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厂接收的两批右派分子重新分配之后,机修车间的人数一下子壮大了一倍,从人数上看,已由全厂最小的一个车间跃居为到数第三。沦为到数第一的是材料场,郭子儒向李宪平央求了半天只给他留下两个学生,他最欣赏的那个霍希古也被分配给了机修车间。
李宪平之所以将精兵强将全集中在机修车间,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举措,力图集中优势兵力打一场技术改造,技术革新的翻身仗。在他的心目中,这四十几号右派学生不仅是生产上生力军,而且是一支技术含量很高的奇兵,如使用得当定能以一当十,在技术革新当中收到奇效。这次分配到机修车间的十七个人当中,大部分所学专业是电气,机械,有些人到这不久就能熟练地使用车床。石国栋更不必说,连多年的老电工都服他。宋辉来这没几个月,一般的钳工活已能完成得很好。如不是这里的厂房小了一些,设备又有限,李宪平就不会只选了十几个。他心急得很,恨不得曙光厂一天变一个样。
机修车间的主任孙长喜是个多面手,车、钳、铣、刨样样精通,厂里现有的设备他是出过大力的。但做为一个车间领导,他致命的缺陷是不太善于调动指挥,他习惯的作法是事必躬亲,自己吃多大苦,受多大累也不吭一声,别人干错了什么他也很少批评,他最能服众的法宝也是自己的技术和那种吃苦的精神。人一下子多了一倍,孙长喜找过李宪平,说要是有合适的能人我这个主任就让贤,李宪平说,这个厂谁打退堂鼓都行,就是你老孙不能打退堂鼓。但李宪平还是动了给他配个助手的念头,他想到了石国栋。
李宪平将自己的想法对邹晓风说了。
邹晓风听了没立即表明态度,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把那么多的右派分子全集中到了一起,你就不怕这些人时间长了闹事?”
李宪平有些激动地说:“老邹,咱们别总自己吓唬自己好不好?这些年轻人能闹什么事啊!你就挨个数吧,来的晚的也有半年了,除了范建国事出有因与人打了一架,哪个表现不好!就这个小范的表现来说,要是公正一点儿看,人家表现得满够意思呢!在制材车间搞的那些小改小革的全能看到嘛?还有那个宋辉我就不多说了,其实你也满清楚。我看呀,八成是那个老谷,又闻到什么敌情了。他只要一跟你嘀咕,你就真当回事!我没说错吧?”
邹晓风含笑不语。
李宪平看他的表情就知自己没有猜错。因为谷玉森早就表明过他的主张,将这些右派分散在各车间,各班组使用,说那样既便于群众监督,又利于这些人的思想改造。他冷笑了笑又说:“我今天再说一遍,这些人我们绝不能当壮工使用,那样干我们全是流鼻涕的大傻子!像老谷说的那样撒芝麻盐的办法,纯粹是脑子有病!我们干吗总是自己吓唬自己?”
邹晓风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快地说:“你呀,老毛病又犯了!别人的脑子全有病,你呢,是发热,热病!提车间副主任竟然想到了石国栋?亏你想得出来!提车间副主任一级的干部虽不用上边批,可是要在上边备案的,提上一个右派分子,一旦上边追问下来,你怎么解释啊?弄不好,咱们这个支部都要跟着你吃挂落儿。这些你想过没有?到底是谁脑子有病!”
论到李宪平不支声了,脸上挂着傻笑。
“你以为自己不是傻子?”邹晓风得理不让人,手指头几乎指到了李宪平的鼻尖说,“总是自以为很聪明,你要是真聪明就不会产生这么蠢的主意。给石国栋安排个小组长不行呀!想让他协助孙长喜工作简单得很嘛,何必非要挂副主任的职务,给人家嘴里递话啊!你自己说,这么办聪明吗?”
李宪平“呵呵”地傻笑,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想看看你的态度。就是我头脑一时发热也过不了你这一关啊!你的水平我还不知道,一到关键问题从来不含糊。
邹晓风说,用不着给我戴高帽。你那个雄心勃勃的计划,找个时间还是要在支部会上议一议。光你我心里有数不行,取得大家的支持很重要,别总想一个人过五关斩六将,跟关老爷学就免不了有一天会走麦城。邹晓风是想趁他听得进话时,足足实实泼他一盆凉水,怕他发起热来忘乎所以。
李宪平的技术改造,技术革新的宏伟计划的第一步是想由改造机加工车间的生产环境开始。其次是更新一部分机加工设备,提高机加工程度。
曙光厂机加工车间的噪音能传出很远,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公共汽车站都听的见机器响。李宪平初到曙光厂时最怵的是到这个车间来,十几台大大小小的电锯、电刨,打眼机汇成的声响刺耳得利害,能搅得人五脏六腑都难受。由于当时大部分机器没安装吸尘设备,车间的粉尘如同下雾一般,干上半天人就像个“雪人”了。如今李宪平已经司空见惯了许多,虽然这里的响声依旧,但“雾”小多了,很多机器都安装上了吸尘设备。只是吸尘效果不太理想,干上半天,工人们的眉毛,头发依然全是白的。孙长喜也承认,正在使用的这套吸尘设备当初搞得太简陋了。
李宪平决心更新改造设备,从治理车间的生产环境入手进行技术更新改造。恶劣的生产环境既有害于职工的健康,也难以留住人。这两年,写了申请要求调动工作的属这个车间的人多。有路子已调走的也是这个车间的人多。
为了开阔思路,打开眼界,李宪平亲自带队,先后组织了机修车间的二十多个技术骨干到光华木材厂,北京木材厂及技术革新改造较为成功的南郊木器二厂参观学习。参观后,李宪平亲自组织了一次座谈会,激发起大家开展技术革新的热情。
大厂由于设备较为先进,技术人才多的原故,其优势显而易见是很自然的事。但其规模与曙光厂难分上下的南郊木器二厂在技术革新,改造取得的成绩却令参观者吃惊不小,那里的技术人员与工人自己动手先后制成的燕尾开榫机,净面机、多头打眼机、打蜡机不仅效率高,而且操作安全简便,与曙光厂的设备一比就会觉得比人家差了一大截。一了解才知是人家的技术力量雄厚,这个厂地处城区容易留住人。
参观后的座谈会开得十分热烈,李宪平的讲话带有很大的鼓动性,他讲过后,争先发言的人很多,使本准备只开一个半小时的座谈会开了将近三个钟头。
李宪平说,参观木器二厂的时候,我偷偷地留意了一下大家的表情,发现羡慕人家的多,表情不大明显的也有一些,唯独表现出很不服气的只有一个人,大家猜猜这个人是谁?不是别人,就是咱们的老孙!
大伙儿的眼光一下子全盯向了车间主任孙长喜,看得他心里发毛,表情很不自在,逗得大伙儿全乐了。
李宪平指着孙长喜说,今天说实在的,我一看到你老孙有不服气的意思,我的心里就有底啦。打好曙光厂的技术翻身仗靠谁呀?靠在坐的大家,更要靠你老孙挂帅打好这一仗。不服气是不服输的一种表现,我们需要的正是这种不服输的精神,但我们应虚心承认差距,人家木器二厂就是已经跑到我们前边去了,当务之急是如何迎头赶上!赶超英国要十五年,我们赶南郊二厂有两年应该可以了吧!同志们有没有这个信心啊?
全车间三十几口子齐声喊了一声,“有!”那响动振得人耳模疼。
李宪平说得越发兴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今天我们关起门来吹个牛,在这个只有三十多个人的一个小车间里,能集中这么多具有大学文化水平的人才,恐怕普天之下也没几个。这也是我们赶超先进单位的一种资本,但你们这些人要想掌握建设社会主义的真本领,还要虚心向工人师傅学习。尤其是咱们孙师傅身上的那些本事,你们要虚心学过来。说到这,他又冲着孙长喜说,你在教这些徒弟的时候可不能留一手啊!
孙长喜憨笑着说,这点就放心吧,不会的。
李宪平指着身边宋辉等人说,宋辉、霍希古、范建国,你们几个都是好动脑筋的年轻人,尤其是小宋和小范,来厂这段时间已经在小改小革方面初露头角,做出了一些贡献,给你们调到这里来也正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施展才能的用武之地。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这可不是在施激将法,你们有没有真本事,厂领导就是要在这场技术革新,改造的翻身仗中检验你们每一个人!
厂长讲话过后,第一个发言的是霍希古,他说来厂后的总体印象就是技术设备过于落后,通过这次参观进一步看出了差距,比人家落后了一大截。但我并不觉得南郊木器二厂的技术革新没取得那些成果有多么了不起,只要我们肯干,用心钻研,肯定全比他们干得更好。因为木材加工机械在机械门类中属于比较简单的一种,只要能搞出图纸,什么样的机器都能自己造出来。说两年超过南郊木器二厂,我信心十足,说不定还用不了两年。
霍希古的发言过后,李宪平立即给予肯定,说改变曙光厂技术落后的面貌就是要有敢干向先进挑战的雄心斗志,赶超南郊二厂用不了两年当然更好!小霍带了一个好头,大家接着说。信心十足的可以讲,信心不足的也可以讲,以便把困难讲出来大家一起商讨克服困难的对策。
李宪平的话音一落,坐在孙长喜身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脸汉子便站起来嗡声嗡气地冲李宪平问道,厂长,我说几句行不行啊?李宪平说,欢迎,座谈会嘛,就是要让大家畅所欲言,坐下说。他认识这个人,要求发言的人是孙长喜的大徒弟杜新生。论技术水平,这个车间他要算一号。
杜新生说,我是个粗人,咬文嚼字的不行,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担待。通过参观,我确实看出咱厂子与人家的差距是有一些,但我觉得曙光木材厂并非一无是处,样样不如别人。当初我进厂的时候什么样呀?没有这么多机器,就那么两台破电锯,这些现有的设备全是孙师傅带着我们辛辛苦苦干出来的!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也别一上来就把这些说得一钱不值,话说得那么大。这俗语说得好,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
谁都听出来了,杜新生的话里带有极大的情绪,是对霍希古发言不满,冲他来的。可以肯定地说,如果不是有个厂长亲自坐阵,他的话会说得更糙,更白。论技术,在机修车间他就服一个人,他师傅孙长喜,其他的人全不在话下。他技术上强,能干,别人也都认可,但就是总混不出人缘来,每年选各类先进从没他的份。他见霍希古一个奶毛没干的学生又是犯过错误的那种人,说话口气那么大,将他常引以为骄傲的东西说得一钱不值,自然有气。他知道自己师傅的为人,别人说什么也不会反驳的,于是挺身而出,开始反击。
杜新生最后很是激动地说,刚才厂长那句话我特乐意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主张这回搞技术革新分成几个小组,谁行不行,别光练嘴皮子,要真拉出来溜溜,是真李逵还是假李逵要真上来比一比!厂长,我就说这么多,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大家多批评。我这粗人不会说话。
李宪平笑了,说你张口闭口的粗人,不会说话?还想怎么会说啊!说得已经水平满高啦,连水浒传里的真假李逵全上来了,说明知识面不窄,这一点应该肯定。老话说名师出高徒,看来此话不虚。我看你也和猛张飞一样,是粗中有细。当年孔明取西川谁夺了首功啊?靠得就是粗人猛张飞。
听了厂长这几句话,人们再看杜新生,那个美滋滋的样,刚才气势汹汹的表情不见了。这时就听厂长李宪平的话题一转说,我们今天所讨论的这场技术改造,革新的翻身仗要靠两样东西,一是党组织的坚强领导,二是全体职工的团结协作精神,二者缺一不可!我所说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是提倡最大限度地发挥我们每个人的聪明才智,要八仙过海,各显奇能,可不是各吹各的号,只要个人英雄主义,不要大协作的精神,这个千万要搞清。刚才小杜提出分几个小组的主张,我觉得可以考虑,但分组后既要开展竟赛,更要开展协作。到时候怎么分组,具体怎么搞,老孙你们可以再研究一下。总之是一个原则,一切要有利于我们打好这个技术革命的翻身仗。
霍希古本来是想针对杜新生的发言说几句的,因为他根本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他就是再狂妄,他还不至于忘记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会蠢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份上,所以他想解释一下。但他听过厂长后来的那番话,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人家当领导的已经讲得很全面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座谈会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下班铃已响过了半点钟,但会场的气氛依然热烈,下班的铃声并没影响人们争相发言的积极性。李宪平与孙长喜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延长半小时,让没发言的人都说说。
没发言的几个人当中就有王玉蓉和模具工金玲、车工陶艳芬。机修车间的女工不多,只有小金、小陶还有一个电工小华子,加上后分来的王玉蓉总共四个人。小华子赶上夜班没来开会,三个年龄相似的姑娘挤在了一起。金玲是个很文静秀气的姑娘,她进厂后学的是锉锯工,后来因她与王河交朋友的事招的她母亲常来厂里闹,领导为了减少她与王河的接触才调动了她的工作。
与金玲相比,陶艳芬则活泼得多,几位女性中也属她最小。她也是孙长喜的徒弟,杜新生总好叫她师妹。王玉蓉来后,小陶觉得跟她挺投脾气,一开会学习二人就坐在一起。小陶嘴甜,见了王玉蓉张口闭口的总是“蓉姐”。
三个姑娘坐在一个角落里时而小声说着什么,但有人发言的时候都听得很用心。王玉蓉虽是林业学院的学生,她所学的专业却是园林设计,似乎与木材工业并不搭界。她这次之所以被当成技术骨干抽调到机修车间,是因她通过分到装配车间工作的史丽云参预了该车间的家具图样的征集活动,她画的那幅旧式大衣柜的图样受到了好评,王玉蓉也因此进入了厂长李宪平的视线。王玉蓉的这个图样是按照她家里一件日式大衣柜的实样画的,难得的是她在结构式样上做了一些改动使之更美观,实用,图纸画得也很专业;而且是原样的和她改动过的各绘制了一份。这个图样虽最终没被厂里采用,但她的工作积极性和创造性得到了厂领导的认可。
李宪平似乎察觉到王玉蓉有话要讲,便开始点名,说现在差不多都发言了,三位女将还没有说,你们三个人商量一下看谁带个头。厂长的话将大家逗乐了,人们将目光一下全集中在她们身上。
一身工装的王玉蓉,在深色工装的衬托下显得她的肤色更为白嫩,她身材修长,坐在那里比小陶高出半个头。小陶一见厂长点名,笑着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王玉蓉,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王玉蓉习惯地举了一下手。
王玉蓉的发言先重复了一遍大家都说过的参观学习后的感想,接着大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她说,通过厂里组织的这次参观学习活动,能够看到厂领导立志进行技术革命的决心,她说领导的决心使我们增强了信心。有了决心和信心,是不是还应该在组织结构上相应作出调整,比如我们厂一直是生产股代管技术工作,而我觉得既便今后不单设技术股,也应当充实技术管理工作,生产股改为生产技术股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因为这样可以进一步明确职能,有利于开展技术工作。她说技术革命,技术更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一项长期需要加强的工作,不进则退。说到最后,她可能怕自己的话有让领导多心的地方,又夸了一气厂领导的远见和管理水平。
听了王玉蓉的发言令李宪平吃惊不小,他万没想到如此清晰的思路和深刻的分析会出自一位年轻的女学生之口。建立技术股的主张正与他不谋而合,因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他的这一想法从未对人提起过。反观王玉蓉提出的建议,既便不单设技术股,也应将生产股改为生产技术股,他不得不承认,这一主张比之自己的设想更为具体,物实,便于实行。
待又有两个人发言过后,李宪平开始小结,他说通过大家的发言,座谈会收到了超过预期的效果。这个座谈会使我本人也很受教育,很受启发,尤其是女将的发言,使我耳目一新,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也可以说是山外有山……
王玉蓉的发言打动了石国栋,也使他为王玉蓉捏了一把汗,因他觉得她的建议多少有暗含批评领导的意思,尽管厂长李宪平是位开明的领导,也难免会产生误解。听到李宪平没点名地表扬了王玉蓉,他悬起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次日一早,李宪平便对邹晓风通报头天座谈会的情况。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又打了一个大胜仗。他之所以情绪不错,不仅仅是由于座谈会开得好,头天晚上十点过后接到了张权斗从东北发来的电报,告知所购木材已装车发运的消息,这使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所以心情格外的轻松。
提到王玉蓉的那个建议,李宪平说:“既然另成立个技术股不大好办,不如早些改牌子,改成生产技术股。老田仍管生产,把包永刚提个副的主管技术,人员嘛,可以充实一下,你看把王玉蓉调上来怎么样?她虽然是学园林设计的,但改行搞机械设计,家具设计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这个人可是脑瓜满灵的。有了一个头啦,总要配一个兵嘛!”
邹晓风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看这事不易操之过急。就是办,也要分两步走,先把生产股改为生产技术股,把小包提起来这都没问题,他本来就分管技术工作嘛。至于增加谁,咱们再研究。调王玉蓉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就往上调不合适。调上来就是脱产干部,她现在毕竟是戴帽子的。可以先缓一缓,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我看第一步可以先把生产技术股的牌子挂出去,先过渡一下好。”
李宪平笑笑说:“又是笼统的同意,具体的否定。我怎么觉得老兄现在干什么都像小脚女人走路一样,光左顾右盼的还不行,还要看清了后面再往前扭,让人看得那叫难受。怎么过去的冲劲,魄力一点一点的全丢光啦?”
邹晓风听了不急不恼,笑眯眯地说:“只要你看我是向前扭没向后扭就行。需要大步跑时咱就大步跑,需要扭的时候非要跑就容易摔跟头。办法可不讲究好不好看,而是要看适不适用。你想让王玉蓉专门搞技术设计还不容易,给她在机修车间的办公室添个办公桌,加把椅子,先凑合一段时间不行吗!非要显鼻子显眼的调上来?先过渡一段时间,等她的工作出成绩了,时机也成熟啦,到那时候是水到渠成,谁也放不出一个屁来,你说到底哪种方法好?”
李宪平笑了,是开心地傻笑,别看他有时嘴上说得很刻薄,其实心里对他的这位老搭挡还是满佩服的。不过佩服归佩服,邹晓风的那一套他怎么学也学不会。对付老谷这号的他除了与之争论,往往束手无策,而邹晓风却常常很有办法,让对方说不出什么就把事情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