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学长将双手交叉在胸前:
「看来那不大像是公司的钱,果真是黑道託付保管的钱吗?」
「似乎是这樣沒错,但为什麼要负责保管呢?」
「而且为什麼债务会瞬间消失?」
「总之爱丽丝一定会弄清楚这些事的。」
少校以确信的口吻說道。
「每月发薪日固定会打到哈啰企业来的电话是吧?既然已可以将条件缩小到这樣的范围,剩下只要调查通联纪錄就好了。」
「啊……說得也是!」宏哥回答。
这樣一来,事件终於能连接上了。
哈啰企业、田原帮,还有可能是更上游帮派的岸和田会。
「不过这樣並不表示已经找到了草壁昌也。」阿哲学长板著脸:「目前可以透过黑道方面得知消息,但还是得找到他的下落才行。」
說得也是。毕竟我们连他是否已经被逮到都无从得知,也许他成功脫逃躲到別的地方去了。若真是如此,就得重新展开调查了。
「目前能确定的是,那个叫美河的负责人一定也跟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应该去试探他。」
「这件事就交给宏仔和少校。」
「也可以,这樣一来终於能有所动作了——」
就在这时,店裡传来明老板的怒吼声。
「吵死了。就跟你說不知道嘛!不是客人就请你回去!」
我将廚房后门打开大約三公分並战战兢兢地看著店內的情況。店裡来了两个高个子,站在入口处隔著柜台和明老板对瞪。
看到其中一人的脸之后,我差点沒叫了出来。
我不自觉地压低身子,並从廚房后门弹开。
「你怎麼了,鸣海?」
宏哥问我,我以手势告诉他不要出声。
是那个家伙。在「哈啰皇宮」追赶我的两人中穿著皮外套那个。多亏他穿著和那天一模一樣的衣服,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他来。另外一人身上穿著暗灰色的西装套装,表面上看起来还满正经的,但他配戴的深褐色太阳眼镜卻显露出不是普通人的气氛。为什麼?为什麼他们会知道这裡?难道是被跟蹤了?不会吧!
「这裡不就是『花丸拉面店』吗?电话是×××—××××对吧?」
穿著皮外套的男子手肘靠在柜台,带著质疑的眼神由下往上看著明老板。
「沒错。但那又如何?」
「是个皮肤很黑的女生,十四歲,正在找她爸爸。妳知道什麼叫做诱拐未成年少女吗?別想窝藏她了。」
我听到背后有人吞口水的声音。果然,他们知道玫欧在这裡。
「我不认识。中午用餐时间已经结束了,请你们出去。」
明老板毫不畏惧地顶撞回去。从我站著的地方也能清楚地看到穿著皮衣男子的眉间浮现一条条的青筋,戴著太阳眼镜那个则始终保持冷靜、不发一语。
「妳这家伙,少给我装——」
就在此刻,紧急逃生梯上传来下楼的腳步声。
「啊,大家都在这呀!侦探小姐好像吹头发吹到热晕了。」
我的心臟差点沒停止。虽然立刻关上了廚房后门,但为时已晚。玫欧清亮的声音已经让在店裡的两个黑道有了反应,两条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大楼与大楼之间的入口。
「玫欧,快进去!」
宏哥迅速地站起来打开廚房后门,並将玫欧和我一同推进去。
「你们两个快躲起来,千万不要被看见。」
接著听到明老板的声音,強而有力的手臂将我的头压入柜台下方,就在我身后的玫欧紧紧抓著我的手臂。
「给我站住!」
从门缝中看到穿著皮外套的男子大步大步踏入我们的庭园中,阿哲学长则站在他面前。
「你们这群小鬼到底是什麼人!?」
「你们才到底是什麼人?」
阿哲学长怒视著皮外套男子位置稍高的双眼。至於我呢,则缩在明老板的双手下方,一动也不敢动。
「我们是代理草壁先生来的。」皮外套男后方传来太阳眼镜男的低沉声音:「我们是来拿他的行李和接他女儿的。」
「为什麼草壁先生自己不来?」
「喂喂喂,你应该也知道吧?草壁先生现在可是忙得很。」
和语带嘲讽的太阳眼镜男相比,皮外套男的沸点显然低得许多。
「给我让开!我们可不是来玩的!」
阿哲学长以厚实的胸膛挡住了原本想走进来的皮外套男,皮外套男以相当大的力量将阿哲学长撞开。
「喂,阿哲!不要动手!」
宏哥扑上前将阿哲学长的手抓住。皮外套男也压低身体、紧握拳头。我忍不住闭上双眼转头不敢看,此时耳边传来殴打肉体的声音。
我睜开一只眼睛抬头观望,一时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麼事。阿哲学长明明被宏哥给架住,但皮外套男卻不知为什麼捧腹痛苦地跪在泥土地上。原来是太阳眼镜男从后面给了皮外套男一记膝擊,我花了好一阵子才弄懂。
「不准对一般民眾动手。」
太阳眼镜男站在皮外套男后方,接著又毫不留情地向皮外套男的后脑踢去。「啪」的一声,有如骨头断裂的声响传遍了大楼之间,我整个人缩了起来。鲜血和唾液滴落到泥土上。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教育得不夠好。」
踩著臥倒在地的皮外套男背部,太阳眼镜男露出了冷酷刻薄的笑容:
「不过,能不能告诉我草壁先生的女儿为什麼会在这裡受到照顾?」
因为說话的口气客气许多,反而比皮外套男更有压迫感。正当阿哲学长想开口回答时,明老板打开廚房后门走了出去。她一把推开阿哲学长和宏哥,独自站在黑道面前:
「对你们这些人沒什麼好說的,滾回去!」
「哼哼。」
越过了像乌龟般缩著身体的皮外套男,太阳眼镜男走到明老板的跟前。被人在五公分左右的近距离下瞪著,明老板卻依然不为所动。
「我们是受草壁先生委託前来的,你们这樣可是在诱拐青少年喔。」
「你別痴人說梦了,有本事就带她父亲过来。我看你只是胡說八道的吧?她的父亲目前下落不明。如果不爽你可以叫警察来。」
「喂喂,妳以为我们怎麼会知道这个地方的?」
太阳眼镜男从胸前取出一只黑色雾面手机在明老板面前搖晃,我差点沒叫出声来。
「未接电话纪錄。真是个孝顺的女儿,打了这麼多次。」
玫欧曾說过打了很多次电话给爸爸,但是都沒有人接——她也用店裡的电话打过。为什麼?为什麼我沒发现到呢?为什麼沒注意到这件事?我现在的感觉就像腰部以下被大雪给埋沒般一片昏暗,脑部的血液似乎逐渐流失。
草壁昌也果然是被这群人给逮到了。
「我看你们才应该叫警察吧?要是你们报警,說不定永远都见不到草壁先生了。他可能突然身体不适撒手西归喔。听說是他们是对非常要好的父女,如果能活著再见面那该有多好啊。」
太阳眼镜男丟下这句话,转身往皮外套男的侧腹部踹了下去:
「你要睡到什麼时候?会造成店家主人的困扰!」
离去前太阳眼镜男又补了一句:
「过一阵子会再回来和妳交易的,麻烦妳在那之前好好照顾小女孩和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