出来。他却又不愿意相信了。心里是悲哀到了极点的,他的舅舅,叱咤风云一辈子,最后的竟然落了那么一个不堪的下场。
他犹作挣扎,取了甑燃的血液和那个孩子的血液去验DNA,结果两人并无血缘关系。两人并非是姐弟。
他这才真正的死心,将那个女人和孩子控制了起来。想用来将程谨言钓出来。
但程谨言却是心狠得很的,任由他如何引诱他都没有出来。他这才亲自出马。最开始的时候他同样是没有任何线索的,在一次无意中。才知道程谨言整了容。
他整整的跟了他一年多,有几次眼看着要抓住了的,但都被他给逃了。后面他就更狡猾了,出门就乔装打扮,轻易发觉不了。
他是跟着线索追到这边来的,但来了那么久了,都是没有发觉程谨言的踪迹的。
但他能确定,程谨言就在这边。现在只是藏起来了。
江光光是没有想到她离开沿河之后,更没有想到,甑燃会疯掉。她的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悲哀来,不知道是因为甑洪光,还是曾经骄纵的甑燃。抑或是那个生了程谨言的骨肉,却被他当弃子抛弃掉的女人。
陆孜柇的那张俊美的脸上是带着痛苦以及阴鸷的,如果程谨言在这儿。她毫不怀疑,他会亲手将他给活剐了。
江光光的心里久久的不能平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看向了陆孜柇,问道:“你怎么知道程谨言会来找我?”
陆孜柇的脸上已恢复了一片冷漠,说道:“你觉得他来这儿是巧合吗?”
江光光沉默了下来。当然不会是。这说出来谁也不会信。
陆孜忽然自嘲的笑了笑,看向了江光光,说道:“你不必防备着我,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也算是同盟了。”他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那小小的人儿来。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语言一般,过了许久之后,才沉沉的说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过去的事情。我无法弥补,能说的也只是这一句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别开了视线。没有再去江光光。那张俊美的脸上,有那么些的恍惚。
江光光是没有想到他会为当初道歉的,她在这突然之间就想起了崔遇来。崔遇离开时说的话仍是在脑海里,她就闭了闭眼。原本是想问陆孜柇有没有崔遇的消息的,终究还是没有问。
也许,离开对于崔遇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不说话,外面的阿北是一直守在门口的。视线那么一直停留在院子里,停留在门上。仿佛只要里边儿有不对劲,他就会立即冲进去。
那么站了许久,里面的人没有出来,他的手机却是在衣兜里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接了起来,叫了一声二爷。
电话那端的程容简是一身的睡衣,正站在窗口抽着烟。他缓缓的吐了吐烟雾。问道:“怎么样了?”
阿北就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声音沉沉的说:“还没有找到程谨言,但是。陆孜柇过来了。”
他的语气算不上是轻松,陆孜柇对他们来说,不知道是敌是友。虽然现在大家已经没有了利益关系。但当初他在沿河做的那些事,很难想象他现在会突然变好。
程容简夹着烟的手就顿了顿,问道:“他在那边干什么?”
“应该是来找程谨言的。”阿北微微的顿了顿。接着说道:“他找上了江小姐,不知道想干什么。现在他就在江小姐这边,我在外面守着的。”
阿北说到这儿,稍稍的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这边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好好的养伤。我一定不会让江小姐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程容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应了一声好。
他的声音是有些沙哑的,大抵是烟抽得有些多了。
阿北并不愿意他操心这边的,沉默了一下。问道:“您的伤怎么样了?”
在帝都的时候他的旧伤突然复发,他自己应该是知道硬撑着的。回去的时候体内已经引起了发炎,医生要求卧床静养。
以前落下的病根是不好治的。只能是慢慢的调养回来。
程容简就淡淡的笑了笑,说:“老毛病你不是不知道,能有什么事。”他说到这儿,不等阿北说话,又继续说道:“陆孜柇那边盯紧些,他的善意,未必可信。”
他的眉头是皱着的,显然是担心着江光光那边的。
阿北就应了一句好,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会提醒江小姐。”
程容简就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下,问道:“她见过你了?”
这句话显然是白问的,阿北都说会提醒她了,肯定是见过了她的。
程容简的喉咙里微涩,任由着指间的烟火燃着,顿了一下,不待阿北回答又问道:“她说什么了?”
当初让阿北炸死,确实是无奈之举。但他没有告诉她,这也是事实。
阿北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沉默了一下,说道:“她什么也没有说。”
电话那边的程容简这下就没再说话了。胸腔里的疼痛那么一点点的扩散开来,他就那么拿着手机恍恍惚惚的站着。指间的烟火一点点的燃尽,过了那么许久,他才挂断了电话。
阿北听着电话里的占线声,也没有再拨回去,站了会儿拿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