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陵嘿嘿一笑,道:“听过御麦吗?”
“御麦?”武承德讶道,“当然听过,这东西很奢侈的,是那些达官贵人们喜爱的吃食。怎么,你这个干嘛?”
孙越陵笑道:“我来京师之前曾交代韩总管在江南大量采购御麦种子,如今韩总管已经购得上等御麦种二大车,不日即将运来京师。我求你的事呢,就是将这些御麦种子运到山西去大规模栽种,待得来年丰收之后便可获取利润,到时候我们江南联合商社与你们三十六道共分利益。”
“栽种御麦?”武承德张大口了,一脸不可置信道,“孙哥,你不是在耍我吧,这东西能够大规模栽种?”
孙越陵一脸正经道:“能,当然能,我还会骗你不成?否则也不会让我们商社大量采购了。这可是好东西,利润十分巨大!”着,便将这御麦的诸般好处添油加醋对武承德了一遍,将他忽悠的连连点头。
其实这御麦就是后世的玉米,由西番传入大明,初时乃是进贡之物,故称为御麦,后来才被人们称为玉麦。
孙越陵对此曾进行了一番了解,发现当时的玉麦只在山东、河南、湖北等土地肥沃的地方种植,且规模规模很,种植出来的果实也只是当做上层人士的休闲食品,并没有深入到底层百姓、千家万户之中去。
由此观之,这里面蕴含了大量的商机,只要能够成功大规模地种植出来,那么山西一省到了灾荒之年就不愁没有粮食来应急,那些底层百姓也不用四处逃荒成为流民了。玉麦这种作物适应环境能力极强,且产量高,就算在山西这种山地种植亦应该丝毫不成问题。
之所以选择在山西种植而不是陕西,孙越陵也是仔细思忖过的,一者陕西从年初起就开始闹荒灾,现在运输种子过去种植为时已晚;二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灾民,不让他们成为四处游走的流民,这一点联合商社和志愿者协会早就在着手运作,从江南组织了几批援助队伍过去,运去了大量的梁豆和生活用品,算是暂时稳住了陕西的局势;第三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只要等待来年山西玉麦大丰收,不仅可以解决山西本地的荒灾,更可以辐射解决附近几个省的粮食欠收问题,可谓是一举多得。
孙越陵本来是打算将采购来的玉麦种子在江南大规模种植的,然后再向北方逐渐推广,但后来发现南方的百姓都不愿在田地里种植粮食,而是更喜欢种植经济作物,比如棉花、茶叶等等,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些粗粮转运到北方来种植,看能不能试验出一片地来。
武承德听孙越陵啰嗦了半,眉头紧锁道:“我们三十六道至多算是一介商贩,若要组织一些农夫来种植玉麦应该不成问题,可真要大规模种植推广,我们恐怕力有未逮啊!”
孙越陵早知道他会这么,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当然不会让你们独自来完成这个艰巨任务。”顿了顿,正容道,“这种事情关乎国运民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非得要官府带头来推动不可。我想好了,再过段时间,我便向朝廷上书,请求调任山西为官,到时候与你们一起发力,就能更好推动此事的发展落实!”
武承德叹气道:“孙哥,你的想法还真是多,我怕我跟不上你的节奏啊!”望着他的眼睛,道,“我记得你还过要限制以王家堡为首的八大商贩,这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得到哇……”
孙越陵双目透出一股坚毅的神色,冷冷道:“既然要做,就将这些事情一并做了。你先回山西暗中准备一番,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武承德摇头苦笑,道:“孙哥,为何你一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被搅得满风雨,当年在南京是这样,今日在京师也是如此,我武承德算是服了你了!”
孙越陵哈哈大笑,道:“记得当年我曾对你过,我们两人完全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你就当时就是不相信,如今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武承德故意仰一叹,道:“你当然没有骗我,因为我已经被你坑出翔来了,每次都是你拿好处我背黑锅,这种事情我真是受够了。”
孙越陵失笑道:“德爷你放心,我孙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武承德哂道:“你的保证跟放屁一样不值钱,反正哥被你坑过许多次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孙越陵一阵触动,叹道:“德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武承德叱道:“别肉麻了,没事的话我可要去忙了,一大堆事还等着我处理呢!”
孙越陵连忙道:“别介,德哥,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你帮忙!”
“又有什么鬼?”武承德满脸不耐烦。
孙越陵一本正经,道:“这是个私人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可是又不知道该向谁。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一听是私人问题,武承德立刻来了精神,双眼放光,道:“什么问题,出来让哥给你分析分析。”
孙越陵叹了一口气,将身子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是关于女人的问题,楚欣莹和沐宛。”
“是她们?”武承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怎么了?她们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不是。”孙越陵摇了摇头,神秘兮兮道,“其实,是我心中一直纠结不下,不知道该迎娶何人为正室,所以才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武承德听后笑的不行,道,“这是问题吗?没想到你竟对这个十分在意。”
“废话!”孙越陵瞪了他一眼,道,“一妻一妾,地位有别,我当然要仔细考虑,这可是大事,总不能随便娶一个当正妻吧?我把你当兄弟才告诉你,征求你的意见,尼玛的却来嘲笑老子?”
武承德止住笑声,看着满脸愤怒的他道:“好好,我不笑就是了。既然你要征求我的意见,那么……”到这里,顿了一顿,续道,“你总得先告诉我你对他们两人的印象分别如何啊,对不对?”
孙越陵想了想,似乎自言自语般道:“实话,我就是难以取舍,所以才想听听你的意见。楚欣莹世家出身,身后财源庞大,娶她为正室当然能够帮得到我,但她对我管束太多了,经常对我指手画脚,管这管那的,烦得很;沐宛就不一样,沐宛多才多艺,温柔大方,跟她在一起我很自在,很惬意,彼此间心灵更能相通,有许多共同的想法和见解……”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期待的神色来,一脸温柔神色。
看着他痴迷神情,武承德摇头一叹,道:“她们两人你究竟喜欢谁?”
孙越陵呆了半晌,茫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们两个我都喜欢,根本就是难以取舍……”
武承德笑道:“若论情谊,我自然会叫你娶沐宛为正室的;可是为了将来,我却会让你选择楚欣莹,毕竟他于你的帮助更大……”到这里,再次摇头道,“所以,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决定的好,只怕我也帮不了你。”
孙越陵急道:“可我觉得跟沐宛在一起更舒适,更轻松,跟楚欣莹在一起反而更没自由,更加苦恼!”
武承德呵呵笑了起来,道:“兄弟你这话可对了,到了千百年来男人的内心深处去了!”
“什么意思?”孙越陵大惑不解。
武承德道:“我的孙哥,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咱们做男人的,与妻子在一起,谈的多的应该是人生计划,生活细节,自然是枯燥无味,烦闷不堪;但我们与妾在一起呢,谈的多的反倒是风花雪月,人生理想,所以跟妾在一起当然能够更加惬意,更加舒适,跟妻子在一起反倒没那么自在……”顿了顿,续道,“我们好歹也是香院出来的,难道你没听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这句话吗?”
孙越陵恍然大悟,点头不止道:“对对对,你的在理,怎么绕了一个大圈,我反而把自己给弄糊涂了,这真是的……”
武承德哈哈大笑,道:“如今选择谁当妻子,谁做妾,想必你心中应该能够有所抉择了吧?”
孙越陵亦是哈哈大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德爷你果然了不起,一席话解开了我心中的困惑,我真该好好谢谢你才对!”
武承德连连摆手,道:“客气客气,我可受不起你这恭维!”
孙越陵提起茶壶,斟满两杯,将一杯推到武承德面前,道:“当年我离开京师之日,曾蒙你亲自相送。今日我就以茶代酒,祝你前程无限,名垂千古!”
武承德嘿嘿一笑,举起茶杯,笑道:“既如此,我也祝你早日达成理想,成就非凡人生!”
“客气客气!”孙越陵朗笑回应。
二人举杯同饮,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一抹残阳从窗外打了进来,照射在两人愈显坚毅的脸庞,在他们脸上镀上了一层血红色的印记,让他们的容貌变得迷离虚幻起来,就像二人不曾在这世间存在过,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血色残阳映射出来的投影一般,迟早要在这广袤的地间消失无踪。
永远的消失,
——永不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