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居住的这个行星上,有机体的差异是巨大而惊人的。自从1758年卡罗勒斯·林奈进行正式分类以来,动物学家已分出约一百万种动物,并给了每种动物一个科学名称。这样,就使这些动物在技术杂志上有了那么几段描述,在世界上这个或那个博物馆的架子上占有了小小的空间.但是,尽管作了如此巨大的努力,发现的过程却才刚刚开始。1976年,在夏威夷附近捕获到一条尚不为人所知的巨鲨,长14英尺,重达1,600磅。当时,它正想吞食一艘美国军舰的铁锚。大约与此同时,昆虫学家在新西兰发现了一种新属种的寄生蝇,大小和大红蜘蛛差不多,完全生活在当地的蝙蝠窝里。每年,博物馆的管理人员总要从在世界各地的考查中采集到的昆虫、桡足类动物、线虫、棘皮动物、鳃曳虫、烛线纲的节肢动物,超鞭目的鞭毛虫等等生物中,分出数以千计的新种来。根据对选定区域的大量考查,估计动物属种的总数在300万到1000万种之间。正如博物学家霍华德·埃文斯的最新著作的标题所表明的那样,生物学就是对“一个人们仍知之甚少的行星上的”生命所进行的研究。
这些动物有许多是高度社会性的。其中,最高级的就构成了我所说的动物的社会进化中的三个顶峰,即:(1)珊瑚虫、苔藓虫和其他群落性的无脊椎动物,(2)包括蚂蚁、黄蜂、蜜蜂、白蚁等在内的社会性昆虫;(3)社会性的鱼类、鸟类及哺乳动物。这三种群居性动物属于社会生物学新学科的主要对象。社会生物学的定义就是对包括人在内的各种有机体的各种社会行为的生物学基础所进行的系统研究。这一学科可以追溯到很远,它的许多资料和某些最重要的观点都来自生态行为学,这是一门在自然条件下对全部有机体的行为模式进行研究的科学;其先驱是朱利安·赫胥黎、卡尔·冯·弗里希、康拉德·洛伦茨、尼古拉斯·廷伯根等人。现在,从事这一科学的已有一大批敢于创新的、富有成果的新一代研究者,生态行为学目前主要关心的是每种动物行为模式的特殊性,这些模式是动物得以适应其所处环境的特殊要求的方式,以及动物本身在遗传进化中由一种模式引起另一种模式的过程.人们正逐渐把现代生态行为学和对神经系统的研究以及激素对行为的影响联系起来,研究人员已深入涉及到了发展过程,甚至过去几乎完全属于心理学领域的学习过程也涉及到了,而且,人类自身已开始被包括进需要进行最缜密研究的物种之中。生态行为学的重点仍在有机体个体和有机体的生理学方面。
与此相反,社会生物学更明显的是一门综合学科,它结合了生态行为学(全部行为类型的博物学研究)、生态学(有机体对于其环境关系的研究)和遗传学等学科,目的在于获得关于整个社会的生物特征的普遍原理。社会生物学的真正新颖之处是它的方法:从生态行为和心理学的传统模型中提取关于社会组织的重要的事实,然后在群体的水平上加以研究,并在生态学和遗传学的基础上重新组合以说明社会群体是如何通过进化来适应环境的。生态学和遗传学还只是在过去的几年中才变得那样成熟有力,才能够为这一研究提供基础。
社会生物学是一门主要以各社会性物种的比较为基础的学科。每一种生命形式都可以看成为一种进化实验,是基因和环境之间上百万年相互作用的产物,通过对许多这种实验的周密考查,我们已经开始建立和检验了关于遗传性社会进化的一般原理。现在,把这一广阔的知识应用于对人的研究,已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了。
为了把人类与一系列别的社会实验同时加以观察,社会生物学家似乎是通过望远镜的前端来观察人类的,这样就比平常看来距离要远些,规模也暂时缩小了一些。社会生物学家试图在地球上的社会性生物中为人类找到适当的位置,他们赞同卢梭的观点:“研究人们须从近处看,研究人类则必须从远处看。”
这种宏观的看法比社会科学中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确实有着某些优越之处,事实上,没有哪种理智上的缺点比藐视一切的自我放纵的人类中心主义更有害了,这使我想起罗伯特·诺齐克在赞成素食主义时所用的聪明的论证方法,他说,人觉得吃肉理所当然,因为人认为被吃的动物在感受力和智力上都远远低于人,无法与人比拟,那么,如果一种比人类优越的物种果真有朝一日从外星来到地球,也运用同样的标准,那他们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拿我们佐餐了。用同样的标准,这些外星人中的科学家可能会发觉地球人索然无味,智力低下,而且感情迟钝,社会组织也是别的行星上司空见惯的形式,使我们沮丧的是,他们可能对蚂蚁大感兴趣,因为这些小东西具有决定性别的单倍二倍体及奇怪的雌雄等级制度。同银河系相比较,这才是地球上新奇的东西。可以想象,他们会在日志上这样记录:“科学的突破!我们终于在1至10毫米大小的范围内发现了单倍二倍体的社会性有机体。”接着,这些来客可能采取最后的无理行动:为了证明他们确末低估我们,他们将在实验室里仿造人,象化学家为了测定某种有疑问的有机化合物的结构特点,需要用更简单的成分来合成这种有机化合物一样,这些外星生物学家也需要合成那么一两个类人动物。
这种科幻小说式的情节对于人的定义是有启发意义的。近来,计算机科学家们基于人工智能设计方面取得的重大进展而提出人受到了如下的考验:举止象人者即是人。因为人类行为的进化途径并非全部都同样可以通行,所以人类行为可以加以比较准确的定义。进化并没有使文化成为万能。在许多更为传统的理论家,以及相当一部分人类学家和社会学家中,存在一种错误的概念,认为社会行为可被赋予任何一种形式。极端环境决定论者从人类是其自身文化的产物这一前提出发,认为“文化造就了人”。这个公式还可以是“创造文化即创造人”。他们的理论只对了一半,其实每个人的行为都是由于其环境、尤其是文化环境和影响社会行为的基因两者之间的相巨作用造成的。虽然世界上数以百计的文化对我们这些生活在其中的人来说,似乎千差万别,但是,人类社会行为的各种形式只构成了地球上社会性物种已实现的组织形式中的很小一部分,而比起借助社会生物学理论所能想象出来的各种组织形式来说,那就更少了。
问题的关键已不在于人类社会行为是否由遗传决定,而在于遗传决定的程度到底有多大,遗传作用的大量证据比大多数人、甚至比遗传学家所能想象的还要详尽,还要有说服力,我还可以进一步说:遗传起着决定性作用。
说到这里,有必要给那些由遗传所决定的特征下个确切的定义。这种特征不同于别的特征,至少部分地是因为存在着一个或多个独特基因的结果,重要的是,对遗传影响的客观估计需要把同一特征的不同情况相比较。比如,如果没有进一步的条件限制,说蓝眼睛是遗传所致就没有多大意义,因为蓝眼睛是基因和很大程度上最终使眼球虹膜着色的生理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但是,如果说蓝眼睛和棕色眼睛之间的区别完全地或部分地是源于基因的差别,则是有意义的,因为这是可加以检验并可以用遗传学规律加以解释的。然后就应该考虑更多的信息了,例如:父母、兄弟、姐妹、儿女,以及更远的亲戚,他们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再把这些资料与孟德尔遗传学中最简单的遗传模式相比较,这一遗传模式基于对细胞增殖和性繁殖的了解,认定只有两个基因在起作用,如果所考察对象的基因数与此吻合,就可用这一双基因遗传模式来解释其差异,如果不吻合,就需要采用更为复杂的模式。所考察对象的基因数越多,所采用的相互作用模式就越复杂,直到所采用的模式跟对象的基因数达到比较合理的吻合。在上面的例子中,尽管存在着复杂的变化使这些例子不如教科书上的例子那么完美,但蓝色和棕色眼睛之间的主要差别实际上是以两个基因为基础的,对一些最复杂的特征,可能有数以百计的基因在起作用,即使采用先进的数学方法,一般也只能对其影响程度作出粗略的测量。但是,如果分析得当,遗传影响的存在和大体程度还是可以确定的。
人类社会行为基本上也可以用与此相同的方法加以估计。首先,把人的社会行为和其他物种的行为相比较,然后,通过研究人种之间和人种内部的差异加以估计,但这种方法要困难得多,而且解释也是多种多样的。当我们把经过选择的主要种类的动物和人类作比较时,遗传决定论的状况表现得最为尖锐,解剖和生物化学分析揭示出、人类最亲近的进化近亲——亚洲、非洲的大猿和猴子具有某些普遍的人类特征。如:
象大部分鸟类和中南美洲的狨那样,人类的亲密的社会组合中包括10至100个成年者,而不是仅仅只有两个,也不象许多属种的鱼或昆虫那样,数以千计地形成社会组合。
雄性大于雌性,这在旧大陆的猴、猿和其他许多种哺乳动物中是很重要的特征。如果把许多种动物一齐考查,就会发现雌性和成功的雄性相配的平均数和雌雄之间体型的差异甚为相符。这一规则说明:雄性间对雌性的竞争越剧烈,体型大者的优势就越显著,体型小者的劣势也自然增大。但男人并不比女人高大许多。在这方面,人类和黑猩猩相似。把人类性别的数量差异曲线与其他哺乳动物相比较时,显示出与每一成功的男性相配的女性平均数大于1但小于3,这一推测很接近现实。我们知道,人是稍稍偏向一夫多妻制的物种。
新一代是通过长期的社会训练成长起来的。先是和母亲的亲密接触,而后是和同龄、同性别的其他孩子越来越多的接触。
社会娱乐是一项发展迅猛的活动。其特点是角色扮演、模仿攻击行为、性实践和探险活动。
这些特点以及别的特点形成了旧大陆猴、大猿和人的属种。跟鱼、鸟、羚羊或啮齿动物等完全不同的物种相比,人不可能达到与它们相同的社会化水平,人可能有意识地模仿那些动物,但不过是一场表演,不会有深刻的情感反应,也不可能持续多久,连一代人也不行。哪怕粗略地从形式上采取非灵长目的社会体系,严格说来也是极其愚蠢的举动,否则个性会迅速消失,人与人的关系会解体,繁衍也会停止。
接下来是更细的分类。人类不同于旧大陆的猴子和猿,这只能归因于人类有一组奇特的基因。当然,这一点就连最激进的环境决定论者也很快就承认了。他们乐于赞同伟大的遗传学家西奥多塞斯·多布赞斯基如下的看法:“从某种意义上说,在人类进化过程中,人类基因的首要作用已经让位于一种全新的、非生物的或超机体的力量——文化了。但是,也不要忘记,这一力量完全依赖于人类的基因型。”然而,问题比这还要深刻、有趣得多。各种文化都有其社会特征,只要缜密观察这些特征就会发现,人类的社会特征和其他物种同样明显。比如,就象翅膀上的小方格对于斑翅蝶和复杂的春歌对于画眉鸟那样。1945年美国人类学家乔治·默多克列举了历史上和人种志上有记载的各种文化的特点:
年龄分级,体育活动,身体装饰,历法,清洁训练,社区组织,烹调,合作劳动,宇宙哲学,求爱,舞蹈,装饰艺术,占卜,劳动分工,释梦,教育,末世学,伦理学,人类植物学,礼仪,信仰治疗法,家宴,生火,民俗,食物禁忌,葬仪,游戏,手势,馈赠礼品,政府,问候,发式,好客、住房,卫生,乱伦禁忌,继承法,玩笑,家族,家族命名法,语言,法律,运气,迷信,巫术,婚姻,进餐时间,医学,产科学,刑罚制裁,个人姓名,人口政策,产后护理,妊娠习惯,财产权,对超自然事物的抚慰,青春期习俗,宗教仪典,居住规则,性限制,灵魂概念,地位区别,外科学,工具制造,贸易,观光,纺织,天气控制。
以上各种有助于社会团结的性质中,几乎没有多少可以认为是高级社会生活或者高度智慧的必然结果,不难设想那些非人类社会,其社会成员的智力甚至比人类社会还高,社会组织比人类社会还复杂,但是,它们都没有上述大部分性质。再看看昆虫社会固有的可能性,无生育力的工虫(工蜂,工蚁等),比人更具合作性和利他性,等级制和劳动分工倾向也更明显.如果再赋予蚂蚁和人类同样理性的头脑,它们就可能取得与人类同等的地位了。它们的社会将显示如下特色:
年龄等级,触须礼节,舔身体,历法,嗜食同类,等级确定,等级法规,建立群居地的规定,群居地组织,清洁训练,公共托儿所,协同劳动,宇宙哲学,求爱,劳动分工,雄性统治,教育,末世论,伦理学,礼仪,无病死亡,生火,食物禁忌,馈赠礼品,政府,问候,整饰仪式,好客,住房,卫生,乱伦禁忌,语言,幼虫护理,法律,医学,变形仪式,相互反刍,护理等级,交媾飞行。营养卵,人口政策,对王后的服从,居住法则,性别确定、士兵阶级,姐妹之道,地位区别,无生育力工虫,外科学,共生体照管,工具制造,贸易,观点,观光,天气控制。
还有些十分奇特、用我们的语言难以描述的活动,而且,如果它们能消除群体间的争斗,能保护自然环境的话,它们就可能比人更有生存能力,而且,广义地说,其道德水平也将会比人类的高。
文明并非限于人类所固有,仅仅由于偶然的原因,文明才和皮肤裸露的两足哺乳类的解剖构造以及人类天性的独特性质结合起来了。
弗洛伊德说,上帝是有过失的,因为他的工作粗糙,质量不高.这句话很有道理,超过了弗洛伊德所想要说的:人的天性不过是许多可以想象的东西的混合物而已。但是,如果剥夺掉哪怕一小部分人的特性,都会产生混乱不堪的结果。即使是模仿旧大陆灵长目中和我们关系最密切的动物的行为,人类也不堪忍受。如果一部分人根据荒谬的协议,企图详细模仿黑猩猩或大猩猩特有的社会结构,那他们的努力很快就会落空,最后只能以完全回归到人类的习性而告终。
同样有趣的是,设想人们一开始就在几乎没有任何文化影响的环境中出生、长大,其情况会如何?最初,他们会形成人类社会生活的基本要素,而且,短期内就会发明出语言要素,丰富他们的文化。人类学家和人类社会生物学家的先驱罗宾·福克斯曾用尽可能明确的语言表述过这一假设。他设想,假如我们进行传说中的普萨姆麦提楚斯法者和苏格兰王詹姆士第四那种残酷的试验(据说,他们把孩子们放在远离亲人而且与社会完全隔绝的边远地区养大),那么,孩子们能否学会对话?
我并不怀疑,他们能够说话。而且,从理论上讲,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或他们的后代就可以创造和发展出一种语言,尽管他们从来学过这种语言。而且,虽然这种语言完全不同于我们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但语言学家在与其他语言相同的基础上,也能对此种语言加以分析,并把他译成任何已知的语种。而且,我还要进一步说,如果我们这些新的亚当和夏娃能够生存下去并生儿育女的话——仍然完全隔离于任何文化影响——那么,他们最终也能创造一个社会。这个社会也会有如下特点:财产法,关于乱伦和婚姻的规则,禁忌和回避的习惯,尽量少流血的解决争端的方法,对超自然事物的信仰以及与此有关的习俗,社会地位体系及其表示方法,年轻人加入社团的仪式,包括女性装饰在内的求爱活动,普遍的象征性的身体装饰系统,某些专为男人设置而排斥妇女参加的活动和协会,某些形式的赌博,工具和武器制造业,神话和传奇,舞蹈,通奸,各种类型的凶杀、自杀,同性恋,精神分裂症,精神病和神经症,以及纯粹利用这些病症捞取好处的或其能医治这些病患的开业医师,究竟他们是前者还是后者,取决于人们如何看待这些医师。
人类社会行为的这些基本特征,不仅有其顽固的癖性,而且在可与动物的各种特点相比较的有限范围内,它们与其他哺乳动物,尤其是灵长目动物的大多数特点是相似的。从逻辑上讲,少数用以组织行为的信号可以追溯到仍体现在旧大陆猴子和大猿身上的祖传方式。在黑猩猩的面部表情中,也可以看到恐惧、微笑,甚至大笑。如果人是旧大陆灵长目祖先的后裔,这种广泛的相似性正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是可以证明的,而且,如果人类社会行为的发展哪怕只保留着程度很小的遗传约束,那么现在也可以考虑更广泛的假设。
黑猩猩的地位值得特别密切的注意。我们关于这些最聪明的猿类的不断积累的知识,已开始广泛地瓦解人类独尊的庄严信条,首先,黑猩猩在解剖和生理细节上都和人类十分相似。事实证明,在分子方面它们和人类也很接近。生物化学家马丽·金和阿伦·威尔逊对44个色点上基因编码的蛋白
质作过比较,发现人和黑猩猩之间的总差异与分离几种几乎不能区别的果蝇间的遗传距离相当,比高加索人、非洲黑人和日本人之间的差异也只大25至60倍,黑猩猩和人类之间的分裂最近也可能是2000万年前开始的,但这在进化过程中是比较短的时间。
按照严格的人类标准,黑猩猩的智力迟钝属于中等程度。它们的大脑只及人脑的1/3,喉的构造形式与原始猿类一样。因此,不能清晰地说人类的语言。不过,个别的黑猩猩通过美洲符号语言或者挨次钉在显示板上的塑料符号加以训练,也可以学会与训练者交流。最聪明的黑猩猩还能学会两百个英语单词和基本句法,能说出象“玛丽给我苹果”、“露西搔罗杰的夹肢窝”那样的句子。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耶尔克斯地区灵长类中心训练的雌性黑猩猩娜娜,在温怒中从房间里打手势斥骂训练员:“你是个臭东西”。戴维·普雷麦克训练的雄猩猩萨拉能记2,500个句子,其中大多数句子她还能运用。这些受过良好训练的黑猩猩能理解复杂的指令,如:“如果红的在绿的上面(不是在红的上面),那你就拿红的(不拿绿的)。”“把香蕉放进桶里,把苹果放进盘子。”它们还发明了一些新的表述法,如管鸭子叫“水鸟”,西瓜叫“饮用果”,和那些英语发明家偶然想起的单词简直没有什么区别。
在语言的发明才能和干劲方面,黑猩猩与人类儿童相差并不太远,但是还缺乏真实的语言创造力的证据。如,还没有哪只黑猩猩能把“玛丽给我苹果”和“我喜欢玛丽”这样的句子,连接成一句“玛丽给我苹果,因此我喜欢她。”这样更复杂的句子。人类的智力大大高于黑猩猩,然而,猿类能掌握通过符号和句法进行交流的能力,倒是确确实实的事。目前,许多动物学家怀疑动物与人之间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们已不可能象在1949年去世的重要的人类学家勒斯奈·怀特所说的那样:人类行为是符号行为,符号行为就是人类行为。
新近填平了的另一条鸿沟是自我意识。心理学家哥登·盖洛普让黑猩猩照过两三天镜子之后,它们就不再把自己的镜中像当作陌生的猩猩,而开始认识到那就是自己了。这时,黑猩猩开始用镜子来探究以前无法见到的各部分身体,扮鬼脸,从牙中剔食渣,翘起嘴唇次泡泡,尽管盖洛普曾和其他人反复用镜子训练猴子和大猩猩,但却没有得到相同的结果,为了更充分证明其自我意识,研究人员在麻醉状态下将黑猩猩面部着上色,结果黑猩猩在镜子前面呆得更久,专注地检查面部的变化,用鼻子嗅触涂色部位的手指。
如果黑猩猩真有自我意识,并能与别的智能动物交流,那么,离具有人类头脑的别的性质还会相距得很远吗?
普雷麦克曾想把个体死亡的概念传输给黑猩猩,但又犹豫不决,“如果它们象人一样有了死亡概念,它们会怎么样呢?”他说:
要是猿也惧怕死亡,它们会象人那样,用不寻常的办法对待死亡吗?……我们希望达到的目的不仅是传输对死亡概念的了解,更重要的是通过一种方法去确定:猿的反应不会是人类那样的恐惧反应。正是这种恐惧导致了仪典、神话和宗教的产生。在找到不带恐惧地传授死亡概念的具体手段之前,我不打算向猿传授死亡的知识。
另外,黑猩猩的社会存在怎么样呢?它们的组织程度甚至连只有最简单的经济组织的狩猪-采集者社会也不如,不过,还是有些显著的基本相似之处,每群猿类多达50只,其中又分为更小的临时性小群体.这些小群体可以在短至几天的时间内解体和重新组合。雄性大于雌性,程度与人相近,并且在等级制中占据着首要的统治地位,几年之内甚至直到成熟,幼仔都和母亲密切地生活在一起,年轻的黑猩猩们长期保持密切的关系,母猩猩死后,有的甚至还收养年幼的弟妹。
每一群体都占有大约20平方英里的地盘作为家族领地。相邻群体间不常相遇,一旦相遇就很紧张,在这些场合,可以交配的雌性或年轻的妈妈有时移居于群体之间,但有的时候,黑猩猩也会表现出强烈的领土意识,变得极凶狠残暴,简·古多尔曾在坦桑尼亚的贡贝河保护区进行过有名的研究,一个群体中的雄猩猩侵入相邻一群较小的黑猩猩的领地,攻击甚至伤害保卫者,最终,小群体的居民离弃家园,把领地让给了入侵者。
和原始人类一样,黑猩猩主要采集水果和别的植物作为食物,打猎只是次要的活动,狩猎-采集者和黑猩猩饮食的区别在于比例的不同,总的来看,狩猎-采集社会中的原始人平均从新鲜肉中摄取35%的卡路里,但黑猩猩获得的却在1-5%之间。原始人猎取大大小小一切的猎物,包括比人的体重大100百倍的大象,但黑猩猩却很少攻击体重比成年雄猩猩大1/5的任何动物。黑猩猩象人的行为最明显的可能莫过于打猎时智力的运用和彼此间的合作行动了。正常情况下,只有成年雄性才会追逐动物,这是类人动物的又一特征。当选中了一个潜在猎物,如长尾黑颚猴或小狒狒时,黑猩猩就通过特殊姿势、动作和面部表情的变化来示意,其他雄性随即转过去盯住目标,它们态度紧张,部分毛发倒竖,而且变得缄默——在人看来,这是明显的变化,因为通常黑猩猩最都是喧闹的动物,这种警觉状态因突发的、几乎是一涌而上的追猪而消除。
捕猎的雄猩猩常用的战略是混入狒狒群中,以便猛然抓住幼小的狒狒,另一方法是包围,悄悄接近猎物,即使猎物警觉地想溜走也不轻易放过。贡贝河保护区有只大胆的雄猩猩叫费刚,它追猎的一只小狒狒逃到棕榈树上去了,在附近休息或修饰毛发的雄猩猩全部立刻起身,加入追捕。有的留在狒狒藏身的树下,其余的分散在狒狒可能逃跑的树下守候。当狒狒跳到第二棵树上时,守在下面的猩猩立即转身,迅速朝上爬,后来,这只小狒狒跳到20英尺外的地上,才平安逃进了附近的狒狒群中。
肉类分配上的合作也进行得不错,有施有受,有取有舍。讨肉的猩猩捧着脸凑近肉,专注地盯着,或凑近吃肉者的脸。它还可能去摸肉,摸别的猩猩的下巴、嘴唇,或者张开手,手掌向上,伸到吃肉者的下巴下面。有时,抓着猎物的雄猩猩很快跑开,但也常常默许乞食者共同进食或让乞食者撕走一些。有时候又自己很快扯下几块肉递给乞食者。按照人类的标准,这是小小的利他主义姿态,但在动物之间却是很少见的行为——这对猿类来说,可以说是了不起的一步。
最后,黑猩猩还有原始的文化.来自欧洲、日本、美国的动物学家们对非洲丛林中自然生活状态下的猩猩群体进行了25年的研究,发现猿类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了大量的工具。它们用树枝和小树作防卫武器抵抗豹子,抛甩树枝、石头和大把大把的植物攻击狒狒、人类和其他黑猩猩.它们还用树枝挖掘白蚁冢,用扯去了叶子并从中撕开的树枝去“钓”白蚁,用枝条撬开盒子,也用嚼碎的树叶作“海绵”从树洞里汲水等等。
学习和嬉戏对获得使用工具的技能至关重要,如果2岁的小猩猩失去了摆弄树枝的机会,以后借助枝条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就相应减弱。让受看管的小猩猩通过摆弄这些东西,它们掌握技能的熟练程度就能不断提高,2岁以下的猩猩一般只是简单地摸一摸,拿一拿,并不想去摆弄;长得大一点时,就更常用东西去敲打和搔弄别的猩猩.与此同时,使用工具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断改进,非洲的野生猩猩也是这样。6个星期的小猩猩就已从母亲怀抱中伸出手去玩树叶、树枝;大一点的不断用眼、唇、舌、鼻、手去试探环境,不时还采摘树叶,四下挥动,在这个成长阶段,它们慢慢养成了使用工具的习性。有时可以看到8个月的小猩猩把草茎列入它的玩具,却是用于特殊的目的——抽打石头或母亲。这种行为和“钓”白蚁的行为有着独特的联系,它们就是用这种方法刺激白蚁,使白蚁爬上草茎,然后迅速吃掉或者舔而食之。通常它们在游戏时就撕掉草茎上宽大的叶片,咬掉两端,把草茎当作钩杆。
简·古多尔获得了猩猩传授这些模仿行为的直接证据。她注意到,当成年猩猩使用工具时,幼仔就在旁边观察,等大猩猩走后就拣起来使用。她曾两次观察到一只3岁的小猩猩专注地看着母亲用树叶擦屁股,然后,它也拾起树叶模仿起来,虽然它的屁股是干干净净的。
黑猩猩能够发明和传授技术。用树枝撬开食品盒就是很好的例子,这个方法是贡贝河保护区的某一只或几只猩猩发明的,后来通过模仿显然就在群体中传开了,新到这个地区的一只雌猩猩躲在灌木丛中看别的猩猩开盒子,到她第4次来时,就走出树丛,拣起一根树枝,也开始撬起盒子来。
在非洲记录到的使用工具的行为仅限于一定数量的黑猩猩,但它们在那里的分布却甚为广泛,如果这种行为已经达到文化式的传播的,那就正好是我们所预期的模式。西班牙动物学家乔治·皮最近绘制的黑猩猩使用工具的分布图,可能已并不引人注目地放入了人类学教科书中关于原始文化的那一章,虽然有关工具使用的发明和传播的大多数证据都是间接的,但却表明,猿类已跨越了文化进化的门槛,因此从某种重要的意义上说,它们已进入了人类的领地。
这段黑猩猩生活的描写意在证实我关于人类状况的基本观点:根据一般的进化标准和心理学的主要标准,人类并非形单影只,我们还有个小兄弟属种,把人类和黑猩猩社会行为之间的共同点与近年来发现的遗传多样化中引人注目的解剖和生化发现相结合,就形成了一系列十分有力的证明,这已不能当作偶然的巧合来看待了。我现在相信,这些共同点至少部分地产生于相同的基因。如果这一见解还有点道理的话,就更迫地切需要保护黑猩猩,保护其他大猿以及旧大陆的猴子和较低等的灵长目,也就更需要在将来对它们进行更细微的研究。更彻底地了解这些动物,可以提供一幅清楚的图画,说明基因是如何逐步变化,最后达到人类所独有的进化水平的。
总的说来,这一论点可总结如下:把人类本性和所有其他生物这一庞大背景相比较,其一般特点似乎显得有限和独特,但更多的证据表明,正如一般进化论所预言的,人类行为中较普遍的形式跟哺乳动物是一样的,甚至更特别具有灵长类的特征。在社会生活的细节方面,黑猩猩与我们十分接近,而在智力特征的某些方两,它们甚至可以和人类相提并论。而在过去,这样的比较却被认为是完全不恰当的,这些事实与人类的社会行为是以遗传为基础的这个假设相一致,更确切地说,人类社会行为是由那些与人类密切相关的物种所共有的基因以及那些人类所特有的基因共同形成的,这些事实反驳了长期统治着社会和科学学域的另一种假说:人类已完会摆脱了自己的基因的控制,达到了仅仅受到文化制约的程度。
让我们继续对这个问题进行系统的探讨,遗传假说的核心直接来自于新达尔文主义进化论的见解,这种见解认为,人类天性的特征在人类进化时期具有适应性,因此,基因便在能发展那些特征的人口中散布开了。适应性的意思就是说,显示这种特征的人将其基因传与下一代的机会比不显示这种特征的人大。在这一最严格的意义上,个体之间的差别优势就叫遗传适应,遗传适应有三个基本要素:(1)个体生存力的增强;(2)个体生殖力的提高;(3)近亲生存力和生殖力的提高,这些近亲从共同的祖先那里分享了同样的基因。三种要素中任何一种的改良或者三种要素的任何组合,都会使基因具有更大的适应性,达尔文称这一过程为自然选择,它描述了一种紧密的因果循环,如果某种基因使个体倾向于某种特征——比如某种社会反应——随之这一特征又带来更高的适应性,那么,这种基因在下一代将表现得更为突出。如果自然选择后持续许多代,那优势基因就会扩展到整个群体,这一特征也就变成了物种的特征,许多社会生物学家、人类学家和其他人由此推断说,人类天性是由自然选择形成的。
然而,一个奇怪的事实增加了分析的困难:纯社会行为和受遗传制约的行为都能适合社会生物学理论,一种几乎纯文化的社会生物学是可能的。如果仅仅赋予人类最基本的生存、繁衍动力及文化能力,人类仍可以学习到许多社会行为方式,提高其生物适应性。但是,如同我将要说明的那样,这种文化模仿的程度是有限的。而且,通过某些方法,可以使这种模仿与结构更为严密的生物适应形式相区别,进行这种分析要求更仔细地运用生物学、人类学和心理学技术,我们的重点将放在社会行为与社会生物学理论相适应的紧密程度上,放在遗传制约的证据上。这种证据是在人类发展其社会行为的同时所显示的各种倾向的力量和自发性中看到的。
现在,让我用某种更有力、更有趣的方式把中心问题再表述一遍,如果人类天性的遗传成分不是起之于自然选择,那么基本的进化理论就有问题了,也就意味着进化论至少必须加以改变才能说明群体遗传变化中新的、然而迄今尚未想到的形式。因此,人类社会生物学的一个辅助目标就是要了解人类天性进化是否与一般进化论相符,对敢于冒险的生物学家来说,如果这种努力失败,那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以相当肯定地说,人类社会行为的主要遗传进化是在人类文明之前约500万年产生的。那时,人类由稀疏和相对稳定的狩猎-采集者组成。另一方面,主要的文化进化是在大约1万年前农业和城市出观以来发生的,尽管某些遗传进化在后来历史性的巨变中还在续继发生,但那只形成了人类天性一个部分特点。不然的话,现存的狩猎-采集者们和发达工业国家的人们在遗传上就会大不一样了。然而,事实证明情况并非如此。因此,在对狩猎-采集社会和更为持久的前文化游牧社会及农业社会所作的研究中,可以对人类社会生物学进行更为直接的检验。结果发现,人类学是比社会学或经济学更接近于社会生物学的社会科学。正是在人类学中,关于人类本性的遗传理论才能够得到最为直接的探讨。
一种科学理论的威力的大小,就在于它能否把少数公理性的概念转化为对可以观察的现象的详细预测,玻尔原子论正是这样使现代化学成为可能,而现代化学又改造了细胞生物学。此外,一种理论的有效性又在于这种理论与别的理论在说明现象的竞争中其预言的成功程度,例如:哥白尼的太阳系理论经过短时间的交锋战胜了托勒密的理论。最后,当一种理论把大量事实综合成易于记忆的、实用的解释体系。当新发现的事实符合其要求时,这种理论就能在科学家中扩大自己的影响和声望。例如:地球是圆的就比地球是扁平的更为真实,对科学发展至关重要的事实,可以通过实验获得,或者通过对未受骚扰的自然现象进行富有启发性的观察获得,科学总是以这种近乎机遇的曲折方式向前发展。
对人类天性的遗传进化理论来说,如果要使它成为实实在在的科学的一部分,我们就应该从生态学和遗传学中选择某些最好的原理(这些原理本身就以人类天性的遗传进化论为基础),并使这些原理在细节上适合人类的社会组织。这种理论不仅必须能以比传统的解释方法更令人信服的方式说明许多已知事实,而且,还必须验证以前社会科学未曾想到的对各种新信息的需要,因此,被说明的行为应该是人类行为中最为普遍的但最少理性的行为,应该是最充分地摆脱了日常见解的影响和令人迷惑的文化变迁的那一部分,换言之,这些行为应该是那些最不易受文化模仿影响的先天的生物性现象。
这些都是年轻的人类社会生物学被迫接受的严厉要求,但是可以证明,这些要求完全是有道理的,社会生物学凭借自然科学的力量,并且最初是以不公正的心理学优势,闯入了社会科学。如果能使“硬”科学的观念和分析方法协调而长期地起作用,那么,科学和人文学这两种文化之间的划分就会消除,但是,要改变我们关于人类天性的概念,就必须用符合科学证明原则的真理,而不是使用一种新的教条来改变它,不管我们的希望有多么急切。
下面六章的主题是以更深入的方法进行社会生物学的各种探索,这些探索有的已经相当可靠,但有的还只是大胆的推测而已,现在,先让我举两个简明的例子来说明这种方法。
乱伦禁忌 是人类社会行为的普遍原则,各种文化都禁止兄弟姐妹之间、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性行为。可是,至少在兄弟和姐妹的禁忌情况下,有着一种更深刻但较少理性的强制作用:在两个一道生活的人之中,当一人或两人都长到6岁时,便会自动产生性反感,以色列海法大学的约瑟夫·谢菲尔在以色列集体农场就此所作的最彻底的研究表明,同龄人之间的性反感并不在于实际的血缘关系,在记录的2,769对夫妇中,没有一对是自从山生以来就在一起生活的同一农场的同辈人,甚至连一例异性性行为的例子也找不到,尽管农场的成年人对此并不反对,在不那么封闭的社会中,乱伦行为确有发生。尽管发失率很低,但通常是耻辱的、受指责的行为,总的来讲,母子间的性行为最令人唾弃,兄妹间其次,父女间的性行为再其次,但是一切乱伦行为总是被禁止的。在当今的美国,人们认为最令人震惊的色情文学之一就是关于父亲与未成年女儿之间性行为的描述。
乱伦禁忌有何好处?人类学家所称道的解释是,它避免了由于乱伦行为引起的家庭成员角色的混乱,因而保持了家庭的完整,另外,由爱德华·泰勒提出并由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在他创造性的《亲族关系的基本结构》一书中发展成为一整套人类学理论的解释是,乱伦禁忌有利于社会集团间讨价还价地进行妇女交易,按这个观点,姐妹、女儿不是用于婚配,而是用于获得权力。
与此相反,流行的社会生物学解释却认为家庭的完整与婚姻交易只是附产品,至多是次要的有效因素,社会生物学的解释指出了更为深刻和严峻的原因:近亲繁殖会导致严重的生理惩罚,人类遗传学家进行的若干次研究都表明,即使是一般情况的近亲繁殖都会引起孩子在体型、肌肉协调能力和学术能力上的全面降低,已发现100多种能在未经掺杂冲淡的、纯型合子状态中引起遗传疾病的隐性基因,而近亲繁殖会大大加强这种状态,根据对美国人和法国人进行的分折判断指出,每个人身上平均有4个致死基因当量:或是在纯合状态中有导致立即死亡的4个基因,或是在50%的纯合体中有引起死亡的8个基因,或是有与上等量的致死基因和致衰弱基因的混合,这些很高的数字在动物中很典型,表明近亲繁殖有致命的危险,在由于和父亲、兄弟、儿子发生性关系的捷克斯洛伐克妇女所生的161个孩子中,有15个死产或在出生后一年内死去,40%以上有不同程度的身体或智力缺陷 单自发的性排斥规则,直觉地避免了乱伦行为.极而言之,’也就是如果我们暂时掀开发展过程中的其他影响,尽管我们 承认这些影响是存在的,那么可以说人受着以基因为基础的 本能的引导。兄弟一姐妹间的性关系禁忌就是这一过程的表现,其它类型的乱伦禁忌很可能也是如此.
@附泻烟①是指妇女与财富、地位限自己相当或优越于 自己的男子结婚。在人类和大多数社会动物中,这类情况都是雌性通过对雄性的选择提高自己的地位.为什么会有这种性倾向呢?罗伯特·特里弗斯和丹尼尔·威拉德在社会生物学更普遍的研究过程中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他们注意到,脊椎动物,尤其是鸟和哺乳动物,体大健康的雄性交配频率一般都相当高,而许多个小体弱的雄性完全没有交配机会。但是,几乎所有的雌性求偶都很成功,而且身体条件最好的雌性所生的后代也最健康.这些后代长大后通常也是体型最大、最强健的.后来,特里弗斯和威拉德观察到,根据自然选择理论,当雌性健康处于颠峰状态时可望生出较大比例的雄性,因为这些后代将来体型最大,求偶最成功,会繁殖尽可能多的后代.当雌性生理状态相对变差时,它们将转而增加生清职性后代,因为这时雌性是更为保险的投资.根据自然选择理论,产生这种生殖策略的基因将压倒产生其他策略的基因而煌星群体一
情况确实如此.关于这一特殊问题,有人对人和庞这两类不同的物种进行了调查,环境条件对怀孕的雌性不利时,项性的出生率就有不同比例的上升。对貂、猪、绵羊、海豹的单自发的性排斥规则,直觉地避免了乱伦行为,极而言之,也就是如果我们暂时掀开发展过程中的其他影响,尽管我们承认这些影响是存在的,那么可以说人受着以基因为基础的本能的引导。兄弟-姐妹间的性关系禁忌就是这一过程的表现,其它类型的乱伦禁忌很可能也是如此。
攀附婚姻 是指妇女与财富、地位跟自己相当或优越于自己的男子结婚。在人类和大多数社会动物中,这类情况都是雌性通过对雄性的选择提高自己的地位,为什么会有这种性倾向呢?罗伯特·特里弗斯和丹尼尔·威拉德在社会生物学更普遍的研究过程中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他们注意到,脊椎动物,尤其是鸟和哺乳动物,体大健康的雄性交配频率一般都相当高,而许多个小体弱的雄性完全没有交配机会。但是,几乎所有的雌性求偶都很成功,而且身体条件最好的雌性所生的后代也最健康,这些后代长大后通常也是体型最大、最强健的。后来,特里弗斯和威拉德观察到,根据自然选择理论,当雌性健康处于颠峰状态时可望生出较大比例的雄性,因为这些后代将来体型最大,求偶最成功,会繁殖尽可能多的后代,当雌性生理状态相对变差时,它们将转而增加生育雌性后代,因为这时雌性是更为保险的投资,根据自然选择理论,产生这种生殖策略的基因将压倒产生其他策略的基因而传遍群体。
情况确实如此,关于这一特殊问题,有人对人和鹿这两类不同的物种进行了调查,环境条件对怀孕的雌性不利时,雌性的出生率就有不同比例的上升。对貂、猪、绵羊、海豹的情况调查的结果看来也和特里弗斯和威拉德的预测相一致,最可能产生的直接机制是,在不利条件下雄性胎儿的淘汰性死亡率增高。这种现象在无数种类的哺乳动物中均有记载。
在出生之前改变性别比例当然是完全非理体的行为,事实上这只是一种生理行为。人类学家米尔德里德·迪克曼在有意识行为的范围内试验过这一理论,她曾提出,出生后的婴儿性别比例会不会因为人们采取在一定意义上适合最佳生殖策略的戮婴行为而发生改变呢?情况看来正是如此,在印度还未沦为殖民地以及成为英国的殖民地时期,女子通过与较高社会阶层的男子结婚而向社会较高阶层流动得到了僵化的习俗和宗教的认可,同时较高社会阶层杀女婴的事却不断发生。印度旁遮普贝迪地区的锡克族人是最高的宗教种性,他们以“库里-玛”著称,其意思就是“屠杀女儿的人”。他们几乎毁掉了所有的女婴,而又不惜一切地抚养儿子,以期有朝一日娶回低种牲的女子,革命前的中国,许多社会阶层也普遍杀女婴,结果也和印度差不多,即妇女带着嫁妆向社会上层流动,使财富与妇女集中在一小部分中上层阶级手中,几乎把最穷的男性排斥于生育系统之外去了。这一模式是否晋遍存在于人类文化之中,尚待考证。但在目前,即使只有少数例子,也说明有必要密切结合生物学理论来对此种现象予以重新考察。
发性的攀附婚姻和杀戮女婴本身看起来并不是理智的过程,除了把它看作是一种遗传性倾向,是为了在与社会其他成员的竞争中最大限度地增加后代的数量外,是难以作出其他解释的,迪克曼开始了这一研究,如果把她的研究扩大到其他社会,将有助于更严格地检验这一见解,这一研究如果成功的话,可望说明更为深层的精神过程,这种过程使人们摈弃了许多可能的理性选择,而选择了一种复杂的行动过程。
人的天性问题还可以用其他更直接的心理学方法加以探索。非理智的和普遍存在的行为也应该比理智的、个人的行为更能抵抗文化褫夺的扭曲性后果,而较少受到作为长期理性思维中心的大脑前叶和其他更高级的大脑中枢的影响,这种行为更可能受边缘系统的严重影响,这一系统是大脑皮质古老的进化部分,位于大脑的物理中心附近,假如在解剖上大脑的高级控制和低级控制有某种程度的分离,我们就可能发现偶尔有这样的人,他们的理智能力由于某种原因受到损害后,却仍然能够保持良好的本能性功能。
这种人是存在的,理查德·威尔斯研究智力迟钝的病人时,发现这种人可以分为明显的两种,第一种是“文化智力迟钝者”,其智力大大低于正常智力,但其行为还保留了许多人类独有的待征。他们能够通过语言彼此交流或与护理人员交流,进行许多比较复杂的行动,如独唱、合唱、听录音、看杂志、完成简单的任务、洗澡、整饰自己、抽烟、换衣服、开玩笑、指挥别人以及主动帮助别人,第二种是“非文化智力迟钝者”,他们的能力大大下降,根本不能进行上述行为,他们与他人的交流也很难说是真正的人际交流,因此,文化行为似乎是整个地植根于大脑之中,一经损害就会全部丧失。但是,“非文化智力迟钝者”仍保存着大量的更为“本能的”行为;其个体行为很复杂,而且看得出是哺乳动物的行为,他们用面部表情和富有感情的声音进行交流、检查和使用东西、手淫、观看别人、偷窃、占领小块地域、自卫、单独或成群玩耍,他们时时企图与别人进行身体接触,通过有力、准确的姿势表示恳求,从生物学意义来说,他们的反应实际上并无反常,只是因为命运是把这些病人排斥在大脑外皮层的文化世界之外去了。
现在,我将尽力回答人类自身的社会行为的遗传变异到底有多大,这是一个重要而微妙的问题,人类行为仍然建筑在生理学基础之上,和哺乳动物有着最密切的关系,这一事实表明,人类行为直至最近仍然受着遗传进化的制约,如果情况确实如此,遗传变异对行为的影响甚至可能一直持续到文明时代,但是,这并不是说,这种变异现在还存在。
对此可以设想的可能性有两种,第一种可能性是,当人类进入目前的状态时,其遗传变异性已经枯竭。人类有一组基因影响着社会行为,但只有一组。这一组基因从史前时期漫长的艰难旅程中幸存下来了,许多社会科学家明确赞成这一观点,在提到这些问题的政治意识形态范围内,许多左翼知识分子也抱相同的态度,他们承认,人类曾经历过进化,但是当人变成统一的、有语言和有文化的物种时,这种进化便终止了,早在历史时代,人类就已成为环境手中的优良粘土,任其塑造,因此,现在只有文化的进出可能发生,第二种可能性是,人类至少还存在某些遗传变异。人类可能已经停止了进化,就象旧的自然选择的生物学模式的作用已经松弛了一样,但人类仍然具有遗传进化和文化进化的能力。
读者应注意,任何一种可能性,无论是认为人类自身的变异完全是由文化决定的,或认为这种变异是由文化和遗传共同决定的,都与关于人类天性的更普遍的社会生物学观点是一致的,这就是:人类行为最为突出的特征是通过自然选择而获得的,而且今天在整个人类中还受到一些特殊基因的约束。
把上述可能性以一种教科书的方式表述以后,我还必须补充指出,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人类行为变异中很大一部分是以个体间的遗传差异为根据的。对人的行为有着影响的遗传变异,其存在是不可否认的。在基因的化学组成或染色体的结构和排列的种种变化中,已经确认有30多种变化会影响人的行为,有的影响表现为神经紊乱,有的影响则表现为智力损伤。其中争论最大但又最有价值的例子是XYY男性。X和Y染色体决定人的性别;XX结合产生女性, XY结合产生男性。偶尔,约0.1%的人获得一条额外的Y染色体,这些XYY型的人都是男性,长大成人后都是高个儿,绝大部分在6英尺以上。他们往往因精神病犯罪而坐牢或进医院,开始,人们认为那条额外的染色体诱发更具攻击性的行为,结果造成一个遗传性罪犯阶级,但是,普林斯顿大学心理学家赫尔曼·威特金及助手通过对丹麦的大量资料进行统计研究后,得出了较宽厚的解释,他们发现,XYY的人既不比正常人更具有攻击性,也不显示任何与其他丹麦人不同的特殊的行为模式,唯一反常的是他们的平均智力较低,最简单的解释是,XYY型的人被监禁的比例之所以较高,不过是因为他们不那么机灵,易被发现罢了,不过,应该注意,这一研究并未排除可能导致犯罪人格的比较特殊的素质的遗传可能性。
事实上,若干种突变已经证实确能改变行为的特征。当两个X染色体中只传递了一个时,就会引起特纳综合症。这种病不仅智力普道低下,而且回忆形状的能力和在图形上区别左右的能力也大受损害,由单个隐性基因引起的莱斯齐-奈汉综合症,不仅造成智力低下,而且导致撕扯身体的强迫倾向,直至自我伤残,患这类疾病以及其他遗传疾病的人,象严重智力迟钝者一样。都为更好地了解人类行为提供了难得的机会,遗传分析是能够对这些病症进行最充分研究的分析形式,只要出现不正常状况,除了采取药物治疗措施,我们还可以进行严密的检查,设法确定大脑中发生了病变的部位,并用激素和其他化学物质去调解病变。而不必对大脑进行物理接触,这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机器部件的运转失常,来对整个机器进行了解。我们可不落入感伤主义陷阱,认为这是个残酷的过程,因为这样做是找到治疗这些不正常状况的最有把握的途径。
大多数和特纳异常、莱斯齐-奈汉异常一样易于分析的强烈变异,也会引起缺陷和疾病,这对动物、植物和人都是如此,而且完全可以预料,要了解这是为什么,我们可以把遗传机制和手表的精巧结构加以比较,手表如果因为随意摇动和打击而发生变化,就象具体的化学性质因变异而被随意改变了一样,表的准确性很可能受到损害而不是得到改进。
然而,这一系列有力的例子并没有回答遗传变异和“正常的”社会行为的进化问题。通常,和人类行为一样复杂的人类特征要受许多基因的影响,而其中每种基因仅起很小的影响作用,这些“多基因”通常不能靠探测和追溯造成它们改变的变异来确认它们,而只能通过间接的统计方法来进行估计,在人类行为遗传学中,使用最广泛的方法是比较同卵双胞胎和双卵双胞胎,同卵双胞胎由一个受精卵在子宫中发育而成,卵细胞第一次分裂产生的两个细胞并非粘在一起产生胎儿,而是两个细胞分开产生两个胎儿,因为双胞胎产生于同一个细胞、同一个细胞核和同一组染色体,因此,在遗传上他们是同一的,相反,双卵双胞胎却是两个分别碰巧进入生殖道并同时与不同的精子结合的卵细胞产生的,这样生成的胎儿在遗传上的相近性跟不同年份所生的兄弟姐妹差不多。
同卵双胞胎和双卵双胞胎为我们提供了一次自然对照实验,作对照物的是一组同卵双胞胎,一对同卵双胞胎之间的任何差异必定是由于环境引起的(极少数新型变异除外),而一对双卵双胞胎之间的差异则可能是由于遗传或环境所致,也可能是遗传和环境之间的某些相互作用造成的,平均来看,同性别的同卵双胞胎比同性别的双卵双胞胎在身高或鼻子形状等特征上彼此更为相似,这两种双胞胎之间的差别可以看作是遗传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特征的无可争辩的证明,遗传学家用这一方法揭示了遗传在多种特征形成中的作用,这些特征影响着社会关系,如计数能力、语言的流畅度、记忆、获得语言能力的时间、拼写、造句、感知技能、精神运动技能、外倾-内倾、同性恋、首次性活动的年龄、神经症和精神病的一定形式,包括颠狂与抑郁交替发生的行为和精神分裂症。
但是,有一个问题使这些结果不能完全肯定,父母对同卵双胞胎总是同样对待,胜过双卵双胞胎——比双卵双胞胎更经常地穿一样的衣着,吃一样的饮食,在一起呆的时间更长,等等,因此,在缺乏其他信息的情况下,同卵双胞胎彼此更相象可能是由于环境影响的原因。然而,新的、更高级的技术考虑到了这一额外因素,心理学家约翰·洛林和罗伯特·尼科尔斯用这种新方法分析过1962年参加全国优秀奖学金考试的350对双胞胎的背景及成绩,对两种双胞胎之间的差异和早期环境都作了仔细的检查和衡量。结果表明,同卵双胞胎所受到的更为一致的待遇并不足以说明就是他们在一般能力、个性、特征,甚至理想、目标和职业兴趣上更为相似的原因,结论是:相似的原因或者是由于遗传上的接近,或者是由于心理学家至今尚未了解的环境因素的作用。
我对现有资料的全面印象是,考虑到影响人类行为的遗传变化的性质和大小,人类还是一种普通动物。如果这种比较是正确的话,人类精神的统一性就不再是教条,而成为了可以检验的假说。
我也相信,我们将很快具有能力去识别许多影响行为的基因。由于大大提高了对各种根据基因指令而形成的化学物质之间的细微差别的识别技术,过去20年来,我们对人类遗传详情的了解也已大为增加。1977年,遗传学者维克多·麦库西克和弗兰西斯·拉德尔在《科学》杂志上报道说,识别出的基因已达1,200种,其中有210种基因注位置已经在特定的染色体中确定下来。而且,在23对染色体中,每一对上至少已确定了一种基因的位置,大多数最终影响解剖和生物化学特征的基因,对行为只有极小的影响。但是,其中某些基因又以重要的方式影响行为,而有些行为的变异又和已知的生物化学变化有着紧密的联系,另外。我们还知道了激素和直接作用于神经细胞的递质如何通过共同变化而对行为产生微妙的控制。近来发现的脑啡呔和内啡呔是类蛋白质物质,结构相当简申,对情绪和气质均有深刻的影响,这些物质的一种或多种化学性质在哪怕是一次遗传变异中发生了改变,就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个性,或至少会使这个人在给定的文化环境中发展与别人不同的某种个性倾向,因此,我认为,对最复杂的行为形式有间接影响的因基的位置,不久就很可能在人类染色体上标示出来,这些基因不大可能规定具体的行为模式,也不会有具体规定某种性活动或衣着方式的突变,和别的基因相比较,行为基因更可能影响情绪反应的形式和强度范围,激发的阈值、在学习某种特定刺激方面的接受性,以及对于一些特殊环境因素的敏感方式,正是这些因素把文化进化引导向某种方向,而不是与之相反。
了解行为是否也会体现“种族”的差异,这同样是饶有兴趣的问题,但我必须先发出强烈的警告,因为这是所有的题目中最具感情色彩,最担政治风险的问题,大多数生物学家和人类学家只是在松散的意义上使用“种族的”这一表达方式。他们只想观察不同地区的人在某些特征上的遗传差异,诸如平均身高、肤色等。如果说亚洲人和欧洲人之间在某种性质上有差异,那么这种说法的意思是该特征在亚、欧人之间有着某种形式的变化,它并不意味着以这个特征为基础可以划定相互分离的“种族”范围,在亚欧两洲各自内部的不同地区,这一特征很可能还将表现出另外一些差异。而且,解剖学和生理学的各种性质-例如肤色或消化牛奶的能力-也显示出了地理(“种族”)上的差异,因此,大多数科学家长期以来就认识到,要想截然划分出各自完全不同的人类种族是徒劳的事。这样的种族实体其实并不存在。同样重要的是,生物学家、人类学家或任何人在描述某种特征的地理差异时,不应带有任何关于他所述特征的价值判断。
现在,我们可以更为客观地问:人类特征的地理差异是不是在社会行为的遗传基础上产生的?已经有证据强有力地证明,人类各种社会之间的一切差异几乎都是以学习作用和社会条件作用为基础的,而不是遗传,然而,情况或许并不完全如此,芝加哥大学心理学家丹尼尔·弗里德曼曾根据对几个种族的新生儿行为的一系列研究,谈到过这一问题,他发现他们在身体各部分的运动、姿态、肌肉弹性以及情感反应等方面表现出了一些明显的平均差异,这些差异都无法合理地解释成训练的结果,也不能归因于子宫内的条件作用。例如,美国华人的新生儿就比美国高加索婴儿显得稳定一些,不那么容易受噪音和运动的干扰,更能适应新的刺激和不人舒适的环境,而且能更迅速地安静下来,更准确地说,任何中国祖籍的婴儿在上述行发特征方面都不同于欧洲祖籍的婴儿。
还有些迹象表明,这些平均差别会持续到童年期。弗里德曼的学生诺瓦·格林发现,芝加哥幼儿园里的美籍华人儿童比同龄的美籍欧洲人儿童较少与伙伴接近和交往,但用在个人活动上的时间更多,气质上也显示出有趣的差别:
虽然大部分美籍华人儿童处于3至5岁之间正是 “高度易激发的年龄”,但他们很少显示强烈的情感行为。他们和其他幼儿园里的儿童一样地跑、跳、笑、打招呼、骑自行车、滑旱冰等等,但吵闹的程度显然较低,情感气氛显然较平静。孩子们的面部都没什么表情,这就使他们都带有一种尊严和沉着的神情,但这仅是影响总印象的一种因素。他们的身体运动似乎更加协调,没有看到跌、绊、摔、擦伤,也没有尖叫、碰撞,哭闹,甚至连其他幼儿园常有的愤怒注高声争吵也没有!也看不到孩子们为争夺东西而发生吵闹的现象,只有最温和的“打架行为”,即年龄大些的男孩子之间友好的摔跤。
弗里德曼和同事考察的拿佛和(印第安人的一支)儿童甚至比华人儿童更好静,当把他们抱起来并往前拉时,他们也不大愿意迈步,当让他们坐下时,立刻就弯着腰,当叫他们俯卧时,谁也不想爬一爬,通常,人们把拿佛和儿童的这种消极习性归因于婴儿背篼——一种把婴儿紧紧背在母亲背上的用具,但弗里德曼认为,实际情况可能并非如此,拿佛和婴儿相对的沉静显然是与生俱来的特性,这种特性使他们能够很适应婴儿背篼的限制,这婴儿背篼代表了文化创造和儿童素质之间切实可行的结合。
如果把人类看成是一种生物物种,那么,发现人类群体在其社会行为后面的生理和精神特征上有一定的遗传差异,这是不足为怪的,发现人类的这一本质并不会损害西方文明观点,我们并非被迫信奉生物学的统一性,以便肯定人类的自由和尊严,社会学者马文·布雷斯勒准确地表达了这一观念:“有人悄悄以生物学上的平等来作为人类解放的条件,这种思想严重败坏了自由概念,而且,它促使正人君子们对未来科学研究中的一些可能的、‘令人烦恼的’发现感到惊恐不安,这种不适当的反知识主义是双倍的倒退和堕落,因为它很可能是完全不必要的。”
我要进一步指出,遗传多样性给我们带来的最大财富是希望和自豪,而不是绝望,因为我们人类是一个单一的物种,而不是两个或更多的物种,我们是一种伟大的生育体系,基因通过这一体系在每一代人中流动、混合。由于这种流动,人类世世代代都分享有一种共同的天性,在此天性范围内,比较次要的遗传影响以变化着的形式在性别之间、家族之间和整个群体之间循环,要了解这—生物学统一性的重大意义,我们可以设想:如果智力介乎黑猩猩和人之间,遗传上又永远和两者分离,语言和高等思维能力的进化仅次于人类的更新世古猿幸存至今,我们的精神该有多么痛苦!我们对它们该有什么义务?神学家们会说什么?我们是否应划分世界,把它们的智力进化引向人类水平,并且根据智力和技术平等原则订立条约,建立一个双物种领地呢?或者,我们是否应该设法使它们肯定不会发展成更高级的物种?更糟糕的是,如果我们和智力高于人类的超人类共处,而他们把人类视为仅仅是一种次要的同科动物,而且面临如何处理我们这一道德问题,那我们又将陷入怎样的困境呢?