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玫欧哭得死去活来。明老板家狭窄的客厅裡挤了六个人,明老板坐在玫欧身旁,我则坐在玫欧对面。由於只有三张椅子,阿哲学长和宏哥只好站著,少校则直接坐在地板上。
「妳並沒有错,就算责怪妳也於事无补。」
明老板以冷淡的口吻对玫欧說,我的心就像结了冰一樣。这一切都是我害的吗?和玫欧交谈过那麼多次,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
「连黑道都牵扯在其中,为什麼不早一点說呢?」
明老板训斥著所有人。我掩住面孔,少校则望著地面、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宏哥咬住下唇低著头,阿哲学长则面露不悅地看著远处。
「这个爱丽丝也真是……」
玫欧「苏」的一声吸了吸鼻子。
「玫、玫欧还是搬出去好了,不能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妳搬出去做什麼?难不成要去找那些家伙?还不知道人家会怎樣对待妳呢。」
「但、但是如果我留在这裡……」
「那些家伙不敢做什麼的。刚才不是还殴打了同伙吗?那种就是让对方报警也沒差的恐吓法。因为黑道防治法的关系,黑道不敢明日张胆地嚣张,才会做那种事。」
明老板摸著玫欧的头。玫欧原本想說话,卻被压制而无法开口。
就在这时,客厅入口处的电话响了起来,害我吓了一大跳。在感觉停止的时空裡,明老板缓缓起身,经过了我身边並拿起听筒。
虽然並未听到谈话內容,我似乎感觉得到听筒的另一方是坐在床上、抱著膝盖,面色凝重的爱丽丝。
「……我不要紧。不经大脑就答应帮忙是我自己的错。」
这樣的說法比起直接责备对方还令人觉得痛。
明老板善良到一种残酷的地步。
「妳知道目前的状況吗?」
爱丽丝似乎說了些什麼,以致於明老板瞥了我一眼。爱丽丝只要盯著监视器,应该就能发现是怎麼回事了——草壁昌也已经落入黑道手中了。我因心中充满了絕望感而低下头来,就是我害的。如果我当时——如果我当时能回头警告他,现在就不至於如此了。
「现在还有办法应付吗?对方可是黑道喔。」
『也只能继续做下去。我是侦探,而且接受了委託。这个地球上不存在其他任何比这更強烈的真实了。』
从听筒裡传来的声音,感觉像是爱丽丝硬挤出来的。
明老板再次回头,只是这次並不是在看我。我感觉到背后有一股莫名的热气。当我一回头,看到少校已不在知不觉中站起,宏哥和阿哲学长也看著这头,三人的眼神都恢复了过去的光亮。我将口中的唾液吞进肚裡,这就和那时候一樣。
「要怎麼做?」明老板說道,就好像刻意要让我们听清楚一樣。
爱丽丝也以強而有力的声音回应:
『当然要夺回草壁昌也。』
明老板放下了听筒,只丟下一句狠话:「真是一群笨蛋小鬼。」
「那个……玫欧,还、还是……」
「我们报警的时候才是妳离开这裡的时候。」
明老板明快地回答,並将意图反驳的玫欧衣领拉了起来。
「不要以为出去就沒事了。妳不是不想报警吗?不是想救妳老爸吗?玫欧,是妳自己将赌注往上加的,现在就只能再加码或跟牌而已。要是妳选择不跟,那些家伙一定会很高兴的。」
明老板将双眼通红、无言以对的玫欧压坐在椅子上。
「还有鸣海,这件事你就別再插手了。」
我抬头望著明老板的脸,一时间无法理解她所說的话。
「为……为什麼呢?」
我发出有些呆滞的声音。
「这些家伙就算了,反正他们是沒有未来的尼特族,但你是高中生呀!你有沒有搞清楚?对方可是黑道!」
「但是……」
「这次你就不要插手了。」阿哲学长說:「真的太危险了。如果你的脸被记住怎麼办?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感受卡在喉咙。可是我是侦探助手啊!应该总会有些事情……有些什麼是我可以做的。
但我卻說不出话来。
我也深深地感受到,当皮外套男和太阳眼镜男走进大楼之间时,我的腳在发抖、根本无法动弹。当时我心裡面只想著,希望皮外套男不记得我的长相——真是令人感到惭愧的祈祷。
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